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1)

妻色氤氲 望烟 417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3章 第 63 章

  “你的头发。”孟元元手?指指着自己左额头, 示意着。

  她看他不但额头有些汗,甚至发丝还散下了?一缕。这可不像平日里?的他,一向他都把自己收拾的利索清爽。

  “哪里??”贺勘手?指落上额头, 结果那缕发丝直接拨乱。

  孟元元抿抿唇,拽了?下他的袖子, 往旁边指了?指。贺勘会意,与她一起下了?回廊,到了?一处没人的墙下。

  这里?避风,晌午的日头照着, 身上竟觉得温暖而舒坦。

  “公子把头低一些,我给你整理。”孟元元仰着脸, 因为他是在高出她太多,脚尖不由就垫高起来。

  她细细的手?指抹上他的发丝, 抿着给他收上去?。这样近的看, 才觉得他的发根本就很?乱。

  贺勘手?掌过去?握上女子细腰, 如今哪怕她仅仅一个平常的动?作,都觉得赏心悦目,喜欢不已。

  “元元,叫相公罢。”他微微一笑?, 手?指扣上她的后腰,忍不往自己带近一些。

  孟元元手?心一抖, 差点儿将他的头发扯乱, 眉心一皱:“别?这样。”

  被?别?人看去?, 可就闹大笑?话了?。

  贺勘嗯了?声,不再去?捏她, 身子半蹲下,与她平视:“这样好罢?”

  一张俊脸陡然凑到眼前, 孟元元不由抿唇一笑?,不再与他言语,手?里?利索的帮他收好了?头发,并重新束了?冠。

  “江上风大,可能下船的时候吹乱了?。”贺勘站直身子,与她说着。

  孟元元未有多想,往后退开一些:“该入席了?。”

  两人在墙下分开,一人前往前厅,一人前往后院。

  古家安排的酒席很?是讲究,因为和郜家都在海上讨生活,所以?桌上不少南洋菜,还有西洋的酒。没见过这些宾客,大呼惊奇。

  女宾席上,孟元元隔着古妱娘比较近,如此就看清了?人的模样。正?如郜瓶儿所说,人姑娘真的是清新秀丽。

  “元娘,喝一杯罢,”郜瓶儿往孟元元手?里?塞一个酒盏,自己脸上红扑扑的,“大喜的日子,沾个喜气儿。”

  孟元元道声好,喜酒自然该喝的。她端起酒盏,隔着几?人对古妱娘一敬,当是祝福。后者羞涩一笑?,亦是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阿妱姑娘真好看。”孟元元道了?声,便也就喝干了?杯中酒。

  郜瓶儿脸上得意,又帮孟元元添了?一盏酒:“那当然。”

  晌午的定?亲酒席下来,郜家便会带着古妱娘回一趟郜家,给郜家这边的亲戚认一下,这是郜英彦将来的娘子。

  是以?,晚上还有一场郜家的酒席。

  往郜家走的时候,孟元元是和贺勘一起的。

  她总以?为他这样的郎君,是高高在上的,对任何人都很?是疏淡。却不想他会来这种?场合,还说要吃晚上郜家的酒席。

  终于,两人能捞着单独说话。

  “兴安没一起跟着过来?”孟元元问。

  “我让他去?做事了?,”贺勘走在街道外侧,身上是宽大的斗篷,“来人家做席,总不好多带一张嘴,你知道他有多能吃的。”

  闻言,孟元元抿唇一下,兴安大概不会知道,他那位总是严肃的主子爷,会私下里?这样说他。

  “元元,”贺勘脚步稍慢,转脸看着妻子,“等我几?日,我一定?能办好。”

  孟元元看他,其实心中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会简单。

  见她不说话,贺勘伸手?去?攥上她的手?:“我想好了?,年节后我们离开洛州,去?京城。”

