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1)

走过相思路过痛 夏卿缡 2 万汉字|6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二十九章

顾嘉臣和林思安一起回了她租住的房子,过于低矮的门框,甚至要他低下头才能安全进去。

他环顾整个房间,眼睛里像沉淀着墨水。

林思安有些局促,想请他坐下,却想起唯一的一把沙发椅在前些时候断了腿儿。

顾少淡淡地瞥她一眼,冷声道:“安安真是好本事,昔日在家也是千娇万宠的金枝玉叶,如今倒受得了这种苦。”

林思安微低下头,垂着眼睛没说话。

昔日她一露出这种表情,顾嘉臣就恨不得把心尖子揉碎,而今却能漠然地看着,真不知是谁比谁更狠。

顾少病好后也没急着回公司,眼一闭就赖在Y国不走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有时出门散散步,心情好了就去看林思安画画,“这边的确挺好的,怪不得你不愿意回去。”

林思安忍不住腹诽,你这种游手好闲的生活状态,每个人都会觉得赛天堂。

顾少大驾光临,可不仅仅是多张嘴而已,这不吃那不穿,平日的生活琐事林思安恨不得要操碎一百颗心,分厘都差不得,稍不如意那人就要蹙着眉抱怨,“这都做不到,你怎么为人妻子?”

林思安恨得牙根痒痒,又说不出狠话,怕把他气回B城,到时候难受的又是自己。近来她也狡猾了许多,尤其是经历的雪山之险后,更加明白倔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以和某个人相爱,是这般幸运,应该分外珍惜。

胆战心惊地数了数钞票,林思安心里颇为酸涩,往日支出尽是她卖画所得,而坐吃山空的顾公鸡没有掏一分钱。

她只好加倍努力,接下来更多的杂志任务。Y国人素来骄傲,对亚洲人多有不屑,林思安点头哈腰地去交稿,换取微薄的稿费,那阴阳怪气的主编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死了一百次。

晚上挑灯夜战,顾少还凑过来捣乱,端着杯牛奶坐在桌子上,边喝边看着她。

顶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灵感霎时便秘。

林思安温声问:“你有什么事?”

顾少笑眯眯地说:“没事啊,就是想看看你。”

“我在工作。”

“我又没有打扰你。”

“你能不能去别的地方?”

他淡淡地问:“这么不想看到我?”

林思安动心忍性,“我没有。”

他便似笑非笑地看她一阵,一语不发地离开。

留下林思安满心琢磨:“他是不是生气了?我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哪里还有心思下笔。

某天林思安回到家,一眼瞥见顾少随手扔在桌上的领带夹,忍不住眉心一跳,从小被林母训练出一双火眼金睛,林思安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些奢侈品的价值。

她拿过票单一看,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限量版!景然还是个限量版!比她想的价格还要贵上几倍!

顾少靠着阳台,闲适而风流,凉凉地问:“安安,这回你知道做女强人有多不容易了吧?”

林思安气得直掉眼泪,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顾嘉臣,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顾少暗笑,也知道此番下手太狠,凑过去揽她入怀,声声温存,“我只是想要你明白,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任你飞任你闻,当你累的时候,只要向后一靠,我便会第一时间接住你。”

鼻尖尽是清新的皂角香,衬得顾少的软声细语分外煽情。林思安眼泪掉得更凶,狠狠搂着他的腰,“我画得手都起茧子了,也不见你理我,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顾少大呼冤枉,“我哪里敢?明明是你太爱我才会分神。”

林思安脸上发烫,未免他得意忘形,只好死死地扎进他怀里不抬头。

顾嘉臣总算向组织供出来财产,金灿灿的一张卡,晃得人眼花缭乱。

林思安还是有些不平衡,酸溜溜地说:“总有一天我也会赚到这么多的钱。”

那副小屁孩儿似的别扭表情一下就把顾少逗笑了,把她压在床上一阵折磨。

简默前来告别,不顾某人杀气腾腾的眼神,上前抱了抱林思安。

千言万语都埋在了心底,概括成淡淡的一句,“你要幸福。”

林思安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帅哥,你值得更好的。”

日子分外美满,不用担心事业,又没有桃花债来打扰,整日最费心的竟是琢磨究竟该吃什么,去哪里玩,这样招人嫉恨的生活简言之就是神仙眷侣的待遇。

很晚很晚,两人还是舍不得睡,躺在床上聊天。

“顾嘉臣,你说实话,你有想过放弃我吗?”

顾少没说话,隔了很久才道:“不敢想,也不能想。”

“什么意思?”

他望着林思安,“你能想象当一个男人舍弃自尊去爱一个人时,需要多深多重的感情来驱使吗?所以我不敢让你离开我。幸运的是你也同样爱我,有爱情,也有依赖,我被你当成生命里的一部分,所以我不能离开你。本能加责任,我这辈子就被你套死了。”

林思安闭上眼,那一瞬间连睫毛都刻着愧疚。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和这个男人相比,她的爱是这般夜郎自大,狭隘又虚伪。

Ann打来电话,“比赛的日子快到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思安一顿。

厨房传来顾少的声音,“放红酒还是白酒?”

“随便!”

Ann吓了一跳,“谁啊这么迅速,都已经登堂入室了?”

“我丈夫。”

Ann沉默片刻,一针见血地说:“所以你又开始犹豫要不要离开他去参加比赛?Jennifer,姹紫嫣红的画坛,总是少了你那一笔。”

林思安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声,“我一定会去。我需要成绩来占到和他比肩的高度。”

当晚她便和顾少说了这件事,彼时他正在看书,听了以后眉眼未动,“去多久?”

“半年。”

顾嘉臣淡淡地笑了笑,“没想到,我们之间竟会这般聚少离多。”

林思安心底一疼。

顾少拉开抽屉,递来一张机票,“我早就说过,你想要的东西,哪一样我没给过?”

林思安刹那间像被视了定身法,只有眼泪簌簌落下。

“F国四年一度的美术大赛举世瞩目,恰逢这届日期临近,你爱画成痴,怎么可能不去?”

他在低眉间轻轻吻上她的唇,温柔仿若第一朵莲花开时的耳语。

林思安第二日醒来时,顾少已经离开了,身畔余温冰凉。

桌上有他留的纸条,只有短短四个字。

“早点回家。”

“……大赛颁奖典礼已于昨日落幕,其中有件值得一提的趣事,季军得主Jennifer并未到场,颁奖事宜由好友全权代理。这位来自中国的林小姐非常低调,至今未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多家记者连夜蹲守来未能捕获其芳踪。大赛主席曾笑赞她不急不躁,是位真正的艺术家……”

顾嘉臣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唇角隐隐带着笑意。

程晚晴大笑,“你还真是个胆小鬼!不过摊上林思安这么一个极品,一般男人还真消受不起。不枉我牺牲冥界陪你演一出戏,顾嘉臣!你可不许骗我,城西的那块地要分我一半!”

“我顾嘉臣向来一言九鼎,给你就给你。”

“林思安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就这几天来,颜唱唱和唐健康的订婚礼快到了,她一定会赶回来。”

“哇,一回来就参加喜事,她还真幸运。”

“这话你可不要让唐健康听到了,颜唱唱为了等她把时间一推再推,唐健康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这位小顾太啊,远在异国他乡还给健康找麻烦。”

顾嘉臣忍不住轻叹,“这么急着结婚干什么?”

程晚晴挑挑眉,“也对,你就是差点生不如死的前车之鉴。”

两个人不禁相视一笑。

飞机上,Ann对着杂志封面上的男人流口水,“真帅。嗯,真帅。”

林思安笑了笑。

“你这个女人真是好命,这样的男人都能被你骗入囊中。”

“喂,明明是他勾引我的好不好?”

Ann来了兴趣,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林思安的目光落在那本杂志上,顾嘉臣优雅自信的气度一如初见,漫不经心,却又勾魂夺魄。

想起那日她和他初见,彼端君子气质温良,形容妖孽,一眼,便是锋刀出鞘般的决绝沦陷。

林思安敛了睫羽,轻声道:“第一次见他啊……场面很无聊的。”

Ann摇头失笑,“大画家,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感觉怎么样?”

林思安的手抚上小腹,眼波似暗夜星芒,温软而明亮,“我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他。”

窗外,碧空如洗,云烟若簇,隐约有一道彩虹斑斓国万顷霞光,浅浅透出。

(完)

番外一 蔷薇烂漫豆蔻时

那是她和陆之然在一起三个月之后的某个夜晚,林思安在宿舍的阳台上看到那美得让人心动的一幕,槐花在路灯的光影里纷纷扬扬地落下,唐健康揽着颜唱唱的腰,吻得忘乎所以,如痴如狂。

虽然他不是王子,貌似只是丢了剑的骑士,而她也不是公主,只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暴力恐龙。

但是那情调,那氛围,那你侬我侬的小情深,还是让林思安倍感嫉妒。

她撑在栏杆上,轻轻一咬唇。

连月亮都那么配合,又圆又亮,想到某人,她几乎有了变身狼人的冲动。

不一会儿,颜唱唱就蹦蹦跳跳地上来了,她刚被临幸国,眼里拿看得到其他怨妇,只拿着小睡衣捂着脸,笑嘻嘻地倒在床上,不明所以地偷乐了好一阵,忽然娇滴滴地迸出一句,“真讨厌!”

林思安额上掉下几条黑线,轻飘飘地走过来,蹲在她的床前,直勾勾地盯着她。

颜唱唱手一滑,睡衣掉下来,立刻被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什么感觉?”

“啊?”

“我问你是什么感觉。”

“我……被你吓了一跳。”

林思安皱起眉,拉着她的胳膊一阵磨蹭,“唱唱唱唱唱唱唱唱!你快跟我说说,他亲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颜唱唱赛城墙的脸皮一下就红了,周身都飘着小桃花,只知道傻笑,“就是……就是……挺好的呗。”

“有没有书上说的那种心跳加速头晕目眩欲仙欲死的感觉?”

