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约定(1 / 1)

近距离,爱上你 月上无风 3 万汉字|5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八章、约定

  沉入睡眠前的记忆里,纪离隐约喊了她一声什么,她浑身沉得压根动不了一根手指,自己嘴里貌似还嘀咕着回了句什么,可在耳里听来都是模糊不清,下一秒,一歪脑袋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连试了三下,阳一一才将眼皮撑开。就是前段时间天天陪酒的时候,她都没觉得累的这么狠……

  淋浴室方向有“哗哗”的水声,令阳一一更清晰地察觉身上腻着的全是汗,于是想将被子远远蹬开,可刚一抬腿就觉得不适,有东西在外涌,这感觉倒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掰着手指头就开始算生理周期。

  当算明白是安全期后,她松出口气,坐起身,掀开被子,裹着浴袍先去浴室上了洗手间,清理了一下,洗过脸漱了口才又活动着颈项走回床边,按开了遮光窗帘,坐在床上等淋浴室空出来。

  看着凌乱的床上堆着凌乱的被子,阳一一皱着眉歪了歪脑袋,无聊又手欠地想去整理一下,去牵被子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将被子整个推往床尾,床上有些粘稠的湿渍……可是……

  她转手就去扯被子,想翻翻看被子上有没有。

  “不用看了,的确没有见红。”纪离的声音响在背后,阳一一带着方才的疑惑回头,只见他不知何时从淋浴室出来的,穿着浴袍,正用一块小浴巾擦着头发,看上去既家居又随和。

  “你会怀疑我吗?”阳一一落坐回床,右手抓紧宽大浴袍的领口,鼓着眼睛说,“先说好,你给我的都用的差不多了,最近又只赚了些小钱,退不了你多少。”

  纪离低低笑了声,倒真像被她故意做出的这幅警惕又市侩的样子逗乐了。

  摇了摇头,他在床尾坐下,温和地看着阳一一说:“不怀疑你,也不让你退钱。而且,我再给你开四百万一年,愿意吗?”

  阳一一放在床上的那只手又不自觉用力攥紧了,可面上却没露这般重的本能反应:眼见她只是微微蹙了秀长的眉,歪着脑袋说:“让我算算……也就是你一年大概再来五次?”

  纪离唇角微弯:“你当你之后每一次还这么值钱?”

  “哦,对……”被这么直接地贬低议价,阳一一也看不出半点怒气来,反而笑的很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我糊涂了……”

  可她顿了顿之后,弯着波光潋滟的眼睛,慢悠悠地说:“可是我现在不缺钱了呀……四百万听上去,也不怎么诱惑人。”

  纪离唇边笑意犹在,只是温度渐冷,连声音里也浸着若有若无的寒意:“不缺钱……可是一一,你是不是还很想红?”

  阳一一闻言垂眸,停了片刻才说:“这又是怎么

  被你看穿的?”

  “一个人努力供着自己读这么贵的学校学声乐,如此享受台下的欢呼和掌声,性格又这么要强,你会不想红么?”纪离噙着微笑,一条一条地数给她听。

  “也是……”阳一一嘲了一声,再抬起视线望向他,“是不是你看过的如我这样一心想在演艺圈混出名堂的女人,多了去了?”

  纪离没答她这个问题,转而温声说:“一一,我在原有基础上,给你再开一个条件。现在你还在这里读书……三年后吧,三年后如果你没自己闯出名堂,我就帮你。”

  “有渠道?”阳一一问的直接。

  “哦,这个要保密,”纪离卖了关子,停了停才又说,“但至少可投的钱比你再维持现状努力赚十几年的多。”

  阳一一眯眼歪头:“那如果三年后你厌倦了我,早不要我了呢?”

  “不管我们还在不在一起,这个约定都成立。”

  他的样子看上去多诚恳啊,穿着浴袍,头发微湿,十足地随意,没戴眼镜的眼中光线温润又无害。

  而且他说的是“在一起”……

  阳一一低头笑了,还很是笑了一阵。

  在这个初夜后的早晨,淡金色的阳光从薄薄的窗纱斜斜扑洒进来,阳一一觉得自己和他坐在这张昨晚曾亲密纠缠的大床上,各据一角,谈着这样一桩“生意”的样子很好笑……

  想了想,她才又勾着唇角开口:“你对我很满意?”

  不然此刻为什么要给她开如此好的条件?为何此时诱惑她答应时是这么温柔的样子?竟全然看不出半分昨夜的凶狠和不留情面……

  但她其实问出口就后悔了,这问题傻的让她自己都不禁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岔个其他话题,纪离却出乎意料出声认了:“是,我对你很满意。”

  阳一一眸中划过很明显的惊讶,可她盯着纪离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时,只觉他越发让人看不懂了:“你就不觉得我很讨厌?”

  唇角多扬了半分,纪离很好性子地反问:“你想让我觉得你讨厌?”

  她真是要拜服于他,四两拨千斤地将一切问题悉数拨回来,所有思绪在和煦的笑容中藏的滴水不漏。

  莫怪她会输,至少目前,她和纪离差的应该不是一个级别……

  “我多想说……如果三年后我没靠自己的力量成名,那时候再来跟你谈这笔生意,你还会不会愿意收留我和帮我……”

  目露迷茫地喃喃念了一句后,她唇边却突然绽开一丝媚笑,缓缓坐直身体,一字一句地说:“成交,我答应你。”停了停,她的笑意越发婉约,“不为其他,只为我怕错过这笔交易,下次再遇到什么事时,是否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也许纪离此刻心情真的不错,居然模仿着她,浅笑着叹了句:“你竟会觉得遇见我是好运气?”

  阳一一也学会了他这一套:“你想我认为你是厄运?”

  纪离伸手摸了摸她头顶,随后手顺着绸缎般的长发下滑到她下巴,轻轻勾住,他凑近她,终于有半分邪意和逗弄:“我只想知道,如果是在昨晚和你谈这件事,你能否有此时的精明和清醒?”

