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找人说理去?!"
老僧挠挠头,他也给不出答案,"一切都是菩萨安排的,你只好赌一把了。"
"不要说得这么不伦不类好吗?!"
老僧耸耸肩膀,置若罔闻。
书生叹了口气,往外走吧,打不过十八铜人阵,留下来吧,不确定是否保得住聂小倩,何况还要剃度出家,前后难为,他不得不请求道:"请给我一天的时候考虑考虑。"
"不行,一炷香的时间。"老僧说着,往香炉里插了一支香。
"太不讲理啦!"
"我的地盘我做主。"
遇上这么霸道的人,书生只得甘拜下风。他盘腿坐在地上,紧抱画卷,皱着眉头苦思暝想起来。也不知道是经文太催眠,还是这支香有奇怪的味道,书生头一歪竟然睡着了。
梦境里雾气很浓,山水像水墨一样似近又远,丹青晕开,迷离的云海。从山岭深处传来女子缥缈的呼唤,采臣……宁采臣……
"小倩,是你吗?小倩"书生在浓雾中寻找着,但四处找不到去路,仿佛被困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她。
"采臣,你在扶桑是否有拜过什么神佛?"
"我……我不记得了啊?"
"那晚分别后,我与树精一同为你演示了菜饭的煮法,怕你肚子饿,搁在饭厅里等你回来吃。谁料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自称是远游画匠,但他分明穿得是唐人街水饺馆的制服,还不待我和树精问个清楚,只见他拿出一幅空白的卷轴,长袖一挥,我和树精便被吸进了画中,随即被带回了兰若寺……想来能有此本事的,必非凡人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听唐人街饺子馆,书生完全惊悚了起来,自己当初在那里正是受了一名伙计的指点,才一心想要参加什么达人秀。想不到此人管完他的前途,还要管他的婚姻,"我实在搞不懂啊!"
"所以采臣你切莫心焦,也不用留在这里落发为僧,倒不如先离开后,好好想想原委,或许能再找到办法,来解救我们。"小倩带着哭音说道,"其实你能回到这里找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小倩,是我有愧于先!"
"别说了,采臣,快走。"小倩伸手朝他眉心一推,宁采臣顿时醒了,大跳起来阔步往外走。
"施主,你不要这幅画啦?"僧人在背后问了一声。
"没有空。"宁采臣挥了挥手。
宁采臣出了兰若寺,在街上一通暴走,也没有目的地。走累了蹲在屋檐下面,天下着沥沥小雨。宁采臣用袖管抹着眼泪,一想到没有准确目标,救不出娘子,就忍不住一阵阵辛酸。
这时檐下又来了两人避雨,一个卖茶大婶,一个卖鞋汉子,两人在宁采臣左右两边蹲下。
"天气真糟啊,说下雨就下雨了。"卖鞋汉子脖子上围着一圈草鞋,光光脑袋闪闪发亮。
"这一带总是这样的,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要入乡随俗啊。"卖茶大婶挑着一个担子,担子上的铜茶壶也闪闪发亮。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么阴阴晴晴,不阴不晴,时阴时晴,对小朋友的成长可不好。"卖鞋汉子挥了挥脸上的汗。
"雨水泽润万物,阳光带来好心情,多种调济,才有甘美多味的人生。"大婶不慌不忙道。
"你卖的是茶,茶是苦的。"
"口苦心甜,回味无穷。"
"讲的好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如我用双鞋换你杯茶?"
"鞋邪同音,送鞋送邪,我可不要你送鞋。"
"说了是换不是送,你们妇人家家怎么如此小心眼?"
宁采臣捂着耳朵站起来,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怒了,"看不见人家在这里哭啊?!吵吵吵,吵什么吵。"
说完,宁采臣拔腿往外走。
"这位公子脾气可真不好。"卖茶大婶道,拿起一杯茶往外一泼,"诶,雨水把我的茶都弄脏了,不要了。"
茶水倾倒在地,天空细雨突然变成了滂沱大雨,浇了宁采臣一头,他急忙缩了回来,纳闷地往外看看,"这雨怎么说大就大了?"
"哈哈哈,我看这位公子倒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大汉说罢,拿起一双草鞋在地上敲了敲。大雨忽然停了,太阳从乌云里钻出脸来。
"太阳出来好是好,可又觉得晒得慌。"大婶的手被茶水打湿了,往外弹指,水滴洒了出去,顿时,天空又下起了太阳雨。
"雨水多了,人心里潮,还是太阳晒晒好,去霉。"大汉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雨又停了。
"太阳好。"
"下雨好。"
"太阳好。"
"下雨好。"
宁采臣一会跳进屋檐,一会儿跳出去,一会儿看看晒在太阳下的双手,一会儿又尝了尝雨滴。跳进跳出玩了一阵,他终于HIGH了!
"哇噻……"宁采臣一下跳了出去,指着天空对两人大喊,"你们看见没有,你们看见没有?这变得也太快了。你们看见没有!天生异相!必有奇人在此啊!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说完拔腿就跑,才不管大婶和大叔吵架呢。檐下二人互看一眼。
"真不容易呢。"大婶悠悠道。
"是啊,天性不聪慧啊。"大汉扶了扶额。
二人又互看了一眼,各自哼了一声,拿着东西朝两个方向跑开了。
[从心里来,回心里去,天各有时,人各有时]
"大师,你出来啊!大师!"宁采臣在街上边跑边喊,燕赤霞正在路边吃面,看见书生狂奔而去,一抹嘴也跟出来跑。
"咦?找我?"
"不是,找个更大的大师。"
"这话我不爱听,哪有比我更大的大师。"
"你没见着刚才这里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出太阳吗?"
"没啊,我坐在路边吃了八碗面,天气都是好好的。"两人在路上边跑边聊。
宁采臣急刹车停了下来,看看燕赤霞,燕赤霞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宁采臣摇摇头,忽然两眼一直,"不是叫你别过来了吗?!你还过来?来干嘛?还收妖?!这也太不够兄弟了,朋友妻不可欺!!!"
"你真小看我,我是来看你死没死。"
"我可不信你,我见过你收妖,一眨眼的工夫,就把妖怪打死了。"宁采臣冲他挥手,"你可别跟着我,我走了。"
"喂,小心眼!"燕赤霞喊,"你就知道讨老婆、讨老婆,你这辈子能遇几个肯帮你的燕赤霞?!"
"离我远点。"
"那你能不能先帮我把面钱付了啊啊?!"
"没钱啊,哥哥!"宁采臣又跑远了。
三更半夜,漆黑的森林,宁采臣蹲在一棵大树下苦闷,已经跑了一天了,再也跑不动了。什么也没找到,他只能苦闷地撸头,到底在日本干了点啥呢?!什么也想不起来啊。
诶……他叹了口气。
诶……旁边也有人悠悠叹了口气。
宁采臣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看,是个光头小僧,"咦!"
"咦?"那人也回了一句。
"你看着眼熟啊,你是兰若寺里的和尚吗"
光头小僧摇了摇头,指了个响指,身上的僧袍忽然变成了一圈草鞋,叭又打了个响指,又换成了一套唐人街饺子馆服务生的制服,叭再一个响指,换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