“别说,还真有点儿。你呢你呢?你和陆之然呢?”

林思安的脸一下就拉到了脚面上,沉着嗓音嘟囔了一句。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他没亲过我。”

颜唱唱“哦”了一声,拿过桌上的水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林思安瞪大眼,满腹的倾诉欲让她生生给堵了回来,只觉得眼前一黑,男朋友对待她像路人甲,闺蜜又为了个男人不管她的死活,小火苗蹭蹭往上冒,她暗暗发誓明天就找唐健康决一死战。

颜唱唱过意不去,总算敷衍着说了一句,“陆之然比较慢热,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思安更委屈了,她从不肯落于人后,连这种事也要拼个你死我活,唇角一撇地笑了出来,“给他打电话!现在就打!我倒要问问他,好歹我也算拿得出手吧,怎么他就那么嫌弃我,连亲都不肯亲我一下啊!”

“不是吧……”

“你打不打!”

颜唱唱权衡了一下,觉得出事了死得最惨的也不是自己,于是就拨通了号码,响了没几声就接通了,颜唱唱非常慈爱地说:“之然啊……”

林思安耳朵一动。

“吃饭了吗?哦……在工作啊,现在忙不忙?哈哈是吗……楚哥还好吧?”眼见着林思安越来越黑的脸,忙道,“啊啊,等等啊,让安安跟你说。”

林思安一副“你不跪着求我我绝不看你一眼”的表情,正气凛然地接过电话。

陆之然淡淡地说:“喂?”

林思安心脏怦怦地急跳起来,却还是死憋着没说话。

陆之然轻声道:“思安?”

林思安细声细气地“嗯”了一声,“你工作累不累啊?”

“还好。吃过饭了吗?”

“吃了。和同学一起去食堂吃的,王师傅做的兰州拉面,不放辣椒不放醋。”

“又把牛肉扔了吧?”

“没有。”

“真的?”

“就扔了一小片。”

“别老挑食,你是学医的,不需要我总是提醒你这些吧?”

“哦。”

“早点儿休息,晚上睡觉别把手机放在床头。”

“那我要是听不到你的电话怎么办?”

“你听话。”

“好吧。”

“那我先挂了?晚安。”

“嗯,晚安,你回家要小心啊。”

林思安挂上电话,和颜唱唱并排躺在床上,笑眯眯地望着天花板,手冰了冰发烫的双颊,忽然娇声道:“真讨厌!”

颜唱唱一激灵,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轻轻一叹。

林思安妩媚一笑,“你在干什么?”

“为我阵亡的鸡皮疙瘩哀悼。”

“你嫉妒我!”

“怎么刚才陆之然亲你了吗?哈哈哈!”

林思安一咬牙,一捶床,眼里是不屈的革命之光,“你等着!你等着!他不亲,我亲!”

第二天是周末,林思安借口月考将近急需复习之由没有回家,一大早就爬起来梳洗打扮,确定连公蚊子都会多围着自己转两圈之后,终于款款生姿地出了门。

医大和Q大离得很近,两所百年名校巍立在B城中轴线上,林思安楚楚可怜地跟门卫说自己忘了带门卡,便恬不知耻地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一直到男生宿舍落下,她才给陆之然打了个电话,“给你个惊喜啊。”

他的声音带了些淡薄的笑意,“我能说不要吗?”

“对不起,概不退货。陆先生,打开窗子看看,你的快递到了。”

陆之然不疑有他,当下便跳下床,光着上身跑到阳台上。阳光下,林思安将他白生生的小身板看了个一清二楚,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明明兴奋得要死,嘴上却还故作羞涩地说:“你你……耍什么流氓。”

陆之然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林思安又偷瞄了一眼,发现他已经回去了,不由有些失望,只说:“怎么我不能来吗?你被窝里藏着谁呢?”

陆之然轻轻一叹,随口道:“要不上来看看啊。”

不想林思安立刻跃跃欲试地接道:“真的?等我啊等我啊!我就来我就来!”说着便挂了电话,那模样活似急待调戏小美人的怪叔叔。

陆之然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忙去拍还赖在床上的老三老四,连带着扔了一件上衣给通宵打游戏的老五,“快点去来穿衣服,有女生要过来。”

老三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咧开嘴笑道:“哎哟,不错哦,哥们儿真够迅速的,这么快就给我介绍女朋友了?”

陆之然忙着收拾床铺,来不及理他。

林思安又用楚楚可怜的无耻嘴脸骗过了宿管,以找哥哥借书为由,让宿管大叔引狼入室。

她上了楼梯,来到二楼,一路上白色裙角翩跹,惹来目光无数。她受用非常,忙又拢了拢头发,以求达到迷惑人心的最高标准。

门一打开,她微微歪着头,笑眯了一双杏眸,伸出右手轻轻晃了晃,“嗨,你们好。”

老三吸溜了一下口水。

林思安接道:“我是之然的女朋友。”

屋里霎时有几道怨念的目光射向某人。

于是陆之然很肯定地“嗯”了一声。

林思安被请进屋,仪态万方地坐在陆之然的床上,间或偷瞄一下屋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老五是高度近视,早起没戴眼镜,看不清林思安的样貌,只瞥到一团模糊的白,也没了小男生看见小美女的羞涩,大大咧咧地道:“嫂子喝什么?”

老三也忙道:“是啊是啊,嫂子想喝什么饮料?跟我们说吧。”

老四直接举了过来,左手是红茶,右手是绿茶,眼角还是示意她去看桌上。

林思安笑了笑,“你们都比之然小吗?要叫我嫂子?”

“没错啊,我们是按宿舍里的排序来的。”

“那之然排老几?”

“之然是老二。”

林思安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为保持纯情少女的水晶形象,忙又以手掩唇,娇滴滴地说:“你们平时一定都对之然很好吧?”

“哈哈,是我们受之然照顾比较多。”

“就是啊,之然为人很仗义的,上次经管院那帮人来挑衅,之然第一个就冲上去了。”

敢偷偷大家不告诉我!林思安暗暗记了一笔。

“而且之然还很专情呢,虽然他没提过他有女朋友,但也从来没和其他女生多说过一句话。”

敢不给我证明身份!林思安暗暗记下了第二笔。

“怪不得上次中文系的系花请之然去看电影他都不去呢,原来是已经有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啊。”

还有个中文系系花!陆之然你想不想过来!林思安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陆之然面无表情地回视着她。

林思安小朋友又很没种地败下阵来,怯生生地锁在他身边,好像经常被家庭暴力可偏偏又对他死心塌地他的小媳妇,只细声问:“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帮你们收拾收拾屋子吧,你们有要洗的衣服吗?都交给我吧。”她笑着垂下眼,看着自己十指纤纤的玉手,心道谁敢真拿出臭袜子来我就第一个掐死他。

好在陆之然的兄弟们大小脑都发育正常,笑着一打岔就过去了,林思安和陆之然又坐了一会儿,便和他们告别出去门了。

林思安穿了一件洁白的连衣裙,陆之然又穿了一件白T恤,两人走在一起,衣袂飘飘,衬着如花似玉的容貌,真如金童玉女一般。林思安得意的小心思又上来了,微微疑惑地问:“他们为什么总是看我啊?”

陆之然不理她。

林思安便凑过去,真的非常不解似的,“是不是觉得我长得漂亮啊?”

陆之然非常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林思安立刻就奓毛了,抱着他的手臂不依不饶,恨恨地说:“你夸我一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会死吗你!”

她别扭地晃悠着身子,一不留神踩到一颗小石子,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陆之然忙扶住她,抬脚把那颗石子踢到一旁,轻轻道:“别闹。”

林思安动了动腰,感觉到他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心里美了,微微一倾身子,虚虚地挨近他怀里,跟个小孩似的,小声说:“抱抱我啊。”

陆之然一顿,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林思安的视线慢慢往上移,经过他白玉般削尖的下巴,停在那玫瑰色的薄唇上。

真讨厌,一个男人,嘴唇却那么好看。

林思安嘟着嘴,漫不经心地,一点儿一点儿地靠近。

陆之然左右瞥了瞥,见还是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心里不由得一阵不悦,当下便侧过头,拉着她的手离开。

林思安“啊”了一声,心道只差一点儿啊!只差一点儿!怎么能这样!

两人原本也没约好去哪里玩,便在路边慢慢走着,林思安小朋友在心爱的人面前向来遮掩不住真正的丑陋面目,一路上蹦蹦跳跳,招猫逗狗,连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婴儿都要调戏一番才觉得过瘾。陆之然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时而帮她撩起路边垂下来的槐树叶子,时而在人多时将她半掩进怀里。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樱花公园,林思安心念一动,这就是天时地利啊!想纷纷扬扬的樱花飘落,她和陆之然深情对视,镜头拉近,特写,两人慢慢靠近,音乐,高潮,一切不都是水到渠成吗?

林思安擦了擦口水,说:“跟我去公园玩玩儿?”

那口气就像古代的恶少当街拉住良家少女,不怀好意地问:“跟爷回家玩玩儿?”

好在陆之然英勇无畏,有着明知山有虎,偏要去打虎的精神,便无所谓地点点头。

林思安美滋滋地去牵他的手,陆之然有些别扭,不着痕迹地滑了出来。过了片刻,林思安又去牵,陆之然借着看手表,又滑了出来。几次三番下来,林思安愤怒了,“你干什么啊?”

陆之然有些语塞,他一向不喜欢和别人太过亲密,林思安也是知道的,可她总是非常喜欢挑战极限,以此来标榜自己和别人的不同。陆之然见她气红了脸,小眼神里分明有几分受伤,当下便软了心尖,勾过她的手指,低声道:“别生气了。”

林思安垂下头,“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我。”

“我没有。”

“哪有情侣不牵手的?”你还不给我亲!