  “精明?有吗?而且……”阳一一抿出朵笑来,也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般道,“纪总如果想知道,昨晚就不该把我害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纪离对她这句满是暧昧的话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反应,只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廓,再拍拍她的后脑勺:“去冲澡吧。”

  阳一一有些不适应他此时的一系列温情举动,却也还是娇媚地冲他笑笑,便从床边下来,走进了淋浴室。

  滚热的水冲在身上,唤醒了一些迟钝而麻木的感觉。

  她长长地吸气、呼气,最后才在脸上蜿蜒开一丝妖媚至极的笑来。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多数人看来已经是无耻了,别人会怎么看她呢?一个女孩子,用自己年轻的身体去取悦一个有钱的男人,来交换他施予的金钱和地位……别人会说她其实就是懒惰、贪慕虚荣、不自爱,想通过这种方式走捷径。

  其实也没完全说错,但她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日子不是别人帮她过的,正如她今日所做的决定,来日无论是否真有锦绣前程,或者反遭苦痛报应,都是由她自己一力承担。

  选择跟纪离,是上了枷锁,也是买了保险……至少青春耗尽的时候,她不会什么都没有。

  而且,像她刚才对纪离说的那样,如果下次再有什么突发情况,已经过了这一步的她,估计会更没下限一些……但那时,会遇到一个怎样的人愿意出手,她真的不知道。

  在走这步之前和之后,她都没打算正常地恋爱和结婚,和纪离维持这样一段并不紧密的关系,对她来说并不难以接受,何况,可以稳定地跟一个人,对她来说也不是坏情况。

  “别人避之如蛇虎之事,你却甘之如饴……

  阳一一,你终究堕落到地狱里。

  还是如十三曾经骂你的那样,从娘胎出来那一刻,你就没带出节操这样东西来?”

  在热气蒸腾之中,阳一一对着镜子细细触过脖颈处的咬痕,话声轻巧地自言自语。

  说到最末,她却如不愿再看自己一眼般冷冷转身,将昨晚换下的衣服又复穿好,再打开了门。

  今天虽然晴朗,却是个有风的日子。带着温热夏日气息的晨风,从开着的阳台门吹入,卷着白色窗纱舞动,用手拨开窗纱,阳一一便看到纪离正

  一手扶在栏杆上,静默无声地抽烟。

  她慢步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先探头望了望下面一汪澄蓝的游泳池,再回头看向他:“给我一根?”

  纪离低低一笑,笑意在若有若无的烟雾里有些模糊:“哪有好姑娘抽烟的?”

  阳一一也笑:“哪有好姑娘在18岁上赶着卖身的?”

  纪离又笑了声,转回目光,不再看她。

  “现在几点?”和他一起在晨风里站了会儿,阳一一问。

  纪离侧腕看了眼表:“8点25。”

  “哦,”阳一一颔首,又俏生生地弯了眉眼,“那我得走啦,等会儿还有个考试。”

  “小朋友。”纪离眉眼染上丝揶揄,“几点考?来得及吃早餐吗?”

  “十点,”阳一一咬着下嘴唇笑,“如果吃完早饭你愿意送我的话,当然来得及。”

  纪离一扬唇角,将烟头摁在雕花护栏边的烟灰缸里,手扶在她背后说:“走吧。考什么科目?”

  “思想政治与道德修养。”阳一一吐了吐舌头,颇有些无奈。

  “哦……那你很可能不及格啊。”纪离就连讽刺她也讽刺的温润又正经。

  “嗯,我也觉得,”阳一一才不介意他的挖苦,“我们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抱怨太朦胧太暧昧太清水不激烈的,难道不知道风导的意识流h很出名嘛!?那些说让我向奇奇学习的,不知道我们俩这叫互补吗!?互补!

  这更是补之前连着延迟两次更新后欠下的一更的哈,现在我无债一身轻啦~

  喂,你们想让我干啥……就不怕我精尽人亡哦!

  谢谢eail123小同学的地雷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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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是娘子大人托付的更新,由萌到你流鼻血的狼小宝塞进存稿箱

  我知道你们都爱我爱得要死,我也爱你们~MUA~

☆、10

  等纪离换了衣服,带阳一一去吃过早餐,如约定地将她送到考室所在的教学楼底下的时候,已经是9点50。待车停稳,阳一一蓦地伸手向纪离摊去:“借我支笔。”

  纪离真是想要叹息,却只是轻喊了声:“阿辉。”

  挡板拉开,阿辉恭敬地递过来一支钢笔:“纪先生,您的笔。”

  纪离眼神示意她自己去拿,阳一一伸手接过那只钢笔,随便看了眼,笑容便又深了些:“值钱货,我会好好爱护,下次还你哦。”

  “无妨,你还缺些什么?”纪离脸上写着处变不惊的包容。

  “老师大变态,说要闭卷考,所以有笔就可以了……而且你也说了,反正我这门多半不及格嘛,所以无所谓。”阳一一灿烂笑着说完,便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一只脚都落了地,却又突然收回来,将车门关上,拍了拍脑门,再次看向纪离,“你还说我精明呢,我都差点忘了问……你……还没结婚吧?”

  纪离扬唇,瞳中的光影微闪,“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要问,”阳一一睁大杏眼,“如果你结婚了,我们的交易就取消,当我早上没答应过你;如果你没结婚,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给你送个大红包呀。”

  “然后结束关系?”纪离反问过后静了瞬,才隐隐笑了声,“看来婚姻是你的底线。”

  “又被你看穿了呀……”阳一一支着下巴轻笑,望向纪离的眸影清浅,“我可以做你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但一定不做你婚外的情妇,这是我唯一仅有的底线。”

  纪离唇角一直保持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收回和她对视的目光,转而取下了出门前戴上的眼镜,阖上眼帘徐徐说:“好,知道了,结婚的时候会告诉你的。去考试吧。”

  阳一一看着他闭上双眼的样子,突然想到三月初逢那个夜晚,她回首时,包厢里那个微露疲惫的他……心头忽生磨人的痒意,怂恿着她倾身过去,在纪离察觉睁眼的一刹,将吻轻轻印在他的脸颊,下一瞬立马退后,对着神色有些迷怔的纪离笑得比蜜糖都甜,推开车门就窜了出去。

  一路小跑进考场,刚好到十点,老师正在发试卷,验她证件的时候,神情都不太好看。可阳一一哪儿会在乎这些,拿着手中纪总相借的钢笔,答题简直如有神助。

  其实她逗他的,她思修成绩好着呢,谁让她很会瞎编呢?性格再反叛,三观再不正,考试的时候还是懂得藏起来的,这至少可以有效避免一些会耽误时间的不必要的麻烦,诸如……补考。

  以前没进入考试周的时候,周四下午本是有课的,“音色”那边就没排场次,而如今既停了课,考完思修之后,阳一一便得了难得的空闲。她直接回了租的小屋,打算为下周一最后一门的专业基础课考试做些准备。

  正哼哼啊啊地开嗓,门铃声突然响起,阳一一有些疑惑地在猫眼一瞅,居然看见了阿谦透过镜片有些变形的笑脸。

  打开门,阳一一凉飕飕地打趣他:“你是知道我会在猫眼里看你,所以才正对着这个方向笑的一脸傻气的么?”

