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唐小棠抹了把脸,开始想有没有什么快捷的办法能把尸体尽快拖上岸。
目光忽然落在了自己手背上。
“啊,我真是个笨蛋!”唐小棠懊丧地猛捶脑袋,把尸体拖进封印了不就好了,哎呀呀今晚真是被吓多了人都笨了不少。
少了沉甸甸的尸体拖着,回游变得容易多了,唐小棠划着水靠近亭子,身体已经被冻得僵硬,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但就在这时候,湖堤那边突然扫来一束光:“谁在那边?!”
唐小棠大吃一惊——保安巡逻!糟了,自己现在上岸一定会被抓住……不,连脑袋露出水面都会被发现的!
她赶紧深吸一口气,下潜,以期躲过这一阵子,然而保安常年走夜路,夜视力极好,虽然她立刻就潜到了水下,保安还是确认了水里有人,立刻就掏出对讲机召唤在其他地方巡查的同事过来一起检查,唐小棠在水下听着他说话的声音,越发觉得恐惧了,而这一慌,恰恰犯了大忌。
原本就冻得僵硬的腿在紧张情绪下真的开始抽筋了!
腿抽筋这种事,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体验过,个中滋味难以言表,有人宁可挨一刀,也不想被抽筋折磨得坐立难安。
唐小棠双手抱着抽筋的小腿,痛苦地吐出一串气泡,她溺水了。
距离亭子仍有一段距离,她又不能大声向朱槿求救,水下的些微翻搅在漆黑的夜幕下根本无法被岸上的人清楚捕捉到,她知道老师不可能来救自己,只能咬着牙关,手抠着青苔努力向岸上爬去。
缺氧、呛水、腿抽筋,加上之前的惊吓、疲惫和饥饿,唐小棠从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过,几乎是被死神扼住了咽喉,正缓缓收拢虎口。
“老师,救……”最后一口气也随着未说完的话化作气泡流失,唐小棠闭上了眼皮。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臂膀捞住了她的腰,轰然出水。
岸上的保安被突然窜出湖面的红光吓得大叫,手里的电筒摔在地上熄灭,眼只见那道红光直冲天际,然后凭空消失不见。
“有鬼啊!!!”
封印内,溺水的唐小棠仰卧在地上,朱槿自己也浑身湿透,橘红色的发梢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滴下的水流进嘴里,却顾不得擦一下。
他交叠着双手用力按压唐小棠的胸口,然后俯下身去,口对口地做人工呼吸,如此重复了几次,唐小棠终于呛出一口水,重新开始呼吸。
“丫头!”朱槿伸手拍拍她的脸颊,“丫头,醒醒!”
唐小棠迷蒙地睁开眼,半天才对准焦距,哑声道:“老师……”
见她醒来,朱槿才大大松了口气,向后坐在地上:“你吓死我了。”
唐小棠活动着冻僵的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呕掉胃里的脏水,近乎虚脱地问:“老师你救了我,你怎么知道我溺水了?”
担心的情绪才刚一退,满满的怒火的就涌了上来,朱槿倏然变脸,猛的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笨蛋!你的脑袋里装的是豆腐吗?保安来了不会先躲进封印里来吗?啊?非要在水下憋气,你是猪投胎的吧?”
唐小棠差点没给他拍成脑震荡,忙手脚并用爬向一边:“老师你不要这么暴躁,我、我只是一下子没想起来……”
“你总是这样,反应迟钝的让人火大,平时也就算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也掉链子,是不是真嫌命长了啊!”朱槿非但不消气,反而把她拖回来,狠狠地拧耳朵,“要不是我提前数过你闭气的时间,在封印里又没看到你,你——你今后就要在湖底和双面枭做伴了!”
唐小棠觉得耳朵都快被他扯掉了,赶紧道歉不迭:“是是是,我错了,我太笨,反应太慢,老师你放开我的耳朵,耳朵是无辜的……”
直是最折腾了好一阵子,朱槿用几卡车的话把唐小棠骂得一文不值了,才勉强顺下了那口气。
“老师,”唐小棠知错地耙了耙湿嗒嗒的头发,小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会想清楚了再做事。”
朱槿脸色依然很难看,但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宽容:“算了,人没事就好了。”
天知道他把人从水里捞上来、发现已经没有呼吸了的那一瞬间,差点就跟着心跳停止了,到现还后怕着。
唐小棠虽然反射弧略长,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不弱,看得出朱槿板起的脸孔上除了对她失策举动的恨铁不成钢外,还有些心有余悸,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决定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恩之情。
于是她眨眨眼,殷勤地说:“老师,你别生气了,我打水来给你洗澡好不好?”
045、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红票加更)
尸体也捞起来了,保安也被甩掉了,唐小棠瑟缩着回到宿舍,用卡刷了两间淋浴室的热水器。
花洒沙沙投下温度适中的热水,两人隔着一块塑料隔板各自洗澡。
“丫头。”
“啊?”
唐小棠正在冲头发上的泡沫,勉强应了声:“热水不够了吗?”
朱槿关了水阀,用力甩甩湿透的头发:“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管闲事?”
只是看着别人需要无助的样子就受不了,不计得失、不记恩怨地伸出援手,这种精神,说好听点叫乐于助人,说难听点就是蠢啊,到底是谁把她教成了这性格,以后出了象牙塔绝对是要吃亏的。
“我也不知道,生来就这样吧,”唐小棠抹着沐浴露回答,“从小时候起,就常听妈妈说‘对不起小棠,妈妈不能为你做这个,不能为你做那个’,看着别的小朋友吃着妈妈做的便当,穿着妈妈织的毛衣,手工课交作业永远是我的最难看……”
朱槿沉默了。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的妈妈也和别人的妈妈一样就好了,如果……有人也能帮我做这些事就好了。”
水花一收,只剩一缕滴滴答答。
唐小棠笑着说:“但是不论我怎么想,现实就是这样,不会因为我的期待而改变。”
“后来我上了五年级,终于会自己做便当了,也会钉扣子,换拉链了,邻居家搬来一户单亲家庭,小孩的妈妈得病去世了,”她擦干了身上的水,换上了睡衣,手从高处伸过去,“洗发水。”
朱槿把洗发水瓶子递给她,看她手背上被热水蒸红的花纹,如有生命般怒放。
“有天我听到她在哭,过去问了才知道,她爸爸没办法帮她做沙包,而第二天就要交作业了。于是呢我就帮她做了,第二天她回来告诉我,老师给她的手工课作业评了优,全班唯一的一个优,接过她评分表的时候,我就像自己的手工课得了优一样开心。”
收拾好东西后,唐小棠端着盆出了浴室:“与其总想着为什么没人来帮帮我,不如试着去帮帮别人,我是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