  他不会让她留在洛州贺府,只不过现?在是必须过这一关?。他要春闱,户籍上不能出问题,也就是说,做回贺勘的那一日,便一辈子会是这个身份。

  所以?,他必须让孟元元的名字写进族谱中,做他名正?言顺的妻。以?后,她随他去?哪儿,做什么,那都是理所应当。

  “春闱在即,公子该静下心来温书了?。”孟元元劝了?声。

  仔细想想,自从南城水匪这事儿开始,他几?乎没动?过书本。春闱何其重要,这显然是不行?的,如今还在为她这件事操心……

  “知道了?。”贺勘眸中一软,指尖抠了?下她软软的手?心,“全听娘子的。”

  明明前一刻还在认真谈事情,这厢就开始不正?经。孟元元转回身来,低着头迈步往前走。

  才走出两步,面前探过来贺勘的手?,手?心一摊。

  “我从酒席上给你带回来的,斑斓糕,”他道了?声,“你尝尝看。”

  孟元元盯着他的掌心,正?好包裹的粽叶散开,露出里?面一枚方方正?正?的绿色糕点:“斑斓糕?”

  很?少见绿色的糕点,像漂亮的翡翠。她拿来自己手?中,指尖一捏,糯糯软软的,能闻到一股清新的叶子一样的香气。

  贺勘手?一空,手?臂收回落下到自己腰侧:“南洋那边的糕点,只有我们那桌席上有。你爱吃甜,我就给你抢了?一块。”

  “抢?”孟元元噗嗤一笑?,笑?弯了?一双明眸。很?难想象,他能做出这种?事。

  “自然是抢的,因为盘里?统共没几?块,”贺勘确认道,随后笑?笑?,“郜英彦坐我边上,下手?就慢了?,结果没抢到。”

  好像自己也觉得此举荒唐,他摇了?下头,可嘴角就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孟元元看着手?里?糕点,突然想到,郜英彦或许也是想要给古妱娘抢的。

  她轻轻的咬了?一口,应该是糯米做的,但是有一种?独特的叶香,很?是好吃:“淑慧还好吗?”

  还以?为,他这次过来会领着秦淑慧,结果只有他自己。好多日子不见,心中对那个体弱的小姑有些惦记。

  “她挺好,吵着要来看你,”贺勘道,“你也知道她那身子骨,我便没让她出来。”

  孟元元想想也是,点了?下头:“是该注意些。”

  总想着,有一个方子能彻底给秦淑慧治好,从小到大就是在药罐子泡着,着实叫人心疼。至少养好了?身子,以?后到了?年纪,议亲也顺当。

  相比古家,郜家这边更是热闹,前厅足足摆了?三大桌,后院儿也有两桌。

  郜夫人牵着古妱娘的手?,给她把家中亲戚介绍了?个遍。商贾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定?了?亲的娘子可以?大大方方见客人。若是世家,那姑娘总得放在闺阁中到最后出嫁那日。

  酒席散时,天早已黑透。

  郜英彦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回了?古家,平常那样爽朗直接的男子,如今对着娇小的古妱娘,略显笨拙的护着。

  后面贺勘也准备回去?,从郜家出来,租赁的马车等在街对面。

  “风有些大,路上小心。”孟元元叮嘱一声。

  所幸贺家的船够大,江上浪头大些也没关?系,若是小船应当会不太稳当,更别?说是夜里?。

  “嗯,”贺勘点头,“天冷,你也早些睡。”

  两人相对而站,在那处无人的墙下,彼此道别?。他执起她的双手?,唇边吻上她的指尖。

  “我回去?了?。”他晃晃她的手?,笑?着道。

  孟元元嗯了?声,慢慢抽回自己的双手?。随后,看着他转身,走过街去?,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南城街道,拐上了?渡头。此时的渡头一片漆黑,只有江边一盏小小的火光,是一叶篷舟。

