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一颗心由木然突然变成尖锐的痛,一阵一阵地冲击着胸口最柔软的角落。她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心疼得几乎不可抑制,令她差一点尖叫出声。
……这是梦!
她在梦里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多么奇怪,即便已经知道这只是个噩梦,她却一时之间无法清醒过来。
甚至,就连眼睛都无法闭起来。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和女人在自己面前上演亲密的戏码。
她想大声呼喊,可是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她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最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一声轻响,终于中止了这荒唐的一切。
所有场景都如龙卷风一般,在一瞬间向空间盘旋着消散开来,化作空气,连一丝痕迹都寻不着。她在醒过来的最后一刻,却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脸。是整个梦境里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她一直清醒地知道。
睁开眼睛的时候,月光如水,正洒落在窗台上,如一层薄薄的白纱。
幽沉的夜大概还没过半。
秦欢却彻底地醒了,只是喘息未平,一颗心怦怦跳动,犹如重锤擂鼓,又仿佛仍有千钧巨石压在胸口。
她歇了一会儿,才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就像刚从沙漠里爬出来一样,脱水脱得严重。她想起来喝水,其实水杯就在床头,可她习惯性地一伸手,却摸了个空。
兀自在黑暗里沉思了两秒,她陡然想到一件事。
严悦民!
她倏地坐起来,顺手打开了床头台灯。暖黄的光线铺洒下来,床铺的另一侧空荡荡的,其实那是她平时睡惯的方向,而水杯分明就摆在那侧的床头柜上。
只有枕头微微凹陷下去,证明那里曾经有人睡过,可空调被早已全被她一个人卷在身上。
她有卷被子的毛病,是小时候和父母分床睡之后养成的,怎么也改不了。唯独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几乎就把这个习惯给改了,那还是因为顾非宸,他睡觉的时候总会将她揽在怀里,她每往外移一移,很快就又会被他拖回去。其实都只是睡梦中下意识的动作,足以证明他这个人的占有欲有多强。
无端端又想起他,这令秦欢刚刚恢复平静的心脏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她下了床,趿着拖鞋走到和卧室相连的阳台边,轻轻拉开玻璃推拉门。
大概今天正好是十五,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仿佛离得十分近,低低地悬在天空上,有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这个时候,即使不借助灯光,阳台上也很亮。严悦民赤裸着上身,只穿了条长裤,正倚在阳台边吸烟。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见他吸烟,动作娴熟,表情却微微有些沉,与他以往的姿态大相径庭。
他很快就察觉到她的气息,转过身的同时顺手将烟熄灭了。他说:“抱歉。”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
他看了看她,忽然微笑:“我不该自己溜出来欣赏月色。”
她也笑了笑,走到他旁边,仰头朝天空看了一眼。这个夜晚确实很美,深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并不觉得凉,反而带着一种清爽的舒适。
她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额角的刘海,丝绸晨褛的袖子伏贴柔软,顺着手臂滑下,露出一段凝脂般的肌肤。叨亮如雪的月光下,手腕上赫然露出一道暗红色的疤痕。可是她并没有在意,因为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已经问过她了。
当她与他燃烧了最后一丝热情极尽疲倦的时候,他突然轻抚这道伤疤,问:“这是怎么回事?”
平时都有手表作遮掩,所以从来没被任何人发现过,可是刚才洗澡时手表被摘了下来。她一惊,本能地想要隐藏,却已经来不及了。沉默片刻,只好告诉他:“以前做过很傻的事。”自知瞒不过医生,她笑得有些自嘲,偏过脸去不想再讲话。
他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是因为顾非宸?”
主动提到这个名字,她差一点就忘了,当时她流产入院,是顾非宸陪着一起去的。
大概正是睡前提到了这个名字,才会导致她后来的噩梦。
因为梦里的某些场景与现实相似度极高,且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回忆起来的。
感受着月亮洒下的静谧光华,两个人都没出声。空气中仿佛还有浅淡的烟味,半晌之后,秦欢轻咳一声,终于开口说:“你什么时候走?我最近忙,可能不能去送你了。”
这当然只是借口,可严悦民似乎不以为意:“没关系。”
他今晚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敏锐地感受到了。因为哪怕是在床上,他和她的第一次,他也并未全身心地投入。
她也一样。
所以,她什么都没问。
她甚至怀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因为过后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反倒招来一个可恶的许久都不曾出现过的梦。
第二天一早,严悦民送她去学校。在校门口,他倾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她的情绪还有些低落,只说了句一路平安,便开门下了车。
他下午的飞机,先去香港,再转国际航班。而这一整个下午,秦欢都在为新生入学仪式作筹备工作。
一直忙到傍晚,手机响的时候,还以为是严悦民身在香港报平安的。结果接起来才知道不是,电话那头只有一句话:“我在校门口等你。”
秦欢走到外面,果然一眼便看见那辆熟悉的车,静静泊在大门口。其实那里不允许停车,不过她知道这对他来讲根本不是问题。正好是下课时间,从教学楼里涌出许多学生,一部分去食堂,另一部分则往校外走来。
学校外头是一条美食街,到了晚上生意红火,专做学生的生意。
即使连车灯都没开,顾非宸的车停在那里却仍旧十分招摇。
秦欢见到已有不少人频频驻足观望,尽管心里不情愿,她还是抿着唇低下头,加快脚步走到跟前。司机下车的时机也恰到好处,绕过车头,替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顾非宸坐在另一侧,只微微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便吩咐:“开车。”
车厢里明明那样宽敞,即使将隔板升起来,后排的空间仍有很大富余。可车子启动的瞬间,秦欢突然就觉得胸口憋闷。她忍了好久才将那一阵眩忍下去,窗外的街景已然在迅速倒退,车子朝着市区的方向一路驶去。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沉着声音问:“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顾非宸原本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闻言终于拿眼角瞟过来,淡淡地说:“吃饭。你应该不会忘记,在我们签订的协议里,自己有这顶义务吧?”
她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