陆之然想了想,无言以对。

林思安瞪大了眼睛,敢给我玩这手?想冷战的是不是?

“你说啊!你就是不喜欢我对不对?”

“我没有。”

“那你……那你……那你为什么不亲我?”

她眼睛一转,忽然委屈道:“陆之然……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之然立刻缴械投降,把她拉进怀里,林思安刚嘟起的小嘴,一下就亲在了他的肩膀上。林思安简直是出离愤怒了,忍不住在他肩膀上狠狠一咬。

好歹把别扭的林思安小朋友哄高兴了,两人又手牵着手往前走。因为是周末,来樱花公园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放眼望去,除了人还是人,林思安臆想中的世外小桃源还是没有出现,她不由得有些泄气,加上走得累了,便说:“去湖边坐坐吧?”

陆之然去冷饮店买了红豆冰,捧着两碗漂亮的小冰山过来,递给她一碗,自己捧了一碗,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吃起来。

林思安眼巴巴地瞅了他一阵,忽然说:“我要你那碗。”

陆之然有些迷茫,“为什么?”

林思安大言不惭,“红豆看起来比较多。”

陆之然一顿,于是在冰碴里扒了扒,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豆子盛到她碗里。

林思安目瞪口呆,心里骂了一百遍木头木头死木头!

她想,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不思上进的人呢,是不可取的!

她一咬牙,侧过脸便凑了上去,眼见着离目标越来越近,某根木头也终于有所察觉,微微瞥来一眼,林思安立刻就僵在了原地,彼时离他的脸颊不到一厘米。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陆之然忽然低下眼,把一勺冰晶喂到她嘴里,“刚刚又发现了一颗。”

林思安捂脸,望着身后碧波荡漾的湖水,只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某人备受打击,色心稍稍收敛,终于乖乖地陪在他身边。

赏花的人虽然多,好在还算有秩序,排着队过去,两人终于看到粉霞连天的胜景。风过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飘了路人满身,小孩子在花屑中嬉戏,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樱花树间。林思安母性大发,发着发着就把心里想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以后想要几个孩子?”

才一问完,她便回过神来,撞上陆之然似笑非笑的眼神,只窘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她慌忙垂下头,像只熟透的小番茄,花瓣纷纷落在她的头上,脸侧,还有唇畔,那粉嫩的樱花,竟及不上她嘴唇的妩媚。陆之然心头恨恨一动,情不自禁地托起她的下巴,慢慢地靠近,再靠近。

林思安的睫毛飞快地眨着,心脏剧烈地跳动,来了吗?终于要来了吗?她闭上眼,唇微微颤着,快点啊!这个时候也能磨蹭吗?

等了许久许久,那人还是没有动静,她不禁睁开眼,陆之然微低着头,也有些尴尬。她再一看,只见他们身旁已经围了一溜小孩子,都好奇地瞪着他们,眼睛一个比一个睁得大。

啊啊啊!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她以后绝对不要!一个都不要!

林思安慢慢地眨眨眼,何其恬不知耻,凶巴巴地问:“你刚才想干什么?”

陆之然看她一眼。

“就是……”林思安微微仰起脸,一边忐忑,一边撒娇,“你……你想……”

陆之然一脸的云淡风轻,“快中午了,你饿不饿?”

林思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说:“还好。”

风渐渐大了,天空慢慢阴下来,一声闷雷突然在头顶炸响。林思安扬起头,心道陆之然你个死木头看见没有,老天爷都看不过你这么对我了!

夏日雨急,不一会儿便有雨点落下来,公园外有间快餐店,两人便小跑过去避雨。有对情侣先他们一步,正在屋檐下整理微湿的衣服,男孩用纸巾很温柔地擦拭着女孩的头发。林思安艳羡地看了一阵,也掏出纸巾来,抬手擦了擦陆之然的脸。

隔着薄薄的纸巾也能感觉到手下肌肤的温热,林思安偷偷蹭了两下,正感叹着某人皮肤的美好触感,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眼神,那目光深邃得像有漩涡一样,直勾勾地望过来,搅得人心慌意乱。林思安脸一红,把纸巾塞到他手里,笑声说:“自己来呀。”

陆之然却攥住了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林思安低下头,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上。

雨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两人便在快餐店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快到黄昏时才出了门,打算一起去楚哥的酒吧转转。

一场大雨驱走了夏日的燥热,空气里满是湿意,地上是大片小片的水坑,静静地倒映着路边苍翠的树木和林立的高楼。林思安蹦蹦跳跳地走,一刻不得闲,被陆之然一瞪才老实下来。

两人去作公交车,人虽然对,林思安却觉得摇摇晃晃的很好玩,陆之然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栏杆上,围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林思安便抱着他的手臂,随着车子的惯性,笑眯眯地倒在他身上。

“其实……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之然淡淡反问:“什么?”

“那我给你提个醒好了,今天是二十一号。”

陆之然想了想,“下周你就该月考了。”

“不对不对,再想想。”

“我昨天已经发过工资了。”

林思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除了考试和赚钱就没其他事可干了吗?”

“差不多。”

林思安忍了忍,心道淡定淡定,不能跟他一般见识,“那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的二十一号是什么日子?”

陆之然心里一动,却没说话。

林思安委屈地问:“你不会真不记得了吧?”

陆之然侧过脸,闷声敷衍道:“什么啊……谁会记得那种事。”

林思安气得不行,恨道:“你凭什么不记得?你敢不记得!三个月前的今天,是谁死乞白赖地非得要求我跟他在一起的啊?”

一旁的老大爷扑哧一声乐了。

陆之然耳朵微微发烫,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小点儿声。”

“哎呀,你还有理了!”

林思安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手臂,站得远远的。她扶着栏杆,心想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迟早有一天要变陈世美,不理不理坚决不理!

车子摇摇晃晃地开了片刻,忽然有条手臂从后面揽上林思安的腰,她坚守阵地,挺直了身子不动,当我这么好糊弄吗?结果那条手臂非但没拿开,还越来越有向下的趋势,林思安红着脸,气哼哼地回头看去,一见之下几乎气倒,站在她身后哪是陆之然,分明就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猥琐大叔。林思安吓得几乎尖叫,她很少坐公交车,没想到这次竟然让她遇上了传说中人神共愤的公交色狼。她拼命往后躲,奈何车上人多,又能躲到哪里去。那大叔也不知道见好就收,被发现了还不要脸的跟着凑过来,手只顾在她腰上搓揉着。林思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往人群里找,一时却看不见陆之然。她想开口呼救,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嘴像是被黏住一样。正慌乱地不知所措时,那条手臂忽然被人扯了下去,大叔一声惨叫,手腕被狠狠弯折着。陆之然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脸色难看都了极点,眼底有尖锐的蓝光一闪而过。那种杀气腾腾的眼神林思安从未见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直到那天大叔疼得微微抽搐,她才反应过来,怕事情闹大了惹上麻烦,忙去抱住他的腰,“好了好了,我……我也没什么……你别这样了。”

正巧公交车到站,门缓缓开了,林思安便使出吃奶的劲儿,好歹把他拉了下去。

陆之然急促地喘息着,唇抿得死紧,林思安惊魂未定,勾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说:“之然……”

陆之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她,那力道像是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子里一样。林思安还没来得及受用,就听他在耳边吼道:“为什么刚才不叫我?”

林思安吓得深深地垂下头,小声说:“我……我就是特别害怕……我什么都忘了。”

陆之然只觉得胸口无名火四下涌动,狠狠一攥拳,推开她,大步向前走去。

林思安忙追上他,他步子大,她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啊……”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眼圈都红了,“你都不来安慰我……就直达凶我……陆之然你真讨厌!”

陆之然猛地停下步子,林思安没反应过来,还往前冲了几步,忙又停下来,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陆之然望着她,那眼神深不见底,而她从不懂揣摩人心。

她不知道他的无奈,他的怕。

陆之然最最恐惧的,是林思安受委屈,他总是质疑他们的感情,质疑他们的未来,他怕自己始终给不了林思安想要的生活,他怕林思安总有一天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他。

就像今天这样,即使他想豁出命去对她好,可还是会在一步留神间让她受到伤害。

他保护不好她。

林思安蹭过来,小动物一样挨近他怀里,“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都没有生气。”

陆之然立刻又身心无法思考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道:“下次不许这样了,有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叫我。”

林思安美美地点点头,“嗯,我知道。”

其时已是倦鸟归巢,日落西山,橙紫色的霞光映着林思安红扑扑的脸,那一分动人,让陆之然深深的凝住了目光,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这一天,再也不要过去。

他们下车的地方离楚哥的酒吧只有一个站地,走了十五分钟也就到了。酒吧才刚开门,楚哥见他们这么早就来了,很是惊喜,笑道:“来请我这个媒人喝酒吧?”

林思安鄙夷地看他一眼,心道那时候我万分凄惨地守株待兔时你可没少泼冷水。

陆之然道:“现在忙吗?我正好可以帮把手。”

楚哥笑道:“我哪敢,怕有人用目光杀死我杀死我啊。”

林思安娇娇柔柔地一笑,“楚哥在说谁啊?说谁啊?”

楚哥挑挑眉,“算你们走运,正好今天店里来了新的厨师,你们帮着尝尝他的手艺如何,算我请。”

白吃饱喝自然是一大乐事,林思安欢呼一声,飞快地拉着陆之然坐下来。不一会儿食物就端上桌了,是西餐,两盘意大利面,一份披萨,外加几枚小点心。

林思安挺直了腰板,在陆之然和自己腿上铺了餐巾,拿起叉子卷了面吃,微微皱眉道:“面不够劲道啊,牛肉也不够烂。”

楚哥笑了一声,指着点心说:“尝尝这个。”

“嗯……芝士放的太多了,很腻啊。”

“那披萨呢?”

