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捡抽屉。
我敏感地觉察到空气中传来一阵奇怪的磨擦声。
警觉地转身,可屋子照旧安静如初。
只有天蓝的窗纱在舞动。
我暗自取笑自己的多疑。
吸了吸鼻子,不禁身子一凛。
空气中似乎飘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气……
起来越浓……
我缓缓后退,后退,直到身子贴在窗纱上。
“啊”猛抬头,我打了个激灵。
落地窗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只玉制骷髅。
无底洞似的眼睛,玉胎上黄色的杂质块,恰恰做成两排森森牙骨,在绿意衬托下发着幽幽的冥光。
那两只凹陷的黑洞,似乎随时都会把人的灵魂连同骨肉吸食进去……
我后退,身子抵住了什么东西,却不是窗台。
“啊”我惊叫,立刻感到脖子上被冰凉的手指掐住。
我几乎魂魄散尽,鄂然回头。
却是金榔!
他斜坐在窗纱后的台子上,一只手夹着烟,没吸,任淡烟凫凫飞散……
另一只手则掐住了我的后颈。
他扯起嘴角,眼睛却没笑,手稍稍用力,将我的脖子扭回原处。
正对了那只骷髅。
我赶紧闭了眼,一时间无力挣扎。
“光天白日的,你来我屋子里做什么?”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收拾屋子……”我定了定神。
“收拾屋子?”他冷笑一声,将烟掐掉,伸手揭了窗帘。
只见玻璃柜上的抽屉张张合合,可谓千姿百态,地板上除了碎掉腕表的“尸骨”还遗落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也叫收拾屋子,我的小女佣?”金榔拍拍我的脸。
我心里一恼,方才的惊吓也消了几分。
便伸手想掰开掐在脖子上的手指。
但我的双手立刻失去了自由,被金榔的一只大手捉住束在身后。
他则俯了上身,对着我吐气,“别动,乖乖的,不然……我就掐死你!”脖子上的手指像征性地紧了一紧。
“讨厌,放开啦,你到底要干嘛?”身体被他控制,喊声也显得苍白。
“不干嘛”金榔懒散地答道。他的手沿着我的颈子滑动,滑过脸颊,捏住下巴。
一用力,我的脸和他对视。
我只能拿眼用力瞪他,这时候能用上力气的只剩它了。
“我很好奇,为何你会摔了爸爸送的腕表,如果记忆力不差的话……我明明得你生日当天,拿它当宝贝一般……为什么?”他的手又用了些力气。
“无赖……”我吸了口气,立刻火冒三丈地骂,“要你管!”
金榔眼一暗,“你骂人的台词真是少得可怜哪,还有没有别的?……不要我管是吗,好,我去叫林妈把表收拾起来捐去孤儿院……”
叫了林妈,岂不是间接通告金家?
我恨恨地咬牙,“是我不小心摔的!”
“是你不小心摔的?”金榔机械地重复。
“是”我点头。
“不捐去孤儿院了?”
“不要,那是干爹送我的礼物”
“我的妹妹何时变得这么明理了,你不是最擅长把别人送的礼物捐去孤儿院吗?”
我背一僵,不解地抬头看他。
的确,金榔送的扳指,金榔的项圈儿,金榔几年来送我的一切礼物,我都让阿香捐给了我原来所在的孤儿院。但我并不是以我自己的名义,而是以金榔的名义,这点我并不亏心。
可是,他怎么知道?还是他猜的?
几张纸飘落在我脚边。
我低头,脸一下涨红。
金榔先生:
您捐赠的白金项圈我院已找到妥善买主,筹得义款XX万,现已为孩子们备置了玩具、衣物……若干,感谢您长久以来对XX孤儿院的大力关怀与厚爱,在此,全院同仁向您表示深挚的谢意……
“怎么了,没话了?”金榔的手指松开,只用手轻轻托住我的下巴。
我立着没动,心里涌起一丝丝欠疚,但如同夏季天空划过的蝉鸣,一忽儿就消失了。
我咬了咬下唇,想扭头。
但下巴上的手似乎会解语般,立刻擒住了我想扭动的下颔。
“我并没有以我的名义”我只能背对他。当然,事实证明!如果当初我狠点心的话,或许他现在不会知道,而且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孤儿院的人们都知道你,他们……都很感谢你……他们说金家二少是一个好人……”
“好人?”金榔嗤之以鼻,“我不需要!”
“反正,东西已经捐了”我赌气说,“再说,它们放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场,不如送给那些需要它的人……”
“呵……”金榔怪笑,“我亲爱的妹妹还真是善良呢”陡地,笑声隐去声音变沉,“现在,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来我这儿做什么?”
“我……”
“我伶牙利齿的妹妹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说反正那些别人送的劳什子也没什么用场了?”
“你……你放开!”我挤出一句话。
“放开……可以,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这么不诚实”金榔的口气变得很轻,夹着轻轻的笑意。
我真是摸不透他,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是我替你说了吧,你是为了这个!”一条红丝线从我眼前垂下,顶端悬着的恰是那块被劫去的玉佩,“你是为了这个才来……呵……我早就料到了……”
那条红丝线在我眼前突然拉长,变成一条长长的钓杆儿,我眨眨眼,伸手想去拿。
但双手一紧,才意识到手仍然被金榔束缚着。
“金榔,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把哥的玉佩还我!”我扭动着身子。
红丝线蓦地从眼前消失,重被金榔收回掌心。
双手和下巴上的手同时收紧了,我的头也被金榔紧紧扣在怀里。
头皮上传来一阵冷笑,“你终于承认了……这块玉佩有这么好吗,比我的项圈还好?还是……”他轻轻的笑,沉吟着,“同样是哥哥,待遇怎么就这么不一样?我真的很伤心,被你伤了心,我亲爱的妹妹……”
我身体一阵发冷,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牙齿都要冷的打颤。
这是我听到的最最肉麻的话了,呵,竟从金二少的嘴里吐出来。
“榼日日戴着那颗鬼气森森的贝壳,那样丑的一只鬼脸,他却宝贝的要命。可见鬼的,那鬼画符的眉眼儿却像极了某人,想必是那个‘某人’送他的吧……?昨天,我也见哥身上戴着块玉佩,和我手里这块一模一样,却是块兔形玉佩,我真的不懂了,某些人为何不戴自己的生肖,却偏偏喜欢反着戴?想必他的,也是这个‘某人’送的吧……?可是我还是不懂,你这样伶俐的女孩儿,人人都送全了,却怎么偏偏落了一个?”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那个鬼脸的眉眼酷似于我。还真没发现他心思竟如此细密。
原来……我送哥的玉佩他真的戴着……
想着,想着……
“不要笑!”耳边传来一声大喝,下巴被紧紧捏住。
我……有笑吗?
我吸了口气,下巴真的很痛。
不过,我总算弄懂了,他只不过想故意找茬。
我在他的手掌里甜甜笑开,“这样说真的很抱歉呢,二哥,楣儿不是有心的,好,楣儿明天就买给你。可是……你是要海螺呢,还是要一块生肖猪?”
沉默……我听见后背金榔磨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