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我的家庭
我叫江皓,曾叫罗皓皓,妈妈跟父亲离婚后,就把我的姓给改了。没错,我是随母姓。
我家的人口既简单也复杂。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江皘;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裴皣,这两个混世魔王跟严肃正经的我,居然是同一血统,真有点匪夷所思。另外,我头上还有一位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六哥,和一位居说跟我父亲那族有那么点亲戚关系的姐姐(或者应该叫姑姑?我一直没搞清楚过)—嘉嘉。还有一位美姨,是我和妹妹的乳母。当然,我们家最重要的大家长是我的妈妈,江秀林女士。
说起我的妈妈,不得不说,她是一位很奇特的女性。我到现今为止,都无法给她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她不具备一个传统贤妻良母所应该具有的特质。她不爱做家务,不爱给孩子打理生活,甚至跟男人生下了孩子—就是我的弟弟裴皣—都还不愿意结婚。
但就是这样一位妈妈,当孩子们有疑惑或是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她。并不是说她能给予我们什么实质上的帮助,而是,她总能给你一些很有用的意见或是点出一些平时我们忽略掉的细节,从而使我们的问题能得到比较合理的解决。比起那些跟前跟后、整天吱吱喳喳、凡事都要插一手、母鸡似的妈妈们相比,我跟兄弟姐妹还是喜欢现在这样的妈妈多一些。
如果你就此以为她很热心助人,那就错了。我觉得她唯一做过的善事,就是把嘉嘉一直带在了身边,要知道,嘉嘉是别人眼中的那种白痴。不过,嘉嘉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她打理侍弄花草那可是一把好手。我家的花园,在澳门上层也算小有名气。当然,跟裴叔的秀园相比,还有些差距,但妈妈偏就喜欢在自己家里待着。这点让裴叔相当无奈,每次他向我抱怨,我面上安慰他,心里总忍不住有几分得瑟。
裴叔,全名叫裴秀,是我的弟弟裴皣的亲生父亲。在我记忆里,裴叔很早就出现在我妈妈的身边了。连妹妹江皘的出生,也多亏了他的帮助。那时我们还在重庆,战争正处于白热化的阶段。妈妈生皘皘的那晚,运气很不好,是个狂风暴雨夜。那时候的我,虽小,却极其勇敢,跑到了对门打算借辆车子好送我妈妈上医院。阿盛—这位人兄也即将成为我的家人了,稍后我再介绍—把裴叔叫了起来,是裴叔亲自抱着我的妈妈上了医院。然后……还用说的,我的妹妹江皘来到了这个世上。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皘皘虽从小就知道,裴叔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却还是像裴嘩一样,喜欢亲近裴叔。她留宿秀园的次数只比裴曄多而不曾少过。为此,裴曄常常觉得,皘皘比他更像裴家的孩子。
我倒觉得,裴曄之所以留宿在秀园的时间比江皘少,是因为他的忍耐力比江皘低。
裴叔有一个姐姐,我们都跟裴曄一样,当面叫她慧姑姑,背后叫她八婆。这位八婆姑姑虽然出嫁了,却还是整天喜欢往娘家跑。裴曄没出生前,八婆姑姑喜欢管着裴叔,裴曄出生后,这位姑姑终于放过裴叔了,却又开始管起了裴曄。
裴曄不像妈妈那样有魄力,他总会跟这位姑姑唇枪舌战,虽然也能把姑姑气得泪水涟涟,但归终也惹得自己不快。几次之后,裴曄见到这位姑姑就绕着走,跟裴叔一个样。
而我的妈妈,秀林女士碰到八婆姑姑,通常喜欢用一种狗眼看人低的可爱眼光打量姑姑,然后就是不理不睬,就像多看一眼,也会污了眼睛似的。八婆姑姑从来没胆量在秀林女士面前放个屁。这一点,不单裴曄佩服,连裴叔都心服口服。裴叔有时候受不了自己姐姐,也常把秀林女士抬出来,这一招就像鬼见光似的有效。
这其中,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裴叔比我们家晚一步到的澳门。但他在澳门因缘际会,没多久就立稳了脚跟。起因是,当时的澳门由于战争关系,市面上流通的货币紧缺,大西洋银行华人业务部经理何贤先生提出了,唯一解决的途径就是本地自印钞票。经过一番努力,大西洋银行取得了增印澳门币的权利。可是印澳门币的纸只在香港才有,而日军早已封锁了海面。何贤正发愁,他的太太借秀林女士引介了裴叔。裴叔有船有枪有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带着人马偷渡香港,运回一大批银币纸。何先生承情,裴叔也借着何先生的关系,在澳门崭露头角。
八婆姑姑因这事,自觉在裴家低了我妈妈一头。她知道我妈妈开铺子,立时就叫裴叔给她也开了一间,专做绣花生意的,因做工精致,生意很不错。几年间,她一直自我感觉良好。但那时的妈妈,注意力早转到国内去了。
日本投降,大批量避难的居民和商人又返回到内陆与香港。澳门立马冷落,失业人数立马直线上升。妈妈建议舅舅和裴叔接手了两座酒店,八婆姑姑当时跟裴叔吵得红了眼,说他明着把钱往水里丢。但随着舅舅和裴叔取得博彩经营权,酒店也在妈妈的提议下,弄成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很快又把钱赚了回来。再后来的,国民党败退,新中国成立,每一次,妈妈都能很好地把握先机,让舅舅和裴叔的生意最大程度避免了风险,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姑姑那时却总在关键时候劝裴叔不要冒险急进什么的。最终事实证明,秀林女士说的话对,她的话是屁。