“一般般吧,可是我不爱吃这个。”

楚哥望着陆之然叹气,“哥们儿,你不容易啊,真不容易。”也不待林思安反应过来,说完就摇头晃脑地走了。

林思安不满,要找陆之然评公道:“我很挑剔吗?”

陆之然喝了一口果汁,心想原来你也知道,斑斓的灯光流泻下来,整个屋子仿佛笼罩在魅惑的烟雾之下,一会儿是玫瑰紫,一会儿是琉璃黄。林思安心里软软的,拉起他说:“走,我们也去跳舞。”

舒缓的音乐像海水般涌过来,她在他的手掌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朦胧的灯光下,她的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他,没有华丽的礼服又如何?

她有她的王子,他是这世上最最英俊的人,许她一世情深。

一曲完毕,林思安像喝醉了一样,赖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气,宛若做了一场烟岚大梦,笙歌华彩,都是为他,只是为他。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就今天,一定得是今天!

林思安从他怀里挣出来,一咬唇,瞧见他温柔的眼神,更是信心大增。

只奋力一扑!

谁想恰好小吴端着托盘经过,被台阶绊了一下,陆之然忙侧过身去扶他,耳边只听咚的一声。

林思安小朋友磕在桌沿上,正捂着嘴,哀哀地喊疼。

陆之然吓了一跳,“思安?你怎么样?”

这一问,可是更加不得了,林思安嘴里都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指尖一蹭,唇上果然见了血。

一天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到了爆发了,林思安忍无可忍,索性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漱漱落下,不一会儿就淌了满脸,“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太讨厌了!”

一次两次三次都亲不到!怎么会有这种人!’

陆之然顾不上迷茫,只伸手去扶她,“快点起来让我看看,思安!”

林思安小朋友眼泪汪汪地控诉,“你让我难受,让我流血,让我疼,你伤我心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起来起来,我要回家。”她站起来,挥开他的手,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外走,陆之然哪敢让她一个人出去,挡在她面前,手忙脚乱地安慰她。怪只怪平日里林思安精林古怪的假哭不少,却没真掉过眼泪,这回哭得像被人踩了尾巴,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他手上,哪能不让他慌神,情不自禁地一吼,“你……你别哭了!”

林思安愣了两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接下来便是哭天抢地起来,“你还敢凶我!”

楚哥在他身后悠闲自在,“这种时间光安慰不管用的。”

陆之然小声问:“那怎么办?”

楚哥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

林思安伸长了耳朵听着,眨眨眼,见他看过来,赶紧又假模假样地抽噎两声。

陆之然有些烦躁,又有些死不愿意承认的害羞,见她哭得声音都哑了,于是眼一闭把唇贴了上去。

林思安瞪大了眼。

陆之然亲了一下就想退开,结果林思安不满地“嗯”一声,手楸着他的衣领又给楸了回来,像小猫一样,在他唇上轻轻一舔。

陆之然微微一颤,双手不禁揽上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林思安只觉得轻飘飘的,全身像过电一样酥麻,只一步步地往前逼,倒把陆之然逼的后退,直抵在桌子上。

啊啊啊!让我在这一刻被吻死在他怀里吧!

楚哥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功成身退地离开,一转头,却见季佳安站在灯光昏暗的吧台旁。

楚哥轻轻一叹,“小安?什么时候来的?”

季佳安笑道:“刚刚一会儿。”

人太帅果然不是好事,大房二房集聚一堂,难不成要打个昏天黑地?楚哥决定救兄弟于水火,便说:“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林思安小朋友总算尝到了甜头,回到宿舍,连步子都是虚软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副“快问我啊快问我啊你问了我绝不告诉你”的表情。

颜唱唱正抱着笔记本看的拍腿大笑,没有看见她的傲娇。林思安不忿,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颜唱唱咔嚓一声咬下薯片,含糊不清地说:“金瓶梅……”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好玩吗?给我也看看。”

屏幕上人影闪动,林思安看的面红耳赤,小声问:“你和唐健康到哪一步了?”

“你和陆之然呢?”

她觉得自己何其悲惨,只好哀声一叹,“今天我使出浑身解数,才终于死皮赖脸地啃到他一口。”

“哇,不是吧,他是不是性冷淡啊?”

“那么帅能性冷淡吗?”

“要么就是GAY。”

林思安灵光一现,想到他那张绝世妖孽的小脸蛋,霎时心灰意冷地倒在床上,“她是GAY我也要!可是……总不能让我去做变性手术吧!”

颜唱唱皱起眉,油乎乎的指尖在纸巾上蹭了蹭,“你看看你,分明就是为情所困啊大小姐,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支持你们两个在一起。陆之然冷若冰霜的,我真摸不透他对你有几分认真。”

林思安整张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答:“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很好。”

“姐姐,你的脑子进水了吧?”颜唱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低头想了想,“要不……给你们制造个机会?”

林思安竖起耳朵,“什么机会?”

“国庆小长假的时候,咱们约上唐健康和陆之然去露营吧,增进一下感情,也让你感觉一下那个很好很好的人是不是真的对你那么好。”

林思安幻想了一下,蓝天白云,碧草连波,淳淳的溪水旁,陆之然抱着她欣赏日出日落。

“啊啊啊!要去要去!”

等待总是让人如坐针毡,搅得林思安日夜不得安宁。好不容易盼来了国庆小长假,天气也凉了下来,林思安无奈,只好脱下了衣摆飘飘的小裙装,她又和母亲撒了谎,说要参加班级活动,不得缺席。林母淡淡地看着她,直吓得林思安血液都要逆流了,才终于说了声好。

坐着唐健康的车去了郊外,是B城远近闻名的露营地点,占地其光,风景宜人,最重要的是非常安全。工作人员最后嘱咐了他们一遍注意事项,便拉开围栏放行了,四人走在悠长的山间小路上,四周空旷幽静,隐约听见了几声云雀的鸣叫。空气了已有了初秋的凉意,微风过处,漫山的银杏叶漱漱作响,金浪反叠。

林思安忽然一声大叫:“啊啊!”

陆之然一惊,“怎么了?”

林思安兴奋地双手握拳,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松树说:“松鼠啊!有松鼠啊!”

陆之然刚松一口气,颜唱唱又叽叽喳喳地蹦过来,“哪儿呢哪儿呢?啊!真的真的!好可爱啊!”她转过头,眨着一双星星眼,“唐健康,你去给我抓下来好不好?”

唐小帅一下就冒了冷汗,憋了半天,冒出一句,“我没它跑的快。”

陆之然心痛地转过头。

时逢假期,来露营的人很多,走着走着就碰到了结伴而行的一家人,男主人还牵着一条德国牧羊犬,威风凛凛地迎面而来。颜唱唱看的很是心动,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想来那也是色狗一只,非常享受美女的抚摸,舒服得眯起眼睛,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尾巴摇得像风扇一样。林思安也看的跃跃欲试,刚往前走了一小步,忽然心念一动,拉着陆之然的袖子小声说:“哎呀,我好害怕啊。”

陆之然果然中招,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侧过身挡在了她前面。

林思安美滋滋地靠在他肩上,活生生就是一只娇弱可怜的依人小鸟。

和陆之然比起来,一只狗算得了什么呢。

山势越发开阔,地上碧草丛生,渐渐有了平原的迹象,忽听叮叮咚咚的水声传来,只见山石间有一条瀑布滑下来,汇成一条小溪,潺潺流过,在阳光下粼粼闪着光。颜唱唱踩着石头过去看了看,惊喜道:“这里有鱼啊!”

女孩微微弯下身子,含笑望着溪水,眸光比那碎钻石似的秋阳更亮。唐健康远远看着,只觉得像是醉了一样,再也移不开眼。

结果下一刻,那美丽的水中仙子就张开了血盆大口,“这么小哪够吃啊!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唐健康一脸的幻灭。

林思安一下就乐了,扭头去看陆之然,却见他只顾低头摆弄手机,连她悄悄走过去都不知道。林思安忍了忍,还是没偷看,只是酸溜溜地问:“跟谁发短信呢?”

陆之然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没什么。”

那种把她隔绝在外的目光霎时让林思安小朋友不高兴了,“陆之然,你就不能好好陪我玩一天吗?非得这么惦记她?”

“你说什么?”

“你你……还装!你是不是跟她发短信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说季佳安!”

陆之然猛然一顿。

林思安以为自己猜中,更是心头火气,见他要走,忙一把拉住他,动作间他的手机掉在了草丛里。林思安蹲下身去捡,一眼就瞥见屏幕上收件人的位置写着“楚哥”。

林思安闹了个大红脸,低头酝酿了一阵,委屈地把手机还给了他。“对不起 。”

她从来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情到深处,往往由不得自己的。

陆之然接过来,触到她微凉的指尖,一把握住,就再也没有松开,低声道:“楚哥说这里虫蚁很多,让我照顾好你。”

林思安乖乖地点了点头,又小声问:“你没有生气吧?”

在那个人面前,你会变得很低很低,总是诚惶诚恐,总是小心翼翼,他的情绪就是你的情绪,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一定要给他最美最美的意义。

陆之然不知道他和林思安究竟谁是猎物谁是捕手,就像相依相伴而生一般,相互缠的死死的,扯不开,分不断,她的古灵精怪,她的任性调皮,她我妩媚动人,她的所有所有,都是他爱她的理由。

到了中午的时候,唐健康拿出地图一看,他们离原定的午餐地点还差了一大截。颜唱唱趴在石头上死赖着不走,嘟囔着说:“我好累啊……腿要断了。”

唐小帅没办法,一声叹息,只好蹲下身,“上来吧。”

“哎呀,好乖好乖!”颜唱唱飞快地爬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林思安眨巴巴地看着,酸溜溜地说:“又不是猪八戒。”

陆之然刚要出口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冷着脸走了一阵,终于被林思安不时瞥过来的眼神看毛了,只得认命地蹲下身。

没想到幼齿的某人还在撞衫,“你干什么啊?”

