待时机的董重里他们叫苦不迭。西河边的打架花快要开时,随着一场倒春寒的到来,局面突然发生了巨大变化。那天早上,以柳子墨的名义在黑板上发布天气预报的雪柠,用平淡无奇的文字写道:西伯利亚寒流要来了,未来三天将不可避免地出现大风降温天气。中午过后,在西河里顺畅地吹拂了半个月的南风,遭到一股从天而降的北风的迎头拦截。两股风扭在一起,化为一股强劲的旋风自西河中央拔地而起。时间不长旋风就消失了,漫山遍野的枝条被快速退却的南风拉扯得一边倒。北风越刮越猛,埋伏在山脊后面的敢死队员忍不住小声骂起来。倒春寒之冷胜过融雪的冬季,天空中出现少许落雨的迹象,熬过半夜,大家正盼望趁着天亮前后的浓雾烧几堆火取暖,高处的哨兵紧张地报告:“起火了!”时间不长,天堂深处的那团火就成了燎原之势,从北方吹来的大风,带着一股股冲天大火,毫无阻拦地扑向山下。风助火势,火让风狂。大火一直烧到第二天下午,天上开始落雨了才慢慢熄灭。**军用井然有序的进攻所取得的胜利,已被烧掉了许多。独立大队曾经有过借着火势往外突围的行动,可惜方向选错了。董重里之所以将敢死队带到西河下游,是因为他们有着用血换来的经验,越是身陷困境越要敢于运用超常战术。这些年来发生的各种事情证明,西河下游的人越来越向着国民**。董重里他们判断,马鹞子和冯旅长肯定认为独立大队不会往此方向突围,他们才有突出重围的可能。没有傅朗西做主心骨,阿彩和董重里又没有及时赶回去,留在天堂的独立大队以为杭九枫率领的敢死队还在燕子河一带游击,便直往上游方向冲锋,见无接应便又退回到先前据守的阵地。
三天三夜过去了,被大火烧过的**军士气有所回落,驻守天堂的独立大队情况更糟。“再节省,剩下的弹药也不够他们打两天。”几天来一直在商量中的围魏救赵之计,被杭九枫夸大到极限:“三里畈是冯旅长的老巢,我带人奔袭过去,就算打不烂,也要将他吓个半死。冯旅长的性子像我,走到哪也忘不了还有一家老小这条命根子。”下定决心后,董重里要杭九枫尽可能打得狠一些,最好还像当初躲避五人小组那样,再炸一次弹药库,然后潜回燕子河,接应肯定要回大别山的傅朗西。杭九枫带走队伍时也带走了阿彩:“离婚的事不要再说了,要以革命大事为重。说真的,一年多不在一起,对你对我都是很大损失。我晓得你又想说丝丝的事,我和傅政委说了,杭家男人娶两个老婆是斗争的需要,你就不要太小气了!”到了这种地步,阿彩也顾不上问董重里是否同意,伸出手来一边握别,一边劝董重里不要勉为其难,万一救不了独立大队,就当是又被肃了一次反,天堂深处有很多石洞可以藏身,独立大队的人都是打游击的高手,杀不光的,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就是胜利。
“如果大家都能活下来哩?”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当时没被杭九枫等人听懂。
一行人昼夜兼程赶到三里畈附近,架起铁砂炮瞄准冯旅长的弹药库狠狠地轰了过去。见没动静,杭九枫往炮膛里多放了两份炮药和两颗秤砣。第二炮响过后,杭九枫自己没事,其余几个炮手个个被震得两耳出血。就在他们准备再开第三炮时,不远处的弹药库终于被铁砂炮射过去的三颗秤砣引爆了。趁着三里畈街上乱作一团,敢死队一边往街上冲,一边高喊:“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是来找冯家算账的,生要喝冯家人的血,死要拉冯家人垫背!”大家都不吝惜子弹,好好的一条街转眼之间就被打得千疮百孔。等到留守的**军回过神来,杭九枫已带人穿街而过,并按计划往燕子河一带撤退。
半路上,阿彩率先醒悟过来,声称董重里的话里大有玄机:“他说让大家都活下来,是想让独立大队投降!”
联想起这几天总在冯旅长的包围圈外转,董重里却不让他们从背后向那些**军发起进攻的情形,杭九枫认同了这种判断。“我说呀,董重里又没有日天的本事,能救这么多人!”夫妻二人没时间细商量,一个在前,一个断后,带着敢死队风驰电掣地逆西河而上。就在独立大队最早设伏、险些活捉冯旅长的地方,一行人与一名从樟树凹下来的独立大队队员迎面相遇:“董先生同冯旅长谈判成功了,独立大队全部归顺国民**,暂时与傅政委等共产党脱离关系!”
气急败坏的杭九枫抬手一枪,将报信的人打得**四溅。
一九四一年的倒春寒空前地冷,董重里瑟瑟地下达了让杭九枫带领敢死队袭击三里畈的命令后,带着圆**,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天门口:“我要见冯旅长!”在马鹞子的自卫队和冯旅长的**军中,认识圆**的人和认识董重里的人,都不明白两个在道德上处于首尾两端的人走在一起的意义。旁顾无人的董重里迎着睽睽众目走进紫阳阁。
一身戎装的冯旅长正对梅外婆说:“自从认识您老以后,王参议变成了另一个人,实实在在的事不做,偏偏爱做一些白日梦。”董重里上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是来谈判的,独立大队不想再打仗了!”董重里的话首先获得梅外婆的响应:“不打仗好!冯旅长刚刚还在说,苍天有眼落下及时雨,否则这么大的山火不知要造成多大祸害!”毫无准备的冯旅长顾左右而言他:“这是谁?天门口不应该有这样的女人?”“冯旅长你才四十岁,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就不如七十岁的老父亲!我叫圆,我晓得你和别人一样在背后叫我圆**!”圆**落落大方的回答惹得冯旅长发了一阵狂笑,他说自从圆**让父亲重振雄风后,自己再也没有将任何女人称为**。
至此,冯旅长才开始真正面对董重里:“我晓得,董先生是有清流名分的君子!因为清流,你组织了天门口共产党!因为清流,你又退出共产党组织!让我想不通的是后来你又与共产党同流合污,如果还是为了清流,你就用不着再次脱离共产党了!”董重里平静地说:“我已经不能算是清流了,所以我想现在就同圆**结婚,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