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拿一些东西。我秉着“老板先走下属才能走”的职业精神,跟在颜行身后出了咖啡馆。我和他说再见,然后不等他回答,几步跳下台阶匆匆跑去路口等车。
圆圆却追出来喊我,“莫非姐!”
我停步回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不要恋恋不舍的啦!”
她跺脚,“杂志你还没给人家呢~~”
我心虚,敷衍一句,“不小心弄脏了,改天赔你一份,快回去工作。”
圆圆竖眉撅嘴,好像要发作。然后应该是发现颜行在一侧站着,而她如此不内秀如此不淑女,在心上人面前实在有损形象。她立刻并着脚尖站好,抬手微微掩口,笑吟吟的,不好意思的,细声细语地说:“没有关系的啦,莫非姐,你拿回去看吧,我这边还有哦~~我回去工作啦。经理,您小心开车~~”
颜行微微颔首。
圆圆的脸上像是瞬间开满了桃花,她眼神迷离着飘回了店里。
我忍住笑,对颜行说:“经理再见!”
然后我就撒丫子跑去路口站牌处等车了。
等车,这真是一件此恨绵绵无绝期的事情。身边是一坨一坨的人,大家冲着一个方向翘首以盼,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古装剧里,百姓虔诚地等候在囚车经过的路上,只为围观被押赴刑场的死囚犯时的盛况。毕竟当时百姓的娱乐生活较为贫乏,除了节假日的灯会庙会什么的,也就看看砍头权当个乐子……等车,也算是一个乐子,如果车来的时候,你挤上去,而别人没有挤上去的话。
我就没挤上去。
前面的大叔一胳膊把我拐去了一边儿,后面的大妈立刻补了空缺,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于是我成了乐子。
我唉声叹气地目送公车走远。
树木枝叶的掩映后,橘色的落日渐渐下沉,暮色微寒,天边现出隐隐辰星,有倦鸟咿呀飞过。
地铁站修缮三天,我决定退而求其次,打车。
耳边喧嚣声不绝,汽车喇叭此起彼伏,路灯车灯亮起来,城市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我挥手拦车,结果悲哀地发现,总会有车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立刻就有人开门上车,绝尘而去。这大概就是生活。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在我面前停下,车窗降下,我低头去看,正看到里面人的侧脸。
我纳闷地说:“经理?”
颜行说:“上车吧。”
咦?
我微微一迟疑,还是开车门,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他开车,提醒。
“哦,”我说,“经理你是要去接安安放学吗?”
“嗯。”颜行言简意赅。
于是就没话了。
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发现,颜行这个人话挺少的,他不说话的时候,全身都能散发出一种沉默到结冰的气场。我也不说话了。
到我家的时候他把我放下,我礼貌道谢,“谢谢经理送我回来。小心开车,再见。”
颜行点点头,“再见。”
我开车门迈步下车,转身关上车门。然后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猛地转头看过去,刺眼的白光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白光之后就是一群拿着相机的人了。靠,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呢,还沐浴着白光!
我是第一次见识这种阵势,当场就茫然了。
面前的几个人里有人蹭地伸出一话筒,用力过大超出射程,一下子杵在我下巴上,我吃痛偏过头去。
“小姐,请问是四少送你回来的吗?”
“对于四少和Jasmine分手,请问你是第三者吗?”
“关于AT.集团和BE.集团百分之百换股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Jasmine在微博上说的小三事件,应该就是你吧?”
“请问你有没有涉足娱乐圈的意向……”
“……”
我连连后退,抬手挡脸,根本招架不住。
身后突然传来颜行的声音,“上车!”
我飞快地打开车门,弯腰就钻进车门。颜行迅速倒车,那帮人冲将上来,车子加速直接冲人开过去,我看着他们忙不迭地退散,还听见有人骂娘。
我的人生真是多姿多彩。
颜行开车还不忘看看我,“你怎么惹上那些记者的?”
我抚额,下巴还隐隐作痛,忧愁地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不过,我好像要找苏乐旬谈一谈了。
苏乐旬,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33〗
事出突然,我无处可去。瞬间体会到了那些没有固定住房,亦不喜爱租房,出于爱好四处漂泊,时常寄居山洞破庙的江湖侠士们的难言的凄凉。
我凄凉着,颜行忽然开口,“莫非,你是不是没有地方去?”
我忧伤地点头,“嗯……”
颜行说:“实在为难的话,我给你找个地方住一宿吧。”
我愣,然后反应,“你是说给我开房然后你付账?”
这话有点歧义,颜行咳一声,“我家有地方,你暂时去我家吧。”
我觉得过意不去。
好在颜行看上去是个正到不能再正的正人君子,他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于是也不再不好意思。
我去颜行家暂避风头。
路过幼儿园接了颜安安。我扒着车窗望出去,颜行牵着他的小手走过来,低头和他说着什么。颜安安使劲儿点头,好像很欢快的样子。
他松开他爸的手,背着小书包颠颠地跑过来,很快跑到我面前。
我忐忑地想少年您千万别再喊妈了喂……颜安安仰着小脸看我,眼睛弯成两弯月牙,童音清亮,“阿姨好!”
我瞬间泪流了,伸出胳膊和他握手,感动地说:“少爷好!”
于是颜行把我和他儿子一起驮回了家。
他家住碧水云居,典型的富人区,随随便便一个户型都是155㎡以上。当初碧水云居开盘的时候我和同学来凑热闹,欣赏了几个本土艺人的歌声,瞻仰了几个外来大牌的真容……于是我再也不相信电视屏幕上的明星了。
房子真大,一眼望去,感觉能毁我的租房好几个。
颜行在玄关处换鞋,他回头,随意地问我,“你是穿我的拖鞋还是安安的?”
“……”我觉得这两个选项里没有正确答案。
颜安安是个最善解人意的孩子,他十分殷勤地弯腰,拖出一双海绵宝宝大脸造型的小拖鞋,极力鼓动我穿上,“我的!阿姨穿我的,我的!”
颜行笑一声,揉一下颜安安的小卷毛。
他抬头,眼中笑意未散,对我说:“和你开玩笑呢,等一下,给你拿双新的。”
……
颜行在厨房里做晚饭,颜安安一团天真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给房东打电话,我说:“叔,你在家吗?好的,事出紧急,先别问为什么。你先帮我看看小区门口那堆人走了没有?”
叔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问:“丫头啊,你借高利贷啦?”
我说:“没有,就是惹上点事儿。”
叔更小心翼翼了,“你惹上道儿上的人啦?”
我说:“也不是,顶多是圈儿里的。”
然后叔告诉我,“小区门口倒是没有,楼下有,鬼鬼祟祟的。”
我揉揉眉心,“叔,你注意安全。”
叔颤抖了,“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不会把我当成你爸卖了我抵债吧?你这个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