陆之然哼道:“上不上来?”

两只猪八戒各自背着媳妇往前走,终于到了一块开阔的小平底,已经有几队人马在那里驻扎,欢声笑语间好不热闹,一对年老的夫妻给他们让了地方,瞧着两只死赖在人家背上不懂的懒虫,笑着:“你们这是刚结婚没多久吧?一起出来玩?”

颜唱唱和林思安两人的脸皮堪比城墙,装作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倒是唐健康和陆之然齐刷刷地红了脸。

几人席地而坐,开始吃午餐,陆之然把食物从书包里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无论是饼干的牌子,还是糕点的口味,全都是某人的最爱。颜唱唱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可惜那个某人悠悠地喝着茶水,老妇人忽然拿出手绢,在老先生唇上轻轻擦了擦,两人相视一笑,过了片刻,便收拾好了东西,打算离开了。起身时,老先生在她胳膊上一搀,扶她站稳了才松手。

林思安偷偷观察着,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颜唱唱举起地图研究了半天,指着一个红圈圈说“不会吧?我们要在这里搭帐篷?”

唐健康道:“那里人最多,晚上也比较热闹,大家可以一起玩一玩。”

“可是好远啊。”

“那换地方?”

两人向对面望去。

林思安还在和食物战斗,根本没听见他们说什么,而陆之然眼里只有某人一个,见她稍稍停下,便递过手里的水。

颜唱唱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林思安喝完了水,又把瓶子推到陆之然嘴边,他本不想喝,可瞧见她含着水微微鼓起的双颊,还有哪亮晶晶的小眼神,只好仰头喝了一口。结果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林思安便拿起手边的一张餐巾纸用力地擦了擦他的唇角,满目的温情在狐疑的陆之然看来,着实像是目露凶光。

果然下一刻,唐健康呆愣愣的声音就传了来,“那是我用过的。”

颜唱唱笑趴在他身上。

林思安“啊”了一声,窘迫地低下头。

陆之然恶狠狠地咽下嘴里的水。

起身的时候,林思安不敢再拿乔,第一个就蹦了起来,讨好地去搀陆之然,手才碰到人家胳膊,就被万分嫌弃地闪开了。

下午的旅程又是一番跋山涉水,好在后面的路稍稍平坦了些,景色也更美,一路走来,说说笑笑,再加上林思安和颜唱唱时不时让人啼笑皆非的小乌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黄昏时刻终于到了宿营地点,拿出帐篷来,唐健康和陆之然开始组装,未免越帮越忙,某些人早早就被发配到一旁去捡树枝。陆之然连这都不放心,手上搭着帐篷,还是不是回头瞥过去几眼。

唐健康笑道:“他们不会走太远,没事儿的。”

陆之然低着头系带子,“她笨死了。”

潺潺的小溪边,颜唱唱和林思安在低矮的草丛里捡着树枝。所谓无聊之下必有异动,颜唱唱随意一翻,竟见石头旁趴着一条巨大的蜈蚣,两人顿时兴奋地眼都绿了。林思安刚想大叫一声装可怜,颜唱唱已经拿起一块石头拍了上去,“哈哈,哪里逃!”

林思安望着她那张甜美可人的脸无语了半响。

那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笑嘻嘻地回过头,“别怕别怕,已经死了。”

林思安霎时又有了呼救的冲动。

“经过我一路的观察,我觉得吧,陆之然对你还算用心了。”

“那当然,我们叫心头肉你明白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碎了啊。”某人风骚地一撩头发,无奈地摇摇头,“说真的,我特惭愧,他这么爱我,对我这么好,我却无以为报。”

“怎么会?你每时每刻给他找那么多麻烦,不是最好的回报嘛?”

“我哪有啊?”

“你没有?你看看今天这一路,我要是陆之然早甩了你了,这种时刻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一天也不要过。”

“你这是嫉妒。”

“我那时没你无耻。”

“我怎么……”林思安手上忽然微微一疼,低头看去,原来是树枝上的小木刺在指尖轻轻刺了一下,不及毛皮的伤口。她挤了挤,还真挤出了一抹血花。林思安高兴坏了,扭头就眼泪汪汪地去找陆之然了,“好疼啊。”

陆之然忙用清水给她洗了洗伤口,又拿了块创可贴给她贴上。某人果真无耻得很,入戏入得挺深,还知道可怜兮兮地往后缩,果然陆之然的动作瞬间又轻柔了百倍,最后少补了责怪她不小心,可惜再多的埋怨都只会让林某某爽的愈演愈烈。

目睹全过程的颜唱唱在一旁目瞪口呆,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啊!

天色渐暗时,陆之然和唐健康总算搭好了两个帐篷,其实不远处已经有几处火堆亮起来了,串门回来的颜唱唱和林思安各自抱了个满怀的水果,颜唱唱笑道:“陆之然,这可是你媳妇儿卖笑换来的收获,快尝尝是不是别样香甜啊。”

林思安恶狠狠地踩了她一脚,恨不得把她推到干柴上一起烧了。

陆之然都懒得瞥过来一眼,又检查了一遍他们那个小帐篷的安全性,才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唐健康终于点燃了他们这堆篝火,某些见过世面的小朋友又开始膨胀了,粉红泡泡飘了满身,“哎呀……亮起来了亮起来了真的亮起来了!”

“好浪漫啊,真的是篝火啊。”

“快点拍照,我要拿回去当电脑桌面。”

“我来我来,你快点站好……哎呀!”

“你小心被掉到火堆了啊顾奶奶!那是我新买的相机……”

纵使在火光的掩映下,仍然可以看见另外两个男人脸上经纬纵横的黑线。

晚上又了人类的文明之源,终于可以不再吃面包了,唐健康把小锅架在火堆上,倒了些水进去,等煮沸了,又打开泡面包装,把面饼放进去,隔了一会儿放入酱料。颜唱唱望着他不停地从那个好似小叮当万能口袋的背包里掏出东西来,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最后何其骄傲地总结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我的男人!”顿时惹来几道鄙夷的目光。

几人吃过饭,便围着火堆聊天,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陆之然和唐健康静静地听,颜唱唱和林思安互相揭短,聊了一阵,颜唱唱从包里翻出扑克牌,“来来来,我给你们算命,谁先来?”

自然是他的小男人唐健康首当其冲,颜唱唱让她随意抽了几张牌,低头摆弄了一阵,手撑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寿命运势还挺长,活到八十岁应该没问题……事业嘛,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没什么起色,不过十年以内你会遇到贵人,从此平步青云……再来就是爱情……你的家庭地位堪忧啊,主外不主内,阴盛阳衰,说话没什么分量……简言之就是妻管严的命啊哈哈!”

接下来是林思安,颜唱唱分析道:“寿命运势一般般,平日要多注意养生啊姐姐……事业在一段时间的暗无天日之后会有巨大的转折,可能是跳槽或者换职业,从此风生水起,一发不可收拾。然后是爱情,嗯……”颜唱唱啧啧两声,“时也,命也,运也,势也。”

林思安不满地问“什么意思啊?”

“……总之你的婚后生活会非常甜蜜,你的丈夫非常唉你,孩子也很健康可爱,不会缺胳膊少腿。”

“那能不能算出我的老公是谁啊?我什么时候遇到他的?他的名字是几个字?他是什么性格啊?”某人问着问着也觉得太露骨了些,非常不害臊地往左边望去,立刻娇滴滴 道,“你看我干什么?”

陆之然淡淡地收回眼神。

林思安道:“快点快点,该他了。颜唱唱,你,你要重点讲我想听的哦。”

颜唱唱笑着翻了牌,“……嗯,要和思安一样啊,多注意身体,中年的时候可能会生一场大病,挺过去就没事了,事业嘛……哇塞!真不错啊!梅花方片红桃黑桃各有一张,外加一张小猫,你的事业一直很顺,而立之年开始打拼自己的王国,不惑之年再创新高,然后慢慢到达顶峰,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浪。你的爱情嘛……”颜唱唱仔细研究者,脸色微微一凝,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之然漫不经心地坐在林思安旁边,眼里是汹涌的火光,静静地燃烧。

林思安急切地问:“到底怎么样啊?他什么时候遇到她的?她的名字是几个字?她是什么性格?她对她好不好?他们以后会有几个孩子?你快说啊!”

“嗯,很好。”

“什么很好?”

“……什么都挺好的,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没离。”

“哎呀,你这叫什么答案啊!重新算!”

“这本来就是游戏好不好?何必那么认真呢?你多大了?我小侄子都不信这个。”

“可是……”

“我小侄子今年八岁啊……你不会真不如他吧?别问了。”

林思安哑口无言,觉得这样败下阵来委实有些丢人,侧过身跟陆之然抱怨道:“你看她欺负我……”

陆之然差点蹦出一个“该”字。

夜色渐渐深了,空中星罗棋布,煜煜生辉,更有一弯满月,隐隐生化,熄灭的火堆上一道青烟软软升起,又轻飘飘的化了。

唐健康收拾了背包,道:“唱唱和思安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两人也都有些累了,碧娜老老实实地钻进了橘红色的小帐篷,并排躺在一起,一时都没有睡意。山间空气清凉,又逢初秋,更是难得的天高气爽,呼吸间似乎都带着草木鲜花香甜的味道,远处还有人没休息,隐约传来几道欢声笑语,听不大真切,却又分外勾人心弦。

林思安轻轻一叹,“明天就要走了……真是舍不得。”

颜唱唱说:“是啊……我还没玩够呢。”

“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也难了。”

颜唱唱睁开眼,望着帐篷细细的纹路,忽然坐了起来,“你说的对,所以我们不能浪费了。”

“啊?”

