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拳王遗存(1 / 1)

龙战野 赤军 671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六十五章、拳王遗存

  虚梵世界的修行流派很多,有释有道,有术有武,所以对于境界划分全都各成系统,并不统一。但即便如此,一些基本设定还是可以相互对应的——比方说张禄曾经听说过此世释家有一“声闻境”,但入此境,即可飞行,算是一个关键的节点,那么其它派别虽然叫法不同,也会将同等境界上的跨越看作一次质变,给予特殊的名号。

  相对于天垣世界来说,“声闻境”基本上可视作迈入了无我境,算是修行中途的一个阶段。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张禄等人或为天所派遣,或为拳王的弟子、侍从,本领就不应该太过低微才是,怎么可能才相当于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声闻境”呢?佛界也好,拳王也罢,派几个“声闻境”下凡,真能对战局起到什么决定性的影响吗?要知道虚梵世界人类数量虽然不多,修行者更少,等闲八十、一百个同等境界之人还是凑得齐的。

  因此人们就揣测了,那四位绝非普通“声闻境”,只是不肯在人前表露自己真实实力罢了。他们原本的职责,是要提醒此界人类,群妖正在召唤妖龙,必然及时加以阻止,否则大难临头。只可惜此界之人却因为怯懦而不为所动——另一种给自己脸上涂彩的说法,则是非不为也,是不能也,遭到群妖攻打的胪句寺,实在拿不出足够实力去发起反击了。

  无奈之下,四位高人只得亲自动手,前往天柱去阻止妖龙降世。关于此前之事,虽然也有不少揣测,终究基本上是胪句寺众人全都瞧在眼里的,此后之事则大多从妖物口中探出,再加上很多云山雾罩的空想,分歧就相当之大了。

  一种说法,四位高人飞至天柱附近,三拳两脚击杀大鹏王和狻猊王,赶跑了巨猎王,然后把才刚现形的妖龙逐回了妖界,顺手还把天柱给轰蹋了,以免将来妖物再搞祭祀,重召妖龙。不过这种说法大多不为修行者认同——妖龙彻底是传说中的存在,就连拳王都遍觅而不见踪影,传统认为即便两个真当面撞上了,拳王也未必能有十成胜算击败妖龙,那么他的弟子又怎能轻松将妖龙逐去呢?

  而且据从幽涧回来的弥勒和尚等人所说,当时四位高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去阻止召唤的,其意不似作伪,他们也没必要特意演戏。所以退一步的说法,妖龙并未真正降世,是被四位高人及时杀死两名妖王、数名妖将,随即轰塌天柱,使得妖物的召唤功亏一篑。并且经过一番恶战,这四位高人也全都精疲力竭,终于壮烈殒身……

  反正有几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一,妖龙并未能降世为害,或者才刚下来就被赶回去了;二,大鹏、狻猊二妖王被杀,巨猎王重伤,其余妖将也折损了不少;三,天柱崩塌;四,四位高人没再回来过……

  想当初拳王诛杀“四大妖王”,又到处寻觅妖龙的踪迹,那确实有始有终,总要回来打个招呼,然后才重归上界。如今四位高人去而不返,你说他们还活着?证据跟哪儿呢?可能性很低啊。

  海端、海澄两个和尚将此界传言大致一说,再问张禄实际情况又如何。张禄心说实际情况么,先不提玄奇界之事不方便透露,就算天柱之崩塌,其中原委,我老实说了你们也未必听得懂啊……因此随口敷衍道:

  “妖龙确实并未真正降世,召唤既被打断,天柱自然崩塌,理论上应该再无后患了。至于我等四人,厮杀竟日,几乎不免,幸得上天救护,召回世外。如今我修行有成,得‘界王’名号,故此重返虚梵,来看此界状况。”

  二僧合十赞叹:“原来如此。得知四位高人并未殒身,贫僧等不胜欢喜。”

  张禄装模作样地笑一笑:“色本是空,是生是死,殒或未殒,又有何区别?”

  海端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对于界王施主来说,或能勘破生死,无惧殒身,但对于我等虚梵众生来说,既得洪恩,自然希望高人们都能拔出沉沦,重归天上了。”

  张禄心说啥意思,我听不懂……难道此世释家不说“四大皆空”吗?好吧,本来我就对佛教没啥研究,想装逼也装不象……

  他刚才一边听俩老和尚说话,一边享用寺中素斋,就觉得粗粝寡淡,实在难以下咽。估计此世极端贫瘠,好不容易能够在地下种点儿粮食,有吃的就成,压根儿就不在意食物的口味啦。否则没道理这群老和尚穿得貌似还不错,却偏偏将出狗食来待客……

  所以吃没两口就放下了。正想着事情也说得差不多啦,咱们该入正题了吧,我且问问你们,那个弥勒和尚究竟还在不在世——倘若他也挂了,我这“电光影里斩春风”又该还给谁去呢?

