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1)

遗忘的爱 星空鱼 41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6章 第 26 章

靠着墙站着,苏子涵的眼神无数次地扫过窗栏上的那只手机。

可惜,自从刚才,它就没有再亮起来过。

希望渐渐冷却,苏子涵幽幽叹了口气,像是怕冷似的拢了拢身上的丝巾。

在寂静的夜晚中,思绪渐渐飘远。

三年前,初遇他的时候,他的脸色总是苍白着的,似乎是怕冷,总是穿得比人家多些。

开始的时候,约会。

就算阳光明媚的中午,吃点清淡的澳洲小牛肉,开一支勃垦地Richeboug地区出品的黑皮诺。

江意榕也总是摇曳着杯盏,浅尝几口,便微咳着放下,从不多做留恋。

当时的苏子涵一直沉醉在:他沐浴在阳光下,悠闲的午后,右手摇着透明的玻璃杯盏,如红宝石般的果酱似的液体从他优美的喉线滑落,潋滟的酒光衬着拖着它的骨节分明白皙的修长手指是多么醉人的光景。

后来有幸入住他位于苏黎世湖北岸的观景豪宅。

在那房子中住了一周,苏子涵才渐渐发现,江意榕的生活很有规律,甚至是自律的可怕,从未见过他抽过烟,也从未有过其它的人来找过他。

深居简出,几乎未见他驾驶停泊在私家码头的游艇出去玩过。

甚至每日都有人过来为他检查身体,并交待佣人做一些滋补清淡的菜式。

但也不会让她闷,午睡过后,会带她出去走走,带她去有特色的餐厅尝尝当地的美味,也会让司机开车沿着苏黎世湖一路南下途径卢塞恩再到英国人异常中意的瑞士中部的小城因特拉肯,欣赏奇妙的少女峰,上得雪朗峰,在那儿的全景旋转餐厅品尝一顿丰盛的餐饭。

可是他从不肯做观光火车“金色山口列车”,宁愿全程司机驾车,在住宿吃饭上异常挑剔。

而且并不肯去人多的地方,几乎是避开观光高峰。

苏子涵提出过异议,但是江意榕并没有做出让步,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把她抱在身上告诉她:“不想让她过于辛苦。”

虽然少了很多的乐趣,但是总体而言这样的旅行让苏子涵还是满意的。

也许只是因为和他在一起。

等他们回来已经是十日后。

一路上,江意榕并没有开机,看到在门口站着的那位异常焦急的男士,江意榕眉头微蹙。

进得屋来,只是吩咐她先上楼去,并领着那人去了书房。

到了深夜,苏子涵才在卧房中找到他。

看得他在大片的夜景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对着泛着浅浅波光的湖泊,手中摇曳着的那只盛着不多暗红色如同丝绸般的液体的时候,那种散发出来的落寞和沉静才是该死的让她真正沉沦一生的心动。

转过身来,漆黑清湛的双眸定定看着她,放下杯子,向她招了招手。

苏子涵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江意榕摇摇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紧紧拥着她。

那一刻苏子涵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爱恋和依赖。

当晚,江意榕就病倒了,烧得很厉害。

管家敬叔吓得打电话通知了私人医生Dr.Ma.

Dr.Ma是周沐辰的老师,一直服务于江家,是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华裔。

那晚江意榕的情况很不好,一直呓语,但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到了后半夜,竟是咳嗽得差点背过气去。

Dr.Ma急救了半天,才缓过来。

苏子涵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形,吓得偎在江意榕的身边一步路都不敢走,眼泪控制不住,不断滴落。

等得情况好些了,才被Dr.Ma拉着在卧房里的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喝点糖水定定神。

Dr.Ma看她好些了,才问了他到底干了些什么,突然发作的这么厉害。

当苏子涵源源本本把最近的行程告诉他的时候,Dr.Ma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沉默很久才问她:“你到底喜欢意榕吗?”

当时的苏子涵异常坚决地说:“喜欢。”

Dr.Ma这才告诉她,江意榕的身子比一般人弱的多,这样的出行和习惯小部分是性格的使然,大多是考虑身体的原因,并告诉她从未看过江意榕这么宠着一个人,让她务必要好好待他。

苏子涵点头答应,并问了些平日里的注意事项,那是她才知道江意榕是过来休假的。

之后,苏子涵学着照顾他,学着顾惜他。

如今想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幼稚,甚至想着为一个人去改变自己。

事实证明流水的年华那些悄悄话,许过的愿望仿佛眼花。。。

周四,苏子涵才销假回去上班。

江意榕的办公室大门紧闭,只有助理室陈天珩那儿不断有人出入,异常繁忙。

可是即使这样,陈天珩中午准点走出办公室。

等电梯的时候,看到苏子涵,走了过来愣是和她一班电梯。

苏子涵有些尴尬地侧侧身,看着陈天珩,叫了声:“陈先生。”

陈天珩点了点头,天外飞来一句:“怎么短信没见你回?”