颜唱唱掀开被子,推开小门就钻了出来,林思安刚要喊她,却猛然想到什么,心跳砰砰砰地加快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蹦出胸口。

她是和颜唱唱很不同的女孩子,虽然他们一起油腔滑调,一起没大没小,可她原没有颜唱唱敢作敢为。

然而今天有这样美的月色,这样难得的机会,要是放弃了,她又难免会觉得不甘。

林思安为难地躺下来,目光不时瞄一瞄帐篷外,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慢慢走了过来,清俊挺拔的影子映在帐篷上,在门口不动。

林思安攥紧了被角。

一秒、两秒、三秒……等了片刻,那影子微微一晃,便背过身去,走远了些。

林思安豪气冲天地坐了起来,所有人的疑虑在这一刻都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嫌弃和被嫌弃,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境界!

她想拉着耳朵把陆之然拉回来,结果还是没有那个胆子,改牵了人家的胳膊,也不记得娇滴滴地装可爱装淑女了,只是凶神恶煞地问:“你刚才不进来想去哪儿?在外面冻一夜吗?还是去当颜唱唱和唐健康的电灯泡?”

陆之然低着眼,淡淡地说,“这样不好。”

“我都没嫌不好!你你……你还敢嫌弃我?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必须睡!”

结果就变成了两人像僵尸一样躺在一起。

林思安一不小心碰都爱了他的手指,立刻心慌意乱地道歉,“对不起。”

陆之然轻咳一声,“没关系。”

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温温婉婉的,好像捐纱一样。她在一片月光中微微侧过头,看着他说:“你今天开心吗?”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也带了几分低沉的温柔,“很开心。”

“我也是,我特别特别希望,我们以后可以经常一起出来玩。我累了,你就可以背着我,一直走啊走啊,走到太阳落山都不停。”

“嗯。”

“还有啊,其实我今天是骗你的,我一点儿都不怕狗,我很喜欢那种体型大的狗,我以后也想养一只……你会同意吗?”

“好。”

“其实……我手上的这个伤口根本不疼,我就是想看你担心着急的样子,我想让你为我难过。”

“我知道。”

“陆之然。”

“嗯?”

“陆之然。”

“嗯。”

“我总是喜欢说谎,总是喜欢骗你,是因为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的喜欢你,比你以为的还要多很多很多,我……”她低下眼,小声说,“我以前觉得有些不计回报的爱非常傻,为什么要为一个人做到那种地步呢?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我希望你好好的,我们能好好的,你喜欢的,我一定会去学,你不喜欢的,我一定全都改,只是……只是我们必须要永远在一起,你不能不要我,永远都不能,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像是一朵昙花盛开在心底,他和她,不过是隔着一段心动,和另一段心动的距离。

不知是谁先伸出手,那样紧地拥抱,像是找到最最契合的温暖,再也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怕。

他颤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唇畔、脖颈,有不知名的花香飘来,熏得人醉眼嫣然,呼吸渐渐急促,彼此小心翼翼地试探,他进一步,她便胆怯地缩回去,他退一步,她又好奇地贴上来,软玉温香,酥骨断肠,每一抹气息都是最最惑人的毒药。

陆之然猛然地睁开眼,躺在她身边,静静地平复呼吸。

林思安细细地喘息,抚平了衣角,靠着他的肩,轻声说:“你别着急……等以后我们结了婚。”她脸上微微一红,深深地垂下头去,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我就都是你的了。”

陆之然脸上也有些发烫,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只是移开目光,“你……你真的腰嫁给我?”

“嗯。你会开着装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婚车来跟我求婚,跪在我面前求我嫁给你,然后我就仔细考虑一下,勉为其难地答应啦……然后我要穿上最漂亮的婚纱,在最豪华的教堂举行婚礼,让最伟大的神父来住持。他会问,陆之然现实,你愿意娶你身边的林思安小姐吗?无论贫穷或是富贵,健康或是疾病,你都将爱她,不离不弃?你就迫不及待地点头,拼了命地说愿意愿意愿意太愿意了,哈哈!”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说愿意?”

“你敢不愿意!”

“我又没有卖给你。”

“你就是卖给我了!从你死皮赖脸地求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生是我林家人死是我林家的鬼了!”

“你还敢跟我提这件事?当初是谁死皮赖脸地求谁非要和她在一起的?”

“是你。”

“是我?”

“就是你!你现在还敢不承认,那我们拉钩好了!”

“谁要做那种事啊,我不。”

“陆之然……你又欺负我是不是?”

“喂……你别又装哭啊。”

“……那你快点跟我拉钩。”

“好了好了……拉吧拉吧。”

“那,你听好啊,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嗯。”

“陆之然先生向林思安小姐保证。”

“陆之然先生向林思安小姐保证。”

“一辈子爱她宠她,不离不弃。”

“一辈子爱她宠她,不离不弃。”

“如有违誓。”

“喂!怎么还有这条?难不成还要让我不得好死?”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啊!如有违誓……啊,就罚你必须每天思念林思安小姐一百次好了!”

“一百遍啊……简直比死还难受。”

“你说什么!”

“好……如有违誓,罚我每天思念林思安小姐一百次。”

“陆之然,你要记得你今天答应过我的话,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好。我会一辈子记得。”

番外二

小醋怡情

“……所以啊,唐子睿,你和我定过娃娃亲,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能再和玲玲拉拉扯扯了,知道吗?”

唐子睿小朋友挂着长长的一道鼻涕,傻呆呆地说:“哦。”

市立幼儿园的铁门缓缓被打开,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顾楚翘扬起小脸,微微一笑。

顾嘉臣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完美比例的身材,再加上那张俊美精致的脸,霎时就让驻足观望的女老师们流鼻血。

顾楚翘非常受用。

“楚楚,今天乖不乖?”

“嗯!姜老师又奖给我小红花了。”她伸出手,撒娇。“爸爸,抱抱。”

顾少不但抱起她,还附赠了一个吻。

顾楚翘高高在上地扬起下巴,和她娘一个样,喜欢享受万千女人的嫉妒。

顾少把女儿放进车里,一关车门,忽然瞥见一旁呆头呆脑的小男孩。他瞧了好一阵,才从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分辨出长相,“哎?子睿,爸爸妈妈还没来接你吗?”

唐子睿呆呆地说:“妈妈说要晚到一会儿。”

“那要不要去叔叔家玩儿?今天你林阿姨回来。”

“不了。”他招招手,神秘兮兮地说,“顾叔叔,你来。”

顾嘉臣觉得好玩,便走过去弯下身说:“怎么了?”

唐子睿踮起脚尖,覆在他耳边,字字清晰地说:“对我女人好一点儿。”

顾少黑了一张脸,侧过头打量着这个高度尚不及他大腿就开始打他宝贝女儿注意的小鬼头,真是会扮猪吃老虎啊,连我都被他骗了。

颜唱唱和唐健康那两个情商堪比草履虫的家伙是怎么教育出来的?负负得正?

车子转过一个红灯,顾楚翘忽然奶声奶气地叫道:“爸爸。”

顾嘉臣警惕地瞥了她一眼,“嗯?”

“玲玲家养了一只小狗,我也想养一只。”

顾少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

“我能知道理由吗?”

“我不想告诉你。”

在林思安心目中,排在第一位的是女儿,第二位的……好吧,也许是画画,第三位的,才是顾嘉臣。

如果家里再来了一只狗。

顾少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跟一只狗争宠?

开玩笑。

顾楚翘手撑在车窗上,轻轻一叹,“爸爸,那个于阿姨怎么样了?”

顾少眉心一跳。

“我很喜欢她送我的那个手镯,不如把她约到家里来吃饭吧,正好妈妈今天回来。”

“于阿姨很忙的,你不要去给她添乱。”

“可是上次她还说很喜欢我呢,要我有时间就去找她玩。”

“她是在哄你。”

“原来是这样啊。”

“于阿姨的事,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

“为什么?”

“大人之间有很多不方便说的秘密,你不懂。”

顾楚翘“哦”了一声。

隔了片刻,再次脆生生地说:“爸爸,我想养只小狗。”

顾嘉臣满头黑线。

他不过是提前下班一天,兴致高昂地来接女儿,凭什么受到这么多的打击?

他打算给女儿做出坚贞不屈的表情,于是很肯定地告诉她,“不行。”

回到家,一开门,便有暖暖的灯光流泻出来。

顾楚翘扑进美人怀里,“妈妈!”

林思安捧起她的脸蛋,大大地亲了一口,“这段时间乖不乖啊?”

“嗯!我很乖的!”

林思安又望向门边的人,眼神轻轻一勾,“那爸爸乖不乖啊?”

顾楚翘贴近她耳边私语两声。

顾嘉臣一声轻咳,“大画家,画展怎么样了?”

林思安道:“很好很好,还看到了我的偶像,非常可爱的小老头。”

顾嘉臣望着她,轻声道:“累不累?”

林思安微微一笑,“还好,就是很想念你做的饭。”

顾少美滋滋地去了厨房。

林思安低下头,望着女儿,“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厨房里,顾嘉臣熟练地切着花刀,一流的刀功之下,做菜也成了艺术。

林思安从后面揽上他的腰。

顾少侧头吻了她一下,柔声道:“乖,去歇一会儿,马上就好。”

“嗯,你想我了吗?”

“你总是隔山差五就天南地北地跑,我那次不是想你想得心肝疼?都习惯了。”

“我也很想你,同行的人都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了。”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们原因?”

“我说怕家里的猫儿没有人管,要去馋腥味儿。”

顾少猛地停住了动作。

“继续啊帅哥,我就喜欢你做饭的样子,让我可有食欲了。”

他便继续动作起来,“怎么我只有这个有点吗?”

“嗯……这得让我想想。明天你有时间吗?”

“林小姐要跟我约会?”

