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包了,没想到见了那男人以后,就爱上了人家,舍不得走了。”
“喝酒误事,本来在以前的几个酒友死后,能喝酒谈心的人就不多了,又发生扶香的事,我才会突然和倾尧走得很近,”朱槿揉了揉眼角,眼眶有点红,“现在回想起来,他既然是千千假扮的,应该是瞧准了时机,刻意接近我的。一个个都不安好心,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都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首阳山和朝歌山相距甚远,两人一无共同的朋友,二无共同的话题,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一块儿去,绝不是偶然,唯一的解释就是其中一方有所预谋,什么“久仰朱槿兄大名,这次下山来散心竟能遇上真是三生有幸”之类的话,如今回想,真是蠢到家了才会相信。
唐小棠好奇地问:“千千师姐怎么勾搭上你的?”
朱槿木着脸回答:“请我喝酒。”
唐小棠两眼一亮,扔下筷子跑到冰柜面前跟卖小吃的姑娘说了点什么,刷了卡,很快就拎着两瓶啤酒回来,往他面前一放:“请你喝酒!”
朱槿:“……”
“不喝吗?”唐小棠推了一瓶给他,自己也正要喝,“啊,忘记开瓶盖了……”
朱槿用手指在瓶盖上一抹,瓶盖当啷一声掉在桌面上,唐小棠只好嘿嘿嘿地笑着把自己瓶子递过去给他开。“一天到晚丢三落四,做事也不上心,早晚被人拐去卖掉。”朱槿帮她开了啤酒,自己却不喝,拈着瓶盖在桌上轻敲。
唐小棠毫无忏悔之意地灌了一口啤酒:“那又怎么样,反正老师会来救我的。”
朱槿一哂置之,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扶香刚嫁人那几年,感觉比被关进封印里那些年还要黑暗,有时候想她,想见她,也只敢偷偷摸摸变成蚊子苍蝇飞进去,在灯罩上停一会儿,还要留神别被人一扇子拍死。她明知道我就在附近,还是照样和那男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我以为她故意做给我看,是希望我不要再去打扰她,于是后来我就去的少了,憋不住了,就去找倾尧喝酒。”
“酗酒伤肝。”唐小棠点评道。
“是,那段日子天天醉生梦死,什么也不想做,醒来就难受,不愿意醒着,就没日没夜地喝,醉了,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朱槿突然露出好像吃到苍蝇一般的表情,厌恶地道:“后来她有天突然回来找我,我还以为她玩够了,回心转意了,没想到她还是来要东西的,而且是为了那个男人,向我索要不周山上生长着的一种名为碧海琼花的仙草,说是要救那个男人的命。当时我宿醉未醒,头痛得要命,一听这话就暴跳如雷,指着门让她滚出去。”
唐小棠眨巴着眼睛问:“碧海琼花是做什么用的?”
“假死药,吃下去十二个时辰人会断呼吸绝心跳,药效过了又会醒过来,什么事也没有,”朱槿臭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有求于我了,知道回来了,让她滚她也不滚,抱着我的腿一个劲儿地哭,问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守寡,没有碧海琼花假死骗过那什么曹孟德,抗旨不遵就是死罪。”
唐小棠的历史学得还行,加上三国又是个能人辈出的时代,各种同人也很多,她倒是知道司马懿早年是不愿意出仕的,被曹家三令五申,又是请又是逼,最后才万无奈何地去了。
尤其是这里头有个插曲,司马懿称病不能出仕,但有一天却被一个丫鬟看到他精神奕奕的模样,妻子张春华怕丫鬟泄漏风声,于是就将丫鬟给杀了,正是因为这个契机,司马懿觉得妻子太过心狠手辣,从此就疏远了她。
她心狠手辣为的是谁啊,男人真不是东西,唐小棠虽然不喜欢扶香,在这件事上,也不得不站在她的一边,很是鄙夷司马懿的这种忘恩负义的行径。
朱槿又继续说:“她哭得昏过去又醒来,最后我还是不答应,她就走了。过了几天我彻底酒醒以后想想,如果司马懿死了,她就没有留在浊世的理由,我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再把她哄回来呢?唔,于是我就折了一枝门前栽的那花,就下山前师父给的,去找她去了。”
——师父!你明明答应过会摘碧海琼花回来给我的,为什么用这种漫山遍野都是的野花来敷衍我?
是的,她一点都不稀罕,甚至都没有接。
“不过我去的不是时候,她头天求我不成,就把可能会出卖他们的一个丫鬟给杀了,为此那男人对她避之如蛇蝎,拒绝再见她,扶香受到打击,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我再去撬墙角,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次的事发生后,扶香大病了一场,那男人另有新欢,更加连看也不来看她,对此我多少有些歉疚,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爱着她的,不想看她就这么郁郁而终,于是就偷偷回不周山去,摘了碧海琼花来给她,想讨她欢心,没想到……”
095、人生几回伤往事(下)
朱槿说不下去了,抬起一手点在唐小棠额头上,让她看当年的那段记忆。
和上次梦回商末见苏妲己有些不同,这回唐小棠是处在一个上帝视角,那感觉很像是灵魂出窍,就飘在暖阁的床前。
一千七百多年前的朱槿和现在一样俊美得近乎妖异,火焰般的红发用发冠绾起,穿的也是月华色的绫罗直裰,金丝飞凤带束着结实的腰身,鬓边紫金绦,腰畔碧玉珩,一派翩翩君子风度,而不像现在披头散发,不修边幅。
这样一个芝兰玉树的俊美男子,却陪着一脸小心,将手中一枝雪白的花枝递向床上那人,温声细语地说:“还在生师父的气吗?别生气了,看,你要的碧海琼花,师父给你摘来了。”
那口气那表情,唐小棠嘴一撇,嫉妒得眼红——老师从来只会对自己大吼大叫,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哄自己一回,那真是什么都值了。
病榻上的美人正是扶香,她面色蜡黄,双颊凹陷,显是病得不轻,眼中凄然之色一闪而过,气喘吁吁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意义,他已经、已经不在乎我了,我为了他……什么都做了……他却、他却……”
朱槿垂下眼睑,半晌,劝道:“你对他用心至深,他却仍然负了你,这种人不值得你再为他伤心难过,还是跟师父回去吧,往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扶香就从被窝里腾地坐了起来:“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他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他是爱我的!成亲那日他亲口对我说,会对我不离不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病中的身体本就虚弱,长久的抑郁更是让病久治不愈,此时情绪再一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