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掮客(堕落天使) 缪娟 2000 汉字|2 英文 字 2个月前

欲坠。躲进街边的一家肯德基,在一个角落蜷缩起来,闭上眼,最近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涌到心头,像一道头绪纷乱的数学题,求一个最危险的答案。

  警官最后的话在她的耳边:“有没有可能,这件事并不是针对他,而是冲着您来的?”

  几天以来笼罩在心里的恐惧终于在光天化日下现形。

  一个人莫名的消失,带走她身边的秦斌!

  周小山。

  佳宁的胃里剧烈的疼痛起来,她捂着嘴巴,扶着墙跑到洗手间,吐得直到跪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的声音:“也就是个孱头,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

  她缓缓的回过头去,是那个姑娘,曾在周小山的房间里出现的姑娘,艳丽而邪恶的脸,微微的笑,看着惶恐狼狈的她。

  她突然失去控制,扑上去,却被那女孩轻巧的躲开,佳宁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上没有力气,咬着牙齿说:“是你?你们把他弄到哪去了?”

  女孩没有回答她,拿出电话来,按了键,递给她。

  那是黑色的小小的手机,按键间隐隐发出居心叵测的红光。

  她缓缓伸出手去,接过电话。

  周小山的声音在彼端传来,如静水无澜:“佳宁。”

  “……你把他弄哪里去了?”她捏着那电话,直到指节发白。

  “他是在我这儿。”小山说,“你已经猜到了?没告诉警察?佳宁,我没有看错你。你真聪明。”

  她现在确定秦斌在他的手上。这是什么人?导演那么专业的爆炸。她想要低下声音求他,转念一想,有什么用?他若肯给机会也就不会下这样的狠手,这样想,心里便做好了准备谈判,直起身,看定那一直微笑的女孩,不示弱,同时对着电话说:“小山,是我对不起你。你心里不痛快,怎样都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放了他。”

  她听见他低低的笑了,他从来没有笑过的。如今形势逆转,她受制于他,周小山再不复从前那年轻学生的可爱可怜,是一个操纵情节的魔鬼。

  “你撒谎。”小山说,嗔怪的语气,“你最喜欢撒谎。”

  “秦斌在你的手上。你知道我不敢。”

  “你知道就好。”

  “请说条件。”

  “……A材料。配方公式,冶炼方法。”

  原来如此。

  这让她措不及防的男人,抗拒不得的诱惑,婉转纠缠的温存,还有今天这狡猾凶狠的掠夺,原来都是为了A,这高端的科技机密。这残酷的动机。

  她在下一秒回答,“没有问题。”

  “游戏开始。”

  十二

  2006年的时候,法国的一件国宝失窃。

  那是一只白色的成年狮虎兽,体长三米,体重半吨,脾气暴躁,斑斓金睛。法国为了培育这只稀世之宝,生物珍奇,花费了数亿欧元,可就在这一年的夏天,一直豢养在法兰西国家生物研究中心的这只狮虎兽失踪了。

  那不是一幅可以卷起的画,不是一件可以佩带的珠宝,不是一个可以通过网络传输的名单或者方程,那是一个能动能咬,能跑能咆哮的庞然大物。

  可它消失,空气一样。

  有宝物,就有人渴求,出得合适的价钱,也就有人帮你弄来。

  他们以此为业,在刀锋上行走,赚的利益。

  周小山是最好的掮客。

  如果他连一只狮虎兽也能偷得,运走,那么带走一个人也就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

  药物而已。

  在机场出境的时候,海关安检人员仔细检查持异国护照的这两个人,小山说:“我的哥哥,来北京看中医。”

  “治好了吗?”

  “有起色,不过,”小山指指脑袋,“血栓是个大的问题。”

  “得慢慢养。”安检说。

  他身边的秦斌什么也听不到,他睁着眼睛,可以走路,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

  “您的汉语说的真好。”

  “华侨。”小山说。

  身后有旅客礼貌的催促,女孩说:“能不能快一点?”

  小山扶着他的“哥哥”向前走:“对不起……”

  他们上了飞机,坐在一起,小山对秦斌说:“休息一下。”然后帮他合上眼睛。

  女孩坐在他的后面,他帮她把行李放好,坐下来看杂志,旅游杂志上满是对东南亚的推介,湖光山色如美人的笑一般艳丽。

  着民族服装的空中小姐呈上新鲜的木瓜,小山拾起一枚说谢谢。

  他翻了几页书,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后招招手:“莫莉。”

  女孩听他叫她的名字,凑上来问:“什么?”

  他低声问:“在他们的车上,你把炸药放在什么地方?”

  “加速器前方,两指外,右斜四十五度角,横向。”莫莉回答,“一方面用炸药重量压制加速器,保持无人驾驶的车速,另一方面挨近发动机,完全爆炸,无残留。”

  “有一点问题。”小山说,“这是福特车,构造比较宽大,加速器前方两指外还没有足够贴近机芯,爆炸不充分,会有残留物质。”

  莫莉一顿。

  小山说,“这次没有大碍,我们用的是普通的炸药。调查不出来。”

  莫莉点点头:“对不起。”

  “不是大的问题。不用道歉。”他说,侧头看看她,“上次的胳膊上的伤好了吗?”

  “好了。”莫莉说。

  小山说:“这次出来的时间长一些,北京又这么冷。回去就好了。”

  “我想吃粉。”莫莉说。

  “回去做给你吃,”小山说,“还有春卷。”

  飞机起飞,攀上天际,从窗口望下,城市渐行渐远。

  小山的记忆穿越层叠的云涛,在瞬间勾回。

  六岁大的周小山已经是一个小兵,穿绿军装,躲在密林里,刺探敌人的动静。敌人是谁,他不太知道,自己是谁,他也不太知道:在这个三国交界之处,人们讲汉语,缅语,越南语和法语,穿麻织的长袍和长裤,脚底板直接踩在石棱和沙砾中行走,都有类似的面孔和骨架,都像是自己人,都像是敌人。

  这是从不曾安宁的地方,被殖民,被侵略,被开采,被**,却从来没有妥协。百年来,炮灰和尸体交替腐蚀着土地,滋养着土地,妖异而矫健的绿色植物在雨季里开花,花下诞生出骁勇善战,从不委屈自己野蛮的尚武意识的孩子。

  还不能使用热的武器,小山就会娴熟的把竹枝削尖,手起飞落,“嗖”的一声,将毒蛇钉在地上,或者直刺到山猫野猪的双目之间:它们不好,它们咬伤乡亲,它们吃掉阿妈在茶树间养的鸡。它们是那个时候的敌人。

  稍大,有大人发枪到他的手中。玄黑色的铁,长筒,凸起小的准星,再灵活再狡猾的东西也逃不开视野,他天生修长有力的臂,拉栓上膛,动作俐落,没有经过训练,也弹无虚发,让大人都惊讶。

  这个时候的敌人,从北面来,军帽上也戴红星。曾经是兄弟加朋友的关系,如今反目成仇。阿妈也奇怪,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我们做错了什么事?

  他还是小孩子,没有对错的疑惑。此时又见识到更厉害的家伙:圆形,梭性,方形的,黑色,凸着小小的敏感的制动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