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绝壁上的青苔(强强) 绿如蓝 2000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相濡一路上边数落自己边埋怨以沫的轻率,一直到家。以沫没回嘴一个字,默默的换了身干净衣服。相濡大概说累了,脱下潮湿的外衫后,上前轻轻抱住她,痛惜的问:“妈妈怎么办?”

  是的,昏睡了七年之久的妈妈怎么办?医院已经第三次下发催缴款通知,声明再不清缴欠费将停止对病人的一切治疗手段。凭借着高压氧、电刺激、针灸等综合促醒的治疗,他们的妈妈在这个世上多存在了七年,就这样放弃她了吗?

  植物人促醒之路艰难而遥远,多年的执着换来的也许只是失败的结局。以沫忽觉沮丧。七年前是母亲自己决绝的选择了煤气自杀,她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狠心丢下了一双未成年的儿女,她有必要执着地唤醒她吗?况且能不能醒来完全是未知数。

  淡漠的声音从女孩优美的菱唇间泄出:“相濡,保护活蹦乱跳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让她睁开眼,听见你叫她一声妈妈吗?你哪次不是流着眼泪离开病房的?”

  “我没那么好!”女孩冷冰冰地说,挣开他的手臂。”我只是憋了一肚子气,弄醒她不过想问她为什么自杀?出事前一天她还告诉我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她不说!我知道她根本不喜欢我,从小到大,说我最多的就是‘你天生是个爱折腾的孩子,我不该生下你’。倒是那个非亲生的爸爸拿我当亲生女儿宠着,爱着。我不放弃治疗只是为了有一天她能亲口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留个大问号给我,没给个答案就自顾自的寻了短见。爸爸不久也死了,她没有责任吗?我们变成现在成这样,她没有责任吗?我突然想通了,让她死了的好!彻底成全她!”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听见自己的心在颤抖,只因说出那些话的同时悲哀的发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她醒过来。

  “沫沫,你说得这么狠是为了让我心里好过些?是我闯的祸就该由我自己解决,一个男人是不需要贞操的!”

  “你敢!”以沫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你跟那个骚女人妥协,我割了你那玩意儿!”

  相濡脸一红,别到一旁。

  “就算我不会,吉满也会。她对你怎样你比谁都清楚!”夏吉满是哥哥的女朋友,跟以沫关系也非常好,如果让她知道相濡用身体换来息事宁人,不是她死就是相濡残。

  相濡一拳砸到墙上,吼了句“我去学校接跑跑!”又踢了一脚无辜的门,走了。

  哥哥林相濡,妹妹林以沫,弟弟林突至(乳名跑跑),准嫂子夏吉满,加上植物人妈妈阿依古丽,是不言分离、风雨兼程的一家人。

  相濡与以沫并没有血缘关系,连名字也是顶用了以沫那个从未谋面、过早夭折的哥哥的。以沫六岁那年,爸爸林络从路上捡回来一个九岁大的流浪儿,浑身长满疥疮,还流着脓血,被所有人嫌弃。林络带他来家里,替他治好了疥疮。以沫发现这个男孩其实蛮漂亮的,有一头微卷的黑发和一双漂亮得如寒星的眼睛。她问他:“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吗?”他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很久,点了点头,“我是孤儿。”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以沫没介意,热切地对他说:“我没有哥哥,你来当我哥哥,帮我打架吧。”

  男孩愣了愣,目光中的冷漠似乎淡了许多。以沫很肯定地拉起他的手说她真的很想有个哥哥。她没说出口的是自己需要一个玩伴,将来挨罚时,也有人一道陪着,不再无聊。

  以沫哀求爸爸别送走这个哥哥。林络看向老婆阿依古丽,她抿着唇,看看以沫,又看看男孩,叹了口气,“也好,这个孩子很稳重,但愿沫沫今后不再那么野。”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以沫这样的女孩子很野,野得不像话,每天不“运动”浑身难受,可偏偏长了一张温柔纯净的脸,不少想欺负她的人因此吃了大亏,直到被打得满地找牙方发现她是个表面温顺绵软,内里凶狠狡诈的小恶魔。

  林家所在的K市,是一座美丽而宁静的内陆城市。林络号称K市首屈一指的拳师,拳法甚为精湛,为人却很低调,从不参加各种各样的擂台赛,也从不轻易收徒弟。在K市开健身馆的十三年中,他只收了四个徒弟,其中最小的一个就是以沫。

  以沫最初学拳时才五岁,原本可以再提早两年学的,是阿依古丽不同意,觉得女儿天生充满暴力因子,学了拳更容易惹祸上身。这个维吾尔族女人总是对以沫摇头,不摇头时多半会唉声叹气,好像生下这个孩子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可她似乎又很在乎以沫,喜欢买最好看的衣服打扮她,给她做天下最好吃的菜,临睡前讲故事给她听。心情格外好时,她会买来"海纳花",把花瓣挤压成汁涂在自己的指甲上,也给以沫涂满。她对以沫说除了自己,决不允许其他人欺负她的女儿。

  以沫觉得母亲是个奇怪的女人,脸上身上都有奇怪的伤疤。而且,母亲经常会做噩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每次她被母亲半夜发出的声音惊醒,就钻到爸爸怀里,让他一边抱紧自己,一边去安慰那个满头大汗、脸色恐怖的女人。

  她还认为母亲是个丑女人,但曾经很漂亮,比明星更像明星——有从前的照片为证。母亲跟其他爱打扮漂亮的女人不同,喜欢把自己打扮得丑丑的,甚至有些邋遢,她也不像维族女人严格遵照伊斯兰教的规矩打理自己的生活,只保留了不吃猪肉、遮面纱这一传统。以沫想母亲其实是想遮住脸上的伤疤吧,如果仅仅看她那对乌黑的眉和明亮的大眼睛还是很迷人的。

  最让以沫受不了的是母亲的神经质,她觉得很平常的事到母亲那里就变成性命攸关的大事了。一次放学回来的路上,母亲发现有两个男人尾随她们,吓得脸色煞白,拖着她跑进一个小巷,命令她藏好,没有允许不可以出来。以沫没有听母亲的话,注意四周没动静了,就从躲藏的地方跑出来,自己回家去。可是,那两个男人很快又出现了,拦住她问她想不想坐大轮船,吃五色的冰激凌看海豚表演? 以沫问他们是什么人,却见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倒了下去,母亲面目狰狞地拿着一根短棍出现在她面前,正朝另一个男人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