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原罪 阿笙 2336 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1章

  宋昭然在新宿约见了蔺沈,两人在包厢里谈了将近半小时,隔日宁浅浅被送出漱园,直接住进清水湾的别墅里。那是一处高级别墅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所以环境清雅,很适合修养。这里是温凡名下的产业,而宋昭然也暂时住在这儿。

  宁浅浅对陌生的地方很抵触,折腾了许久,实在没办法才只好给她注射镇定剂,让她暂时安静下来。

  宋昭然眉头皱的死紧,她不曾料到宁浅浅的情况会这么不乐观。

  温凡捏了捏她的脸:“不要这么愁眉不展。浅浅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我记得容榷是这方面的权威。他一向对这种疑难怪症有兴趣,不如我跟他约一约,让他过来瞧瞧。”

  宋昭然犹豫不决,表情有些不屑:“容榷……他,能行吗?”

  温凡一笑,眉眼舒展,十分有感染力。他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怎么?连小舅舅的话都不信了?容榷虽然偶尔个性不羁胡为,但却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有小舅舅保证,你还不放心?嗯?”

  宋昭然的脸顿时有些发热,“好啦,小舅舅,听你的还不成吗?我先去看看浅浅。”

  容榷接到温凡的电话,下午就登门来了。他身上披着白大褂,逢人就递上一张花花绿绿的名片。

  宋昭然明显不太待见他,冷冷的说:“一天到晚装神弄鬼,小心哪天真撞上鬼!”

  容榷露齿一笑:“大鬼小鬼哪有母夜叉与女金刚整合体的你可怕?”

  眼看着宋昭然气红了脸,温凡忙打圆场:“咳,容榷,我们办正事要紧。”

  或许是宋昭然与容榷天生磁场不合,两人只要一见面就会闹得不可开交。温凡只好认命的在他们中间充当和事老的工作。

  容榷推门进去时,宁浅浅坐在床上发呆,看到容榷时眼睛一亮,赤脚飞扑进容榷怀里,委屈的说:“阿南,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容榷望了宋昭然一眼,“阿南是谁?”

  宋昭然如实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容榷了然的点了点头,稍微推开了些怀里的女孩,说:“宁浅浅,我可不是阿南。”

  记得上次在S大时见到她时,她还挺正常的。怎么短短几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宁浅浅用孩童一般的清澈眼神歪着头看他,“你不是阿南,那阿南呢?不对,你是阿南!你不承认自己是阿南,你是不是要离开我?”说着说着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蹲下身惊恐万分的扯着头发,捣着头:“阿南对不起!我不敢了,我不会再怀疑你,不会不关心你……你不要我……不要死……”

  容榷看了一会,才皱眉说:“看来她以前完全将现在与过去弄混淆了。这个阿南在她心里占有很重的位置。他现在在哪里?”

  她发疯完之后就会变得很安静,一言不发。

  “在军区附属医院。怎么样?有把握吗?”

  容榷脱下不知穿了多久的白大褂,笑容可掬的说:“我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案例了。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也有个九成九。明天对她进行催眠,只有了解到真正的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容榷从随身带来案卷迅速的写了一串英文。

  傍晚宋昭然接到蔺沈的电话,他显然很生气,开口就说:“我不同意!”

  那日与他谈接走宁浅浅时,他原本一口回拒。后来她一条条分析给他听,他考虑了许久,说:搬出去可以,但他必须时刻了解到她最新的状态。于是在宁浅浅会走动的东西装了发监控设备。所以容榷和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他耳朵里。

  宋昭然早知道他会反对,无奈的说:“蔺先生,这是最保守的治疗。”

  她隐约听到电话里传出什么东西砸碎的东西,“她是一个人,不是尸体,你们不能用手术刀一层一层的将她剖开!”