  尚未开口,忽听门外有僧众禀报,说:“闯寺盗窃之人,已然审问得实,乃是冥流川苦死庄大弟子俞飞扬……”

  海澄双眉一皱:“既是正派弟子,为何潜入本寺,究竟意欲何为?”

  门外的僧人忙道:“俞飞扬坚持不肯吐露,但请求拜见张先生,说见了张先生的面,他自然会道明来意。”

  张禄撇撇嘴:“他为何想要见我?”因为砍了我一刀,所以想要致歉么?不必啦,其实你没砍中……不,砍是砍中了,但于我而言,不过羽毛轻拂罢了。

  “俞飞扬说,有句话传报给张先生,张先生必愿相见。”

  “什么话?”

  “昔日幽涧之侧,既取剑去,声明为借,不知何日归还?”

  啊呦,张禄心说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吧,其实我也就刚来,还没开始找呢,不想对方的消息竟然主动送上了门。急忙一扬手:“让他过来吧。”

  时候不大,就有几名精壮武僧押着俞飞扬进来了。张禄定睛一瞧,原来此人年岁已经不小啦,此刻身上无伤,精神却非常倦怠——也不知道那些和尚究竟怎么收拾他的——僧袍依然在身,脑袋上的僧帽却早被摘了去,露出一圈稀疏的乌发,中央却光秃秃的,原来是个“地中海”……张禄心说你本来就没几根毛啦,既然要假扮和尚,干嘛不干脆剃光头呢?真是一点儿也不敬业。

  “你识得弥勒和尚?”

  俞飞扬拜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小人方才听胪句寺僧人说起,才知道您是高人张先生,此前夺路而走,不合冒犯,还请恕罪。”

  张禄摆摆手,示意无妨,让他站起身来回话。俞飞扬却不起身,突然间大叫起来:“还请张先生赐下拳王传承,拯救此界生灵!”

  张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潜入胪句寺,是为了盗取拳王遗存?!”

  俞飞扬尚未回答,就见海端和尚突然间长身立起,随即喝令几名武僧:“全都出去,关上房门——此间之事,不准透露一个字!”武僧们面露讶异之色,但却不敢不遵,只得唯唯诺诺地出去了。屋门才刚合拢,海澄就急不可耐地问他方丈师兄:“本寺竟然有什么拳王遗存吗?!”

  谁都知道这四个字分量有多重。想当年拳王降世,“四大妖王”被他一拳一个,跟捶西瓜似的就全都开了瓢了,他若有什么遗物……啊不对,拳王还没有死,只能勉强叫作遗存——他有什么遗存尤其是功法传承下来,能够对此界修行者产生多大的助益啊。民间并非没有类似传说,但大多虚无缥缈,纯粹扯淡,而张禄突然间说俞飞扬入胪句寺是来盗取拳王遗存的,听在海澄耳中,又怎能不惊?而且这要仅仅是空穴来风,方丈师兄不会勒令噤口、闭门啊……

  不仅仅海澄愕然质问海端,就连俞飞扬也趴在地上仰起头,紧盯着海端老和尚的嘴巴。因为对于胪句寺内藏有拳王遗存,他也仅仅是听到些传说而已,自己入得寺内,还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呢就被人察觉啦。难道真如同另一种传说,拳王遗存已被先前的四位高人取走了么?

  海端微微苦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本寺中私祭拳王,这事儿师弟你是知道的……”

  海澄点头:“因为拳王很可能并非佛菩萨,非我释门当拜,故此隐秘祭祀,感念昔日高德,此事寺中也并非一二人所知。但关于遗存……”

  “拳王遗存之事,只在寺主交接时口耳相传,故此师弟不知。昔日拳王曾留下一匣,说有与他同一来处者,方可启看……”说到这里,海端望向张禄:“界王施主当知此中端底。”

  张禄撇了撇嘴:“不错。昔日我等来到胪句寺中,我照镜无影,空缘方丈便知是与拳王同一来处了,因此便带我去取得了拳王遗存。只可惜,遗存中只得片纸,别无它物——或许真有所遗存吧,但早就被人取去了……”

  海澄愕然问道:“是何人取去了?”

  张禄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乃天上一尊假佛,自号三无,化身入得此界,抢先取走了拳王遗存。”

  海端也愕然:“佛亦有假?!”

