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所陆军总院,专家们立即给她实施了手术。可是术后她一直高烧不退。
今天是第三天了,除了刚刚清醒后她说的那一句话,她一直都是昏迷的,这让一干专家医生都很着急。
公安厅长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准随意探望。也只有他陆绪平,进出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阻挡得了他。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查房,陆绪平询问了一下情况,便走出病房给母亲打电话。
由于发生了枪击事件,周云华已于当天晚上回到京城,却对这个受伤的小姑娘一直挂在心上。她责成陆绪平留下来等候整个事件的调查结果。这几天也不时有电话打过来问他情况。
陆绪平简单把事件的调查结果向母亲做了汇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柯凝欢的情况和她说了。
“高烧,一直昏迷着,三天了,医生用了所有的办法也不管用。”陆绪平加重了语气对母亲强调。
“绪平,想办法带她回京城。”母亲像是沉思了一下,最后轻声对他说。
“好。”这正是他告诉母亲的用意。
虽然案情并不复杂,但整件事涉及到母亲,各种调查审查极其复杂烦琐,他无权做出决定。由母亲开口要人,这是最方便不过。
陆绪平虽然不是行内人,但自小的耳濡目染也让他明白,如果柯凝欢留下,则势必会卷入这样一个漫长的审查过程。
虽然他早就因着谷惠灵的关系就调查过她,对她的背景和家庭一清二楚,但是如果有人恶意推脱责任,她仍是脱不了干系。
陆绪平太清楚官场上那种推委扯皮了,像她那样一个单纯的女孩子,那种忍耐的性格,注定会受到伤害。
他不忍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流血又流泪。
这也是他欲带她离开的另一层原因,只不过柯凝欢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并不清楚。
陆绪平通过Z省军区,连夜用一架直升飞机载着柯凝欢直接飞抵京城。
柯凝欢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是她刚毕业去武警学院集训的时候吧,她的射击成绩特别不理想,总是挨教官的训斥。
25米静射总是有一枪会脱靶,速射时成绩也不好,没有超过九十环的,这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笨掘,自卑的抬不起头来。
教官是那位长的很帅的石头,他沉着脸对她说,你身体条件这么差,如果射击成绩再不好,出状况时只能给人当靶子打!
然后便是她拎着枪去打靶,一旅行袋子的子弹,终于打光了,可是怎么也射不到靶心上,急得她一身的汗。
心疼的石头直吼她,这子弹四毛多一发呢,怎么就喂不熟你!
当柯凝欢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是她被带到京城后第三天了。
小护士见她醒了,高兴地上前叫她:“柯小姐。”
柯凝欢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这小护士长的很甜美,笑语嫣嫣的模样很讨喜,便问:“这是哪里?”
“哦,这里是京城的301医院。”
这里的护士素质极高,走路轻轻的,说话声音极柔,比Z省的陆军总院要强许多。
身上仍是有点烧,但是伤口已经不是那样疼了,左侧的半边身子仍是动一下就疼的一身汗。
“我的胳膊……”柯凝欢惊异的问。
莫不是那枪手把她的一条胳膊给废了?
“哦,没大事的,您的肩受了伤,暂时性活动受限,伤口愈合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锻炼就会好转的。”
柯凝欢心底沉了沉。
自己的伤势可能并不像小护士说的那么简单,否则用得着来这里治疗?
但她仍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微微笑了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护士给她喝了水,又帮她稍微侧了侧身子,给她把躺的僵硬的后背按摩了一下,她又是一身的汗水,脑子里的心思还没转完便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朦胧中,她似又回到了以前的家中,母亲用自行车载她去少年宫跳舞,她穿着一双粉色的小舞鞋在练功大厅转啊转啊,可是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摔倒了。
疼!全身每块骨头都在疼,她使劲儿忍着泪不哭出声来,可自觉得泪水湿了整个脸颊,她想喊妈妈,可是她知道妈妈最不喜欢受一点伤就哭闹的孩子。可是她真的摔的很疼,她的身体因哭泣而抽动起来,却仍不见妈妈来扶自己。越哭越觉得委屈,泪水止也止不住。
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一只手轻轻揽过她,给她擦脸上的泪,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在耳边告诉她别哭。
朦胧间,她闻着了一股淡淡的,如青草般的味道。
这是一种让她安心的味道,不妖娆,不霸道,芬芳如碧草的馨香。就像同小时候爸爸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让她心安。
迷蒙中似有人进来了,检视她的伤口,然后低声交谈着什么。
她知道自己刚刚又做梦了。
梦醒了,她知道妈妈再也不会来扶着她了,而爸爸,离得那么遥远,她永远都拉不住他的大手。
柯凝欢努力想听清医生在说什么,无奈由于药物的作用,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睡了多久,当她终于彻底清醒以后,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了。
她睁开眼,发现屋子里亮着灯,扭头看着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应该是晚上吧,但她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不知道现在是几日几时。
她动了动身体,想起身去卫生间,却发现身体虚弱的无论如何坐不起来。正挣扎间,有人推门进来。
“别动!”陆绪平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摁住了她。
“你要干什么?”他低声问她。
柯凝欢没想到进来的是这个人,不由得涨红了脸轻声说:“怎么是你?”
陆绪平没有回答她,停顿了一下,轻声问:“是不是要去洗手间?”
这话问出来以后他倒没什么,低头间看到女孩子那涨的通红的小脸儿,不由觉得好笑起来。本想调侃她两句开个玩笑,猛然间看到她那低垂的眼睫,紧张地握得紧紧的拳头,顿时明白这是个和他以往遇到的不太一样的女孩子,便闭了嘴,俯身抱起她往病房附设的卫生间走去。
柯凝欢身子猛地腾空,心下大吃一惊,不觉挣扎着低声嚷嚷道:“你!你干什么!你快放下!”
陆绪平根本不顾她的挣扎,反而抱紧她,来到卫生间门口,用脚拨开门,进去将她放到了马桶上。
“你暂时还不能走路,好了叫我。”说罢,他出了卫生间,轻轻地替她掩上了门。
柯凝欢一下子弄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心下有些骇然。
一个陌生的男人呆在门外,她在卫生间的任何声响都会让他听在耳朵里,这让她觉得非常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