  “蔺先生,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或是在怕什么?难道你认为浅浅这么一直疯疯癫癫是好?如果你真是为了她好,让请你放她自己走出来。”

  那头只有浓重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嘟嘟切了电话。算是默认。虽然不情不愿。

  宋昭然一转身,就看见宁浅浅就恸恸的站在她身后,小声的问:“晓晓,是爷爷的电话吗?爸爸和爷爷又不回来吃饭吗?”

  看到她这幅模样,宋昭然难抑心酸,眼眶又酸又涩。她挽着她的手臂:“他们很忙,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不过阿南明天要来咱家吃饭。”

  宁浅浅嘴角终于露出 一丝微笑,乖乖的点头。

  第二天容榷对她进行催眠治疗时,首先要求的就是关闭整个房间的监控设备。他说保护病患隐私是每一个心理医生最起码的行为准则。其实即便他不说,宋昭然也会想办法将房间清场。

  催眠进行的很不顺利。宁浅浅戒心过重,心里筑了一面又一面防火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容榷还真是从来没有遇上这么难搞定的病人。折腾了许久最后催眠成功了,但她的神经仍十分紧绷,情绪相当稳定。

  起初她的表情还算放松,絮絮说着自己平生最美好那段记忆。慢慢的她表情开始变化,有惊惧、难过、痛苦。脸上额头冒着冷汗,双手攒得死紧紧,眼珠子不停的转动:“……是我害死了阿南……不可原谅……孩子也没了……好多血……”她全身开始抽搐,眼珠转得飞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的手好多血……是我杀死他的……我亲手杀死的……我要让蔺沈痛苦……他瞒着我害死了爷爷……我恨他……恨他——”她的牙关越抽越紧,青筋都几乎要暴出来。容榷怕过了头反而适得其反,忙将她从梦境中拉回来。

  她睁开眼睛时,目光涣散,像刚从生死线上挣扎的病人。

  容榷神色复杂的用湿巾擦拭她脸上的汗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瘦弱女孩身上藏着如此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待宁浅浅睡下后,容榷才离开房间。他对宋昭然说:“我需要一份她详尽的个人资料。”

  宋昭然难得看到他严肃认真的模样,没有与他抬杠,点头应下。只要能帮助宁浅浅早日康复,她会尽量配合他的工作。

  “还有,大家以后不可刻意配合她的臆想,这样反而让她信以为真,更加沉溺在自己为自己营造的幻境里。她已经封闭了一部分自己的主观意识,许多地方就像一个孩子,所以有很多东西需要从头学起。宋,这些方面你要注意。我明天带她出去走走,闷在屋子里影响治疗效果。”

  隔天大早容榷准点出现在别墅外,竟还推着一辆二八的旧式自行车。宋昭然看了翻白眼,拿这个不按牌出牌的家伙没辙。温凡笑眯眯的说:“当下正流行复古,荣少爷这倒是又赶了一把时髦。”

  宁浅浅看到却很开心,伸手摸娑着车架,眼睛忽亮忽亮的满是欣喜,“阿南,这辆车不是被人偷了吗?”

  容榷说:“是阿南的被偷了,容榷的‘宝马’谁敢下手!”他很傲的说。

  宁浅浅撅嘴:“是阿南,不是容榷!”

  “是容榷不是阿南!”

  ……两个人像小孩似的为一个名字较起劲来了。宋昭然频频摇头,“小舅舅,我们老人家不要跟小朋友呆一块,智商要是被拉平了,可就亏大了。”

  温凡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叫名字,小舅舅小舅舅的叫,你还真叫上瘾了是不?”

  “你本来就是我小舅舅……”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神色瞬息变得有些淡。

  温凡眼底划出一丝苦涩与复杂,“宋宋,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坎他好不容易跨过去了,她反而又站在门前犹豫不决起来。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惟有面对她时,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宋昭然低叹了口气,埋进他怀里:“温凡……”

  他温柔的摸娑着她的头发,“我在。”

  “你为什么要那么好?”宋昭然瓮声瓮气的低叹。

  “因为我是温凡。”

  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