  “阳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阿谦的笑脸像棉花糖,你使上去的什么力气都给粘走得一干二净。

  阳一一对他这个本领也觉得有些无奈,只平静地侧过身子:“进来坐吧。”

  阿谦这次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急着跟纪总去欧洲,把他吩咐的东西送到就走。”一边说着,阿谦一边将一个边角云纹小叶紫檀木盒送到阳一一面前。

  阳一一一看那盒子心里就猛然颤了下,就连伸手去接的时候,指尖都还因为心跳的加速而有些僵硬:“他给我了?”

  “是的,”阿谦洁白的牙齿就像会反光一样,无比喜乐,“纪总说阳小姐看到一定会开心。”

  她当然开心。

  对她来说,已经久不曾为一件美好事物,生出这般浓重的贪欲和喜爱了。原本她也猜到纪离是藏这只箫的主人,却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就给了自己。

  “帮我转告他,我的确感到荣幸万分。”阳一一打开盒子看了眼,只一眼,确认那躺在暗红绫罗中欲滴的碧色,便又将木盒紧紧合上,唯恐泄露了什么一般……转而抬头,对阿谦一抿唇角,“你刚刚说,等会儿要和纪总一起去……欧洲?”

  “你竟然不知道?”阿谦又惊了,“那你怎么直接回这里了啊?我以为你早就了解,也和纪总说好了不陪他午餐呢。”

  “……哦,我忽略了。”阳一一尚算平静,因为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就是:如果纪离需要见她,会自行来找她,或者派人来召唤,她何必将他的行踪了解的那么清楚呢?

  阿谦显然也明白了她这点小心思,轻叹了声:“别人是太热络,你呢,却又太不上心了。”

  阳一一假装没听到,眨了眨眼问阿谦:“还有其他事没?”

  “还有这个给你。”阿谦也收起感慨之色,又从包里找出个小纸盒给她。

  “这是?”浅绿色的纸盒里静静卧着一把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给你准备的房子啊。纪总说你不喜欢住酒店,可你现在租的这里又不太方便,我便替你找了个相对安静些的地方住。但是那房子还需要改造,得过两天才好,下周二的时候会有人来帮你搬家,”阿谦解释完,见阳一一只挑着一边眉毛,却没有出言反对,便又笑眯眯地拍胸口:“你可以先去看看那处房子,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但愿。”

  阳一一喜怒难辨地轻声说出这两个字后,还没问下文,阿谦便呵呵笑着挠头,“我没其他事了,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电话找我。”

  “好,飞行顺利。”阳一一颔首,退后两步,准备关门。

  “你要不也发一条这样的短信去问候下纪总?顺便提提你很喜欢他送你的东西?”阿谦眼见阳一一没多少兴趣的样子,便也轻咳一声,“只是一个友情建议,是否采纳还是在你。我先走了。”说完就转身快速下了楼。

  阳一一关上门,看着手上一重一轻、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心里有些不知名的滋味,沉甸甸地蔓延开来。

  她回身坐在沙发上,将装钥匙的小纸盒随手丢在一边,再打开了那个狭长的紫檀木盒,指尖在箫上反复流连了好几遭后,她将玉箫取出,放在唇下,又一次吹响了《湘妃怨》的调子。

  她妈妈曾经也极擅箫,因此也让她学了。很小的时候,妈妈亲自教她,吹的都是很轻快的调子,带着乐观的自然气息,仿佛春天融冰后涌出的第一股泉水……可不知什么时候,妈妈渐渐开始只吹极度哀怨悲苦的曲子,关上门谁也不见。她在卧室门外,听着里面恸人心扉的悱恻箫音呜咽,只觉天空一日比一日灰暗……

  那时候,听的最多的曲子,就是这曲《湘妃怨》。

  梦魂飞不到,所欠惟一死。

  其实又何苦,动如此深的感情?

  但愿情坚如磐石,天荒地老无转移。可人心多么善变,昨日还将你捧在手心呵护至极的人,今天便任你狠狠摔落在地毫无怜惜。

  待你好,当然也能待别人好。

  你以为你是特殊的?当你

  开始认为他待你独独不同的时候,你的悲惨结局就写下了序章。

  对这些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说,除了他自己,没有谁是特殊的。

  阳一一将箫拿离唇边,再细细端详了一下,便带着唇角森冷的笑意,将箫放回紫檀木盒,再束之高阁。

  她这般萧索散漫的心思,在周二搬到阿谦为她找的房子,发现这间三居室的全新高端公寓中特地设有一间录音室时也一点没改变。

  阿谦所说的改造一定就是指这个,但再高级专业的设备又如何呢?体现得了他对她的宠,却不能让她看见爱。

  正如他喜欢住在高的地方,酒店是顶层,这里也是。

  却不知她恐高。

  呵,不过这倒不能怪他,毕竟这个她在13岁那年突然害上的毛病,对谁也没说过。而当站在高处时,无论她心中多么厌烦,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异常表现。

  她可以将自己控制的很好,特别是这些弱点,她会通通收起来,不让它们视于人前半分。

  **

  再见到纪离,是第二天,又一个周三晚上。

  这有些出乎阳一一的预料,她本想着按照之前的频率,怎么也该是再隔个一两个月才会再得传召……

  因此,当出场时一眼瞄见台下坐着的纪离,阳一一便不免十足哀叹。

  更哀叹的是表演完之后刚提出要求就被拒绝的太沪:“你欠我的海鲜烧烤啊!”

  阳一一想了想,偏脑袋看向袁深:“不然你和小袁去吃吧,回来找我报账就行,你们俩的我一起请。”

  “才不!”太沪撅嘴不依,“你答应人家的事,怎么能随意反悔变卦啊?就不能让你男朋友换一天来嘛?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男……朋友?”阳一一关柜门的手顿了顿。

  “对啊对啊,你那副惊愕的样子还想骗谁哟?以为我没看到他牵着你的手出门吗?说什么债主那么别有深意,还害我白担心一场以为你惹了放高利贷的,结果是情债哦,”太沪神秘兮兮地笑出小虎牙,“你男朋友还不错哇,又高又帅,而且显然事业有成,就是应该比你大十岁左右?怎么认识的啊?是不是你从那个什么地方辞职也是因为他?”