“想和你一起回我妈家。”

“还真不行。明天是周末,要和宋总谈生意,还要去参加一个晚餐。”

“啊,那改天好了。”

“也可以让司机把爸爸妈妈接到家里来啊。”

“算了吧,我爸才不愿意来呢。”

“倒也是,爸爸舍不得他养的兰花。”

“对了,于馨彤是谁啊?”

顾嘉臣把菜刀放在案板上,回过身来,“好吧,开审。不要绵里藏针地扎我了好不好?”

林思安似笑非笑地说:“我在等你主动招供啊。”

“那个于馨彤是鸿基地产于总的宝贝千金,因为倾慕顾氏文化,所以想在顾氏谋一个闲职玩玩儿,我和于总是生意上的朋友,这点要求怎么好意思拒绝?”

“是倾慕顾氏的文化,还是倾慕顾氏的总裁?”

“思安。”

“你坦白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哦,顾先生。”

“也许都有吧。”

“那她怎么会认识楚翘的?”

“她来过家里一次。”

“什么?”

“她说受她父亲所托,要给我一些东西,我就让她进来了。”

“然后呢?”

“然后她就看见了楚翘,很喜欢她,给了她一个镯子。”

“有备而来啊。你没请人家喝两杯?”

“思安。”

林思安“哼”了一声,冷冰冰地推开他,转身走了。

顾嘉臣将菜肴端上桌,某只小叛徒正坐在一旁看动画片。

他问:“你妈妈同意送给你一只小狗?”

“没有。”

“那你为什么出卖我?”

宝贝疙瘩义正词严地说:“因为每个女儿都有帮妈妈盯梢的义务。”

顾少惊了,“这是谁告诉你的?”

“外婆。”

林思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留恋了一会儿,才懒懒地下了床。

出了卧室,她左右找了找,皆不见人影。

这时忽然从琴房里传来一阵琴声,她循着过去,推开门,只见顾嘉臣斜靠在桌子上,正在督促女儿练琴。

见她进来了,顾嘉臣淡淡道:“继续,不许停。”自己则走过来,抱着林思安亲了一口。

林思安听了片刻,惊喜地点点头,“不错啊,弹得真有进步。”

“如果再让你来管孩子,估计没几天就要倒退回去了,她的鬼头鬼脑都是跟你学的,偏偏还只能骗住你。”

“顾嘉臣,你就这么评价我们母女?”

顾少忙赔罪,“我哪敢啊,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饿不饿?”

林思安摇摇头,“你什么时候走?”

“快了,晚上还要参加一个宴会,要回来晚一点儿。”

林思安瞧了他半响,淡淡一笑,“去吧。”

顾嘉臣走了之后,林思安开始动手给女儿做饭。

顾楚翘胆战心惊地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过了许久,林思安终于端出了两碗形容诡异的面条。

顾楚翘愁肠百结,可怜兮兮地问:“妈妈,为什么我们不能叫外卖呢?”

林思安心疼得不得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辛苦多时的劳动成果喂进了垃圾桶,去拿电话叫卖。

吃过午饭,林思安对女儿说:“一会儿叫司机叔叔来接你,今天会外婆家住好不好?:

”我能知道理由吗?”

“妈妈有事。”

“什么啊?”

“捉奸。”

司机很快就来了,顾楚翘出门前拥抱了妈妈,对她说:“妈妈,你一定可以打败狐狸精的。”

林思安一阵无语。

她来阿奎衣柜,把晚礼服全部拿出来,瘫在床上,挨个试了一遍,对着镜子反复照了照,都不甚满意。

林思安想了想,便收拾收拾出门了,特意拿了顾嘉臣的金卡。

定做显然来不及了,啊只得去了卖场的礼服专区,店员都是火眼金睛,一下就认出了她是谁,“欢迎光临,小顾太,你需要什么?”

林思安礼貌地点了点头,扫视一周,目光停在一件银色的小礼服上,稍稍性感了点儿,不过“舍不得肉,哪里套的着狼呢”呢。

她从试衣间出来,美丽的店员小姐倒吸了一口气,惊艳道:“小顾太,您一定会惊艳四座,迷死所有男人的。”

对此,小顾太还是很受用的。

能不能迷死所有男人她不在乎,只要能气死狐狸精就够了。

她又挑了一双高跟鞋,穿上试了试,越发衬出那份窈窕来。

林思安拿出顾嘉臣的金卡狠狠刷了一下,更是心满意足。

回去的路上,顾嘉臣打来电话,“在干什么?”

“出去转转,买点儿东西。”

“楚翘呢?没带她一起?”

“我把她送到姥姥家了。”

尚不知情的顾少还在问:“为什么?”

“她嫌我做的饭难吃,我一生气就把她送过去了。”

“原来女儿是死在了实话实说上。”

到了黄昏的时候,林思安对着镜子画了个妩媚动人的晚妆。

她眨眨眼,甚是满意,可以看出她离人老珠黄的日子还远得很。

赶到商务会馆,门童深深地朝她弯下腰。

她没有请柬,只有一张脸。

她微笑道:“我是来找我先生的。”

门童一愣,便看在她先生的面子上放行了。

推开玻璃门,优美的圆舞曲涌出,她一眼就看见了舞池中央的人。

顾嘉臣搂着一个妙龄少女,步伐移动间,温文尔雅,招摇撞骗。

深觉领地被侵犯的小顾太立刻就愤怒了。

她走到酒水桌,拿起一杯红酒,指尖在杯壁上敲了敲,浅浅一闻,又慢慢喝了一口。

片刻,果然有一个儒雅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样貌还看得过去,林思安大方地答应了。

男人牵着她去舞池,问:“小姐贵姓?”

“先生不是B城人吧?”

“的确不是,您怎么知道的?”

废话,整个B城都知道你面前这个已婚妇女是你泡不到的。

林思安微微一笑,“我姓林。”

男人舞技不错,进退有度,和她配合得很好,渐渐也引来大片目光。

顾嘉臣目光随意一瞥,立刻惊住了,以为自己见鬼了,又死死地看了好几眼。

等他终于看到那美人眼底的挑衅得意时,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低头对女伴耳语两声,他便走了过啦,停在她面前,对那男人说:“先生,愿意交换舞伴吗?”

男人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思安便已笑眯眯吐出两个字,“不行。”

她穿过人群,出了舞池,像一尾灵巧的鱼。

待她停了,顾少也跟着停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缓缓地笑了,“林思安,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顾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来参加宴会吗?”

“能,当然能,只是你今晚为了什么而来,你我心知肚明。”

“我一点儿都不明白。顾先生你瞧不起人的态度让我非常不满意,你伤我自尊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那你告诉我,你是干什么来了?”

“有人请我来的。”

“谁?”

“反正是有人,要不我是怎么进来的?好歹我也算是一小有名气的文艺工作者,怎么就不能有人请我来啊?”

“有人会请个画家来参加商务晚宴吗?”

“那这回让你长见识了吧。”

两人一边深情凝视,一边唇枪舌战,颇有些当年相互挑衅的快感。

可惜还没来得及回忆过去,一道银铃般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嘉臣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那陪顾少跳了一晚上舞的美少女找了过来,眼神只盯在嘉臣哥哥的脸上,真正是目无他人。

顾嘉臣一叹,“馨彤,这位是我太太。”

美少女的目光停在林赛按头顶十厘米处,“哦,挺漂亮的。”

林思安许久不曾和狐狸精过招,可一张嘴还是一针见血,“妹妹也很漂亮,初中毕业了吗?”

美少女脸一黑,勉强接道:“我……今年大二。”

坏心眼的小顾太一脸惊讶,目光久久徘徊在她的胸部,啧啧称奇,“那还真是……显得年轻啊。”

顾少手掩着唇,无声地笑了笑。

小顾太自觉和个小丫头吵架失了身份,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回到家就悉数爆发了。

“你还敢搂着她腰搂得那么紧,你想干什么呀?啊?”

“请问林小姐谁跳舞不那样?”

“那你干什么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瞧?”

“我那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顾嘉臣你少胡扯!我知道,你享受得很哪,不过你不觉得你太无耻了吗?你一快四十岁的老男人还去勾引人家如花少女,你要不要脸!”

才三十出头正当年的顾少很是郁闷,“适可而止啊林小姐,不要太过分。”

“哎呀,你还有理了?我问你,我和她的腰谁细?”

“这个问题连想都不用想,自然是你。”

“那……我和她的皮肤谁好?”

“当然还是你。”

“那你怕不怕我不开心?”

“怕,怕的要死。”

“那你明天就辞了她,不许她再到顾氏缠着你。”

“我不好跟于总开口啊。”

小顾太更是生气,“你就会拿什么张总于总的当借口,我不要理你了!你今晚给我睡浴缸!”

她气哼哼地转过身,一路走,一路把提包扔到沙发上,甩了脚上的鞋子,脱下晚礼服扔到地上,又“哗”的一下拔了头上的簪子。

等她走到浴室的时候,已经全身光溜溜了,杏眸一瞥,娇嗔道:“你看什么看!”

顾嘉臣眼眸一闪,拉长了嗓音,“我的漂亮媳妇儿,我为什么不能看?”

他跟着进来,林思安拿下喷头对着他,“出去!”

顾少被溅了一身水,却还是直逼过来,随手关了开关,把她压在墙上,低沉地笑着说:“衣服都湿了……”

“你少碰我!去找你的于小姐吧。”

顾少在她颈侧细碎地吻着,软玉温香抱满怀,更是心猿意马,“谁也比不上我的小娇妻,我就要你,只要你。”

林思安半推半就地任他动作,呼吸渐渐急促,浴室里只听暧昧的喘息,顾少吻着她的心跳,忽然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今天和那个男人在干什么?”

“人家请我跳支舞。”

“他敢请你跳舞!”

“怎么了?就不许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啊?”

“你敢穿这么低胸的衣服……”

林思安痒得笑了出来,“不行吗?”

