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1)

妻色氤氲 望烟 527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5章 第 45 章

  天似黑非黑, 落雪迷蒙了视线。

  尤其?是后院儿的墙角下?,更显昏暗,风卷着雪粒子往这?一处砸着。

  这?里修了一座不大的赏鱼池, 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怕冷的鱼儿此时都潜到了水底。

  池面上水花飞溅着, 那是被生踩进?水里之人的挣扎。他脸朝下?深埋在?水中,两只手臂扑通着,冷水不住的往嘴里灌,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背上一只脚狠狠的踩牢了他, 使?得他根本逃不掉,更在?脚力的压迫下?, 一点点往水里沉。

  贺勘盯着水面,脚上更加用力, 白皙的面皮上染着血迹, 一双眼睛冰凉彻骨。鞋履已经湿透, 冰凉渗了进?去,他仿若未觉,耳边不停萦绕着一句话。

  一年前,这?个混蛋给她下?药……

  眼看?着水里的左宏阔慢慢没了动静, 打起的水花越来越小?。

  孟元元冲过去,一把拉住贺勘, 想将他从池边带走:“二郎, 二郎!”

  惊慌又带着哭腔的声音, 唤回了贺勘的些许神智,他侧过脸来:“元娘, 你……”

  在?林场的时候,他是走到半道?儿才决定回来。那里有一条路下?山, 正好是避风的地?方?,雪少,他记得自己答应过她的话,来卓家接她。当时周尚还笑他,说他只惦记着娘子。

  幸亏是惦记着,若是他不来,今日会发生什么?

  他伸出?自己的手想触上她的脸,细长好看?的手现在?全是伤,连着右臂刚长好的伤口,似乎也重新?拉扯开,渗出?血水。

  可是手到了一半,他顿住了。手上这?些脏血,会弄脏她的脸。

  “他,”贺勘喉咙发堵,艰涩的开口,“对你做了什么?”

  孟元元怔怔看?他,缓缓松开自己的手,一年前不堪回想的那一幕清晰映现在?脑海中。面对他的眼神,她节节败退。脚后跟在?雪地?里擦着,点点的后退,沾染了裙裾。

  “真的吗?”他又问,胸中被什么撕扯着。

  “我……”孟元元嘴角动了动,什么也说不出?,真的什么也说不出?。要她怎么说出?口?

  她看?着他,眼角滑下?一串儿泪珠。

  这?边的动静终是被人发现,一个婆子尖叫着,很快卓博简也跑了过来,看?到这?边的一切吓了一大惊。再看?去水池里飘着的左宏阔,更是直接吓瘫在?地?上。

  “快快快……”卓博简惊慌的挥着手,让人去捞左宏阔。

  可是只有两个婆子,哪里有什么力气?拖着左宏阔实在?吃力,几次拉到一半撑不住,人重新?掉回池子里,有一次头直接撞在?池边的石头上,额头上被直接开了个洞。

  贺勘从池边走开,丝毫不去理?会身后的混乱,眼睛直视着孟元元。他想知道?答案,然而看?见了她眼中的闪躲,以及痛苦。

  当他再次想开口相问的时候,他见着她转身跑开,纤弱的身形消失在?雪夜中。

  “贺公子,你……”卓博简气冲冲的过来,想询问缘由,待触及贺勘冰冷的眼神时,剩下?的话生生卡住。

  木氏此时也跑了来,手里捂着自己脱臼的手臂,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这?才离开多大点儿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看?着躺在?雪地?里不知是死是活的左宏阔,她心里猜了个□□。再看?看?后罩房踢碎的门板,更是确定了个十成十。

  当下?心虚的不敢去看?贺勘,更不敢吆喝什么公道?,只让人赶紧把左宏阔送进?房去。

  贺勘瞅着孟元元留下?的脚印,抬起步子去追,湿透的那只鞋沾上冰雪,更加沉重。

  见此,卓博简忙吩咐边上的婆子:“快去报官!”