  张禄心说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们还真要盘根问底吗?我怎么知道此世释家究竟有些什么样的宗教神话啊……干脆打机锋:“佛真有乎?”

  “自然真有。”

  “有有,故此有无;有生,故此有死;既有真佛,安得没有假佛?”

  俞飞扬懒得听他们“研究”教义,赶紧把话题扯回来:“请教张先生,拳王遗存,究竟是些什么?功法么?”

  张禄摇头:“既被取去,我如何得知?”

  “张先生难道不是拳王的弟子么?难道在天上,就从来没有问过拳王?”

  张禄心说我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当即把脸一沉:“谁说我是拳王弟子?我与拳王虽然同居世外,辈分先后,却并无师徒传承。天上之事,不可泄露,即便说了,你们也未必听得懂……”这是三无和拳王经常怼自己的话,如今可以拿来搪塞别人,真是别有一分特殊滋味在心头……

  “你只需要知道,胪句寺中,及我身上,如今并没有什么拳王遗存了。”其实那木匣和木匣中三无和尚留下来的纸张,早就在天柱崩塌的时候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张禄穿越完了还想摆家里当纪念品呢,伸手入怀,却摸了一个空。估计在那场大战之中,妖龙影像威压之下,肯定全都化作齑粉了吧……

 

今天没有,请假一天。

  

  五个人沿着漆黑的山道朝下山方向走去,虽然悬崖离着不远,但他们习武有成,体质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提升,全都具有昏暗视觉,倒不至于一个不慎滑跌下去,还没开始任务就丧命异界了……

  张禄落在最后,感官外放,持续体会这须延世界的特色——倘若还在地球为仙,只需念头一转,方圆百里内哪怕一只小虫子飞过,他都能立刻察觉,但如今被压制了等级,所能感悟到的就跟天垣世界平常人差不太多。张禄比别人强的地方,一是多了个地球世界可资比较,二是关注点与常人大相径庭。

  “重力比地球略低,要超过天垣世界,空气密度和天垣差不太多……天地元气超过地球两倍,但不如天垣,只是很黏稠、混乱……”

  目前他对所谓“玄奇界”得出的判断,主要建立在当日三无和尚一番解说之上。假设三无虽然没把真话说全喽,但所交代的那些倒并非虚妄,则天垣、须延跟地球一样,都属于三维世界。无数个三维世界对应着一处超三维世界,天垣所谓的破境飞升,正是改变生命本质,转化为超三维的生物。

  对于超三维世界,他虽曾一度履足,但还什么都没能见着呢,就被三无和尚给搡了下来,落至天垣。据他判断,很有可能所谓的天、魔,所谓的太易道尊,就都是超三维世界中的强者。他们有能力干涉所属各三维世界,只是不肯亲自降临,而要从别的三维世界挑选武人来执行任务。

  根据诸玄辅所说,此前他踏足过两方异界,政治局势都非常混乱,与天垣世界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可能比地球上的三国鼎立还要乱,一杆子可以打去跟南北朝或者五代十国媲美——若从这个角度来考虑问题,那么天、魔设置任务的目的,可能还是比较善意的吧。

  就目前而言,样本数量太少,还无法得出准确的结论,若只论天垣和须延这两个三维世界,一些基本的物理参数非常接近,这或许是从中诞生、进化出来的智能生物外形极其近似的缘由所在吧。但是连基本文化模式都跟地球上的中国类似,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张禄心说我虽然爱中国、爱华夏,但此前还真没有设想过,竟然会有与华夏文明相似的异世界存在……

  正在琢磨,忽见前方山道旁恍惚露出一点昏黄的灯火。众人循之而去,发现那是一间小小的草屋,草屋中隐约有话语声传出来——

  “师兄,咱们真的能够等来帮手吗?‘隐侠会’如此神秘,很可能僻处边陲甚至蛮荒,能够及时得着消息,派人过来救援卢将军吗?”

  “休要小觑了‘隐侠会’的实力……什么人?!”

  这时候天垣世界降临的几个人距离草屋还有数十步之遥,张禄不禁赞叹,屋中那人耳目好清明,起码也得是初登入室的境界啦。

  诸玄辅长笑一声:“纪大侠别来无恙乎?”

  听声音,屋中喝问之人似乎又惊又喜:“诸贤弟,贵会果然诚信!”

  阮灵殊曾经问过,咱们要伪装怎样的身份,才能取信于‘铁胆侠’纪郢呢?当时诸玄辅胸有成竹地一笑:“不必伪装。”

  他说这种乱世,信息传递速度很慢,扭曲程度倒很高,而且缺乏统筹,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就隐藏着人所未知的强者,即使随便报名也不会引人怀疑。但更重要的是——“在下正是‘隐侠会’的成员之一啊!”