  “你也想认识?”阳一一似笑非笑地断掉他的话。

  太沪没反应过来,还笑着猛点头:“是啊是啊,要不干脆今晚拉着他一起去海鲜烧烤吧?唔……不行,那样小袁太受伤了……”

  “的确,眼见你急于认识别的男人,他能不受伤?”阳一一轻飘飘说完,就转身悠悠然地往外走去,经过一直沉默不语的袁深身边时,还拍了拍他手臂,压低声音说,“我胡说逗他玩的,你别生气。”

  袁深点头,唇角还牵着微笑,可眼睛却没往阳一一身上落片刻。

  阳一一悄无声息蹙了眉,却没停留脚步,任太沪在后面大吼大闹:“我指的是小袁喜欢你喂万万!你怎么老误会我们呀!?你看小袁系在你身上的一颗芳心碎的稀里哗啦的,还这样开他玩笑不觉得过分么……”

  再后面的话被突然“啪”一声关掉的休息室的门震碎,阳一一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步子,很突然地闭眼停下,皱紧了眉。

  身后休息室的门此时却又被打开,袁深的声音传来:“他胡说的。去约你的会,不要介意。”

  阳一一愣了愣,回首,见他站在那里,神态阳光,并无牵绊的样子,唇边也不自觉扬起笑容。向他轻轻挥了挥手,她便继续拾步往前了。

  原谅她,还不敢让她的金主久等。

  这算是明白了年卡和次卡的区别……

  包年了就来的那么频繁什么的……真是……令人无奈啊。

  作者有话要说:正常的更新频率就是这样,隔日的20:13:14你们对我好,我也会加更,嗯嗯【当然,今天因为改错别字,更新时间又被强迫症毁了……我那完美的更新时间啊~!

  看过《终点之前》的人一定对辛圆缺的小表舅纪离有那么一点点印象,看过《毒舌攻防战》的又一定注意过阳一一和袁深。

  有孩纸猜说纪离之前一定见过一一,还有人说纪离认识一一的妈妈,纪离心里有着别人,把一一当成影子种种种种,呵呵呵呵呵,有关这点我暂时保个密,纵容你们继续猜下去

  另外,本章玉箫又出境了……上次有姑娘好直白地问我,会不会有那种吹箫的剧情……

  对此,我只能说,我要顾虑大家的口味……不过,你们是什么口味?

☆、11

  “才从欧洲回来?”上车之后,阳一一侧过去看纪离。

  “上午到的香港,”纪离稍扬唇角,看着她的眼神静谧深邃,“你知道我去欧洲?”

  “阿谦说的,”阳一一本来垂首玩着自己的食指,噙着巧笑抬头觑他一眼,“他还千叮万嘱让我千万不要打扰你呢。”

  纪离笑了声,缓缓摇头:“不像阿谦会说的话。”

  阳一一也乐了:“你怎么看出来的?的确是我自己瞎编诬陷他。”

  “他得罪了你?”纪离看上去谈兴还不错。

  “没,他对我挺好的,甚至给了我友情提示。”

  “定是你不愿意照做的提示。”

  “我照做了的!”阳一一从包里找出他给的那部手机,“你看,定期充电,也只有你和阿谦才知道这个号码……可并没见你打过啊。我觉得我俩也不用靠这个联系,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这样便轻而易举地带过了她不主动发短信感谢他这件事。

  纪离收眸,浅浅笑着静了瞬,换了话题:“想吃些什么?”

  “唔……吃你……”阳一一撩撩头发,色如樱桃的唇瓣微启,可爱又魅惑。

  “呵,”纪离失笑,却没有反对阳一一的提议,风平浪静地对前面吩咐道:“阿辉,直接去阿谦说的地址。”

  阳一一作出讶然神情:“你也不吃晚饭了?”

  “来之前去了何欢那里。”纪离的语气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普通的事,全不用顾忌什么。

  “哦,吃饱了的呀。”阳一一真想在这看似悠然的话后面加几个字,问他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都去何欢那儿了还跑来找她干啥?

  纪离轻笑着摇头:“真像在骂人。”

  阳一一瞄他一眼,才不口头承认她心里确实在骂人。

  “一一,来。”纪离抿唇,抬手招了招。阳一一有些迷茫,却顺着示意,将上半身倾斜过去,纪离揽住她肩,微微使力让她侧着倒在了他腿上。

  他之后并没再说话,也没下一步的大动作,只是轻轻顺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间或微凉指腹掠过她的耳廓和后颈。阳一一的心跳与呼吸,也不由自主地为这轻抚给牵引……

  本该是很舒适和惬意,可她却莫名有些紧张,脸也缺氧般地渐渐烫起来。因此,却反而更敏感于他手指拂过时的凉意……这样的角度,眼前只有他的膝头,和前座的小牛皮坐椅……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这样的“顺毛”要延续至几时……

  阳一一竟察觉自己有些本能的恐慌……

  如果是不具名的恐慌,她宁愿是对自己被当作宠物般爱抚的自嘲。

  定了定心神,她干脆侧过脸,仰枕着看向他。纪离停下手,稍稍低头,唇角依旧是浅淡的弧度,连询问的鼻音也是懒洋洋的:“嗯?”

  “我突然想起,还是不要去家里了……我昨天才搬进去,又累又懒,就什么都没收拾、没布置,还乱糟糟的……”阳一一睁着眼睛说瞎话,翦水双瞳不敢瞬移地凝视着纪离那张俊颜。随着车的前行,路边灯火的破碎流淌在这张脸上投下了变幻不息的影,可俱是这般迷人。

  阳一一也不由看的眯眼,心想上天原来也会这样宠爱一个人,给他出众的容貌和气质,还给他这样好的家世,让他在尚轻的年纪,便拥有这么多。

  事业、钱财、地位、美女……

  一个男人梦想拥有的一切,他都有了,而且每样都不少。

  每当人们议论起如纪离这般的天之骄子时,大概都不忘凉凉添一句:再成功又如何,他一定缺爱缺真心,不管是自己施与别人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

  可他们真正在乎那点爱、那点真心吗?

  纪离仿佛也没看到阳一一的那些揣测及情绪,在听了她的解释后,只眼睛微亮,探了探她额头,带着薄薄微笑说:“折磨人,”又转而对阿辉道:“改去酒店。”

  在阿辉恭敬应“是”的声音里,阳一一弯出满足笑容又复转回了头,保持原有的姿势乖巧地靠在他腿上,这一次她闭上了眼睛。

  纪离的轻笑响在头顶:“很享受?”

