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放枸杞,加了柠檬皮和冰块。
"欸?说起来你好像很少喝酒,是不喜欢吧?"
"七八岁的时候,因为过年所以沾了一点,结果酒精过敏送医院。"
梁刻铭脸色一变,杜璟贤又说:"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不会再过敏,但是,反正酒那种东西也不好喝,你做的除外。"
梁刻铭才放心,想了想,说:"我会做米酒,明天我去弄点酒曲回来,这个温度发酵正好。"
"哦,好啊。"他朦朦胧胧地笑着。
不知不觉一打都喝光了,虽然没有醉,可也不很清醒。梁刻铭想着这个程度明天应该不用请假,一边看钟表,都快两点了,下意识问杜璟贤:"你要回宿舍还是自己家?"科大应该早就锁门了。
"我去旅馆。"他撑着起身。
"不要去了,我的沙发拉开也是张床。"当初担心平小山暂时租不到合适的房子,梁刻铭就买了张折叠沙发床想让她凑合,其实睡着还挺舒服。
杜璟贤一愣,眼神微微闪避,加上喝了酒,满脸红晕,梁刻铭虽然知道他是不胜酒力,却还是笑了。
"不会吧,你居然会不好意思!"
"我才没有。"
梁刻铭确实觉得没什么可尴尬的,都那么久的老朋友了,杜璟贤在她心里早就跟家人一样。她拉开衣柜,从最底下取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蓝色棉质睡衣,拍在杜璟贤胸前。
"喏!"
抖开一看,尺寸款式什么都是男式的,有点旧,起了球,袖口有洞,但被非常仔细地补好了,商标是"九色鹿",好老的牌子,那只鹿已经磨得看不清楚。
第45节:车祸(4)
冲好澡出来,梁刻铭正把一床夏被塞进被套,掖平四个角,见状笑道:"大是大了点,不过已经比我想得好了,要知道我爸比你壮得不是一点两点。"
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她爸爸,她也不提。大家曾经猜测,她父母是不是离婚了,或是去世了,于是刻意避讳,今天被她这么不经意地说起,似乎很轻松,杜璟贤有些讶异。
即使一个人搬出来住,都还收藏着爸爸的睡衣,说明了什么呢?如果那么爱他,那么思念他,为什么都不提起他?好奇怪。
也许所有的子女对爸爸的感觉都很奇怪,很复杂,一言难尽。
他对杜宇辰,当然是极度崇拜过的,可是在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子以后,就有了微妙的变化,或者说,有了杂质,时常梦到或是想象自己会因为有了弟弟妹妹而变成多余的人,为此,三四岁就尝到了抑郁的滋味,还好这件事始终没有发生。再后来,他忙于努力让自己不丢这么优秀的父亲的脸,免得人家看出来,然后指指点点地说,果然不是亲生的。
突然有一天,发现做了二十年家人的这件事,根本是个笑话。对那个满口谎言、优雅温和的男人,与其说是恨,不如说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璟贤!璟贤!"梁刻铭用力推他,"你还好吧?做噩梦了吗?"
他大口喘着气,睁开眼,梁刻铭跪在旁侧,抓着他肩膀正用力摇,微微一动,身上全是汗,眼睛不知是受了汗还是泪的刺激,视线模糊,眼球有点刺痛。
"几点了……"桌上台灯是亮着的。
"三点。你等着,我去拿毛巾。"她跑进卫生间。
半打啤酒都成了汗,枕头上被子里竟然都是湿的,即使在烈日下跑完一千米,也不会出汗出到这种程度。
梁刻铭拿着毛巾和一杯水回来,杜璟贤起身接过,像不知道那是干什么似的愣了一下,才低头擦着脸,动作迟钝。
梁刻铭摸了摸枕头,有些皱眉,但轻轻说:"睡床上来吧。"
他还是愣愣地,"啊?"
"我没有多的床单了。"
杜璟贤很抱歉的样子,"不用,你睡吧,我出去走走。"
"现在?"梁刻铭惊讶。
"没关系的,我睡不着。"他去卫生间换衣服,湿掉的睡衣就在洗手池里打肥皂搓了,拿架子挂起来。
出来时,见梁刻铭也套了件大T恤在睡衣外面,说:"我陪你啊。"
金粟园不大,也没地方好走,两个人就在金粟庵旁边的亭子里坐下。杜璟贤一句话都不说,梁刻铭也没开口,一开始有点尴尬,可是慢慢地,也就习惯这种静默了。
天慢慢转亮,街上出现了晨练的老人。
梁刻铭忍不住打个哈欠,眼泪都流下来,杜璟贤看向她,微微莞尔,"对不起,害你也没休息好。"
第46节:车祸(5)
"我愿意的,放你一个人在外面游荡我更难熬。"
"去睡吧,我回去了。"
"你确定没事了吗?"
"……嗯。"
总觉得他那声"嗯",是在出神状态中自动发出来的。
"那你回去也睡一下哦。"
"好。"
笔直走大概五十米就是大街,能拦到出租车,梁刻铭看杜璟贤往那个方向走去,也就上楼了,她不知道,其实他走了九站路回学校,却还是睡不着。
回到床上又睡了三个钟头,梁刻铭自然醒过来,感觉还好,就没请假。这天是周末,平小山休息,因为昨天她过生日,梁刻铭和杜璟贤双双爽约,于是梁刻铭答应她,请她吃科市最好的自助餐作为补偿。
包子扬不成问题,杜璟贤那边梁刻铭有点拿不准,他如果回去就睡的话,晚上应该有精神,就怕他没心情,试着发了个短信去问,包子扬惊叫起来:"你什么时候买手机的?好哇,都不告诉我们!"
"你要知道干吗,白天我跟你一起上班,晚上回家没电话吗?"
"那不一样……"包子扬还是很嫉妒,嘟囔着,"你跟杜宝感情比我们都要好!"
这一点,梁刻铭不否认。
杜璟贤一向回得很快,但这一次却迟迟没有动静,梁刻铭打过去,他不接,也没有关机,大概是睡得太沉,她这样想着,便不再打扰他。
快九点时再联系他,却依然没有反应,她有点奇怪,仔细一算差不多十几个小时没动静了,突然一个念头蹿上来,难道是在回去的路上已经出事?
这么一想,没办法再气定神闲地去请客,只让包子扬先跟平小山先碰头就跑进科大。
幸好敲了几下门之后,杜璟贤过来开门,听到拖鞋声梁刻铭顿时觉得放心不少,可是门一开,她的心就揪起来。
他脸色很苍白,颧骨那边透出隐隐的病态的红,梁刻铭下意识就伸手去抚上他的额头。
她手不凉,刚快跑完,还有点汗,可对杜璟贤来说也够冷了,他被这温度刺激得抖了一下,头竟抽痛起来,他马上眯起眼睛,扶住门框。
"你病了?"梁刻铭惊道,"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没事。"杜璟贤抿紧唇,淡淡笑,"同学给我药了。"声音沙沙的。
梁刻铭扶他去躺下,桌上确实有几盒药,她拿起来看,根本还没拆封,摸到杯子放在饮水机下面,怎么按都没反应,再一看,连水桶也空了。
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吊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