本来抬头看着不断下行数字的苏子涵:“啊?”了声。

停顿了会儿,眼神扫过他手中的一叠文件,苏子涵鼓足勇气,问了句:“他还好吗?”

此时电梯到层,陈天珩让她先行。

侧身而过的时候,陈天珩的声音清晰而来:“想知道,你自己问他就好。”

一顿饭和楚乾乐瑶吃得食不知味。

楚乾见她没动领口筷子,关心道:“Helen,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苏子涵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说着,低下头又扒了两口牛腩饭。

“Helen,病的事情急不得的,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最主要还是要有耐心和信心,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会没事的。”楚乾只当她当心姆妈的病情。

楚乾的丈夫的姑丈是肾病方面的专家,虽然不是权威,但总也是比外行明白的多。

出了事情后,苏子涵曾经致电楚乾向她咨询过一些事情。

下午的时候,楚乾来敲她办公室的门。

苏子涵赶忙把她让了进来,看着她一手的文件,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楚乾放下文件,拉住她的手,急切道:“Helen,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说着,就把一堆文件推到她的面前,“江董急需这些文件,我又要去董事长那儿汇报,乐瑶忙着去协调上次那桩未了的地块案了,陈先生又没回来,你一定要帮帮我。”

苏子涵接过文件,问道:“送去哪?”

“××医院十病区,21×1号房。”楚乾见她同意,连声道谢,也顾不得再说两句,匆匆送文件去了。

原来他竟是住院了,苏子涵的心里一抽一抽得难受。

坐了下来,闭了闭眼,才重新拿起文件和包包向着外面走去。

吃过饭后,签了陈天珩带来的紧急文件,江意榕疲累得睡了过去。

梦中,又出现了那个悬崖边的场景,又听到了小涵的:“我恨你。”

江意榕喊着:“小涵”的名字醒来,不免自嘲地苦笑,想不到接连几日都在梦中见到她。

慢慢撑坐起来,靠着抱枕,渐渐陷入回忆。

记得出门回来大病一场后,也不知道Dr.Ma跟小涵说过什么,此后她开始学着关心他的吃食,打点他的衣物。

她本就是极其聪慧的人,这些原本难不倒她,只是他不忍心看着她的处处迁就。

记得以前每次他病了的时候,她总是蜷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给他讲着故事,一定要和他同塌而卧才放心。

要是病得厉害些,她总会对着他不由自主地就流下眼泪。

还记得,米兰秋冬时装周的时候,在杜奥莫广场看完以蓝色森林为主题,充满着一丝空灵和神秘感的某品牌的秀后。

两人手拉手漫步在斯卡拉大广场,穿过呈十字交叉的维多利亚二世拱廊,停驻在Cova前。

店面不大,但是是典型的意大利风格,秉持着经典优雅、自然和舒适的主题。

浅米色的凳子和墙上的装饰画,名贵的水晶灯,糅合简约与瑰丽于一身。

点了它们家最著名的巧克力口味和鲜果口味的蛋糕,苏子涵给自己要了香草冰激凌,在它们家著名的冰咖啡前停顿了下,手指很快滑到后面的热饮区域。

江意榕含笑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恩。

苏子涵极其喜欢那家店用可可脂做成的糕点和果冻,走时还带了些糖果和蛋糕。

如今,Cova来到了国金中心,江意榕曾经亲自驾车绕去那,买了巧克力蛋糕和果冻,可是再也吃不出当日的美味来。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向推门进来的人,江意榕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气息一窒,赶忙取过桌角的蓝色方格手帕,掩嘴咳嗽开来。

由于身子侧了过去,苏子涵只能看到他抖动着的瘦削肩膀。

剧烈空洞的咳嗽声在病房中蔓延开来,苏子涵站在沙发那,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久才止了咳嗽,江意榕脱力般地靠向抱枕,用手搭在额头,阖目微喘。

终于苏子涵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在床前生生停下脚步,关心道:“江董,您还好吗?”

