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医院。
J市离温州比较近,许洛枫和小高也已赶到,安宏与他们通电话,三个人决定兵分三路去三家收治伤员的医院寻找。
安宏去温州市第三人民医院,一路问路,就在离医院还有3公里时,她的车子没油了。
她发了懵,一秒钟后,拔出车钥匙,抓起包就下了车。
任车子停在大马路上,安宏一路狂奔,才跑了三、四百米,她的脚就崴了一下,人也摔到了地上,安宏右脚踝剧痛,裙子也磨破了,她丝毫没迟疑,脱下脚上的高跟凉鞋丢到路边,赤着脚就跑起来。
这一晚的温州,很特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场残酷的动车事故,虽是凌晨,路上车辆却挺多,行人也不少。
尤其在市三医院
附近,很多人看着那个一身紫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在街上跑得满头大汗,她赤着脚,手里抓着包,像个运动员一样摆着手臂,迈着长腿,跑得飞快。
凌晨的医院灯火通明,停着许多车,还有许多人来义务帮忙,新闻媒体也来了不少,采访车停在医院门口,有记者拿着话筒在采访,安宏完全无视,只是像一阵旋风似的冲进了医院大门,直奔闪着红灯的急诊大厅。
路云帆正坐在角落里休息,他的擦伤处被做了简单的处理,有些破皮的地方还缠了绷带。他很累,想给安宏打电话,可是医院里的人行色匆匆,几乎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赶来加班,救治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员,路云帆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添乱。
他的右腿假肢留在了车厢里,此时只剩左腿,行走也不便,就想着等天亮时再做打算。
希望安宏,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不想让她担心。
安宏冲进急诊大厅后,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她抓住一个穿白大褂的就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路云帆的伤员,我是D301次旅客路云帆的家属,他在不在这里?在不在?”
有护士提示她去服务台登记,不是所有的伤员都在这里,她可以留下自己的名字和对方的名字,等人手空一些了会逐一通知。
她劝慰安宏:“你不要急,所有的伤员我们都在救治,其他医院也一样,一时找不到是有可能的,等天亮了所有医院救治的名单就能出来了,再说,现在还有很多伤员被困在车里,没送过来呢。”
听到这样的话,安宏的头“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她松开护士的衣服,在急诊大厅里绕起了圈子,突然,身边响起一阵凄厉的呼喊,原来是医生通知一个年轻男人,他的妻子伤势太重,已经去世了。
安宏呆呆地看着他,那个男人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捂着脸泣不成声,望着他颤抖不已的背脊,安宏额头冒汗,身子摇晃,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这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安安——”
那声音很轻,周围很吵,无数的人在安宏身边穿梭来去,可是她还是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个声音。
她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二、三十米开外的角落里,男人挺拔站立的身影。
越过无数的人,越过无数的声音,越过那漫长却又像弹指一挥的时间,安宏向他奔去。
一下子就扑进他的怀里,路云帆单腿站立,差点没站稳,右手在墙上撑了一把才稳住她的身体。
安宏用尽浑身力气抱着
他,止不住地哭喊起来:“路云帆!你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啊!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路云帆也抱紧了她,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柔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手机不见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安安,别哭了……”
安宏终于抬头看他,颤抖着手摸他的头发,摸他的脸,摸他的脖子,又抓起他的手反复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
“没有,你看,都是些小擦伤,已经包扎了。”
安宏在心里呐喊:神呐!感谢上苍!他没事!他还活着!
她低头看到路云帆残缺的右腿,只看到垂落的裤管,惊道:“你的腿呢?”
“卡在车厢里了,我没事,真的没事,相信我。”
他的额头和脸颊都有擦伤,此时被涂了一点紫药水,看起来有些可怕,他的下巴上也有些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可是他的眼睛却很亮很亮,很柔很柔,他抹去安宏的泪,说,“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你不是看到了么,我好好的呀。”
安宏兀自抽泣不止,天知道她刚才是有多绝望,天知道此时看到活着的他,她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长途驾车的疲劳,脚踝的扭伤,担心到差点疯狂的那颗心,此时都烟消云散了,依偎在他怀里,安宏是那么那么地确定,这个男人,这个陪伴她长大的男人,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路云帆……”安宏抬起头来看他,路云帆衣服破了,身上伤了,很是狼狈,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披头散发,满身的汗,破烂的裙子,眼睛哭得像两个桃子,鼻尖通红,嘴唇也是干裂的。
路云帆这时才发现安宏赤着脚,他皱起眉来:“安安,你的鞋呢?”
“路云帆……”
“你的鞋呢?你的脚割破了!在流血!”路云帆有些慌,“快叫人来给你包一下。”
“路云帆!”
路云帆终于望向她的眼睛。
安宏吸了吸鼻子,认真地说:“我爱你。”
“……”
路云帆傻了。
“我爱你,路云帆,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个。这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六年前……不!更早以前,我很早之前就爱上你了。我刚才真的好怕,我怕自己再也没机会对你说出这些话,我真的好怕,好怕……”
她揪着路云帆的衣领,又开始哭泣,路云帆呆滞片刻,猛地就把安宏搂到怀里,这一次的拥抱,要比之前热烈千百倍。
然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一个漫长又温柔的吻,代替了千言万语。
良久以后,路云帆松开安宏的唇,他的眼眶潮湿,胸膛也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他说:“安安,我也有句话要对你说。”
“什么?”安宏脸红红地看着他。
“就是,嫁……”
路云帆一边说,一边把手往右边裤子口袋里摸,一瞬间,他的脸僵住了。
脸色红变绿,绿变白,白又变红。
安宏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路云帆的脑袋耷拉下来,把裤子口袋内衬反拉出来,安宏不解地看着他。
他语气低落,神情郁闷:“我准备了戒指了,不过好像……掉在车厢里了。”
安宏一笑,踮起脚尖,又吻住了他的唇,她说:“我答应你!”
“嗯?”
“咱们结婚!回去就结婚!路云帆,我要嫁给你做老婆!”
路云帆的眼神闪亮,他轻柔地回应着她的吻。
只觉得心里所有的迷惘、不安、疑问、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