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丁来了,又走了。
想起马一丁,心里一动,她急忙低头看身上的衣服,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连扣子也没有开一个。
“扑哧”一声,她在黑暗里笑了。小心眼,怎么能那样子看人家。她想。
鞋哪里也找不着,后来想起昨天甩在外间的沙发上了,她光着脚跑过去找了双拖鞋换上。
昨天喝了一肚子的酒,现在肚子开始抗议了,饿的发慌,办公室里一点吃的也没有。看看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她决定出去走走,顺便吃点早餐,不然一上午够呛。
教育局院里静悄悄的,老何抡着竹扫帚正起劲地打扫着地面,出的哧啦哧啦的声音。
“夏局长,你起来了?”老何发现她走了下来,赶紧叫道。
“唔,你起得挺早的。”
“每天都是这样,习惯了,睡不着。”老何的意思是要告诉她,他每天都是这样起大早扫地的。
“起早好,起早身体好。”她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走去。
“夏局长要注意身体啊,老这样加班太辛苦了。”老何冲着她的后身喊道。
“加班?”她皱了下眉头。
“是呀,昨晚你不是加班了么?马一丁上去找你了,下来说你要加班。”
马一丁,倒是挺会说话的嘛!
“他还说什么了?”夏华想他有没有说自己喝酒了。
“他什么也没说就回家了。他昨天下午喝多了,在我这里坐了很长时间都不走,直到你回来他才走的。”
喝多了?”她心里一动。
“是啊,他昨天喝了一下午酒,从饭店出来后连家也不回,在我这里坐了老长时间,光水就喝了两暖壶。”
“他喝多没说说胡话吧?”她最担心的是他嘴上没把门的,喝多了酒瞎说。
“他喝的闷酒,你想啊,大家都知道前天晚上他被公安局带走的事情了,他心情能好么?”
“噢。他到你这发牢骚了?”想想他昨天的样子,是够可怜的。
“牢骚倒没发。他不知道在哪里喝了一下午闷酒,晚上在我这醒酒来了,什么也不说,脸色瘆得慌。你说他到底图个什么啊,敢去找小姐就不要怕人说……”老何把竹扫帚支在地上,拄着下巴思索。
“你先扫吧。”夏华转身就走,感觉老何的话字字都敲到了自己的心上,这件事是不是有点过了啊?看来对马一丁的打击是够大的。
不知道家里闹翻了没有。
马一丁的家里倒没有闹翻了天,恰恰相反,一点也没闹。
两个人似乎都在跟对方赌气,陷入了无休止的冷战中。
王美丽的心里似乎埋着无穷无尽的冤屈,她恨大院里那群嘁嘁喳喳在后面议论马一丁的婆娘,讨厌她们看自己时同情的目光,使得她不能挺起腰杆在她们面前经过。现在她已经把买菜的时间调整为早晨大部分人还没有起床的时候了,避免碰到她们。下班时间也尽量地延后,磨蹭到大家都回家做饭时才匆匆往家赶,这样儿子的饭就不能精工细作了,胡乱对凑了事。而造成自己这种尴尬境地的人不是外人,正是自己的丈夫马一丁。要不是他在外面胡来,自己怎么能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但是她又不愿意跟他吵,她生来就不会撒泼吵架,闹别扭的最大程度也就是拿他当空气罢了。马一丁愿意回来就做他的饭,不愿意回来也不打电话问。昨天晚上他深夜才回来,满身的酒气,她更是连问也不想问。
所以回到家来,她还是该做饭做饭,该做家务做家务,一声不吭。虽然拿马一丁当空气了,饭还是有他的。做好饭端到餐桌上,对着客厅喊一声:吃饭了。好像食堂里的大师傅通知开饭了。
马一丁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在单位里受别人的气,回到家里还得看那张阴的能拧下水的脸,明明已经跟她解释了那天晚上的事纯粹是误会,还这样对自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他更愿意流连于外面的饭店,也不愿意吃她做好的饭,不就是碗饭么,老子在哪里吃不了。他赌气似的想。
早晨起来,家里静得出奇,听不到王美丽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爬起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早走了,也许是买菜去了。餐桌上放了一包牛奶和几片面包,冷冷清清的样子。
我才不吃呢。他想。去单位门口喝点老豆腐算了。
匆匆洗漱完,穿好衣服,他慢慢悠悠地朝单位走去。
单位门口有家老字号的老豆腐店,盛入碗里的豆腐色泽莹白,如玉之洁净,作为调味的油炸豆腐色泽金黄,且切成棱角分明的条块状,如金条一般亮眼。主要汤料都是上等老汤熬制的,还有老豆腐、油豆腐、葱丝、青菜、辣椒油等综合辅料,是地地道道的营养佳肴,更是醒酒佳汤。
还没走到门口,马一丁就闻到老豆腐的香味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033 上任
“老板,来碗老豆腐和一个烧饼。”马一丁走进小店门口,还没找到坐的地方,就冲着忙得像陀螺一样的老板喊道。
转身看门边还有个空位,一屁股就坐下了。对面正吃饭的的人抬起脸叫了一声:“你也来吃饭?”
马一丁也惊讶地叫了一声:“夏局长,你也来吃饭?”旁边吃饭的人都扭头看,夏华有点不自在地笑了一下。
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两个人彼此都有些尴尬,尤其是马一丁,忽然觉得自己不会吃了。
他每次来喝老豆腐本来是端起碗喝的,现在面前坐着美丽的女上司,绝不敢端起碗呼噜呼噜地喝下去,就要了个勺子,一小勺一小勺舀着喝,无奈勺子太小,送进嘴里的老豆腐顾不上品味就滑下了喉咙。
刚端上来的油酥烧饼外焦里酥,他每次吃都是“啊呜”下去一大口,嘴边沾了好多烧饼屑也不管,最后吃完一擦了事。今天不敢造次了,用手掰着一片片送入嘴里,嘴边倒是干净了,烧饼的滋味却淡了许多。
一边吃,他的眼睛还不时溜到对面正拿着烧饼的手上,那不能怪他,对面拿着金黄烧饼的这只手太漂亮了,白皙修长,涂了亮色透明指甲油的指甲闪闪发光,另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把烧饼撕成一小片,然后款款送入口中。
连她喝老豆腐的吃相也是那么优雅,只看到红润的嘴唇蠕动,绝对听不到嘴里发出的声音。马一丁不由想起王美丽端起一大碗面条呼噜呼噜往嘴里刨的声音。
“看什么?”看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样子,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红。老盯着别人吃饭干嘛?
“没事,想起了别的事。”他忙掩饰了过去。
“昨晚没事吧?”他关心地问。
“没事。谢谢你了。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