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我家元元?
孟元元一度认为贺勘是察觉到她醒了?, 可是很快就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同时感?觉到了?他手臂上的松缓。
如今,她枕在他的手臂上, 腰间还被他圈住。后知后觉,其实那方被子卷还是有用的。
她不好动弹, 睁开眼睛看着床里的墙壁,男人身上尤带着外头的凉气。要说他这人冷清淡漠,但是做事却极为认真。
外头渐渐明亮,淡淡的光线进到西厢, 同样晕进了?幔帐内,可以朦胧看见被子上的花纹, 以及她脸侧男子微蜷的手指。
昨日在书铺的很多?事,孟元元是从?刘四婶那里听来的。才知道, 贺勘短短的功夫做了?什么。
要让人去?查找证据, 去?请朱院长?和?周主簿, 一位受人尊崇的儒士,一位衙门中的官员,大?清早的俱是去?到书铺。与其说是让这两位做见证,倒不如是说是一开始, 他就是奔着一箭四雕而去?。
拿回她的东西;毁掉卓家;恢复她的名?誉,而她的名?誉连着他是一起的;最后, 没人会再因为这件事, 而在以后的仕途中诋毁他。
而她, 自此也重新拥有了?清清白白的名?声。
孟元元以前和?贺勘相对无言,更不用说走近, 不过就是夜间躺在一张床上。有次秦母暗示说谁家请去?吃满月酒,夜间他会与她行些夫妻房事。
完事分开睡在床的两边, 从?不会如现在这般。
自从?回来红河县,总觉得一些事情变得奇怪……
想着想着,本来已经消掉了?睡意重新回来,孟元元又合上了?眼睛。
再醒来的时候,幔帐内已经很是明亮。
孟元元睁开眼,头下枕着的已经换做了?枕头,身子一翻,后面的床上也是平平整整,甚至一丝褶皱也没有。让她不由怀疑,天亮前贺勘回来床上抱她,只是她的错觉。
收拾好,她从?西厢出来。
日头已经出来,今日依旧是个晴天,相比于昨日化?雪,今天总算是稍暖了?些。
孟元元很少起得这样晚,可是连着两日,从?屋中出来已经过了?用朝食的时辰。
正屋,周尚来了?,正和?贺勘在商量着什么。秦家的事基本已经处理?完,剩下的无非就是秦尤。
秦尤的下落现在还不知,除了?孟元元被抵债这件事。还有秦家族里,毕竟明里不说,暗中都想看看贺勘会怎么对待那个大?哥,一个做不好就是忘恩负义。
到底还是麻烦。
正想着,来做工的木匠从?院门进来,肩上背着个装工具的袋子。见着孟元元在,遂笑着打了?声招呼。
孟元元亦是对人双手一叠做了?一礼,看那西耳房,差不多?今日就能安上窗子了?。
“今日会做完的。”木匠道了?声,把工具袋子往墙边一扔,“孟娘子,我今儿过来的时候,听见一件大?事。”
“阿伯听了?什么?”本想去?伙房烧些水,闻言,孟元元脚步一顿。
木匠声音放低了?些,道:“姓左的那混蛋,昨晚被烧死了?。”
姓左的混蛋?左宏阔。
孟元元听到时,微一愣怔。
一看她这样子,木匠便知道孟元元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嘴里恨恨道:“他这就是不做人事,被老天收了?。”
左宏阔联合木氏,想霸占卓家外甥女儿的事昨日已经传遍整个县。是小娘子激灵躲过,碰上秦家二郎想帮她,只是当初那副场景让人看到,实在没办法辩说,当然说了?也没人信。
对于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有良心的人都看不过去?,木匠亦是。
“昨天夜里,姓左的坐船离开,才出咱们县,那船就着火了?,”木匠说着,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是说起来有声有色,“今早衙差过去?,愣是没找到人的尸首,估计是烧没了?。”
他说着,后面还恨恨的骂了?声活该!
眼看着木匠捡起工具,准备去?修窗,孟元元还在原地站着。
昨晚,左宏阔被烧死了?吗?
她往正屋看去?,正见着贺勘和?周尚一起走出来。
孟元元与周尚彼此见礼,简单客气寒暄两句,对方已还有公务为由,离开了?秦家。
“元娘,”贺勘唤了?声,遂踱步到了?她面前,“回屋吃些东西罢?”
这时兴安回来,手里提着个食盒,三两步就送进了?西厢屋。
两人起来都还没用过朝食,现在这个时辰早不早晚不晚的,也不知该算朝食还是午食。
到了?屋里,桌上是几?样精致的小包,瓷碟里配了?蘸料。
“午后你会出去?罢,”贺勘拖了?凳子,并排摆在桌前,“赌坊那边有了?点?消息。”
孟元元提着裙子坐下:“大?伯有消息了??可不知那张契书上到底是欠了?多?少银子?”