  “慢着,”木氏当即出?声阻止,随即到了卓博简身旁,“老爷,此事不可闹大,你忘了对方?是谁?眼下?,先让我表弟醒过来,再从长计议。”

  卓博简惧内,想了想便点了头。

  天已黑下?,加上落雪,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贺勘从卓家追出?来的时候,街上没有发现孟元元的身影,四下?的飘雪,她就这?样轻易消失了踪迹。

  雪地?里是有留下?脚印,但是风一来,便带着雪重新?覆盖掩埋上,再寻不见。

  他原地?环顾着,将脚在?雪里画出?奇怪的痕迹。似想到了什么,他便往秦家跑着回去,想着她说不定是回去了。

  一路上,从县城的西面,跑到了东面的秦家,贺勘没有追到孟元元。心中越发的不安,脚步更是加快不少。

  等回到家后,一把推开院门。

  “少夫人回来没有?”贺勘身子撞在?门框上,身形忍不住一个趔趄,右臂刚好撞到,疼得扭曲了一张俊脸。

  几个人从东厢里跑出?来,兴安在?最前头:“公子,少夫人没有回来。”

  贺勘望去黑漆漆的西厢,狠狠一拳砸在?门板上:“都出?去找,把她找回来!”

  他倚在?门板上,仰头望着天空。她会去哪儿?为何要跑?

  仆从们个个认真起来,披上厚袄跑了出?去。兴安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叹了一声跟着一起出?了院门。

  “兴安,”贺勘站直身形,叫住了准备出?去的小?厮,“你在?家守着,万一她会回来。”

  说完,他自己走出?门檐,快步出?了巷子。

  四下?黑暗,有那住家中的灯火透出?了些。

  贺勘去了前街,敲响了刘四婶家的大门。

  很快,刘则跑过来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着的贺勘,脸上很是吃惊:“秦二哥?”

  贺勘应了声,心中的希望变成失望。从刘则的反应上来看?,就知道?孟元元不在?这?儿。

  这?时,正屋里探出?半个身子,问了声:“谁啊?”

  是刘四婶,她还没睡。听到是贺勘,她便让儿子将人领进?了正间。

  贺勘心中担忧孟元元,不想在?刘家久留。想着刘四婶平日总是照顾孟元元,便想与?人问问孟元元有可能去了哪儿。

  红河县就一点儿大的地?方?,孟元元除了卓家再无亲戚,他着实想不出?她还能去哪里?

  听了贺勘的来意,刘四婶先是一惊,脸色认真起来。

  “二郎,元娘因何跑开?”刘四婶坐在?桌前,灯火耀着她的脸。

  她知道?孟元元向来是个稳当性子,不会这?般无缘无故跑开,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知道?缘由,才能对症下?药。

  闻言,贺勘想起了在?卓家后罩房外听到的话,双手再次握起。那些话,他并不想说。

  刘四婶看?见他手上的伤,递了条手巾过去:“这?样盲目找不是办法,你先坐下?同我说说。我让则儿出?去找找,看?看?元娘在?没在?常去的那几个地?方?。”

  说着,转身与?儿子刘则低声嘱咐着什么,后者点头,披上袄子出?了正屋。

  贺勘手指发力,紧攥着手巾:“她从卓家跑出?来,没有回家。”

  正送儿子出?去,站在?门边的刘四婶回头:“卓家?元娘今日回去过?发生了什么?”

  “是,”贺勘低声应着,手指指节泛白,“四婶知道?她会去哪儿?”

  刘四婶叹了声,迈步走回来:“元娘这?孩子心里藏了好些事儿,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谁也看?不出?。别?人都说她不是,其?实根本全不知内里,她从来没错。”

  贺勘抬眸,薄唇微动:“四婶知道?什么?元娘她以前……”

  “是你娘临终前与?我说的,希望我照顾一下?她,别?让人欺负她。”刘四婶重新?坐到桌前,手落在?膝上。

  “谁要欺负她?”贺勘问。

  刘四婶看?眼贺勘,终究对他带着几分怨气:“你抛下?她离开的次月,可知有人找过你娘,说要用一笔银子换走元娘。”

  贺勘呼吸一滞,眸中深刻的涌动着什么:“是谁?”