  贺勘下了?马车,径直走向篷舟,撑船的船夫随即站起来。

  “公子,起风了?,江上浪大,要不等明日渡江罢?”船夫道。

  这船是白日里?贺勘租下的渔船,已与船夫讲好,晚上将他送回江北。他往江里?看了?眼,船夫的话倒是不假,眼看着江水开始起浪。

  “过江。”他给船夫加了?些报酬。

  船夫既然多年在江上讨生活,必然是各种?天气都遇到过,凭着经验,应该渡江问题不大。

  “成,公子上船坐好。我把船往前滑一段儿,那里?水流还算平缓,费些功夫罢了?。”船夫应下,脚下一迈便跳上了?船去?。

  等贺勘回到贺府时,已然很?晚。

  看轻云苑还亮着灯,便进去?瞧了?眼。秦淑慧正?在灯下看话本,一副兴致勃勃。

  这和他让她背书时,完全两个样子。都是书,这些个杂谈看得津津有味,正?经诗书典籍,让她看一眼,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在小妹那儿没呆太久,贺勘去?了?自己的书房。

  孟元元说得对,他是该看一看书本了?,苦读多年,便就是为了?三个月后的春闱。

  兴安生了?炭盆,又泡了?茶,将油灯挑的明亮。

  “兴安,帮我去?办一件事。”贺勘从书后抬头。

  兴安忙道:“公子你吩咐。”

  “祁肇还未离开洛州是罢,”贺勘的目光在书本上扫了?两眼,“京城的事,我有一些想问问他。”

  兴安嗯了?声,但是心底里?不希望自家公子与那祁小侯爷走得太近,那人看着玉树临风,实则总让他觉得阴冷。

  。

  郜家这边,忙活热闹了?一整天,现?在也安静下来。

  郜夫人那性子,根本不知道累一样,一直拉着孟元元说话,说是北城的各式店铺,年底货色什么的最全,要去?北城买一些郜英彦成亲用的东西。

  一旁,郜居笑?了?声:“娘子,英彦要明年夏末才成亲,有的是功夫。”

  “那不成,”郜夫人把手?一摆,“多多少少要开始准备了?,不然就跟这次定?亲似的,急忙慌的,多少东西没备好?”

  “好,那就去?看看。”郜居退了?一步,左右也知道自己娘子的性格,都是为了?家里?好。

  郜夫人站起来,说是要找一张纸记下来,等去?北城好好瞧瞧,给将来儿媳的东西可要好的。

  前厅里?,只剩下孟元元和郜居。

  她想到了?关?于当年陆家那件事,便问了?声:“阿伯,东海十年前真的捞出一棵火珊瑚树吗?”

  正?在喝茶的郜居看过来,瓷盏还贴在嘴边:“元元你,你知道了??”

  孟元元原只是随意问问,可看郜居的神情,似乎事情并不简单:“是真的有?”

  “有,”郜居放下茶盏,脸庞因为喝过酒而略显得发红,“还是孟兄将那宝物带回的权州。”

  “我爹?”孟元元没想到,这件事情的最开始,居然是和她的父亲有关?。突然想起那本箱子中的书册,上面记载的珊瑚树,莫不就是那棵?

  郜居微扬起脸,回忆着当年:“我是没见过,只知道有半人多高,通体红如火。那样的宝贝,见到的也只有几?个人罢。”

  “后来呢?”孟元元问。

  “后来,我也不清楚了?,”郜居笑?笑?,喝了?口茶,“我那时候正?跟船下南洋,应该是将宝物交给了?官家罢。按理说,那珊瑚虽在东海里?捞出,但并不在大渝境内,是可以?算作孟兄的私有物。”

  孟元元垂下眼帘,整件事情在心中理着。

  是说珊瑚树最初是父亲的,那后面怎么到了?市舶司手?中?还成了?皇帝送给太后的寿辰礼?珊瑚出了?权州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到底去?了?哪儿?

  无数的疑问越来越多,所以?母亲一直死守着那只箱子,里?面是锁了?当年的秘密吗?

  陆家和孟家呢?

