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时的一万三千块银元送往命令中指定的大别山北部某地。
送别董重里后,傅朗西亲切叫了一声:“杭副指挥长!”
杭九枫哪会不懂这话的意思,马上一并后脚跟,笔直地行了一个军礼。傅朗西满意地笑了笑。顺理成章当上副指挥长的杭九枫空前忙碌起来,整天和傅朗西猫在小教堂里商量着如何应对当前局势。
阿彩仍在幸福地嚼着青果子:“冯旅长也是肉身子,浠水县城和三里畈四周也没有铜墙铁壁,一次打不下,打第二次,还可以打第三次,又没有人要求必须一仗解决所有问题。”
杭九枫简直不相信这话是阿彩说出来的:“你的脑子是不是长在肚脐眼下面了,以为这是女人生孩子!我宁肯不当这个副指挥长,也不愿拿自己的鸡蛋去碰冯旅长的石头。冯旅长哪怕睡着了,也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人活在世上,遇到非死不可的事,死了也就死了,因为那是天意。可死可不死时却死了,也还有个活该的说法。明明活路就在眼前,看见了也像没看见,硬是和自己过不去,吊颈绳子断了,还要跑去跳塘,塘里水浅了,又回过头来割腕,这就不是人做的事了!”
傅朗西有心不听张主席的命令,又担心张主席再次派一个类似小曹同志的人来搞肃反。避开阿彩,他单独同杭九枫密谋:“我们之间的话,哪里说哪里丢,不要往外传。这次与**军正面对抗,后果也许很好,也许很坏。好到真的可以占领武汉和六安,坏到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老本会丢得一干二净。而且坏的可能性要比好的可能性大得多,所以,独立大队这一阵的行动,万分谨慎还不行,需要十万分谨慎。”
在傅朗西面前,杭九枫越来越没有想法。
“命令命令,救命之令。让人送命的命令,我也不会听。硬拼硬打的事今日不好做,还可以派几个人去三里畈打打冷枪,贴它上百条标语,然后报告张主席说进攻受阻。”杭九枫说去就去,一到三里畈就碰上天赐良机。
几个人摸黑在田埂下面爬了一里远,躲过那盏将镇子四周照得雪亮的探照灯,刚刚在一处房屋后面站起来,窗户里的灯忽然亮了。一个女人在娇滴滴地同一个男人说话。杭九枫正在想女人的声音为何这样熟悉,探路的人窃窃地笑起来,原来他们藏身在一家妓馆外面。杭九枫明白了,说话的女人正是圆**。杭九枫骑着别人的脖子,升到窗口旁边听了一阵。圆**正在撒娇,说天气热了,非要男人给她扇扇子。两个人一边调情一边说话。猛听得男人是替冯旅长看守军火的军需长,喜出望外的杭九枫差点失手掉下来。圆**和军需长下一步要做的事变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了。杭九枫带领的几个人悄悄地商量出一个新的计划。军火库很好找,就在那盏探照灯下面。让杭九枫感到狂喜的不仅管军火库的军需长溜出去嫖**,看守大门的两个哨兵居然也睡着了。杭九枫也不细想,撬开一家店铺的后门,用枪逼着守夜的伙计,灌了两瓶煤油,回转身来先用**将睡得正香的哨兵砸得再也醒不过来,其他的人,有拿煤油的,有拿火柴的,风一样蹿进仓库里,将写有“严禁烟火”的大门用力拉开一道缝,塞进点着火的油瓶。到这一步,标语就不用贴了,趁着爆炸声还没惊醒别人,边跑边撒,红红绿绿的纸张将所到之处染得又鲜又艳。
就像风吹翅膀,巨大的爆炸声让杭九枫跑得飞快。回到天门口,杭九枫仍在为这闻所未闻的爆炸声激动。
阿彩很高兴地接受着比往日更出色的杭九枫:“有时候女人就是贱,到手的宝贝不珍惜,总以为还有更好的东西。这样也好,不比不知晓,一比吓一跳,你比邓巡视员强多了,你是冬天暖人的棉被,邓巡视员只是一只绣花枕头。”
杭九枫难得高兴:“男人的心比天大,只有炸了冯旅长的军火库才会让它动一动。那种动静真是过瘾,好像山塌了,隔着两里远,大火还能烤上脸,再走两里,炮药味仍旧呛得人直咳嗽。做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事的男人,就不会在乎女人有多骚。”
杭九枫不只是说说,阿彩很快就发现,这话是真的。偷袭军火库得手后的快乐,使得杭九枫更希望下一次的爆炸更加猛烈。身为副指挥长的杭九枫,威风强过杭大爹,一声令下,西河上下那些会熬硝和炒炮药的人便一路屁滚尿流地赶来天门口。为了制造出梦想中的炮药,杭九枫成天手拿锅铲,肆意在各家各户的墙壁上寻找那种经年历月后才有的白色粉末。炒制炮药的人将这种白色粉末叫做硝。最初的碌碌无为让杭九枫变本加厉,试验的时间从白天一点点地延长到半夜。一锅炮药炒制成功,当即取出半斤,放在石磙正中的眼子里。炸了十几次,石磙上的眼子仅仅只是熏黑了许多。被梦想左右的杭九枫毫无保留地献出杭家祖祖辈辈炒制炮药的秘方,那些熬硝和炒制炮药的人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秘方,杭九枫还很得意。一次次的不如意,先让杭九枫变得冷静下来,明白只靠杭家的秘方不可能制造出可以炸塌半座山的炮药。他要那些熬硝和炒制炮药的人将各自的看家本领和盘托出。挡不住杭九枫从早到晚的催逼,陆续有人说出自己的秘方。说是秘方,效果却不佳。杭九枫开始发怒了,有事没事就在那里发火,一发火就要找别人出气,一出气就有人要挨他的拳脚。杭九枫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杭大爹在世时,每逢炒制炮药就要对儿孙们说,强中自有强中手,别人都说杭家的炮药炒制得好,最多两铳就能打倒一只野猪,其实还有一个更会炒制炮药的人,他炒制的炮药,只需一铳就能将一头成年野猪打得四脚朝天。杭大爹没说这人是谁,杭九枫只能用逼问的办法来寻找。杭九枫说,只有用半斤炮药将石磙炸开了,大家才有回家的可能。一天,一个负责烧火的人说出了杭大爹都不知晓的秘方:有一种硝,它只长在马桶和尿缸壁上,人们都说那是尿垢。用它炒制的炮药,要比用陈砖土熬硝制成的炮药厉害好几倍。这个秘方的获得,让杭九枫高兴得在小教堂叫嚷开了:“不要说攻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