“我要好好惩罚你……”

那一分销魂蚀骨的快感,自然是难以言喻。

最最情浓的一刻,顾少来索吻,林思安却偏过头不让他亲,只喘息着问:“你明天……辞不辞退她?”

顾少沉浸在温柔乡,含糊地“嗯”了一声。

云消雨歇之后,顾少心满意足地舔舔唇,给她洗完澡,一路把她抱到床上。

体力差强人意的小顾太困得迷迷糊糊,顾少在她耳边说:“先起来,吃过饭再睡。”

“嗯,我要吃鱼,清蒸的,多方醋。”

顾少忍不住笑了笑,“好吃。”

“你快点去做啊。”

他吻了吻她的唇,柔声道:“嗯,你等等。”

刚好起身,又被小顾太勾着脖子拉了回来,她和他唇抵着唇,轻声问:“你刚才答应了我什么?”

顾少幽幽一叹,“明天,明天我就让她走人。”

小顾太满意了,奖励性地亲了亲他,“乖,快去吧。我等着你。”

待他出了门,小顾太在床上懒洋洋地打了个滚。

什么鱼小姐虾小姐,也敢窥觊她林小姐的男人!

手机震了两下,是从旁边观战的颜唱唱翻来短信,“战况如何?”

林小姐笑眯了眼,轻轻回了两个字。

“搞定!”

番外三

顾楚翘的幼年记事

在顾楚翘小朋友的家里,有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传统。

外婆的话,妈妈是必须听的,妈妈的话,爸爸是必须听的,而外公不屑和妇人之流为伍,他最听爸爸的话。

当顾楚翘渐渐长大,明白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之后,她好比利剑在手,更加腹黑了。

她会说:“外婆,我想养一只小狗,佳佳和玲玲家里都有。”

“养!小孩子就应该有自己的宠物,这样才恩那个培养出善良友爱的天性。”

她会说:“外婆,今天我非常非常不舒服,我可不可以不练琴了?”

“不练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健康,谈什么未来。”

她会说:“外婆,妈妈说胡萝卜有益身体健康,我那胡萝卜让给你好不好?”

“好!来来!给我吧给我吧,外婆帮你吃。楚楚真乖。”

所以当唐子睿问她“你们家谁最大”时,她扬起小脸,非常傲娇地说:“这还用问吗?”

顾楚翘非常讨厌舅舅家的小弟弟。

因为每次他来了以后,爸爸和妈妈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哎,枫枫真乖,来,再吃一大口。”

她看着那个有手有脚却赖在妈妈怀里不肯出来的鼻涕虫,深深地愤怒了。

更让她厌烦的是,那只鼻涕虫还很黏她。

“姐姐……把你的洋娃娃给我看看好不好?”

“你是男孩子!你应该玩长枪大炮奥特曼,明不明白?”

“可是这里都没有。”

“那也不许玩我的东西!玩洋娃娃的男人以后都娶不到老婆!娶不到娶不到!”

鼻涕虫酝酿了两秒,“哇”的一声哭了。

在画画的妈妈立刻小跑了过来,“顾楚翘,你又欺负弟弟!”

她弱弱地反驳,“我没有。”

“那弟弟为什么哭?不许撒谎?”

“我说他以后娶不到老婆。”

“这是对一个男人最恶毒的诅咒,你知不知道?”

于是顾楚翘非常诚心地改过了,“那好吧,我祝他今后能娶到一个像我们班高大胖一样的女生。”

鼻涕虫眨了眨眼,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有一天晚上,她听到妈妈说:“男孩子也很可爱啊,像枫枫,那天还说要永远保护我呢。”

爸爸说:“是吗?这么懂事啊。”

爸爸!你在干什么啊!有人在打你老婆的主意啊!

“哎……要是能再有个男孩子就好了。”

“你是在暗示我吗?”

\'“你不想吗?”

“其实这个主意还真不错。”

刹那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顾楚翘被焦雷劈中了。

她决定,从今以后,她和鼻涕虫势不两立!

顾楚翘的妈妈丢了一条钻石项链。

是爸爸在结婚纪念日送给她的礼物,她非常喜欢。

为此妈妈还哭了一场。

爸爸很是心悸,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没关系,我们可以再买一条啊。”

“可是丢了就是丢了,我就喜欢那条。”

“纪念日我们每年都过啊,每一份礼物都有不同的意义,你怎么知道未来的比不上曾经的?”

“可是可是……如果跟那条一样的话,那就肯定比不上它的分量。”

“那我就买一条更大的送给你好了。”

妈妈眼泪一亮,“好吧,你说的哦。”

果然第二天,爸爸就拿了一条心的钻石项链回来。

更夺目,更耀眼。

妈妈爱不释手,在镜子前照个没完,“好看吗?”

爸爸从后面拦住她的腰,“项链啊,人更美。”

然后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顾楚翘在画室的沙发底下找到了那条钻石项链。

她戴在脖子上,左照照右照照。

她想到妈妈说过的话,一个女人一生之中一定要有一条钟爱的钻石项链。

既然妈妈已经有了那么闪亮的新项链,应该就不会在乎这条旧的了吧?

那么,无论大女人还是小女人,都该有这个权利吧?

顾楚翘跑去问爸爸。

爸爸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笑眯眯地说:“楚楚,你还小,不适合戴钻石项链,把这个给爸爸好不好?”

钻石的光芒微微一闪,顾楚翘依依不舍。

“爸爸会送你一条更好的。”

几天之后,顾楚翘满头黑线地坐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那条丑巴巴的贝壳项链。

男人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顾楚翘一直想要一只小狗。

那种全身毛茸茸的小动物,会蹦会跳,你对它好,它全都知道。

可是顾楚翘的妈妈觉得那会弄脏屋子,也会让宝贝女人分神,所以一直没有同意。

而爸爸向来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她很伤心,在又一次申请被驳回之后,黯然地回了屋子。

月光像小溪,流在地板上,顾楚翘抱着腿,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爸爸走进来,坐在她身边,问“为什么这么想要一只小狗?”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手臂间传来,“因为爸爸很爱妈妈,妈妈也很爱爸爸,我很羡慕,所以我也想找到很多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他的朋友,哪怕只是一直小狗。”

顾楚翘非常开心,抱着那只圆圆胖胖的小狗,笑嘻嘻地向外婆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姜还是老的辣,外婆说的真对。

装可怜才是真正的王道!

顾楚翘对她小小的未婚夫其实有些不太满意。

他不够高大,不够聪明,不够有风度,还总是流鼻涕!

顾楚翘顾楚翘觉得,他和自己的爸爸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根牛毛和一头牛的差距。

“唐子睿,你已经没什么优点了,如果连贞操都没有的话,我就更不会要你了。”

“哦。”

“所以你不许再和玲玲还有佳佳说话了,听到了吗?”

“哦。”

“我不喜欢吃的菜,你也要帮我吃光,听到没有?”

“ 哦。”

“还有,我不喜欢你妈妈总是那么用力地抱着我亲,我的衣服都皱了,你要跟她说。”

“哦。”

顾楚翘满意地点点头,唐子睿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在还是很听话的。

有一天,班上转来了一个插班生。

是个混血男孩,白白的皮肤,蓝蓝的眼睛,头发软软的,笑容甜甜的。

顾楚翘在第一次看见他的嗜好,足足盯了五秒钟才移开目光。

她扑了扑自己发烫的脸颊,若无其事地说:“一般般而已。”

她是班上最漂亮的姑娘,自有她的骄傲,根本不会主动去理一个陌生人的。

中午吃饭时,混血男生走了过来,把一个轰轰的苹果放到她的桌上。

顾楚翘望着他。

男生脸一红,扭头跑了。

顾楚翘有些开心。

唐子睿慢慢低下眼。

一连几天,顾楚翘都和那个男生玩在一起,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被冷落的唐子睿便云淡风轻地自个儿玩。

顾楚翘最喜欢的发卡找不到了,很不高兴。

大家偷偷聚在一起,决定帮她找一找。

唐子睿傻呆呆地说:“是不是掉到泳池里啦,前段时间我看见她在那里玩。”

混血小男孩生病了,据说是被凉水激到,患了感冒。

顾楚翘决定偷跑出去看望他。

她一向是个胆子很大的女孩,但是……也要给人家一个护花的机会。

于是她去找了自己的未婚夫。

唐子睿傻呆呆地同意了。

第二天,两人一起溜了出去。

天很蓝,花很香,顾楚翘心情很好。

“唐子睿,我们很久没一起出来玩了。”

“嗯。”

“你开心吗?”

“嗯。”

“不要老是嗯了好不好。”

“嗯。”

路过一个小公园,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溜溜达达地走过来。

顾楚翘一身漂亮的公主裙,外加一顶烧包的太阳帽,怎么看都是一副“肥羊在这里,快来抢啊快来抢啊”的样子。

擦身而过时,一个男生拦住了她:“臭丫头,给哥哥那点儿钱出来。”

顾楚翘字正腔圆地说:“我没有。”

男生一把揪住她的小辫子,“快点!”

纸老虎哪里收到过这种待遇,立马就吓哭了,“妈妈……爸爸……外婆……唐子睿!”

被点到名的人心中一凛,手一挥把她拦在后面,“不要怕。”

顾楚翘睫毛上海带着泪花,却神奇地不哭了。

一番厮杀之后。

几个男生狼狈地跑了,唐子睿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

顾楚翘目瞪口呆,一声尖叫,扑了上去。

唐子睿微微一笑,还借机牵着人家的小手一吻,“你没事就好。”

顾楚翘的心脏狠狠一跳,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个总流鼻涕的未婚夫,竟然可以这样英俊。

当天晚上,唐子睿被司机接回家时,别墅外等了几个男生。

领头的和他一击掌,“怎么样?”

“谢了。进来吧,今天我妈妈做了点心。”

自那之后。

唐子睿把发卡重新戴到了顾楚翘的头上,依然傻呆呆地说:“我找了很久,终于帮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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