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的脸颊,说:“小虎哥,你大热天的为什么一定要带帽子?当心捂出痱子来。”
狴犴翻个白眼:“我乐意,长痱子我也乐意。”
水生吐吐舌头,将洗好的碗装进盆里,端起来就要进厨房,主屋里却突然传来咣当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三人同时色变,一起冲进堂屋,带起的风令桌上的灯火猛地一摇,几乎就要熄灭。
145、生死两茫茫(红票加更)
万幸万幸,水生的奶奶只是伸手抓床头的水碗时候不小心把旁边的油灯碰倒了,灯台里也没有油,没酿成什么灾祸。
“您要喝水就叫我一声呗,万一再摔了可怎么办。”水生给奶奶换了一碗温水,端到床边来,唐小棠小心地喂老人喝下。
老妪用满是茧子的左手擦了擦嘴,笑道:“傻孩子,我还没到喝个水都要人伺候的地步呢。”
水生把嘴一撇:“可不就是要人伺候么、哎哟!”后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
狴犴怒道:“怎么跟奶奶说话呢!”
水生摸着后脑勺,心虚地道歉:“对不起,奶奶。”老妪笑了笑,他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狴犴,嘟囔道:“小虎哥你这次回来怎么变得凶神恶煞的,我爹都没打过我,你打我两回了。”
“打你怎么了,你就是欠打,”狴犴眼一瞪,伸出一指用力戳他的脑门,“你今年都十岁了,是个男子汉了,该多帮着奶奶做点事,怎么还每天就会放放牛,家里水谁挑,柴谁打,饭谁做,衣服谁洗?还等着你奶奶伺候你呢?”
水生被他戳得一晃,不满地大叫道:“你怎么还来劲了,你又不是我爸!”说着朝奶奶投去求助的眼神。
不料老妪脸上笑得跟吃了蜜似的,也道:“该!人家小虎说的没错,男儿大丈夫,将来要挑起整个家的重担,光会放牛怎么行?光会放牛,以后连媳妇儿也讨不到。”
水生哼地一声,嘴撅得能挂上个油瓶,说:“哼,爷爷不也什么都不会,还不照样娶了您进门。”
狴犴慢条斯理道:“你爷爷是上门女婿,人家不嫌弃就行,你呢?你也去做上门女婿,一辈子吃媳妇儿软饭?”
水生不吱声儿了,老妪宠溺地摸摸孙儿的小脸,说:“你爷爷虽然不会种地,不会打猎,但人好,谁家有困难、需要帮助,他从不吝于搭把手,我这辈子生了仨儿子,就你爹像你爷爷,大本事没有,就那副热心肠,没对不起他爹。”
老妪拉着水生的手说:“水生崽,奶奶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像你大伯他们做生意赚大钱,奶奶不图这个,就要你像你爹你爷爷那样,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帮助身边的人,啊?”
水生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老妪便舒心地笑了。
唐小棠把鲜花插在床头,插了一小排,五颜六色香气扑鼻,老妪笑道:“从前我年轻的时候,我那老伴儿就爱把花插在床头。”
“……是吗?”唐小棠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的狴犴,“狴……小虎让我这么插的。”
老妪看向狴犴,狴犴也看着她,里屋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
老妪恳求道:“你能把帽子摘了,让……让我看看吗?”
狴犴答非所问:“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唐小棠:“???”
到返回湖边的时候,唐小棠的疑问已经攀到了顶峰,心里猫抓一样,追着狴犴问东问西。
“狴犴!狴犴你等等,你和水生他奶奶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帽子才见她,她让你摘了帽子,是想看什么?你和水生认识不是才三年吗,怎么连他爷爷是上门女婿都知道,还有那天你还说老奶奶下个月就八十了——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点,狴犴?”
狴犴闷着头在前面走,唐小棠问了一大堆没回音,怒了,直接端出杀手锏:“我告你大哥去了啊!”
狴犴无可奈何地转过头来:“小棠姐姐……”
唐小棠马上比划了一个停的手势:“别,我今年才十九,连你零头都不够呢。”
狴犴无比真诚地说:“我的零头是十三,你还是比我大点,我要不叫你姐姐,大哥会打我屁股的。”
辞霜曾说过,狴犴的生命每一百年涅槃一次,算起零头他还真比自己小点儿,唐小棠彻底服气了。
“你别问了,”狴犴抓掉头上的滑雪帽,捂得汗津津的头发乱蓬蓬地倒立着,他随手一捋,神情有些悲伤,“有些事知道太多不好的啦,我们明天就上路吧。”
唐小棠反而一愣:“上哪儿去?”
狴犴奇怪地看她一眼:“去找五哥啊,你不是在集崆峒印碎片吗。”
唐小棠一拍额头,险些把正经事儿忘了,但她很快又问:“我们这样走掉可以吗?水生还小,他奶奶也需要人照顾才行。”
“刚才看她精神好了许多,我速去速回,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狴犴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放不下,唐小棠朦胧地捕捉到点什么,又说不真切,只好暂时按下,回湖边营地去睡觉。
但这个夜晚,注定不能睡踏实,唐小棠才刚浅浅地入睡,帐篷外就传来嘈杂的人声,而且动静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只好揉着眼睛爬起来,探出个头:“干什么呀……”
辞霜正在和山下的一名村民说话,那人似乎是狂奔上山来的,加上着急,更是话都说不清楚,虾兵蟹将们又围在周围呱唧呱唧,辞霜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全都给我闭嘴,听他说!”敖夜也被吵醒了,整理着衣襟钻出帐篷,辞霜不自然地转过半个身子不去看他。
那村民总算说了句完整话:“水生奶奶好像不行了,想见小虎……”
坐在湖边发呆的狴犴瞬间跳了起来,一阵风一般向山下冲去,快得周遭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唐小棠等人随后也跟着那村民赶下山去,脚程不及狴犴那么快,到院门外时,水生悲恸的哭声“哇”的一声传来,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敖夜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用手捏鼻梁,辞霜将大手放在他肩头用力握了握,沉声道:“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态,不必太难过。”
唐小棠走进里屋,水生正扑在奶奶身上嚎啕大哭,狴犴则坐在床头,紧握着老人失去了生机的手,用力按在自己额前。
“水生……”尽管见过了不少生离死别,唐小棠仍然不能习惯这样的事,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将水生扶了起来,水生有了依靠,马上扑在她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一夜之间,死亡的悲伤蔓延了整个村子,所有曾得到过水生爷爷、水生爹帮助的人自发聚拢来,帮着打点后事,竟是前前后后来了几百人,院门前的小路都给堵得水泄不通。
老人去世按理是要停放七天才下葬,但水生却坚持当天就把奶奶送到湖边去火化,据说那是老人的遗愿。
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