  “卓家木氏的一个表亲,年纪不小?了。”刘四婶说的咬牙切齿,“后来你娘打听到,那人是有次来红河县,住在?卓家,便盯上了元娘。你知道?的,元娘样貌顶顶好,那人自此惦记上了。”

  她的话,和贺勘心中想的完全对上。

  “姓左?”他的齿缝中送出?两个字。

  “你知道??”刘四婶一脸惊愕,随后一叹,“当初元娘害怕,把一切告知了你娘,你娘留下?了她。可怜的姑娘,要是你爹娘一松手,她会如何就不好说了。后来那姓左的见没门儿,离开了红河县。”

  稍微顿了顿,她又道?:“你娘人心善,为了安元娘的心,特意带她一起去了卓夫人坟前,说会好好待元娘。”

  一字一句钻进?耳中,贺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若成了一尊石像。所有的过往在?脑海中闪现,像过书一样。

  难怪孟元元会为了秦家拼命,难怪她会为了秦淑慧不顾一切,因为当初是秦家护住了她。而他,就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了。

  那场书铺里的荒唐,她光着手臂躲在?门后,因为忍受不住痛苦,而拉上他的袍角,仰着满是泪痕的脸,颤抖着对他说,“帮帮我……”

  大概是命运使?然,偏偏就是那日说好的时辰,他去还伞。有人进?去书铺的时候,就见到他蹲下?身去扶孟元元。恰恰的好,让他如何不认为这?是一场算计?

  然而今日才得知,真相并非如此。那日真正被算计的是孟元元,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左宏阔那种人的对手?

  一切在?心中理?了清楚,那些他自认为的不愿意碰触的污点。

  “二郎,”见贺勘沉默不语,刘四婶唤了一声,“元娘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贺勘点头,脸色阴沉的吓人,“那个做错的人是我。”

  说出?这?句话,并没有让他好过些许,反而心中更加难受,像蠕虫一寸寸叫嚣着撕扯啃噬。

  他明白过来,为何在?卓家他问她时,她一个字说不出?,最后还转身跑掉。因为她不愿意说,那是她心底的痛楚,而他的相问,是在?生生揭她的伤口。

  “四婶,我明白了,”贺勘下?颌扬起,眼睛眯了下?,“我现在?去找她。”

  他从刘家出?来,跑在?大街上,踩着积雪跑过石桥,经过秦家的那座祠堂,一直出?了县城。

  周边越发黑暗,远离了县城的灯火,只能借着白色的雪光,好在?是现在?的雪小?了,风也不算强烈。

  贺勘跑了一段,终于在?雪地?里找到了一些痕迹,那是浅浅的脚印。

  他手里抓了一把雪,望去前方?,继续跑着。终于,跑出?老远来,他看?见了前面蹒跚而行的身影,黑夜中那样柔弱。

  她一步步的朝着芋头山的方?向走着,这?样的风雪夜,是怎么的心情使?得她去那一片坟地??

  贺勘胸口堵满复杂,雪粒子刮擦着他的脸。是从刘四婶的话中,他猜到孟元元可能去往芋头山。

  因为,那里有她的母亲。受了委屈的孩子,总会寻找母亲的,不是吗?因为,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元娘,”他在?几丈外,对着模糊的身影唤了声,“咱们回家罢。”

  前方?,小?小?的身影一僵,停了一瞬便继续往前走。

  孟元元踩着雪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刚才的风声,让她错以为听到了贺勘的声音。

  他怎么会来这?儿呢?