从此,八婆姑姑在妈妈面前总是老鼠见了猫般,见着就躲。秀园每次举行宴会,妈妈总会过去以女主人的身份出面招待来宾,八姑婆婆虽会在后面嘀咕,也从不敢当她的面说些什么难听话。
当年,八婆姑姑嘀咕的那些话,我没明白。长大了才知道,妈妈一直没嫁给裴叔是顶着多大的压力。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帮着江家跟裴家闯出了一片天地。现在,在澳门,提起妈妈,人都说是江秀林女士怎样怎样,提起裴太太,又有哪个不知道是指江秀林女士的?女人做到她这份上,我想,一生也无憾了吧。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孩子们的母亲,舅舅的妹妹,裴叔的伴侣。这些话对于小时候的我,是不能完全明白的,直到青春判逆期,看到同学好友用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方式,努力摆脱父母的控制,争求独立,我才顿悟,我们也渴望先做自己,然后才是父母的孩子。妈妈看似淡漠,却早把尊重及选择权交到了我们自己手中。
说完我妈妈,我不得不说说我的亲生父亲。我父亲叫罗毅,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典型的渣男。他在我妈妈怀着皘皘的时候,跟妈妈救回来的一个女人发生了肉体关系。并就在妈妈的眼皮底下,长期保持着这种不正当。他们偷情时那激动的变了型的脸,我印象很深。
因为妈妈跟父亲离婚的时候,我还小,又搬了家,周遭的人都以为我不记得了,连我的乳妈妈美姨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从不在我跟皘皘面前提我们的父亲。但我不单记得,还在妈妈生裴皣的时候,把那些前尘旧事告诉了已经明事理的皘皘。皘皘一直把裴叔当成父亲,裴叔也一直如女儿般疼爱她。正是因为如此,我怕裴皣的出生,会让裴叔在两人间有所偏重。预防针还是早些打才好,我是这样认为的。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的弟弟,我不希望他们将来有什么口角。
皘皘被妈妈教得很好。事实如此丑陋,但皘皘没有歇斯底里。在阿盛的怀里大哭了好几场(当时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妹妹怎么不是抱着我哭来着,虽说阿盛也是我的好朋友,但是……真纠结啊!),哭过后,她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对待裴叔的态度没有变,对待刚出生的裴皣也如之前般的期待。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或者,是我一直小瞧了这位妹妹。
但有一件事,我所有人都没告诉。跟舅舅去台湾工厂实习期间,我碰到过一位叫罗毅的男人。没错,跟我父亲同姓同名。那位穿着工人服,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正殴打着一位身材瘦弱的女性,嘴里还咒骂着污言秽语。本是极小的一件事,但女人尖叫反抗中时不时迸出的,罗毅你不得好死,江秀林才是贱人,罗皓皓根本不认你,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停下脚步注视了半晌,这对男女早不复记忆中的容貌,但身材轮廓依稀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见我立足,那位男人虚张声势朝我挥拳咆哮。我笑笑,启步离去。别人的人生,与我何干。
我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同学好友都结婚的结婚,有爱人的有爱人,唯我还孤身一人。就在今晚,我的妹妹江皘也要与我的好友阿盛举行订婚宴,等妹妹修完麻省理工的学分,他们才正式结为连理。之后,根据阿盛那计划表,他们两人应该会组建一家研究工作室。想想我那一上学屁股都坐不定的妹妹竟然是一个做学问的,真不敢相信!
“哥!你怎么还关在书房里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爸爸妈妈都等急了!六哥跟嫂子都来了,舅舅跟绵舅母也到了,连嘉嘉都把花给姐姐戴好了,美姨刚还找你来着!你再不出来,今晚挡酒我就丢你一个人去应付!”
啊!我可爱的弟弟在催我了。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到此就结束了。多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们!多谢一直订阅打赏的小可爱们!特别特别要感谢的,是那些从头到尾一直给我留言打气的亲亲们!没想到写琼瑶文这样有压力,没有你们的支持,这文很有可能就要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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