  “是呀,”阳一一微睁杏眼,也吃吃的笑,“等会儿到酒店报答你。”

  纪离牵了牵唇角,没有答话,也没再继续抚她头发,只由她一动不动地倚着,平静的目光极偶尔会落在她露出乌黑长发的瓷白后颈上,似乎有赞叹、有疼惜,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

  无声又安谧地到了酒店,挽着纪离甫进房间,阳一一就半拽半拉地带他进了浴室。

  先弯腰去放了热水,转而回身两手搭在纪离肩头,旋身扭腰时一缕头发甩在了唇际,她就半含着那缕头发,

  用雾蒙蒙的美丽星眸直勾勾地凝视他的眼睛,神色痴迷。片刻后娇艳一笑,脱掉高跟鞋,踩在他脚背上,再踮起脚去他耳边吹着热气说:“成全我,肯不肯呀?”

  纪离眼角微微挑起,唇角也勾起了相应的弧度,却不出声答允。

  阳一一笑了一声,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回手放在一边宽大的洗手台边,这样直视他漂亮温和的眼睛瞬息,便开始解他西装,然后是衬衣,皮带,裤子……

  却不敢脱他内裤了,抿着唇笑了笑,她仰眸天真又活泼地直言不讳:“不敢啦……我先脱自己的好不好?”

  说罢便去解自己系在白色短袖长款衬衣外的纤细腰带,又去解自己扣子,纤手指尖翻动,姿态自然又优雅,仿佛不是在浴室里脱衣服,而是在一个汇集名流的场合落落大方地跳舞……

  浴室的水还没放满,阳一一衬衣的扣子也还没解完,整个人就直接被纪离丢进了宽大的浴缸。

  他脱了鞋袜,跟着进来,在水声哗啦中,将努力坐直的她挤在了浴缸边缘和自己之间。

  阳一一看着近在咫尺那双正在喷火的乌黑双瞳,却无辜地笑出来,勾住他脖子,素手流连在他背后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我只是想报答一下,给你按摩解除疲惫的……”

  “你问我肯不肯成全你……”纪离唇角漾出一点邪意,声音既缓且哑,“答案是……对于找死的孩子,我很乐意成全。”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伸手扯掉了阳一一的衬衣,远远扔了出去,短裤连着里面的内裤一起褪到腿弯,分开她双腿,直接冲了进来。

  即便有温热的水稍作润滑,阳一一还是痛的抽气,秀美的眉毛死死揪在一起,就连仍在他肩胛的手也没忍住狠挠了他一把。

  而纪离却没有给她太多的喘息时间,近乎是完全退出,再一下狠狠冲入,阳一一被撞的后腰酸疼,只觉整个人被撑到极限,微启的唇瓣间也溢出哀鸣。

  一次又一次的……每当她才刚适应了些,却又被他换种姿势折腾。

  她近乎快疯了,尤其是当某个身体内部的点被他恶意磨过的时候,仿佛整个灵魂都在颤抖与哭泣。

  有时候她会觉得另一个自己在半空对下面这个正在承宠的自己冷嘲热讽:你还真是敬业啊,阳一一……

  可更多的时候,她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

  到最后,她就和被煮烂的面条一样,摊在浴缸里,捞都捞不起来。

  热水一直没人去关,先满了浴缸,再溢了一地。即使酒店地漏十分不错,可配合上他们俩散落一地的透湿衣物,依旧显得十足狼藉。

  纪离将阳一一从浴缸里抱出来,湿漉漉地抱到外面的躺椅上,那里铺着一张毯子,阳一一在毯子上滚了圈,舒服地叹息一声就要趴着睡着,却被纪离拍了拍后背:“头发还湿着,不许睡。”

  “夏天呢,不会感冒的……”阳一一声音绵软无力,却娇得要滴出水来,“累……死……了……等我睡够了再和你说话啊……乖……”

  身后半晌没动静,可阳一一实在是没了精神再计较,下一刻就要沉入昏沉的时候,却感觉背后有薄被轻飘飘覆下,随后是静音吹风的声音响起,暖风吹得头皮和后颈痒酥酥的。

  又吵又舒服……怎么办啊……好像其实也不算吵,舒服的感觉要多些……

  所余的半点精力,耗尽于这最后的脑中纠结……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独自在宽大的床上。

  阳一一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只觉浑身酸痛,哪儿都不得劲,这感觉比第一次更过。

  回想了上周四、周五连着两天的不适后,阳一一暗想:下次一定不找死了。

  分明从欧洲长途辗转回来的是纪离,为啥精力好的似超人的也是他,最后累的欲死不活的是自己?

  骨子里就那么浪荡可怎么好,为啥看着他对自己一脸可有可无,就想着一定要勾引得他破功?

  真是自作自受啊……

  可是她那无情的金主呢?又去阳台望风了?

  阳一一掀开被子赤条条地下床,刚走到床边,就听到门锁“嘀”一声响,还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门被打开,她伟大的金主大人提着购物袋走进来,抬眼看见她这样光明正大地裸身站在房子正中,似乎竟也不由愣了0.1秒……

  “啪”的一声,门被重重摔上。

  “阳一一!”在纪离的怒喝中,她扭身扑回了床上,裹进被子里装死。

  嘤,昨夜本就被折腾惨了的老腰差点又扭了啊……

  而纪离,当走进来看到床上的裹的死紧的蚕茧时,原本绷着的唇角,却蓦地松下来……摇了摇头,他走到衣柜边,找了件T恤丢到蚕茧的头顶:“穿这个去冲澡。”

  阳一一抓住T恤,从被窝里钻出来,回首从乱蓬蓬的头发中看他一眼:“穿着冲啊?”