  她瞅着前方?,辨认着去芋头上的路。不知为何,那里明明是一处坟地?,可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大抵,是对她最好的人都葬在?那儿,有母亲,有秦家二老。

  所有人用异样眼光看?她的时候,是他们护在?她身边。现在?,她真的很想他们。

  死人可怕吗?不。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坏人。

  孟元元抬手搓了搓眼睛,不让弥起的泪雾遮住视线。

  忽然身后有什么动静,她下?意识转过身去,下?一瞬被人拉住,双臂一带进?了一个怀抱。

  猛然的力道?,她的整张脸撞在?来人的胸前,鼻尖碰得微微发酸。

  “元娘。”贺勘唤着这?个名字,手臂勒紧,仿佛这?样做,才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人。

  同样入怀的还有她止不住的颤抖。

  胸腔中的空气被挤出?,孟元元不禁轻咳了两声。她的后脑被对方?的掌心托住,就这?样摁在?他的胸前。冷风被隔绝,她的耳边听见了他强健的心跳声。

  是真的。抱着她的人是贺勘。

  走了这?么长的路,她的力气几乎耗光,脑中同样乱得厉害。她想要找回以前的平静,想着去看?看?自己的母亲……其?实她是乱了罢?

  贺勘得不到孟元元的回应,继续唤着她的名字:“元娘,我们回家。”

  “我,”孟元元喉间发堵,回忆起在?卓家时,他问她的那些话,“当初是……”

  “别?说了。”贺勘轻声打断,眉间深皱,眼中几分痛苦。

  不用说,他都知道?。一切都是他错了。

  他手臂微松,低头看?着她,压下?心中无数的复杂,轻着声音道?:“先找个地?方?歇歇罢?”

  手指落上她的发,为她一点点的理?着,她总是利索又干净,不该乱着头发。指肚触上她眼角的时候,明明粘上了温热的湿润,他像烫到一样,指尖发紧。

  “我知道?附近有一处地?方?,咱们先过去?”他问着她,指肚帮她抹去了泪珠。

  孟元元看?着他,他没有问别?的,甚至不问她为何跑到这?里来。

  “是一处小?屋,在?里面,”贺勘抬手指去黑暗中,另只手仍然揽住女子的腰肢,“以前在?那边躲过雨。”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轻和,期待的看?着她,希望得到一个颔首。

  “走不动吗?”他又问,于是蹲下?身去,抬手扫着孟元元斗篷上沾的雪,还有那片拖地?的裙裾,“我背你罢。”

  他手里那样仔细与?轻柔,一点点的拍扫干净,而后仰脸看?她,随后在?她前面转身半蹲。

  孟元元反应上来,已经被人拉到背上,随后身子一轻,被他背起。

  “不,不用,”她踢着双脚,想要从他的背上下?来,“我自己走。”

  她颤抖的声音,出?卖了现在?内心的慌与?乱。

  贺勘右臂猛的一疼,伤口那处扯着:“别?动,地?上很滑。”

  孟元元不动了,双手落在?他的肩上,疲惫的身子僵硬着。趴在?他的背上,带着自己前行,就像小?时候大哥那样。

  他一步步的前行,步伐落进?雪中,黑夜里留下?一串脚印,走得稳当而坚定。

  所说的小?屋,是路旁不远的一处果园,农家搭建的简易土坯房,小?小?的一间,秋日里用来看?果树用的。

  冬天这?里空着,没有门,两人正好可以进?去避风。

  雪停了,万籁俱静。屋里可以挡风,但还是冷得很。

  贺勘找了块木板,把自己的斗篷脱下?来铺在?上面垫好,然后拉着孟元元坐在?上面。

  黑暗中,他蹲下?在?她的面前,心中翻涌着悔恨与?自责:“你坐着,我去生火。”

  孟元元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他的手落上她的脸颊,轻轻抹着她眼角处,似乎是想确认她是否在?哭。

