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伸脚踢了踢假寐的凤川。
“啊?”凤川微微睁开眼,眼前的景物一片灰色。今天,又是个乌云滚滚的阴天。
“那个……春哥和南歌哥昨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遥灵缩了缩脖子,“骗人的吧?花深深看上大哥了?魔尊老头子还逼大哥娶她?不可能的吧……”
“有什么不可能。”凤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双目逐渐清亮,望着廊檐外铅灰的天空。这场雨过后,就是秋天了。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啊。女大王她……”遥灵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双手不安得揉·搓着裙带,“喜欢……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遥灵抱紧了肩膀,凌晨的空气让她觉得格外冷。她缩着脖子,往萧凤川身边靠了靠。
“干嘛?”
“没,没什么啊。”
“你……很冷?给你拿条毯子你不要,让你回屋睡觉你又不肯,现在又说冷。切。”
萧凤川不耐烦得皱了眉,将脸偏到一边,却将右手臂伸给遥灵:“过来吧。不许乱蹭!每次都被你弄得一身脂粉味,真是的。”
遥灵嘿嘿笑着蹭了过去,往凤川怀里一钻,抱紧了他的腰。这家伙的怀抱一直都这么暖和,像个小火炉。要是大冬天里抱着他这样睡觉,真想赖上整整一天不起来。
遥灵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恶狠狠道:“哼,我不嫌弃你身上一股点心味就不错了……再抱紧点。”
“点心?还不是为了做给你吃啊笨蛋。嗯。紧点。现在的天气没有那么冷啊,你怎么冻得跟冰棍似的……”
“再紧点再紧点~”
“再紧就勒死啦,小姑奶奶。”
遥灵记得师父说过,剑是杀人的冰冷凶器,任何离剑太近的人都会受伤。用剑的人只有拥有坚强的内心,才能驾驭剑的力量,去实现自己心中的愿望。可遥灵却不得不承认,现在她握着萧凤川的手,比握着任何一把绝世神剑都要安心,快乐,毫无杂念。握着他的手,就好像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她已经没有比这更大的愿望。
可是现在,她却无法确定自己还能牵这个人的手多久。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我觉得女大王她,我一直觉得女大王她……”
“嗯?”
遥灵伏在凤川胸口,一边享受一边回味着他的心跳,任这份温暖重叠,沉沦。她轻轻道:“我一直都以为,女大王她喜欢的是你……”
“哈?为什么。”凤川笑了。
“我想想。她说什么来着?她说,她爱上了闯入砚之试练塔的最强的男人。嗯。还是一见钟情!”
“诶……这明显说的是大哥啊。有什么值得你误会的地方么?该不会是‘最强的男人’吧,哈哈~”
“少臭美了!我当然觉得大哥是最强的!但是……哎呀,反正……”
凤川把遥灵搂得更紧了。真是个小女孩。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想着争风吃醋的事。看来武陵春和南歌子昨晚的那番话,她根本又没听到重点:
魔尊为了逼迫夏孤临娶花深深,不仅在他身上种下了侵蚀修为的刻印,还要将六公子一众一个接一个杀掉,逼夏孤临早做决定。
他们一定要设法救出大哥。但是魔界那样的地方,只有魔族人带领或是获得魔尊准可的人才能进入。既然如此,不如……
楚云深的房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出来的人是武陵春。与遥灵凤川的想象不同,他却是一脸的凝重神色,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春哥,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自私鬼他……”遥灵和凤川双双站起身,紧握的手却没有松开。难道是楚云深的伤势恶化了么?
“不是三哥。”武陵春摊开了手中那张纸。遥灵夺过纸,只见纸上画着一只白骨幡。幡顶堆着三只长有金色兽角的骷髅头,幡柄是一支完整的人类骨架。肩胛骨上绑着紫色的绸布,肋骨上贴着各种符咒。这是……
“这是专门用来召取猎魂的白骨幡。这个,是魔尊刚才送来的战书。”
“战书?难道他除了对付我们,还要收缴猎魂?”
“恐怕是这个意思。最强的第三个猎魂,我们还没有找到,不知道魔尊是不是已经得知了什么线索。”
武陵春正说着,他折扇的玉坠却忽然亮了三下。是玫瑰梅?
他打开折扇的背面,原本洁白的扇面上忽然显出一行字来:莲花大街闲云客栈。异常。
难道玫瑰梅已经发现了……
“遥灵凤川,你们两个速去闲云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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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莲花大街上最萧条的店自是非闲云客栈莫属。此店自开张以来生意寥寥,无论店主如何想尽办法招揽客人都无济于事。市井传闻,闲云客栈所在地段虽好,风水甚差。白天虽无异常,一到了晚上就成了孤鬼野狐聚集之地。
店主却坚持客栈内绝无闹鬼,一直不温不火得开着。白日里倒还有人贪图便宜,进店吃菜喝酒。敢投宿者却是屈指可数,几间豪华客房从不沾人气,便是没鬼也闹了一股凄清之气,令所处之人颇为不悦。
玫瑰梅外出所探得的情报正是:素来无客的闲云客栈忽然有了住客。是个蒙面的姑娘。从夏孤临失踪之日起住到现在,正好六天。
183 意外
遥灵和凤川一刻也不停得往闲云客栈赶去。路过阳春馆时,凤川忍不住往店里看了一眼。仍是熟悉的场景,元宝大哥在厨房里的咆哮声依旧是那么洪亮,枸杞擦罢了桌子,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又开始跟别的伙计唠叨他的杂耍班小媳妇……
慢着。凤川忽然放慢了脚步。就在枸杞把毛巾搭在肩上的时候,毛巾的洁白好像一下子掩盖住了什么刺眼而可怖的东西。是错觉么?
他心中踟蹰着,眼前黑影一晃,忽然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燃烧着紫焰的白骨幡图案。
枸杞脖子上,有白骨幡的图案?不,绝不可能。一定是他刚才看了那绢纸,太过紧张而产生的幻觉。
他却无法再向前走一步。白骨幡顶骷髅眼中的鬼火在凤川心头灼灼燃烧,说不清是疼痛还是刺痒。遥灵发觉凤川不走了,转身道:“怎么了?”
凤川轻咳了一声:“遥灵,你能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么?我……进去看看。”
遥灵愕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萧凤川突然要回那个平日里他打死也不要回去的阳春馆了。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我陪你进去吧。”
“不,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下就好。”
凤川再次回头,很快找到了枸杞的身影。他不知在跟大家说什么,说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白毛巾在肩膀上晃来晃去,终于滑了下去,又被他接在手里。
凤川的心在嗓子尖上跳着——那个无比清晰的白骨幡图案鬼影似的一下子蹦到了他眼睛里。街上的车水马龙声,殿内的嬉笑嘈杂声全然消失。只有三重鬼啸,一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