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多,血也见的不少,但是这种心悸到空落落半天沉不到底底的感觉,却从来不曾有过。
“皮外伤,很浅的。”甄朗的左手抱着她的腰,低头凑上她的耳朵,“在车上的时候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可是……”贾芍瘪瘪嘴,目光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低垂下脑袋。
“他们小题大做。”甄朗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望着贾芍的表情,笑着,“怎么,你在担心我?”
贾芍不说话,倒是那个老医生在沉默了很久以后开了口,“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是我捏的太狠了,她想逃跑。”
甄朗把贾芍重新按回椅子上,冲着老医生笑笑,“万主任,麻烦您了。”
老医生看看贾芍,又望望甄朗,“你的要我看吗?反正院长把所有科室的主任都喊来了,反正我也没事,顺便也替你瞧瞧?”
甄朗苦笑着,摆了摆手,“我很好,您还是替她看吧。”
“不要。”贾芍倔强的开口,“还是先给你看,我没事。”
她脚踝疼,那是老伤,要不了命的。可是他不同,检查做了那么多,也就是初步止血,连包扎都没有,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我的他看不了。”甄朗一句话,贾芍的脸色更难看了。
连医生都看不了,难道真的很严重?
在她灰败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甄朗的手轻捏着她的下巴,“傻瓜,他是骨科的大夫,我这是外伤,他当然看不了。”
“啊……”贾芍纠结了半天,没想到得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猛抬起脸,瞪了眼甄朗。
不及开口,老医生的手微用力,一股酸麻涨疼从脚踝处泛起,猝不及防的贾芍一咧嘴,痛叫出声。
甄朗搂着贾芍,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面目狰狞的表情,忍不住的笑出声。
“甄医生。”小护士小声的提醒着,“你的手要缝针,别再耽误了。”
甄朗的手放在贾芍的肩头,转身看着身边的小护士,“就在这给我缝吧?”
小护士拿着弯曲的针,银光在灯下闪烁,贾芍顿时忘记了自己腿上的疼痛,目光紧紧的跟随着,看着锋利的钢针挑起皮肉,穿着黑色的线。
每穿一针,贾芍的嘴角就抽动一下,轻轻的嘶着气,大眼忽闪忽闪的,始终不离甄朗的手。
听到她的声音,甄朗低下头,温柔的询问着,“疼?”
闷闷的摇摇头,贾芍看着他的手,“你疼。”
甄朗呵呵笑着,“没你疼,有麻药的。”
“哦。”她应着,心头隐隐的疼痛却不曾减少半分,还有些酸酸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真的没看过他受伤,还是这样的刀伤,白衬衫上的血渍,每看一次,她就难受一次。
心里堵的慌,她低头咬着唇,始终沉默着,只在甄朗的手抚上她脸颊的时候,静静的贴上去,蹭了蹭。
老医生的手劲很大,她强忍着不叫出声,但是腿还是下意识的抽躲着,全身僵硬。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裙摆,真丝的面料已经被她捏成了一团,皱的象块抹布。
他拍拍她的脸颊,“我去自己的办公室换套衣服,这一身太吓人了,乖乖等我回来。”
“你……”她望着他手上厚厚的纱布,虽然那翻卷着的刀口已经看不到了,却依然触目惊心。
“放心吧。”甄朗把手臂扬了起来,“缝的很漂亮。”
缝的很漂亮,这是什么话?
贾芍牵了下唇角,勉强扯了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当眼睛被强光刺激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对方手中的刀,甚至刹那之间已经知道自己会受伤,可是她一点都不畏惧,也不害怕。可是现在,只看到甄朗手上的伤口,她却恐惧了。
怯怯的看着护士,仿佛要得到什么答案似的,“他的手会不会有后遗症?”
小护士眨着眼睛,笑着,“要是有后遗症,你以为院长他们还会这么轻松吗?伤口不浅,差点就伤到神经了,如果要愈合的好,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多用手。不过一道疤是免不了了。”
说到这,小护士双手交叠握着放在下巴处,两只眼睛朦胧虚幻的望着天花板,声音充满了向往,“甄医生真是完美的英雄,不仅人长的帅性格好,危险的时候还为爱人挡刀,如果有个男人肯为我挡刀,我马上嫁给他。”
贾芍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只记住了小护士的一句话。
差一点就伤到了神经……
差一点他就从此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
差一点他的事业就因为自己而毁了……
一件衣服从后面裹上她的身体,是他的西装外套,“这里凉,披着点。”
她这才发现,长长的西装下摆刚好遮到她的大腿,把那雪白的肌肤遮了个严严实实。
老医生手一捏,贾芍全身抽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沁了出来,脸上惨白,却咬牙没叫出声。
甄朗面色微紧,声音也不由的沉了,“范医师,她这个严重吗?”
“单纯从伤上说,韧带拉伤加脱臼,不算很严重。”老医生摘下老花眼镜,慢悠悠的开口,“但是如果象你们说的这里曾经有习惯性脱臼的话,我建议最好打个石膏固定,修养一阵子,不要再随便走动加重压力。”
“啊!”贾芍望着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脚踝,脸变的更臭了,求救般的望向甄朗,“我没关系的,以前老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可惜她轻松的说法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甄朗眼神一闪,“老这样?你怎么没说过?”
“不重要的嘛。”她垂下头。
“打,一定要打。”甄朗毫不留情的破灭了她的希望,“您看到时候还要不要做理疗,要的话我再带她来。”
于是,百般不愿的贾姑娘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看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脚丫直挺挺的伸着,她欲哭无泪。
门板上传来有礼的敲击声,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冲他们点头招呼,脸上沉静看不出心思,但是眼神里俨然有着凝重,“小甄先生,贾小姐。”
贾芍顺声望去,有些惊讶,“咦,谢叔叔。”
中年男子走进门,看看甄朗手中厚厚的纱布,还有贾芍硕大的石膏石膏腿,眉头拧成了川字型,“怎么会这样?”
甄朗冲他点点头,两个人悄然走到一边低声说着,间或看到男子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又继续低头说了起来。
贾芍始终很沉默,与平日里跳脱灵动的气势截然相反,一个人闷坐在椅子里,连头也不曾抬过。
“贾先生,您如果没事了,是不是可以做笔录了?”孙队长有些不耐,口气也不是太好,“如果人人都象你这样让人等,我们岂不是不要出警了,全围着你一个人转?”
甄朗还未开口,中年男子已经出声,“孙队长是吗?我是小甄先生的代表律师,你叫我谢国长,一切事情由我和你们说。”
谢国长?孙队长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间竟没有想起来。
“你能说的清楚吗?”等了这么久,出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