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蓦地师父的身影又窜进了我的脑海里。我想说那些不是真的,奈何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愣神之际,他又拥我入怀,在我耳边轻轻叹道:“七万年前你已经吃过一次亏,这次也仍不打算回头么。硬是要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罢休是不是?天庭神仙没有一个好东西,弥浅你竟不懂么。”
“七万年前,尧司早我一步先遇上了你,我可以怪时机不对没能让你爱上我;那么如今呢,我总应该是先你师父遇上你的罢,你却还是没爱上我,这又是什么道理?”
“鬼界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宠你到无法无天。你每日想戏弄多少鬼差皆随你,你想遣散多少宫婢我便让你遣散,你想与我争寝殿想与我争膳食,我皆让你便是……弥浅你说,这样有何不好?奈何你我在一起只有短短一百年的时间?那一百年,却让我回味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
(二)
风缓缓拂过我的面颊,我怔愣地看着池子里的涟漪。
池子边上,又只剩下我一人。
将将在我耳边的轻叹声如自始不存在一般,经风一吹便都什么都没有了。我身边,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甚少有时候,我心里觉得苦。微微发苦。
还记得七万年前,天庭的神使往鬼界送喜帖时道,仙界司医神君与蝴蝶仙子要成仙婚了,他俩的三世姻缘总算修成正果。那时,我只觉自己的世界瞬时崩塌一片天昏地暗。
我请求魑辰带我一起去天庭,向他保证只是去喝喜酒绝不闹事。
他蹙紧了眉头看了我一眼,紧紧将我捞进怀里,低沉着邪魅的声音道:“过了这次,弥浅便将我鬼宫里所有宫婢都遣散了去罢,有弥浅在,鬼君哪里还需宫婢。一个皆不要。”
鬼界鬼君,生得妖娆邪魅无边,但性格却阴晴不定忽暗忽明。但凡三界提及他皆要惧上三两分。他尤为喜爱去人间勾出美丽女子的魂魄,带到鬼界做宫婢。能让鬼君为我遣散所有宫婢,我真真是受宠若惊。
我本打算,上天去参加完尧司的仙婚之后,回来便与他说“好”。
只是,一直没有那个机会。也不会再有那个机会。
“弦儿。”有一道清清浅浅的声音将我唤回了神。
我侧头一看,师父正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飘飘。
今日,所有人皆似预谋好了一般,一个一个一遍一遍地在我面前晃荡。
我就站在原地,望着他,道了声“师父”。不晓得再一次看见师父心里是个什么心境,总觉得此刻我还未被师父赶下山去,很庆幸。还能再一次见到他,亦是很庆幸。
师父动了动眉头,淡淡道:“今日寿会已罢,弦儿出来太久,为师怕弦儿迷路便出了寻一寻。”
我心尖泛酸,嘴上却笑道:“徒儿谢过师父。”
他微微皱着双眉,转身道:“走罢,回去罢。”
“师父”,我忙唤了一声,道,“徒儿有罪……”我说着便双腿往地上跪了去。
等不及了,一刻都等不及了。师父那般神情,怕真的是要舍弃我了。
我还未跪得下去,师父身形一移,突然移到我面前,托住了我身体的重量。他道:“弦儿有什么要与为师说的,待回去昆仑山再说罢。”
也不管我如何想,师父捏了一个决便将我拉上他的祥云,带着我一道出了西海,往昆仑山回去。
(三)
一路上我都在思索一会到了昆仑山后该如何与师父请罪。若我还能继续呆在昆仑山继续做师父的徒弟那该有多好。
师父站在我边上,却是一直安静着,一句话也不曾多说。
然而我们还未到得了昆仑山,我也还未来得及与师父请罪,半路便出了变故。
远远地,我与师父便瞧见二师兄尚瑱一路火急火燎地飞过来。他见了师父二话不说便跪在了祥云上。
我从未见过二师兄一见师父便跪下的。昆仑山上诸位师兄虽是拜在师父门下,但他们不说我也晓得,个个皆是来历不凡身份不俗。
以往师兄与师父问安也仅仅是作揖,还没有如此这般行大礼。一时我胸中沉闷了起来,隐隐腾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定是出事了。
师父未先让二师兄起来,而是倏地凝着眉,一张面容上肃色极重,道:“瑱儿不等为师回去便兀自前来,出了何事?”
二师兄安静了半晌,头也未抬,道:“回师父,是大师兄……”
还不待二师兄说完,我便惊道:“是不是大师兄历劫归来升为上神了?”难怪二师兄如此谨慎,昆仑山出了上神也算是仙界的大事。
二师兄却忧心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是大师兄下凡历劫不成,触犯了天条,如今正被押往天界。”
一时我若五雷轰顶一片茫然。
大师兄……不是升为了上神而是触犯了天条……
我身体轻飘飘的,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弦儿!”一声急喝将我唤回心神。我猛然发现自己身体不知何时竟掉下了祥云,眼下正急速往下落!
突然腰上一紧,有人抱住了我。我抬眼,看见师父正紧绷着一张脸抿着唇。他抱着我一直飞身落在了地面。
身后二师兄赶来,急急道:“小师妹,你有没有事?”
我茫然地摇摇头,脑子里忽然晃出大师兄的面皮来,我又跑到二师兄面前,拉着他焦躁地问:“二师兄你将将说什么?你骗我的对不对,大师兄、大师兄他如何了?为何要被抓起来?!”
二师兄未回答我,而是径直又向师父跪了下去,埋着头道:“刚不久天君遣了神使来昆仑山,道大师兄借下界历劫之名在凡间结妻生子动了凡心,还私改凡人天命,触犯天条。天君让师父上天庭一趟。”
师父面上淡然转身欲走,道:“回去罢,为师这便去天庭。”我有些心疼,明明他双眉都蹙得紧了在眉心纠成结,明明他很担心却如此沉着似什么也未发生过。
“师父!”二师兄叫住了他。
师父停了背影,只听二师兄顿了顿,又道:“徒儿知晓此次大师兄犯下大错,若师父……若师父肯在天君面前……”
“为师自有分寸。”说罢他便离去。
就在他要自我身边走过时,我倏地眼眶泛酸了起来,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抓住了师父的袖角。
“弦儿?”师父有些惊诧地看着我。
我对上他那双细长的眼睛,轻声道:“让我与你一起去好么。”我想与师父一同去天庭,我想见见大师兄,还有,我想与他在一起。
(四)
师父未多说一个字,而是眉头倏地展开,笑着与我道:“好。”
他带着我一同上了天庭,一同见了天君。
七万年不见,老天君一如既往地老,但很精神,那双眼睛锐利而有光彩。他几经探究地望了望我。
我想,大抵他也是觉得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