  纪离隐隐是笑了声:“再装傻逗乐,我不介意抱着你去冲。”

  “唔,不要!而且我不是去冲澡的,昨天才泡了那么久,半点也不想再沾水了……”阳一一捞开遮住视线的头发,转了个身坐起来,边套T恤边嘀咕着说:“我其实就是去找有没有衣服穿的……”

  纪离将自己刚提进来的袋子中的两个递给她。

  “你自己去买的?”阳一一接过袋子,两个里面都各看了下,发现从里到外很是齐全,连挂牌标签都体贴地剪好了,不免腹诽一番:这么早就去了又回来了,商场有没有开门?或者应该是让商家送的吧……

  “阿谦的作为,”看她微撅着唇在那儿翻衣服,纪离轻描淡写地解释,“我正好下去谈了桩事,就带上来了。”

  “幸好不是他直接送,”阳一一想了想刚刚的场景,觉得有些好笑,可转眼看到胸罩,便哀怨地嗔怪道:“把我的尺码乱告诉人是不是有些……”

  “很明显的32D,他自己看出来的。”纪离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正悠闲地喝着,提到此的时候唇角还温和地弯了弯。

  “……”阳一一脑海里冒出阿谦那张看似阳光直率的笑脸和一口洁白的牙齿,愣了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混……蛋……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晚上有事没更。

  关于更新的频率,基本都是隔日更,如果出了状况,风导都会在微博说明哒,文案有微博链接……而且如果一天有更,首更时间一定是在20:13:14,你看到所有的显示不是这个时间的更新,都是强迫症风导没忍住改了一下错别字……

  本章是不是挺甜的,后面还有更甜的哟,说写虐文实际在写宠文的风导导骄傲挺胸【话说这有啥好骄傲的=。 =大家都知道前面甜不是好事情的真理好么……

  ps:谢谢陈陈的地雷哦~~~

☆、12

  衣服十分合身,如量身定做一般。浅薄荷蓝的雪纺连衣裙颜色清新,却偏将她身材勾勒的性感又不暴露,衬得原本就雪白的皮肤,几乎是要融在夏日的明媚阳光下。

  阳一一换好衣服,找出他上次借她的钢笔,再去暂做纪离书房的小房间找他。

  “喏,还你,我保护的很好哦。”阳一一走近,将钢笔放在了纪离的手边。

  “送你了。”纪离正在回复邮件,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停下手上敲键盘的动作。

  “我拿着也没多少用处……”阳一一迟疑地嘀咕。

  纪离仰首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不考试了?”

  “放假了诶。”阳一一乐呵呵地说,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纪离笑意加深,“还是留着吧,以后用来签你的第一份合约。”

  “虽然听上去还比较遥远……”手指在桌上爬了爬,再忽地一下将钢笔重新收入掌中,“但我还是收下吧,谢谢。”

  轻轻笑了一声,纪离又复将视线放在笔记本屏幕上,随口问道:“暑假有没有想去哪里?”

  “你带我去?”阳一一巧笑嫣然。

  纪离目不斜视淡淡地道:“嗯,可以考虑。”

  “那我想去……”阳一一清亮的眼睛转了转,笑的越发的甜,“你家。”

  “哦?”纪离打字的手顿了顿,再继续敲完了邮件的最后几个字。

  “我去看看你家里有没有藏一个比我更漂亮的女主人呀。”阳一一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小孩讨巧卖乖的在向大人要糖吃。

  纪离笑了笑,眼睛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将邮件前后浏览了一遍后点了发送,再徐徐说:“自恋的孩子,你可能会失望呀。”

  “那也没关系,”反正她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因此没有停顿的,她就转往了下一个话题,“这次在m市待到什么时候?”

  “周六。”纪离又点开另一封邮件,下载附件的计划书。

  “那今天什么安排?”阳一一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问清楚。

  “十点半有个会,下午有另一个。”纪离端起咖啡喝了口,回答的语调温柔又耐心。

  阳一一撇撇唇:“大忙人……那跟你请个假可好?”见纪离不置可否地放下咖啡杯,抬眼凝视着她,她才晕开一抹下

  继续说下去,“和太沪、袁深……就是‘音色’那两个男生,约好下午一起去看衣服,还要在太沪家里录首歌。”放假前就说好的单子,虽然昨晚有那么些尴尬发生,但既然太沪没有联系她,计划应该不会有变化。

  “去吧,”纪离神情平静又松和地答应了,但停了停又说,“晚饭前回来,陪我去个应酬。”

  “好,回这里?”

  “阿谦会和你联系。”

  阳一一嘴角一牵:“那我不打扰你工作啦,出去觅食了……”走了两步却又哀叹着驻足回首,“你要吃什么吗?”

  “不用。”纪离倒似是没有注意她险些又全将他忽略不计,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计划书。

  阳一一耸了耸肩,转过身潇洒扬长而去。

  重视工作也是件好事情。

  她也觉自己算是摸透了纪离的脾性,他并不算是个难相处的人,她也不用赔上十二万分的小心。

  偶尔装下傻,偶尔卖下乖,他并不会厌烦,反而欣然接受全盘照收。

  偶尔风情一些,大胆一些,他看上去并不高兴,却会很容易就原谅她……虽然过程会有点不便言说的苦楚……

  但说穿了,除了所拥有的外貌与财富,纪离和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对阳一一来说,应付纪离,也像应付一份工作,有愉快和成就感,当然就会有苦痛和低谷。

  可在面对工作的时候,她不会不尽心对待。

  如果不尽心,当初何必要答应?

  既然当了婊|子,她就不会再去想给自己立牌坊。

  可工作毕竟是工作,当纪离不在身边,就如同假期,他对她,便什么也不是。

  悠悠闲闲去吃了早午餐,又逛了会儿商城里的家居馆,才踩准时间去了太沪家里。之前她没有买话筒,录歌也都是在他家,因此算是轻车熟路了。

  太沪目前独住着一户两居的电梯公寓,据他所说,是读大学后家里给添的,为了培养他的独立生存本领。

  可显然他在这方面真是学无所成,家里到处是乱糟糟的,散落着衣服、曲谱和废纸,他甚至毫不惭愧地自称冬天还会存着各式垃圾食品的餐盒,夏天知道会有异味招虫子,才勉强好些。而和太沪真正熟识的近两个月以来,有三人聚会的时候,如果阳一一到的晚了,还会见到袁深帮太沪做清洁卫生,真正让人可叹可挽,可圈可点。

   

  伸手按了门铃,阳一一等了片刻,太沪才过来开门,而且只将门开一条小缝,从门缝里瞅着她一脸鄙夷地说:“你还知道今天和我们的约定啊?”

  阳一一笑笑,不答反问:“你这样开门是不准备让我进去?里面有什么不方便的吗?小袁来了?”

  “你!”太沪胀得脸色通红,虽是一下子将门拉开,转背让开道来,但依旧不吐不快,“昨天都说了你,怎么还这样开玩笑!?小袁还没来呢!”

  “好了,昨天是我的错,行了吧?”阳一一把太沪当弟弟哄。

  “哼,”太沪虽然冷哼,面色却好看多了,想了想好歹又反应过来,补充道:“今天也不该开这样的玩笑!我是说真的,小袁心里其实很不好受,却还要反过来安慰你……这世道啊……”

  阳一一在沙发上坐下来,望向太沪:“可眼见你试图点明,我能不装傻?太沪,这样的情况……我们三个是要散掉了吗?”