  他说自己上一个任务,正是来此须延世界,早就跟纪郢打过交道了,而且当时根据任务需求,他们随口编了一个“隐侠会”的名字——“玄奇界中早有指示,上次的任务会有后续,因此让我们给纪郢留下联络方式——当然其实是联络天、魔,好召唤我等再赴须延,执行新的任务。”

  说到这里,他突然露出神秘的笑容:“诸位可知,这‘隐侠会’的首脑是谁?”

  虎方宾道:“诸兄不必卖关子,我等新来乍到,尚且一头雾水,又哪里猜得到?”

  诸玄辅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来:“一别如雨。”

  “无棣郡邯郸大侠!”

  这个名字张禄倒是也听说过,因为此人所在的无棣郡距离东黎并不太远。无棣郡内的“流云宗”乃是天下六大宗门之一,其年轻一代内门弟子当中,最富盛名之人名叫邯郸雨,外号正是‘一别如雨’——此人去年就已经踏破旧境,迈入了无我境的门槛,被誉为三十岁以下进展最速、成就最高的天才武者。

  据说整个天垣大陆,不到而立之年能臻无我境的,两手可数,不必再掰脚趾头。

  在天垣世界,什么叫做天才?那就是二十岁前可以窥奥,三十岁前入无我,五十出头迈入无人。达到无人境界,寿命相应延长,起码在一百七十岁以上,但是即便再如何天纵奇才,其后那一百多年都得在无人境内苦苦挣扎,最终能够破境飞天的,十不一二。

  但是诸玄辅说了:“何谓天才?资质和勤奋固不可少,奇遇也是一方面——邯郸大侠正是经过了上次任务,才得以突破窥奥,迈入无我的。”

  除了张禄外,其余三人闻言,都不禁热血沸腾起来,各自摩拳擦掌,对此番任务和其后的奖励充满了期待。

  等到草屋里的人拉开了门,延请张禄一行进入,只见其中一灯如豆,有两人拱手肃立。其中一个黄面虬须,相貌英武,大概就是那位“铁胆侠”纪郢了;另一人相对高瘦一些,短须如针,纪郢给介绍:“这是在下师弟宗谅,江湖人称‘铁剑书生’。”

  诸玄辅一边还礼,一边习惯性地“久仰,久仰”。张禄心说你到这儿才第二次,怎么就久仰了?只是脸上殊无异色,也跟着众人向纪郢师兄弟见礼。诸玄辅随即介绍了同行之人,假称都是“隐侠会”的同仁。

  宗谅一皱眉头:“邯郸大侠不来么?”诸玄辅笑道:“邯郸兄身有要务,故此委派在下等人来前来,相救卢将军。”纪郢给他师弟使个眼色,那意思:你太失礼啦,别看这些人年纪轻,就以为不能打……邯郸雨又有多大岁数了?“隐侠会”中人,断不可以常理度之也。

  众人围着一张小木桌子坐下,诸玄辅自然而然成为一行首脑,就抢先开口,询问目前的情况。纪郢长叹一声,开始叙述国势如何不堪,外敌节节进逼,擎天玉柱的卢龙又如何为奸相所害……说到悲愤处,师兄弟两个都是目眦欲裂,猛拍桌案不止。

  可是诸玄辅等人对这些事儿却全都兴趣缺缺——先不提他们本非此界之人,什么国仇家恨,都缺乏切身的感受,关键在于他们来自一个相对和平的天垣世界,又还没有从政之意,谁耐烦听你那些政治风云、朝堂诡谲?加上纪郢口才又不是甚好,一点儿也没有评书味道,完全就没法吸引听众嘛。

  张禄雅善察言观色,挑了个纪郢喘气的机会,估摸着此刻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应该不会引发太大反感,于是开口问道:“不知卢将军现在到了何处?我等要在何处设伏,救他脱出囹圄?”

  纪郢说得嗓子发干,于是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然后才道:“预计明日午后,会从这山下过——几位若还不来,我们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张禄追问:“还有多少同志?”宗谅苦笑道:“只有我们师兄弟两个……”张禄一皱眉头:“那能有几分把握?”心说要你们俩就能救人,还招我们来干啥?

  纪郢双眉一轩:“几无胜算——但大丈夫处事,知不可为也必要为之,哪怕泼洒这一腔热血,也要向世人宣告,我中土并非没有舍生取义的仁人志士!”

