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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暖
作者:石小鱼
文案
本来说这文是留到冬天取暖用的,可是写着写着,我心都凉了。
——记旧事新人,移情别恋;记心如草木,荣枯自守。
主角:纪晗 ┃ 配角:丁冉,靳晓川,周志飞 ┃ 其它:
1、(一)纪家 ...
纪家在这个小区里颇有些名气,每当遛早遛晚的大妈们聊罢了国际局势、国内战略,夫妻斗嘴、婆媳吵架之后就爱把纪家的这些那些拿出来嚼一嚼,否则吃不香、睡不稳。
一家三个女人,两个寡妇,不是祸水投胎是什么?
想想怪不容易的,老汪工资不高,纪教授也没给留下点儿什么。一个女人,带着俩闺女,好不容易熬到抱上外孙享清福了,大女婿说没就没了。
二姑娘研究生该毕业了吧?有对象吗?要说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的。
没有吧,这家是个拖累,也不知道是不想嫁,还是没人要。
“不想嫁,没人要”,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里多少透着些“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意思,再加上纪家的小女儿确实没什么风月供人闲言碎语,两三句后阿姨大婶们就改弦更张,又聊开了纪教授是怎么死的,大女婿小安是怎么死的。在这些议论中,免不得要加些揣测和推断,传来传去,流言都邪门了。
反正,一个“死”字,在纪家显得浓墨重彩。
纪晗的生日在腊月初八,和姐姐纪曦一样也出生在早上,纪润林同样给小女儿取了个单字的名字,晗,意思是阳光,早上的阳光。
纪晗自小是好动的性格,每次闯了祸,纪教授就点着她的小脑门警告,下次再这样就如何如何。她睁大了眼睛与父亲对视,拽着爸爸的胳膊往他腿上爬,在他怀里撒娇,满不在乎地认错,无忧无虑,咯咯地笑。纪教授就刮刮她的鼻梁,把她搂在怀里,拿胡茬蹭着她的小脸说,“小腊八儿,我的小腊八儿。”纪晗未必比别的小姑娘更好看,可是在纪润林眼里,她是最漂亮的,那一刻父亲看她的眼光那么温柔慈爱。
小时候的纪晗最愿意到父亲的腿上坐着,在汉语言文学系教书的父亲从她还没懂事的时候就教她背千字文、弟子规、增广贤文。依照纪教授当年的观点来看,年轻人只要还有三成懂得老祖宗的那些东西,社会风气就不会败坏如斯。他总说,不是祖宗无能,而是子孙不肖。
纪晗印象里的父亲温和内敛,严谨认真,在他的身上有淡泊名利的士大夫风骨。他喜欢读书、喝茶,喜欢和妻子牵手而行,喜欢给身为京剧演员的汪雁兮操琴,他会笑着说,“汪老板,来一段吧。”
自从丈夫去世以后,汪雁兮极少再提起他们的旧事了。偶尔,她触景伤情地跟女儿感慨,“以前,我跟你爸……”,话说到这儿通常就卡住了。
远去的生命被一言以蔽之,那片阴霾却像场将下未下的雨,拖着长长的尾巴,久久不能散去。
那一天,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纪润林凝视着妻子,努力地想让自己毫无神采的眼睛看起来不要那么黯淡。他声音虚弱地对汪雁兮说:“这道坎儿,我过不去了,好好照顾你自己,陪着她们姐妹俩,嗯?”
她浅浅地笑了,轻轻点头,拉住丈夫的手,眼泪就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纪曦下了课骑车过来?腊八儿呢,放学了吧?跟她们说,别老往医院跑了。”说完,纪润林反握住妻子的手,抹掉那上面湿湿的眼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没让汪雁兮过上什么好日子,如今连陪她到老都办不到了。对这个世界自己有多难割舍,他想,她明白。
纪晗站在病房外,清楚地听见了房间里父亲那一声告别般的叹息和母亲低低的啜泣。没有打扰他们,她转身下楼,到医院门口去等从大学赶过来的姐姐。
爸爸的时间,大概不多了。
汪雁兮整夜陪在医院,在晨雾渐起的时候,她接过医生手里的抢救通知单,无悲无喜地在上面写了三个字——“不同意”。然后,签上名字。
使用有创呼吸机,人工按压心脏,电击。
丈夫撑得太辛苦了,她不舍得他再受罪。她不同意。隐约中,她恍若看见有个人站在文工团排演场门口说我找小汪;在D大的林荫路上似笑非笑地叫她雁兮;在自家阳台抱着女儿,教她喊汪老板……那一刻,汪雁兮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写起来这么煎熬。
“润林,如果你埋怨我,我心甘情愿认打认罚。说好了,你要等我,等到咱们再见面的那一天。”
这天放学,纪晗看见纪曦站在教室门外,一双眼睛红肿得吓人。她听到姐姐告诉她父亲去世的消息,仿佛一个人在寒冬里站了一夜般的瑟瑟发抖,两条腿打着颤,迈不动步子。纪曦帮她收了东西,送她回家,就返回医院帮母亲处理纪润林的身后事。
纪晗站在屋子正中,环顾自己的家,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可就好像安静了许多,冷清了许多,缺了些人气。她开了灯,白惨惨的光照亮整个屋子,走去父母的房间,拿起床头的那张合影,才只一夜,怎么都不记得爸爸健健康康时候的样子了。纪晗抱着那个相框,对着死寂的屋子不知所措,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地流进了领子里。
母亲和姐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纪晗趴在桌子上写作业,除了眼眶微红之外显得和平时没有太大差别。她并不像纪曦那样在听到父亲的死讯时泣不成声,而只是显出平静的茫然。
“纪晗……”汪雁兮走到小女儿身边,叫了她一声,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怎么了,她忽然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孩子,好像这一切都是由她这个母亲造成的。
那之后的几天,纪家陆续来了些纪润林的同事和学生,进进出出的都是穿着深色衣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纪晗清楚地感觉到,
父亲不在了,是真的不在了。
原来,没有人能为死别提前做好准备。
此后,汪雁兮没有再为自己规划过人生。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暇考虑自己的现状,她想着的只是这样过下去,靠着自己的工资和家里不多的积蓄供两个女儿读书,供一家三口生活。如果说,她以前的生活就是家庭加上工作,那么现在仍然是家庭加上工作,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两个女儿提的要求,她尽可能的满足。孩子们很懂事,从来不提母亲办不到的事情。如果她们伸手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