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听见有人开门,走出客厅一看,是爸回来了,问爸吃饭没有,锅里还留着饭菜。玉梅不说锅里有饭菜,老曹没觉得肚子有多饿,女儿一说,他倒觉得真有点饿了。晚上在梨花村他只喝些酒,酒也不敢喝多,没多喝是因为没好酒喝,下酒的菜也不行,要是平时在家,他喝了酒,吃些菜,吃不吃饭都无所谓了。
老曹对女儿说,有就拿出来吃。老曹上厕所放尿,玉梅进厨房端饭菜,她打开锅盖,一摸饭菜,都凉了,便要生火重新煮热饭菜,老曹从厕所出来,看见玉梅蹲在地上点火,老曹问,阿梅你起火干什么?玉梅回答说,饭菜凉了,我重新热一下。老曹说,算了,不用热了,我也吃不了多少,在外面喝了酒,不吃也行。玉梅见爸这么说,站了起来,端了饭菜到客厅,说:
“爸,那你吃些饭吧,用咸鱼下饭。”
老曹点点头,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玉梅,问道:
“你姐呢,睡觉了?”
“贾权约了姐出去。”
“几点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老曹抬起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十二点,心道玉凤也真的是不懂事,这么晚了还不懂回来。吃了几口冷饭,便不想吃了,拿着衣裤去洗澡,玉梅只好收拾饭碗,心想姐回来爸是否会发火。她想起她和海生那一次晚上回到家里,还没到十一点,爸就发火打她了,当时的情景,想起来就不寒而栗。这么晚了,姐还没有回来,她真替姐担心。
到了两点多钟,玉凤才悄悄回到家里来。她走的时候,就交代了玉梅,千万不要把门闩上,她回来的时候进不来。
老曹躺在床上,一直没睡,抽着烟,他知道玉凤回来了,可是他没有出来说玉凤。
第二天星期天,不用上班,早上大家都起得晚些,只有玉梅像往常一样,六点半就起床了,煮粥做早餐。玉凤和老曹到太阳爬到竹竿高才起来。老曹见着玉凤,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也没去说玉凤晚上回来太晚的事,这让玉梅大惑不解,原来自己白白替姐担忧了一个晚上。
海生五月一日劳动节那天离开了老家,踏上了回海南的路程。他人还没到海南农场,心已经飞到了海南农场,飞到了玉梅的身边。一路车船颠簸,四天后的下午,海生回到了建材厂家里的时候,他的父母刚好下班回来了。老洪和巧珍看到儿子从老家回来,十分高兴,老洪问道:
“老家的老师可以吧?”
“当然可以了。”
“那这一回考大学没问题了吧,出了高价钱,煮回锅肉,再考不上也就没面子了。”
巧珍不满说:“还没考呢,你就说些不吉利的话,这不是咒你儿子考不上吗?”
“行了,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话,你不用这么迷信,要真是那块材料,说啥话都会发光的。”
“你懂什么?古代考秀才状元的,你要说这些话,天上的文曲星非罚你不可。”
为了理想【9】
海生无所谓父亲说什么话,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以前高中毕业了,还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对前途很渺茫,海生这一次想好了,万一考不上大学,他不会跟爸妈争吵,等九月份他就可以参加工作了,参加了工作,他们也就管不着自己了。因此父母说什么,他都不生气,也不接他们的话说。
这时海平骑着单车放学回来了,老洪巧珍才停止斗嘴,巧珍做饭菜去了。海生见只有海平一个人回来,问三弟,海东呢,读书还没回来啊。海平笑说,二哥当老板了。海生不明白,海东怎么当老板了。老洪本来要去菜园浇菜,听见他两兄弟说海东的事,又见海生一脸疑惑,便坐下来愁眉苦脸地说:
“这家伙在学校不好好读书,天天惹事,跟人打架,像个烂仔头,把人家打伤了,好了,学校的老师都怕他了,管不了他,把他开除除了学校。回到家里,我也管不了他。他和王小荣真是一对,同穿一条裤子的人,一起跑去打石头卖赚钱,也亏他们两个想得出来。你妈和我,就担心这事,不是担心他赚钱的事。你想想,这打石头要放炮的,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弄来的雷管炸药,这多危险啊,雷管炸药不长眼啊,山上的石头也不会给你留情。还记得你巧姨是怎么死的吗,被石头压死的啊。我也不想他走你巧姨那条路。海东走的是一条死路,没前途的路啊。”
“那怎么办?”
“你回来了,劝劝他吧,别去卖命打什么石头了。等七八月份,我到场部劳动科去,搞个名额让他参加工作,领国家的工资。”
“这样也好。”
海生没想到自己半年多的时间没跟父亲说话,今天一回到家父亲竟跟他说了这么多的话,还和他商量弟弟海东的事,尽管他是这样认为的,在他心里,好像父亲又长大了,不会动不动就发火大骂自己的孩子了。也可能不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是因为孩子都大的原因,海东个子长得比父亲还要高大,父亲真要和海东打架,也打不过海东,再说打骂孩子,只能让父子的仇恨加深,对解决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父亲是不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要吃饭的时候,海东回来了。海生看见了他,没出声。只见他下身穿着喇叭牛仔裤,上身穿着猎装,他的肩上扛着一条钢钎,背后钢钎吊着两瓶珠江啤酒,头上戴着一顶藤条安全帽,进门后拿下啤酒,摘下安全帽,头上露出长发,然后把安全帽挂在钢钎头上,钢钎靠在墙角上,才转过身来,这时才看到大哥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高兴地说:
“哎哟,大哥回来了,真的是这么巧,我买了两瓶啤酒,你就回来了,有口服啊。”海东把啤酒提起来到胸前,让海生看。
“没想到海东能喝啤酒了。”
“小意思。”
“吃饭了,吃饭了。”巧珍在中间的厨房喊道。
老洪装了一盆饭菜到客厅去吃饭,他不愿跟老二在一张桌上吃饭。海东坐下来来就要喝酒,巧珍抢过他手里的酒说,去洗洗手,才吃饭。海东笑了笑,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但还是站了起来去洗手。海东洗了手回来,说,大哥,你别顾着先吃饭,喝杯酒再说。他拿起酒瓶,用牙咬开啤酒瓶盖,刺的一声,瓶嘴冒出雪白的泡沫来,海东嘴里咬着瓶盖,他用力往地上一吐,回过头来,拿起碗倒啤酒,倒了三碗没了,问母亲,妈,你要喝吗?巧珍说,不喝,你这像马尿一样的酒,我喝不惯。海东说,大哥,海平,来,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喝。
海平端起酒碗,说,大哥,二哥说的没错,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喝。海生只好端起酒碗,看碗里的酒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