“不管他欠了?多?少,现在早就滚成了?一个无底洞,左右就是一辈子脱不了?身。”贺勘说着,自己也在心中算着什么。
眼看在红河县已经五六天,事情该需尽早解决,因为那个诸先生应该快回来了?。
孟元元嗯了?声,在这些事情上贺勘懂得更多?。
“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贺勘手指勾来小笼屉,里面躺着八个小包子。
“都可以。”孟元元不挑食。
话音才落,她面前的小碟里夹上一个包子,接着是第二个。
“我自己来。”她把碟子一拖,端起在了?手里。
贺勘正持着筷子,上头是想送去?给她的第三个包子。
两人对上目光,孟元元眼睫轻扇,道声:“公子吃罢。”
“元娘,”贺勘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滑过无奈,“这是虾肉的,我忌口。”
说完,他还是将包子夹到了?她的小蝶中。
孟元元道了?声谢,放下小碟,顺着拿起筷子就夹起了?一个小包,送到嘴边小口吃了?起来。
余光中,贺勘没有动筷,只是拿汤匙搅着面前的粥碗。
等到孟元元吃下包子,想着喝一口粥。
“这碗罢,不烫了?。”看出她的意思,贺勘把自己手里的粥碗推到了?孟元元手边。
接着,他端走了?原先摆在她面前的那碗。
孟元元指尖碰着粥碗,试到浅浅的温热,果然是不烫的。
“昨日的事,谢谢公子,帮我把箱子带了?回来。”说起来,她都还没跟他道声谢。
贺勘侧着脸来看她,道了?声:“你我夫妻,何必言谢?帮你不就是帮我?”
从?他的话里,孟元元隐隐约约听出点?儿意思来。便就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安静喝粥。
手边还剩下一个红豆小包,她拿起来掰开,里面的豆沙馅儿露了?出来,香甜软糯。
刚要往嘴里送,才沾到唇边,她余光看见贺勘往她这边看着,确切的说,是在看着她手里的红豆小包。
“公子要吃一块吗?”孟元元问。
见她问,贺勘先是一愣,随后嘴角笑开:“好啊。”
孟元元嗯了?声,想着有一半小包刚才已经沾了?嘴唇,便把另一块要送过去?。还不待她行动,贺勘的手已经伸过来,就近取走那第一块红豆包。
半个红豆包捏在他的指尖,白皮红馅儿,下一刻咬去?了?齿间。
“那个……”孟元元的阻止甚至没来得及出口,默默闭上嘴巴。
那个她刚才碰过嘴边了?。
不由,她想起在洛州的清荷观,当初空清道人喜欢做红豆饼。而且以前贺勘在秦家时,秦母时常也会做红豆包。
她偷偷往贺勘看了?眼,莫非他喜欢红小豆?做红小豆的食物,不管是粥或是点?心包子,都是要配上糖的。
可是,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个喜欢甜食的人。
“元娘,”贺勘猛然转过脸来,勾了?勾嘴角,“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嗯,没有。”孟元元忙摇头否认,手中掐的那块红豆包差点?儿掉了?。
她重又低下头,掩饰一样端起了?碗,抿了?两口粥。脸颊不争气的热了?热,干脆拿手去?扫了?下耳边的碎发,做了?遮掩。
好在贺勘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将小笼屉全推到了?孟元元的面前:“慢点?儿吃,还有。”
明明之前两个人也一起用过膳,但是偏偏就是今日,孟元元觉得多?了?些不自在。而且,总也想起凌晨时,他在床间说的那句话。
不是,她才不软。
“这次回去?,咱们给淑慧带些什么好?”贺勘问。
孟元元双手捧着粥碗,嘴边总是挂着浅浅的弧度:“公子照顾她,她应当什么也不缺的。”
“我想听你说,”贺勘手肘搭在桌沿上,是商量事情的语气,“她是个小丫头,我知道的终归不如你多?。”
听着他的话,孟元元想起昨日集市上,他为她买的发带。
“话本罢。”她道声,声音浅浅柔柔。
贺勘不禁皱了?下眉:“话本?”
那些个街上摆着卖的粗糙书册?里头尽是些荒诞的事儿,能学到什么?
大?概是猜到他心里想什么,孟元元又道:“看话本也能多?识些字。虽然里头的故事不一定?是真,但是总有让人觉得美好的东西。”
秦淑慧这样的年?纪,已经对一些事情开始懵懂,甚至也有男女之情的好奇。
贺勘颔首,但是锁着眉头,他看着孟元元:“你以前也看过?”
