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依然是他最那首的华丽喧嚣至极的开场SOLO,所不同的只是,今天他所要演唱的,全部都是自己写的歌。
灯光全亮,抱着吉他的黑衣男人站在舞台中央,开口说道:“第一首歌,献给所有已逝的过往。”
那样爆发力穿透的声音,浓烈的反抗意味,那是铮铮铁骨被碾压的时候才会发出的怒吼,顾思陌从来都不知道,裕哲的内心有着这么多的愤怒,歌声中,对于命运残酷的指责句句直指人心,原来他从来不曾释怀过。
顾思陌坐在那儿,认真地听着,像最虔诚的歌迷。
小时候听话粘人的裕哲,对她有着固执依恋的裕哲,生病时陪伴她给她唱歌的裕哲,那些照片里在台上认真表演的裕哲,坐在低矮的小房间里弹吉他的裕哲,后来衣着华丽跟在不同男人身后的裕哲……他人生里最残酷的过往,她是永久的缺席,唯有这最后一瞬的灿烂,她在。
84 谢幕(下)
光与影交错,汗水沾湿了前额,歌声太过于激昂,一曲完毕,裕哲轻轻喘息着坐在地上。
“要不要休息一下?”陆飞扬问道。
裕哲就那样随意地坐在那儿,倔强地摇了摇头。
他接过陆飞扬递给他的话筒,轻声说了句:“OK。”
钢琴伴奏响起,节奏舒缓,裕哲低声的吟唱,他的音域很宽,高调不破音,低调不漂浮……对比之刚才的激昂,此时的宁静如同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月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顾思陌仿佛回到幼时,和裕哲一起躺在侧屋的土炕上,妈妈哄他们睡觉,就哼着这样的一首歌,那是关于幸福温暖最深刻的记忆。
顾思陌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所有的思绪都放空了。
如果没有被深切地爱过,她不会懂歌声里的情感。世上最简单也最执着的怀念,那是属于他们的童年,在彼此以后的人生中,经历无数艰难,午夜梦回也会浮现的旋律。母亲后来病的完全糊涂了,经常叫错名字,摸着她的脸喊着“雪如”,也会喊着“小哲”,她说:“默默带着小哲去玩,等雪如回来,就给你们蒸饼子吃。”
她笑着应,爬到院子里的树上,看着干净剔透的男孩子因为上不去在树下仰着脸看她,他欢呼着鼓掌:“姐姐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在他的心里,一直都觉得她是姐姐,所以一定比他坚强,就算他的生活那样不堪,他依然希望着她过得好。
身边坐着的薛叶伏在桌子上,半晌都没有动,只有肩头微微颤抖。
顾思陌迟疑着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
对于薛叶来说,裕哲说了很多的谎言。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他在电梯里摔了个狼狈的狗趴,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墨镜遮挡下似笑非笑的嘴角,裕哲听到了动静,冲着他友好地说道:“需要帮忙吗?”
那样好听的声音,薛叶当时宛如雷击。在他被关闭的那段日子,黑暗的牢狱中,也总有这样一个悦耳的声音。他一定是个痴人,所以当时就缠着追了上去。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梦想这种东西对于薛叶来说太过于奢侈。
所以当听到裕哲的梦想,他是好奇的,只是他不应该将他的梦想当做筹码,以此来作为交换条件圈住他。
裕哲出院的那天晚上,他执意带了裕哲回家。他躺在大床上与他轻轻说着话。
裕哲:“叶子,不要伤心我的离去,活着真是太辛苦了呢。”
薛叶伸出手臂揽着他的肩膀,“哎”了一声算是回应。
“认识你的时间很短,可是又感觉很长……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有些事是做梦还是真的,”裕哲说着,手指缓缓下滑,顺着他平坦的小腹摸下去,却被薛叶抓住手,他轻轻地喘息着:“我不想伤了你。”
裕哲的脸贴在薛叶的胸上,听着他的心跳,说道:“你们是不是给我用了止痛药?”
薛叶:“嗯,是陌姐托了人弄来的药,我们不希望你那么痛苦。”
裕哲:“薛叶,你真的以为我还能去参加比赛吗?”
薛叶:“小哲,你……”
裕哲:“我不可能再活几天了。”他的语气非常肯定,“我最后求你一件事。”
薛叶答应了,这种时候,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薛叶知道自己都会答应。
“其实我们这种结局也不错,时间不长,你很快就会忘记我,然后还会开开心心做你的薛大少。”裕哲说道,“包养我一定很不划算,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定然不会是现在这样……可惜啊,我没有以后了呢。”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而缓,语气里带着对自己淡淡的嘲讽。
裕哲:“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说了很多谎,不过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别人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也不懂得讨价还价。”
薛叶:“跟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他低头亲亲裕哲的额头,“你不要想太多,站在舞台上唱歌给姐姐听这件事,我会很快地安排好。”
裕哲“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迷蒙中听到一句问话,“你写的歌,有给我的吗?”
薛叶每晚都陪着裕哲,知道他在半睡半醒之间总是会说一些话。
争夺着与顾思陌照顾,是因为他答应了裕哲,不会让她得知真相。裕哲所经历过的那些事,在他的心里是污点一样的存在,他不想在他珍视的亲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形象,就是这样的念头,支撑他到了今天。
“如果那个时候我和姐姐一起走,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歌手,自弹自唱自己谱曲写词,被很多人喜欢,用我最擅长的方式生存下去,可是这些只能想想而已,我从来没有一天活的像自己,可是为了活着尊严也不算什么!我一直都很怕死,很想姐姐能找我回去,可是真的要到了临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从来都是最初的愿望,我才会相信那个经纪人,才会来到这里,却没想到会遇到姐姐,也没想到会遇到你。天意?天意就是这样折磨一个人,让他充满希望,却又从希望中坠落。我已经到了这一步,只有最后的心愿,就是为你们站在舞台上唱歌……”
裕哲说的断断续续,丝毫不在乎薛叶是否听得明白。
“我可以不用卑微地活着了。”裕哲笑了笑,“被包养?被捧红?都不过是我抬高身价的手段罢了,或许我一开始是那么想的,但是你与那些人不同,薛叶,”他提高了声音,“我都是在利用你,为了弥补自己的不甘,到这一步,你不为我做什么,我也只有感激。”
“我不在意被利用。”
“我在意。”薛叶伏在他的身上,每一句话都敲打在他的心上,“我屈从了命运,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