  太沪摇了摇头,神情萎靡:“我不知道,昨天我也过激了,你说的对,的确不该点明的……”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坐了片刻,太沪才又轻声开口:“其实小袁不好么?虽然现下他看着不如那个男人有钱,但是他绝对是潜力股一只啊。其他的,他又哪里比不上那个男人了?何况你对那个男的就是真爱?那个男的对你呢?”

  “太沪,”阳一一无比严肃又镇定,“你看出来了对不对?从第一次在‘壹’认识我,你就该知道其实我一点也不纯良。我贪恋享受,又爱慕虚荣……就是这样一个女的,怎么和袁深在一起呢?你也不怕我毁了他?”

  “你喜欢他吗?只要你真心喜欢他……”太沪仿佛找到了希望般,越说越激动。

  “你说可能吗?”阳一一依旧是疏淡又平静,缓缓反问道,“我很早就不知道真心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那还是别在一起了。小袁他心思很单纯,尤其是在感情上。”太沪长长地叹了声。

  “我明白,”阳一一也不由觉得有些低落,因而停了停才续道,“音色那边我去跟老板说吧……”反正工作了近一年,也可以换个环境看看。

  她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直便觉得纪离会是这段快活日子的终结,如果不是他开口让她辞职,那就是这样,因为自己和他的事的暴露,而引得自己和袁深、太沪的平和关系变质。

  如此,回想起来,倒真不知那天他温情牵自己的手出门,是顺心之举还是刻意为之了。

  或者还是无心的吧,虽然让她从“壹”辞职这件事,可看出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但对她?应该不至于这般严重。毕竟来音色也不过两次,他又如何知道袁深会对自己有情?

  太沪低下头,默然半晌之后,方缓缓开口:“这样也许已经是可做到的最好结局……不好意思啊,万万。”

  阳一一轻飘飘一笑,撩撩头发起身:“不用不好意思,要不是为着你和小袁的确是好人,而且素来对我不错,你当我肯?爱我的人多了去了,哪儿没有?要是我每个都让,干脆都不用工作了。”

  太沪憨憨一笑,也站起来送她:“万万喂,你怎么总是这么口不择言?”

  “咱们彼此彼此吧,反正都是怪胎。”阳一一也笑,走到门口,刚把门拉开,正准备转头和太沪道别,却一眼扫见面前高大的障碍。只顿了半拍,她就依旧若无其事回过视线和太沪说:“你家隔音效果应该还好吧?不然你平时咿咿呀呀地练乐器就没人和你提意见?”

  “我那是天籁之音,谁敢来提意见!?”太沪说完也觉尴尬,无奈地挠挠后脑勺,“再说了,隔音要是不错的话,小袁也不会在门口站这么久,却不按门铃了吧?”

  阳一一抿唇一笑,再转过去面对袁深,耸了耸肩,潇洒地摊手:“小袁,我准备辞职了哟,还赶时间就不和你多说了,有缘再会。”

  袁深却不给她让路,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才低声开口:“我都觉得没关系,你躲什么?”

  阳一一笑眯眯地反驳:“谁说我在躲……”

  “那就继续留下来,”袁深断掉她的话,说的有力又简洁,竟是不容反对。眼见阳一一收了笑容,他才垂眸,放缓声音补了句,“除非你是真的对这份工作毫不留恋了。”

  “小袁,我不是什么好人哦,”阳一一怔了怔,又复笑出来,“对你的愧疚感其实并算不多……”

  袁深冷静地摇头:“刚好,我也不需要。”一边说着,一边抓着阳一一的臂肘跨进门来,看向在那叹惋不已的太沪,“我们是先去看衣服还是录歌?”

  太沪长叹一声,起来伸了个懒腰,“算了,这事也与我无关,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能说什么?先录歌吧。

  ”

  歌录得还算顺利,三点的时候,所有干音就已经全部录好。毕竟阳一一的情绪并没因为这件事受太多干扰。

  她之前也想过,若是袁深不在乎,她何必在乎?

  可是袁深……

  她好像有些不忍伤害他太多呐。

  这孩子,纯净的像张白纸,不染一点杂质,竟连她的圣母关怀都能激发出来,真是不容易。

  录好歌,又去他们学校后面的一家工作室选服装样式,和设计师沟通到5点的时候,阳一一接到阿谦的电话,问了她地址,说来接她。

  他开的车不是素日纪离所坐的那辆压抑的黑色轿车,而是一辆巧克力色的城市越野。上车后,阿谦上下打量她一下,说:“我眼光还不错,这衣服果然很衬你。”

  说的她更想揍他了好么?

  眼见她保持沉默不搭理他,阿谦就又笑呵呵地另外开个话题:“你还没从‘音色’辞职啊?友情提示……”

  “友情提示,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再说话,”阳一一有些烦乱地截断他的话,音调冷的像冰,“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对你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来。”

  阿谦果然立马咬着舌头噤声,不再多言。

  阳一一获得片刻宁静,揉着有些抽痛的太阳穴,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阖上了眼睛。

  直到宴请的饭店外,阿谦才又开口:“那个……我就再多说两句……”见阳一一睁开眼,将视线转向他,才笑着继续说:“一是你在车上先等会儿,还没接到阿辉的电话,纪总应该还没到……二是,纪总的意思,不论等会儿什么情况,你找任何理由都好,不要喝酒。”

  阳一一唇角抹开凉薄笑意:“知道了。”

  原来纪离还真是这般不喜欢她喝酒……那便不喝呗,她乐得清闲自在。

  只是此时,她毕竟是将他想的简单了一些。

  这天晚上,纪离还给她展示了她早料中,后来却又忽略掉的他性格中的另一面:狠心。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绝对可称为年度最艰难的一次更新……

  先是昨晚我忘了带U盘回家,因此只能眼鼓鼓地无法更。

  今天是本来约了闺蜜吃饭,单位只有一台电脑能上网这件事我之前就说过,但是这台电脑怎么都不能点更新,我今天不死心,去试了试,还是没法……就想像上次一样给大灰狼打电话让她帮更,结果电话没人接,我就直接发她邮箱,离开了单位,路上不放心,又给她电话,这次她接了,说团拜会,没法帮更……

  晴天霹雳啊!

  这下只有沿路不停找网吧,终于在到达吃饭的地方后,以此为中心,沿着大街小巷绕了四分之三个正方形后,找到了一家,押了钱和身份证,去上,结果还是不能点更新!!

