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1)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梅子黄时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满一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许牟坤与他闲聊了几句,不外乎是向他探听一下贺君工作的单位:“对了,年轻人,你知道洛海的盛世集团吗?”

  那人一怔,然后笑笑道:“当然知道。在本市数一数二的集团。伯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许牟坤道:“随口问问而已。对了,那么找你这样说的话,在那个集团工作不是很有前途?”

  那人就这这杯子喝了一小口水,许牟坤一看就知道是家教极好的人家出来的,举手投足积案彬彬有礼。那人的手指轻缓地摩挲着杯子,回道:“能在那种集团工作,只要自己努力,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许牟坤觉得很有道理,心情也好,又与那人闲聊了半晌。那人也极会聊天,挑着一些有趣的事情与他说笑。比如说起打仗:“美国:我想打谁就打谁;英国:美国打谁我打谁;俄罗斯:谁骂我,我打谁;法国:谁打我,我打谁;朝鲜:谁惹我不高兴,我就打韩国。”

  许牟坤几次被他逗得笑了出来。那人后来大约见他累了,便客气起身告辞了出去,只说:“伯父,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

  许牟坤只把这事当作一个插曲,也就没在许连臻面前提及。

  隔了两日,那男子又来了。也是下午时分,许连臻这个时间总是不在的,许牟坤正在看报纸,听见有人敲门,抬头便看见那男子推门而进:“伯父,您好。”

  许牟坤放下报纸,取下眼镜:“又来看你朋友啊……”那男子笑了笑:“是啊。”

  许牟坤道:“坐吧。你朋友检查出来怎么样?”那男子一怔,道:“不大好,晚期了……”

  许牟坤叹了口气:“这个楼层啊,大多都是这个病……”

  因上次的聊天,两人也颇为熟络了。那男子问道:“伯父,我看到你好几次,怎么都没有人陪你啊?”

  许牟坤道:“我女儿陪着我呢,她每天这个时候都回家买菜煮饭熬汤……等下会送过来给我。”那男子怔了怔,笑道:“真是个孝顺女儿。伯父你好福气。”

  许牟坤:“是啊。这一层的人都很羡慕嫉妒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打开了话匣子,“唉,我啊,就这么一个女儿。一直觉得亏欠她太多……她妈妈身体不好,她两岁的时候,妈妈就走了……那个时候啊,真是穷得叮当响……我连给她买奶粉的钱都没有,就偷偷去卖血。隔壁家跟她同岁的小女孩每天早餐有两个鸡蛋,她呢,永远是咸菜稀粥……我那个时候就想啊,我一定要有钱,不能让女儿跟我过这种苦日子……哎!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我害了她……”

  许连臻给父亲送汤过来的时候,打开门就觉得不对,房间里头有淡淡的烟味。许连臻皱眉道:“爸,你抽烟?”

  许牟坤好像做错事被抓住的孩子,将脸埋在报纸里头,没有吱声。许连臻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你真抽烟。这烟是哪儿弄来的?”

  许牟坤讪讪解释:“一个朋友给的……”许连臻嗔怪道:“爸,医生不是说了,你不能抽烟!可你现在不只抽烟,居然还在病房里抽!”许连臻怒极:“到底谁给你烟的?”

  “是隔壁房的一个朋友,正好路过……”许牟坤的声音低了下来,“爸这几天不知怎么的,就想抽根烟,而且我就抽了一根,解解馋……镇的,就一根!”

  许连臻想起华医生前些天找她谈话:“许小姐,对不起,你父亲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许连臻心里一酸,觉得眼眶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滴下来,她急急地别过脸。想着父亲时日也不多了,抽烟就抽烟了吧。

  没有开到,也没有化疗,许牟坤在医院里住了五个多月之后,终究在某个下午平静地合眼离去了。在那之前,贺君又来过几次,完美地演绎了一个男朋友该表达的关切和慰问。

  许连臻望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终于知道,这个世界,天大地大,可她永远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煮糖心鸡给她吃了,也在没有人会在吃鱼的时候夹脸鱼肉给她吃了……再没有人了!

  他一个人在墓地待了很久,然后又沿着很长的一段盘山公路来到山脚的公交车站。夕阳一点一点隐下去。两旁都是荒地,大片青葱嫩绿的野草野树,在拥挤中无奈地疯长。

  许连臻失魂落魄地搭上了最后一班回洛海市区的公交车,辗转回到租房小区门口的时候,天色已暗了。

  她隐约觉得异样,转身回望,只见有车辆从马路上缓缓行驶而过,一切都一如往常。

  许连臻在屋子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待了足足三天三夜,饿了就煮泡面,吃了就睡。第四天一早,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从床上起身,将家里所有的地方都细细地打扫了两遍,弄得干净无尘后,又去浴室,从头到脚把自己洗了个清清爽爽。

  洗了衣服,将所有的一切都料理好后,她才出门。

  外面已经是夏天了,流光明媚。

  整个世界对她而言,仿若隔世!

  她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空气里有红尘俗世的味道,热闹喧嚣。她逛了整整一天,后来在马路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就这样一个人傻傻地看着人来车往,整个世界镜花水月般的喧哗。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

  坐了许久许久,一直到手机响,许连臻从包里摸了出来,是一个陌生号码。盯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她按下了接听键,是一个耳熟的声音:“许小姐,方便见个面吗?”

  半晌之后,一辆黑色车子缓慢地在马路边停了下来,有个司机模样的男子下了车,客气地替她开门:“许小姐。”

  蒋夫人依旧是高贵从容的模样,微笑着朝她颔首:“许小姐,你好。方便上来坐一下吗?”

  都这般客气地邀请她了,许连臻也拒绝不了,于是大大方方地坐进了车子:“蒋夫人,你好。”

  许连臻黯然憔悴的眉目,使所有的悲伤一览无余。陆歌卿心头恻隐:“许小姐,逝者已逝,请节哀顺变。”

  许连臻涩然道:“谢谢。”说完,想到了一事,“蒋夫人,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但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下,关于我父亲在医院方面的治疗费用,我一定要还给你的……”

  陆歌卿一怔,片刻方温言道:“不用,只是小事而已。”医疗费这样事情不是她做的,那么想来也只有正楠而已。想不到他居然……陆歌卿轻蹙眉头,那种担忧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许连臻道:“蒋夫人,不能这样子的……”

  陆歌卿回过神,从包包里头取了一张支票递给她,打断了她的话:“许小姐,我没有什么不尊重之类的意思,只是想谢谢你的帮忙。”

  许连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