  诸玄辅貌似有点儿不大乐意话题都被张禄领着走,赶紧插嘴:“我这几位同仁,武艺亦颇精深,但不知敌方有多少人,都是何等水准?”纪郢回答:“押送的兵卒不过二、三十,不足为论,然而奸相麾下还有几个高手……”

  当朝奸相某某某——张禄他们都是有听没有记,根本没往脑子里去——麾下四大高手,估计这回起码来俩,对于他们的水平,纪郢说是“俱已臻宗师境界”。诸玄辅来的时候也跟同伴们解释过,此世武人境界并没有特别明确的区分——因为武道并不昌盛嘛——若说是宗师,那基本上等于迈入窥奥阶啦,也就是说跟他诸玄辅水平差不太多,而要强过张禄等人。

  纪郢本人大概能和张禄打个平手,后来见着宗谅,估摸着跟纪郢在伯仲之间。那么奸相府四大高手来俩,诸玄辅可以扛一个,张禄他们这些入室阶的,四打一肯定妥妥有余——多出两个,驱散兵卒,救出卢龙,貌似并没有什么难度嘛。

  但问题是——“有传言韦公公也隐藏在车队之中……他可是超越宗师的大高手啊!”

  梁绮插话:“这人叫韦公公?好生奇怪的名字。”

  纪郢略显尴尬地一笑:“不,本名韦注,公公是……他是个宦官。”

  诸玄辅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宦官又是啥了。要知道天垣世界是没有宦官的,张禄估计主要缘由是贵人们的后宫普遍不够繁荣昌盛,就用不着找批阉人来协助管理。总体而言,天垣世界的婚姻制度跟中国古代近似,都是一妻多妾制,但因为武道盛行,从各诸侯直到天子,只有高手才能被推举上位,他们一门心思都扑在武道上,就没太多精力去雨露后宫。

  加上医疗水平相对发达,儿童夭折率不高,也没有明确的大、小宗和嫡、庶之分,各家不怕绝嗣——从同宗里过继一个,或者招赘婿入门,本是常事。所以也没必要广纳姬妾,以延正统。

  当然还有一个因素也很重要,天子不是世袭制,而是选举上位的呀,新天子登基,旧天子退为王、侯,并不一定挂了,那么谁放心留下旧天子时代的阉人在宫里?难道全都赶走,再现阉一票新的么?

  张禄眼神一转,意思是告诉同伴们:“无需多问,免露马脚。”你管他是不是宦官,有没有******呢,知道可能有个大高手潜伏在车队之中,那就足够啦。只是多了这么一个变数出来,再想救人,难度级别“噌”的就上去了……

  只听纪郢叹道:“若邯郸大侠来,或能对敌韦公公,不落下风……”邯郸隐本是窥奥阶巅峰的人物,经过上次须延世界的任务后,回去才突破问道,迈入无我的。由此估算,那什么韦公公应该也是窥奥巅峰,不是诸玄辅这种初登阶之人可比——得两个诸玄辅,才可能拦得住他。

  好吧就算加两个入室阶的相助诸玄辅,或许能暂时扛得住韦公公,但剩下四人要对付两个相府高手,就腾不出人手来救卢龙啦。张禄心说究竟是这卢将军名望其实并不怎么高啊,还是纪郢你光盼着“隐侠会”来人了,就没有广撒网大招江湖豪客?要多几个帮手,哪怕都是废柴,只要比那些小兵强就成啊,咱们也不至于如此地捉襟见肘。

  诸玄辅以领袖自居,沉吟少顷,就老实不客气地开始分派任务了——“阮小姐的卿云十三剑注重防守,请你和纪兄对敌姓韦的,只要能够绊住他一时三刻就成。张贤弟的裂石剑法和虎方贤弟的霹雳刀,都力大招猛,专注进攻,与我一起尽快拿下一名相府高手。宗兄和梁小姐对敌另一名相府高手,也只求疲敌,不求得胜……”

  纪郢道:“诸贤弟是想先摧敌一翼,再腾出手来围而攻之?”诸玄辅点点头:“若是姓韦的不在,仍作同样分派,阮小姐和纪兄便去赶散官兵,救出卢将军。若是姓韦的在,务求逐一击破,先不急着救人为好。”

  众人各自筹思,确实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来了,只得纷纷点头。于是就在小屋中打坐调息,保养精神,等待天明。

  天亮以后,一行人潜至山下,即于道旁埋伏。张禄观察附近的地势,一侧是山崖,一侧是密林,丈多宽的道路从中穿过,倒确实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可是……咱们就跟这儿干等着吗?不需要预先做点儿布置吗?

  众人闻言,都是大眼瞪小眼:“什么布置?”张禄心里一凉,突然间觉得这任务的前景有点儿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