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同样也没有打伞,一排,两排,三排,整整一百多个人,黑色的衣服,安静着不说话,沉甸甸的一片,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到尽头,这些都是她的人,都是双月的人。
张静则站在舞若烟的左边,今天的她,依旧跟平常一样,没有化妆,却还是纯美得惊人,双手放在肚子前,握紧,她看着墓碑上面双月的照片,仿佛那个巧笑倩兮的人儿,依旧站在面前一样,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她才二十岁,就这样死去,就这样死去了,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哭,她会去到另一个地方,或许那里会有好怕天堂。
神父的祷告词慢慢响起,他站在墓碑的一旁,身上大大的衣袍,还有长长的胡子都已经被雨水沾湿了,读着这些话语,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又有谁会管他是否真的虔诚。
“仁慈的天父,你拣选了[双月]作你圣子的仆人,在这世间为你的子民摆设圣言和圣体的宴席,你既召唤她回到你的身边,求你恩赐她在天国,与诸圣共享你永恒的盛宴……”
雨,柔柔的雨,伴着玫瑰花,神父的讼词,这一个灵魂,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会去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就像神父所说,她会在天国,与天父的诸神一样,享受着永恒的盛宴,希望她在那里,不孤单。
张静眼里含着的泪终于流了下来,被雨水打湿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玫瑰花,是双月生前最喜欢的花,这一次,就让她踏着红色的花海,来离开这个另她沉痛的世界吧。死,或者对于她来说是很好的解脱,死了,就可以不累了,就可以不痛了。
二十年,不管她是否真的过得开心,也不管这些是否是她想要的生活,总是她的一生,也注定是个悲剧,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这个世界太乱,这个世界太大,让她分不清好坏,分找不到方向。
照片上的那个她,依旧纯真,这不知道是多久前照的照片了,这一张脸,这一次的笑容,恐怕自己寻找千万遍也再也找寻不回来吧。
我想,双月是开心的,就像照片上的笑容一般,她是如此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的挣扎,没有痛苦。二十年前,她就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的,现在,依然安静地走开。
今天的这个日子,恐怕有很多人都会记得,至少舞若烟跟张静,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漫山的墓碑,漫山的雨,这里有着同样孤独的灵魂,希望她可以不孤单。张静暗暗地在心里祈祷。
“神父,你可不可以说一些好话,也好慰藉我妹妹的亡灵!”舞若烟哀求道,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可是双月跟了她那么多年,她不能给予她什么,现在她人都死了,这是她唯一能够替她去争取的。
神父摘下眼镜,祷告词突然被打断了,他怔怔地看着舞若烟。“可以的,请问教徒[双月]生前是做什么的,她做过什么好事?“
“她是一个妓女!”舞若烟平静地开口,自己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因为她说的是实话,她不想在天父面前撒谎,更不想对自己撒谎。
张静愣了一下,她想不到舞若烟会这样说。
雨声有点大,站在后面的人,大概听不到舞若烟跟神父的谈话。
“妓女?……”神父擦了一把冷汗,说了十几年的祷告词,有做医生的,做小贩的,杀人犯的,什么都有,只是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妓女,是人人都嗤之以鼻的,更何况是天父这么神圣的祷告词,怎么能够容许她来玷污?
“有问题吗?”舞若烟声音依旧冷冷的,听不出有一丝的波澜,甚至是眼神都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天父不是说,人人平等吗?妓女难道就有错,妓女难道就不能接受最后的祷告吗?”
“请恕我办不到,天父没有说过这一方面的祷告词!”神父把手中的书本放下,把脖子上挂着的长长的珠子握在手心,长长的胡子上还挂着雨水。
这一次,真是把神父难倒了,他还真没遇过这种事。
“求你了!”舞若烟跪了下来。不管地上有多脏,有着积水,她跪了下来,只求神父可以说上几句好话,让双月能够走得安息。
神父叹了一口气,双手合一,四目紧闭,像是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一样,终于缓缓的开口,那双眼镜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洗刷过的痕迹。
“好吧,我试试,天父总是仁慈的,你起来吧!”神父还是起了怜悯之心,人人平等,他终究还是没有看不起这个此刻正睡死在墓下的姑娘。
“谢谢!”舞若烟道了声谢谢,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没有力气了,只是在硬逼着自己坚持到最后那一刻,就算要倒下,至少也要在葬礼之后。
张静似乎看出了她不舒服,走过去扶了一把,却被她推开了,这一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双月,看着她,最后一次这样看着她。
“人不分贵贱,职业也是如此,人生坎坷,无奈多多,天父圣子的仆人[双月],在人间享年二十年,终回到天父身边,望天父不予计较她的过去,让她回到你的身边,恳求你垂念,求你也赐予她诸圣般永恒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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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祖父说完这一段,舞若烟的泪终于流了下来,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失声的痛哭,仿佛,这次才是双月真正要走了,她真的要走了,就像这雨一般,说停就行,就这样从自己身边抽离,不留一丝的痕迹。
她的眼前,还是那个笑容满面的双月,还有刚刚停下的雨,空气,异常地清新,漫地的红玫瑰,还有悠远的香气,渗加着泥土的气息。山,特别地绿,这个冬天,特别的冷,尽管今天的气温不算太低,加上雨的缘故,湿了一身的衣服,更是钻心的凉,凉到了心底里去。
渐渐的,眼前越来越黑,舞若烟终于倒在了地上,就这样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她没有坑声,只是想沉沉地睡去。
“若烟姐……!”张静叫道,她眼睁睁地看着舞若烟倒下,却没能及时的伸出手,这个葬礼,另人充满了悲伤,张静觉得就像是自己的葬礼一样,把两年前自己的人生,彻底地埋藏在过去。
所有的东西,都等葬礼过后再说。
成二看着张静他们把舞若烟带走,这个葬礼,他是被萧洛凡派来的,其实他更关心的人是舞若烟。他追了出去,跟上张静他们的车。
来参加葬礼的,有各路的人,形形色色的身份,大多都看在舞若烟的面子来的,只是他们都站在最后面,最后面,离墓碑最远的地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还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