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的石壁上,头破备流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她只记得他曾经提过这个地方,说他在这里约了饭局,她已经连着三天在这个地下车库等待,看到他的车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她看着他走出车门,与其他人握手,拥抱,笑得很大声。他一点都没变,应该是刚修剪过头发,鬓角清爽,前额整个地露出来,看上去更精神了。雪白衬衫配着黑宝石的袖口,抬手间亮晶晶的两点光。
而她却已经憔悴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镜中的那个人就是她。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庄涛骗了她,他是个已婚的有孩子的男人,而她所认为的她耗尽心血争取来的“爱情”,只是一个荒诞的黑色笑话。
这个在她眼中曾经一切完美的男人,就这样在妻子出现的同时突然消失,留下她独自面对肮脏而耻辱的一切真相,他不告而别,一句话都没有,而她疯狂地找寻他,从一开始的想从他嘴里听到“这不是真的”到现在只想看到他。当着他的面说出她一直都没有说出口的那几个字。
你骗我!
庄涛心虚地皱起眉头,立定脚步不再靠近苏玲,他明显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他显然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生出许多复杂的感觉来,其中自然也包括愧疚和怜悯,但在一个半疯狂的女人面前,无论他对她有或者有过什么样的感觉甚至感情,他都不愿冒险。
“玲子,你别这样,我在你的账号里打了一笔款子,银行应该有消息给你,你没去查吗?”
“你骗我。”她逼近他一步,仍是这三个字,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斑,目眦欲裂。
庄涛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有些恼羞成怒地停住脚步,声音冷了下来:“我骗你什么了?”
“你结过婚,有孩子,你是个已婚的男人!”
他冷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是个已婚男人?是你没问。”
苏玲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冷酷的声音是从她曾经的爱人嘴里发出来的?他们曾经在床上抵死缠绵,他温柔地叫她的小名,他在她离开之后又不顾路人侧目地开车来找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但现在他在她面前冷笑,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应付一个纠缠不休的乞讨者。
苏玲无法承受这样的转变,最后支撑她的力量碎了,身体出现了短暂的意识脱离状态,她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前已经向他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几近疯狂地嘶吼,泪水狰狞地爬满了整张脸。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爱你,你也应该是爱我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他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样激烈而疯狂的反应,一时间乱了阵脚,竟忘了推开她,凌晨的地上车库空空荡荡,安静一片,人并不多,她的哭叫声引起阵阵可怕的回声,在偌大的空间中反复碰撞。
“苏玲,你冷静一点,别这样。”他慌了,开始转为安抚她,“我知道你爱我,知道你想跟我在一起,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只要你再等等,她不会在中国待很久,孩子还在国外等着呢。”
她在她所说的这些句子前头彻底地绝望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从心脏部分开始整个地碎裂了开来,然后分成无数细碎的小块飞溅出去,再不可能完整地收回来。
一辆车开过来,就在他们身边停下,一个女人推门下车,走过来冷声道:“庄涛,放开我妹妹。”
这声音让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静止了一下,苏玲转头,恍惚间看到了苏薇,她的眼泪流得太厉害了,近在咫尺的苏薇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只是这样的一个影子都让她突然间感到温暖,她呜咽了一声,终于放开庄涛,转身扑到了苏薇的怀里,断续地叫了一声。
“姐……他骗我,他是结婚的,他骗我!”
开车的强子从车上下来了,走到妻子身后揽住她的肩膀,用冷冷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自从苏玲的母亲心急火燎打电话到上海来说联系不上女儿之后,这几天他都和苏薇一起到处寻找苏玲。苏薇怀着身孕,他实在是不放心她到处去,但苏薇担忧得整夜不能睡,她觉得自己对整件事情都是有责任的,她应该看好苏玲,应该用更有效的手段防止她回到庄涛身边去。
现在苏玲不见了,她没有来找她,这个城市这么大,而她又是苏玲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她能去哪里?
苏薇知道要打到苏玲唯一的线索就在庄涛身上,但她与庄涛只是认识而已,根本没有交集,就连他究竟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她试图联系他,但一切电话与邮件都石沉大海,就在苏薇急到快要报警的时候,终于有相熟的朋友给了她庄涛的消息,说看到他在这里出现,让她赶紧过来。
她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赶过来的,居然被她看到这可怕的一幕,她从小顾惜的小妹妹,在车库中歇斯底里地抓着男人尖叫哭泣,声音传遍了整个空间。
苏玲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扑到她怀里,苏薇觉得自己的妹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整个人憔悴得仿佛一根手指头就能够被推倒在地上,扑进她怀里浑身发抖,哭得像个彻底崩溃的孩子。
她心疼得胸口都拧了起来,庄涛在这对夫妻的目光中心虚起来,勉强开口道:“苏薇,你听我解释。”
“不用说了。”苏薇举起一只手,打断庄涛的话,“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一切到此为止,你以后永远都不要来骚扰我的妹妹,她跟你没关系了。”
苏薇说完这段话,抱住苏玲轻轻地嘘了一声,安抚孩子那样,“别哭了玲子,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说完,带着苏玲往车上去,没有多看庄涛一眼,就好像他只是一堆被人随便丢在地上的垃圾。
钱多多在办公室接到儿童福利院打来的电话,那头传来福利院院长的声音,邀她去看孩子们的夏季联欢表演。
孩子们准备表演的时候钱多多是去过的,还带去了许多道具用品,那时候许飞仍和她在一起,走在她身边轻轻松松地一手提着个巨大的袋子,另一只手还与她牵在一起,他每次去看孩子们都很心急,快进门的时候步子迈得稍大了一点,她差点跟不上,他就回头对她笑了,略带一点抱歉的,让她不由得回报一笑。
她最近情绪一直低落,有了这样被突然勾起的回忆就更是撑不住了,眼睛一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