不想他问上自己,孟元元愣了?一瞬,随之点?了?下头。自然是看过的,她也是打秦淑慧这个年?纪过来的。
曾经也朦胧的憧憬着,将来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夫君,他有多?爱护她。只不过,话本中的大?多?结局美好,而现实总是更加复杂艰难。
“行,”贺勘从?桌前站起来,左手往身后一背,“那我去?帮她挑几?本。”
又说了?几?句,贺勘走出了?西厢,他还要跑一趟县衙。
见他匆匆离开,孟元元并不觉得他能真的给秦淑慧买什么话本。他端方持重,定?然还是会买正经的诗文。
出了?秦家。
贺勘沿着巷子往前街走,身旁的兴安说着探回来的事情。
“兴安,”贺勘打算小厮的话,往人扫了?眼,问道,“你看过话本子吗?”
兴安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为何主子爷突然这样问,可还是点?了?下头:“有。”
“上头写了?些什么?”贺勘脚步不停,看似随意的问道。
“就是些神仙鬼怪,郎情妾意之类的小故事,”兴安笑笑,顺便拍了?下马屁,“自然是比不上公子的那些高深的书,看个消遣罢了?。”
贺勘身形微顿,眉间习惯的皱了?下。
郎情妾意?秦淑慧这么点?儿大?看这个?还有孟元元,她当初也看过吗?
兴安小跑的跟着:“公子要看吗?昨儿我在集上刚巧买了?一本。”
说着,还真从?腰后面拿出一本书册,双手递了?过去?。
贺勘瞥了?眼兴安手中的书,手一抓取了?过来,指尖随意翻了?几?页:“洛州贺家有什么消息?”
他问着,手里捏着粗糙的纸页,里面的印刷的字也是歪歪扭扭,模糊不清,显然是低劣的不行。心中怀疑这种?书真有人看?
兴安也看到了?主子爷脸上的嫌弃,便就回道:“倒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祁肇小侯爷曾去?过府中,想要贺家帮着寻一个人。”
“寻人?”贺勘对别人的事没有兴趣,只是觉得祁肇这人性情阴郁,不过是表面倜傥潇洒罢了?。
两人之间并无交恶,且明年?一道春闱,走的不算近也不算远。
“是,”兴安接着道,“说是他身边的一个侍妾跑了?,叫惜玉。”
侍妾?
贺勘想起了?那个双手锁着银链的女子,难道就是跑掉的惜玉?
“缘何找到贺家?”他合上话本,里头直白的语句,看得他相当难受。
两人已经走出巷子,外头街上停着一辆马车,是早上租赁来的。
兴安过去?帮着掀开马车门帘:“说来也巧,那女子逃跑的时候,正好咱们离开洛州。公子知道,腊月往外走的船已经很少,州府附近全已找遍,是以祁小侯爷猜测那女子可能上了?咱们的船。”
贺勘抬脚踩上车板,没再说什么,直接攥着书进了?车厢。
车下,兴安眨巴几?下眼睛,心道贺勘是忘了?把话本还给他吗?
车厢内,贺勘端正坐着,又把那本书册打开来看。郎情妾意?他倒要看看这样的杂书,哪来的郎情妾意。
于是,他忍受着粗糙模糊的印刷,时不时出现的错字,开始从?头翻看。看着看着,他起先紧皱的眉展开了?些,再后面,眸中若有所?思。
“真会如此?”他疑惑念叨一声。
。
秦家。
过晌的时候,木匠已将西耳房的窗扇安好。下人将房间里外打扫了?干净,顺便把墙壁也重新刷了?一层粉子。
孟元元糊上窗纸,屋子算是彻底修好。
做好这些,她算了?算时辰,差不多?已经到了?和?贺勘约好的时候,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出了?院门。
还是之前的那家茶楼,同样的那间包厢。
孟元元到的时候,贺勘已经在那儿等了?一会儿。
眼下只剩下一件事要处理?,那就是找出秦尤,做个彻底的了?断。
孟元元坐在桌前,手里捧着茶盏:“西耳房的窗已经修好了?。”
一边说着,她透过半开的窗扇看去?对面,此时已是过晌,往赌坊里进的人不少。有衣着光鲜的,也有那形容落魄的。
难怪人家常说,这些东西一旦沾上,就极难戒掉。
“才刷了?墙,应当还没干透。”对面,贺勘回了?句。
他可记着,他的妻子总是想着去?西耳房住,和?他分房睡。
坐了?一会儿。
贺勘举起茶盏,将里头茶汤饮尽,剩下盏底两片翠色的茶叶子:“你先在这边坐下,我进去?看看。”
说着,他从?桌前站起,顺手收了?窗扇关好,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去?哪儿?”孟元元也跟着站起,心中稍一琢磨,顿时脸上显出讶异,“你要进赌坊?可你明年?春闱。”
一个仕子怎能进那种?地方?这要是出了?事,很容易影响到科考,就算她一个女子,也知道春闱的严苛。
相对于她的紧张,贺勘面上倒显从?容:“我不是去?赌,进去?寻人总算平常罢?”