  郜居不知孟元元心中想什么,接着感叹一声:“能在海里?长成那样大的一棵树,那珊瑚也有万年的岁月了?罢。”

  等回到西厢房中,孟元元还是一直想着这些问题,然而并找不到答案。那么其实真正?见过珊瑚树的,有她的父亲孟襄,以?及贺勘的外祖陆司使。

  她决定?给穆课安写一封信,让他打听一下当年的事。心中总萦绕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不安。

  。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

  一大早,郜夫人找了?船,从南城一直到了?北城,又沿着一条河道继续前行?,到了?石门山附近,说是要去?清荷观还愿。

  即将过去?的一年,郜家风调雨顺,事事顺意。就算那晚贼匪来袭,也是人人平安,年底家里?还操办了?一场喜事。郜夫人信神,一定?挑着小年这样的重要日子,更是准备了?不少供品,以?及丰厚的香火钱。

  “这些银钱都是该花的。”一边踩着石阶往山上走,郜夫人一边说着,“你可不准不信。”

  相处久了?,孟元元是觉得这个伯母很?好说话,看起来嘴巴厉害,实则性子最为善良:“知道了?。”

  “瞧,我就说你乖嘛,”郜夫人眼中全是满意,还不忘数落自己的女儿,“换做瓶儿,她可听不进去?。”

  孟元元只笑?不语,其实郜夫人如今这样活的简单开心,是郜居的爱护。这对夫妻真是恩爱,就像爹娘一样。

  郜夫人看看前头无尽的石阶,叹了?一声:“可要累断我的腰咯。”

  “这些是神灵给的考验。”孟元元顺着人说道,手?过去?扶上郜夫人的手?肘。

  “元元,你说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郜夫人点点头,身上也来了?力气,“等我去?观里?,也帮你许个愿。许愿我们家元元,顺顺遂遂。”

  孟元元笑?:“谢谢伯母。”

  有人惦记与关?心自己,心中就会觉得温暖。还好,她身边有这么多好人。

  “还有件事,二郎他也在清荷观,”孟元元道了?声,声音略略低下去?,“说与我有事情要说。”

  闻言,郜夫人直接笑?出了?声,引得前面的香客好奇回首来看。

  “咳咳,”郜夫人放低了?声音,往孟元元凑近一些,“瞧,这是你走到哪儿他都要跟着,挂心成什么样了??”

  “是有事要说。”孟元元只是说过今日会陪郜夫人来清荷观,今儿大早就收到了?贺勘给她送的信,说是在清荷观等她。

  郜夫人摇头,一脸不信:“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相公也是借着有事商议来见我。”

  两人走了?一段儿,站下来休息。

  这边已经能够看见清荷观的大门,朱红色,在冷寂的冬日中,那样明显。

  道观后,竹林西。

  紫娘将泡好的茶送进去?,偷偷拿眼看了?下屋里?坐着的两人,眼中既担忧,又有些欣喜。

  这么多年了?,这对母子总算是坐在了?一起。

  想着,只觉得眼角酸涩,自家夫人这十年怎么熬过来的,她比谁都清楚。本来尘世无所眷恋,不过就是挂记着唯一的亲骨肉。

  她轻着步子退了?出去?,小心把门关?上,留给两人说话。

  “喝口茶试试,是紫娘亲自炒的。”空清一身灰青色道袍,头顶挽着简单的道髻,眼神中几?分期待。

  贺勘往桌上瞅了?眼,瓷盏中盛着清透的茶汤,茶香扑鼻。

  “今日元娘也会过来,”他别?开目光,看去?紧闭的屋门,“我要她做我正?妻。”

  语气淡淡,甚至是疏离。一句话几?个字,说明了?他的来意。

  空清这厢也就明白,他肯过来见她,原是为了?孟元元。

  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倒还是那样的温婉美丽:“好,我也喜欢那姑娘。要说,秦家二老眼光真不错,给你挑了?这么好的娘子……”

  声音忍不住哽了?一下,继而笑?笑?,“真好。”

  “你肯认她?”贺勘问,终有一丝目光飘向那青灰色身影。

  空清颔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