  “别?乱跑,在?这?里等着我。”贺勘叮嘱了一声,收回手来,这?才站起身。

  右臂上的伤口,让他不禁拿左手捂了下?,下?一瞬便不着痕迹的背去身后,快步出?了小?屋。

  果园的地?上,有些修剪下?来的枝条,粗的细的散落在?树下?。

  贺勘弯着腰钻去果树底下?,手扒拉开白雪,去捡着那些枝条。左手去捡,右臂下?夹住,如此反复。

  桃树低矮,他探身的时候,积在?枝头上的雪砸落下?来,掉进?他的脖间。他仿若未觉,依旧扒着雪,不时回头往小?屋看?。

  “元娘?”每过一会儿,他都会唤上一声,想确定自己的妻子是否还在?。

  隔了一会儿,回应着一声轻轻的“嗯”,他便会放下?心来,继续捡树枝。

  屋中,孟元元坐在?那儿,低垂着眼帘。

  她想过有些事情要面对,只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发现最心底里的还是会退缩。是不是面对痛楚,人总会选择去忽视?

  就如当日贺勘忽视她,其?实是她让他觉得痛苦?

  正想着,贺勘走进?来,身前抱着一卷树枝,哗啦啦的放到地?上。

  “幸好身上有火折子,”他侧过脸来,黑暗中对着墙边安静的孟元元笑笑,“咱们还不至于挨冻。”

  孟元元见着他蹲在?那儿,将树枝归拢成一堆,随后口气一吹,火折子的光映亮了小?屋。

  她看?见他总是带着疏淡的脸,上头擦得并不干净,火光中还能看?出?隐约的血迹。而他手上的伤,根本就没有处理?过。

  他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撑着,右手去点火,怕枝条湿冷点不上,他凑近去吹着风。

  看?得出?,贺勘并不擅长做这?些,冒出?的烟呛得他咳了两声,眼睛同样不舒服的挤了挤。后面干脆半趴去地?上,仔细着想让那微弱的火苗子燃起来。

  这?样的他,估计从没人看?见过罢?

  终于,火点着了,整个小?屋瞬间亮堂。

  “有火,不会冷了。”贺勘最先往孟元元看?去,这?才从地?上起来。

  火光中,他一身狼狈。不仅衣袍脏的不成样子,就连素来整洁的束发,此时亦被树枝弄乱,落了些在?额前。下?一刻,他抬手擦下?额头,直接留下?一道?黑灰。

  “饿不饿?”贺勘走去孟元元面前,半蹲下?问她,“明早想吃什么?”

  孟元元唇角抿紧,看?着他,眸中没有光亮。

  她不说话,贺勘落在?膝上的手,敲了几下?手指,道?:“苏安巷子的馄饨好不好?我去让店家做一碗全部是鲜虾的。”

  他说着些轻松的话,讨论着明日两人的朝食。

  “至于晚膳,”他同样认真的想了想,嘴角翘起弧度,“就元娘最爱的百味韵羹罢。”

  “很晚了。”孟元元垂下?头去,这?样晚,哪里还有百味韵羹可以吃?

  “会有,”贺勘回答,是满满的笃定,“元娘想吃什么,都会有。”

  不管是什么,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回头看?了眼燃烧的火焰,细小?的枝条很快被燃尽,贺勘想着出?去找些粗些的木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他站起身,右臂的不适感?让他手肘弯不起来,只能僵硬的垂在?身侧。

  刚刚转身迈开一步,就试到袍摆被扯了下?。低头看?,就见着孟元元的手攥着他的袍角。

  “我不想的,”孟元元垂首,视线中自己抓着袍角的手,指节发紧,“我当初没有办法,不是想要害你。”

  她的声音很小?,小?的近乎于轻风,可又很清晰,带着独属于她的清凌。

  贺勘胸口发疼,缓缓重新?蹲下?去,双手扶上女子瘦弱的双肩:“别?说了……”

  “要说的,”孟元元抬起头来,对上面前的深眸,方?才黯淡的眼中重新?生出?微亮,“是左宏阔害我,公子去书铺还伞那时,我正在?想办法躲藏。”

  喉中忍不住哽咽一声,那段不堪就此扯开来,真正的摊开在?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