江意榕蓦地睁开眼睛,直直看向她,语声幽清:“小涵,你一定要这样吗?”说着,就要坐起来。

许是过于虚弱,苏子涵看他撑着床铺的手竟是微微发颤,不过还是用眼神紧紧锁着她,不放过她一点点的神色表情。

苏子涵浑身紧绷,不相信一向宽厚的江意榕竟会讲出这样的话,竟会对她说出近乎质问的话。

苏子涵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转过脸去,像是孤注一掷般地道:“是,我就是要这样,我本来就是这样,我早就告诉过你小涵早就死了,你还想怎样?”

江意榕看着她,好久都没有说话,突然像是撑不住般地爆发出剧烈的咳呛,不知是哪里疼痛,一手揪着胸前的衣服向后倒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子涵被他的咳嗽声惊住,跨前一步,不由自主地就要扶起他。

江意榕背过身去,推开她伸过来的手。

好久手帕才离了嘴角,被他随意掷在垃圾桶中,转过身来,看着她,正色道:“我不需要同情。”

说着,又休息了片刻,才重新放下按着胸口的手,甚至拿了另一块蓝灰格子的簇新手帕擦了下额头上刚刚渗出的汗珠。

坐起来些,抬起头重新看她的时候,刚才的情绪已经被很好的掩饰,只是对着她带了点疏离的礼貌:“Helen,有事?”

苏子涵看他恢复了一贯的温润专业,不敢再僭越:“江董,这是您要的文件。”

江意榕点点头接过,翻了几页,似是不甚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把文件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转过头来,对着苏子涵道:“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先去外间看会儿电视,或者上会儿网。”

苏子涵见他用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敢造次,点了点头,向外间走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苏子涵随意点开关闭页面,却是神思不属。

这一等,大半个小时过去了,里间一点声响都没有传来。

想着他平日里的工作速度,心里总是不安。

又过了半个小时,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向里间走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又有些犹豫,在进去的地方徘徊了许久,才闭了闭眼,向里面走去。

里面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江意榕不知何时从床上下来,坐在书桌前,保持着一个姿势。

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按着胸口,地上是一堆散落的文件。

苏子涵骇得走上前去:“江董?江董?”

几次试探,江意榕都没有搭理她。

苏子涵凑近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料,江意榕像是断线的木偶般,直接趴倒在桌子上。

抓着胸口的衣料,不住地咳喘。

苏子涵想扶起他,刚一碰到他,就听到江意榕像是从牙缝般挤出来的字:“不。。要。。动。。”说完,就是一阵咳喘,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的炽热的温度,苏子涵吓得本能地蹲了下去,拖着他的身子想要看清楚他的脸色。

坐倒在地毯上,抬头望去,他煞白的脸色一目了然,几乎堪比身上月白色的云锦睡袍。

以往的回忆如影像般地重现,苏子涵再也忍不住,用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穿在修身的衬衫中平日里看不出来,此刻才惊觉比三年前瘦了许多,心疼地一声声唤:“意榕,你怎么了?”

手下江意榕的身体明显的僵硬。

小心地观察着他,见他紧咬着嘴唇,抓着胸前衣襟的手骨节分明,青筋隐现。

苏子涵定了定心神,试着掰开他握着睡衣的手,轻声问道:“是不是胸口疼?”

见他不回答,也没有摇头,伸出手,在他胸口打着圈,帮他顺着气。

另一只手拿起椅子上的手帕,擦着他额头冒出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胸口那如影随形令人窒息的窒闷明显是好了许多,渐渐动了动身子,拉开苏子涵的手,江意榕还是带着些喘:“我没事了。”

声音还是低弱不堪,带着深深的疲倦。

苏子涵惊醒了过来,接过江意榕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就想站起来:“对不起,我失态了。”

江意榕看着她,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一字一字清新道:“小涵,你明明就对我有感觉,这又是何必?”

苏子涵惊得差点又摔倒在地上,索性蹲下身子,捡着掉落一地的文件。

江意榕闭着眼,轻揉着太阳穴,没有看她。

苏子涵捡起了文件,一份份理好,重新放到江意榕的面前。

看到他阴影浓重的眼睑,咬了下嘴唇,突然道:“要不我帮你念吧?”

江意榕点点头,也不逞强:“好。”

苏子涵向以往那般盘坐在江意榕的脚边,念着一份份的文件,把江意榕点头同意的放在右手边,不同意的放在左手边。

只是苏子涵没有发现,她念得时候,江意榕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痛楚和哀伤令人沉溺。

一室的阳光,一个念得认真,一个听得专注,倒是有着几分和谐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