他低头,指尖扫开衣袍上的褶皱,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孟元元后推开椅子,走到他面前,试图阻止:“别去?了?,可以想别的办法。”
什么进去?寻人?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赌坊里那些人就老老实实让他随意进去?找?她是没进去?过赌坊,但是听别人说过不少,秦尤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不会有事。”贺勘道了?声,因为她简单的担忧话语,而浮出笑意,“最多?一个时辰,我就回来。”
说着,他在她面前转身,拉开了?包厢的门,下一刻走了?出去?。
孟元元站在原处,看着那扇拉门:“其实不必这般麻烦,只需一张和?离书断的干净,不是吗?”
她低低叹了?声,眸中缓缓爬满各种?情绪,纠结着。
“哒哒”,敲门声响起。
孟元元回神,伸手去?拉开了?门,却是刘则站在外面。
“嫂嫂,刚出来的点?心。”刘则说着,端着小碟摆去?厢内的桌上。
孟元元对人笑笑,便坐回桌前。
刘则正是在这间茶楼做伙计,因为踏实肯干,东家很是重用。可能是贺勘吩咐过,他这才过来同孟元元说话。
“前日这里挨打的那个人,后来如何了??”孟元元抿了?口茶,找着话说。
便是那天和?兴安一起,见着被赌坊两个大?汉殴打的那人。只记得最后人被打得满脸是血,再没敢看。
刘则想了?想,笑着回道:“对面天天有人挨打,再平常不过了?。”
茶楼的买卖,有时候也是要靠着对面的赌坊,是以那边什么热闹,这边总能知道。也因为如此,刘则一直帮贺勘打听着赌坊里面的事儿。
那里面最多?的事儿就是输钱,人是越输越想赢回来。没有钱就问放债的借,也不管要收多?少利息。自然,也有那些受不了?的发疯,最后被打的人不像人。
刘则只当是闲聊,却不想孟元元心中起了?忧虑。
“你知道公子进去?做什么?”她问,贺勘是肯定?不会赌钱的,而且秦尤也没在里面。
那么,就只剩下一件事,便是她的那纸抵债契书。他进去?是因为这个吗?
那里面的可不是良善之人,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她听兴安说过,赌坊中有密室,有时候里面死了?人都没办法查,会被处理?的干干净净。贺勘又不能在那种?地方,道出自己的身份……
刘则自然不会知道贺勘进去?做什么,摇摇头:“嫂嫂放心,二哥不会有事。”
孟元元扯了?下嘴角,应了?一声。
随后,她将窗扇打开一条缝,顺着看出去?,就见到了?守在赌坊外的那两个高壮的男人。而贺勘,已经进去?了?一段时候。
天色渐渐暗沉,西边的天空晕染出一片晚霞,血一样红。
孟元元手边的半盏茶再没喝过,已经完全凉透,那碟酥软的点?心也是一块没动。
她打发走了?刘则,毕竟对方还有事情要做,不好一直待在这里。但是人走了?,脑海中却一直记着刘则说的话,赌坊里打残个人是家常便饭,几?乎每日里发生。
已经等了?一个时辰,贺勘说他至多?会用一个时辰。可是孟元元一直盯着赌坊的门,始终不见着人走出来。
天下黑,外面的街道开始昏暗。
忽然,赌坊中有人大?喊了?一声,两个守门的大?汉立刻转身冲了?进去?,紧接着,街上的人便围了?上去?看热闹。
情形就和?前日里一模一样。
孟元元的眼皮猛的跳了?下,当即站起来,朝着包厢门跑去?,因为太急,带倒了?那把座椅。她一刻不停,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沿着过道,下了?楼梯,冲出茶楼的前门。
此时,对面已经围满了?人,孟元元跑过去?的时候,根本进不去?。只听见有人议论?,说是里面有人想摸进账房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当场就被打断了?一条腿。
正说着,那守门的壮汉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直接扔到了?街上。人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他自己已经出不来声,只鼻子间哼哼着,一摊烂肉般。
孟元元拿手扒拉着人群,试图挤进去?,可她一个瘦小的女子,根本没有力气。
还是几?个热闹的人觉得没趣,自行散开,才露出点?位置。
于是,孟元元看见了?躺在街边的男人,体型高瘦,衣裳被血染透,头发散乱的趴在地上。
她跑过去?,步伐凌乱,那不平的石板路,差点?儿崴了?她的脚。
“你……”孟元元只觉得眼前发晃,身子像被抽光了?力气。
她蹲下身,伸手想去?把人扶起来,手臂抖得厉害。
下一刻,一只手自后面攥上了?她的小臂:“元娘。”
孟元元猛然一怔,瞪大?眼睛回头看,见着了?半弯下腰身的男人:“二,二郎?”
“是我。”贺勘应着。
他看进她的眼中,现在的她好像丢了?魂儿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