  我当时心里就骂了句太阳,反复尝试无果后,终于死心,结账出来还被网管歧视了……

  叹……

  所以,完美的更新时间被破坏掉了,呜呜呜呜呜呜

  本周末日更补上哈

  不过……我发现你们对我越来越冷漠了……也许,没人看的话,我就不补了,嘤嘤

☆、13

  在车上等了大约十分钟,阿谦接到阿辉的电话,手指着后面示意着,对阳一一点了点头。

  阳一一微扬唇角下车,往纪离车的方向迎去。阿辉正在开车门,她便站在后车门边,对纪离绽开一个最娇艳不过的笑容。

  纪离也笑了:“下午还不错?”

  “嗯,如果太沪不跳票,明天成品应该就出来了,有没有兴趣听听看?”阳一一行动自然地将手挽进他臂弯。

  纪离半扬唇角,点点下颔:“好。”

  他们是最后一个到包间的,因而桌上人已坐的很整齐,能坐20个人的圆桌只留了两个侧首连着的位子,里面的人见他们进来就起哄说他们迟到了,虽然只是几分钟也必须罚酒云云。

  纪离轻笑出声:“罚我无妨,我身边这位从不喝酒,任谁都灌不进去。”

  阳一一立马低头作出害羞状,往纪离身后退了小半步,小小粉拳作势轻轻在他手臂敲了一记。

  纪离微笑着捉住她的手,脸上却并无任何不正经的神色,一边带着她坐下,一边又复开口:“何况,我们迟到也并非有意,实在是m市下班高峰期的交通太令人无奈。”

  他话音刚落,桌上另一名贵公子模样的年轻男子就冷冷笑了,用打趣的语调对身旁隔位女伴的男人慢慢地说:“郑厅,纪总嫌你交通整治的不够好呢!”

  被称作“郑厅”的中年男人一愣,看了眼最上首一位男人的脸色,转过头来就慌忙陪笑着说:“是还得努力,是还得努力。”

  主位那男人依旧没说话,坐他身边一位中年贵妇却阴凉地开口:“真是怪了,m市再堵,能堵过香港的高峰期去?纪总这借口找的……有些不恰当吧?”

  纪离唇边笑意犹在,依然那般不慌不忙,“亚姐说得对,是我低估了m市经济发展的速度,还怀着老观念来看待,想着远不如香港,结果……迟到自是必然的。”

  结果是个欲扬先抑,阳一一轻轻一笑,想,纪离还真是个会说场面话的人呀。

  她笑意还未落,正好坐她对面的那贵公子就又飘飘地说:“还不如说是因为身边佳人误了时间。”

  阳一一抬眸向他凝神望去,心里想,真是肤白貌美好模样,只是一看就属于混蛋族群,与生俱来的妖娆贵气中透着阴狠,不是什么易与的角色。看他一上来就和纪离争锋相对,多半不怎么对盘。

  而听了他这话,桌上很多人都会心一笑,就是不知道会到哪里去了。

  阳一一不动声色,任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她,在这些和着打量与揣测的视线中,她泰然自若地看着桌对面的男子,嘴角弯起无瑕弧度。

  就在那男人眯眼的时候,纪离伸手抚上阳一一的长发,唇边笑容阔朗,“朱煜,你果然是风流人物,我倒真希望是你所说的原因。”

  脸红估计很难,可阳一一回眸望向纪离的眼神真是含羞带怯,意犹未尽到极点。

  可惜,演技大考察没有进行多久,就被那亚姐见不惯般冷冷出声打断:“行了行了,这饭还吃不吃了?”

  她身边坐主位的男人轻咳一声,举起杯子:“行,我们举杯,为今天的共聚一堂,也为欢迎纪总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感谢他为我们m市市政建设做出诸多贡献。同时,我们也诚挚祝愿和希望纪总在m市的分公司尽早成立。来,第一杯干了,愿m市越来越好,大家的日子也越过越旺。”

  第一杯大家都干了,纪离喝完后,用自己面前的玻璃小壶再为自己加满,向主位那人说:“谢谢陈市,我先敬您和在座诸位领导,给我们这些小商人营造了那么好的投资经营环境,也无比感激今晚这个机会和大家欢聚。这一杯我先干为敬,”接着,他又再次将酒杯注满,“这三杯我自罚,迟到了真是罪过,抱歉让大家久候。”这样,就连着干了五杯,可他姿态这般优雅又随意,模样郑重却又像全部当回事,阳一一拄着脸颊看向他,也不免有些欣赏。

  可她也预料对面那叫朱煜的不会轻易放过纪离和自己。果然,在其他人的叫好声里,朱煜又意有所指地用他那微嘶的声音慢吞吞说:“你带的这位是真一点酒都不喝?硬让她喝了会有什么后果?”

  纪离眸中含笑看向一一:“你自己说。”

  阳一一配合地十分得当,扁着嘴嗔他一眼后,再举起纪离的酒杯,手指在杯子底端画了画:“就这么一点,足够我醉的对着你喊娘……”

  “噗……”不知道是谁带的女伴没有忍住喷笑出来,阳一一眼尾扫过众人憋笑憋得苦痛的样子,最后将视线直直落在面色白中透青的朱煜脸上,再笑笑,“不是针对你哦,而是我喝醉了管谁都喊娘。”

  朱煜冷冷一哼:“那你的酒总得让纪离给你代了吧?”

  “那怎么行?”阳一一惊诧地微睁

  双眼,“哪有罚不喝酒的人酒的道理,既然不罚我酒,又怎么让他代?总不能今晚敬所有在座不喝酒的女士,都要给边上男士加一杯吧?”她早便看清楚了,那“亚姐”面前可没有放酒,有种这朱煜就逼陈市也加倍。

  等她说完了,纪离才拍拍她的背:“好了,和朱公子计较这些就没意思了。”

  嗯,一阵“他就是头猪,和他计较掉价”的话外音……

  阳一一满足地勾起唇角,这种和纪离狼狈为奸的畅快感觉喔……

  朱煜怒极反笑,正要说话,纪离就又道:“不要听小姑娘乱说话耽误时间,我们还是……”

  陈市也开口接道:“对对对,大家开吃吧。“

  大家都响应号召,席间便添了碗碟碰撞声和一些细碎的私下交谈,纪离侧过眸来看着一一,声音和眼神同般的温柔:“想吃什么?动筷子。”

  阳一一抿着樱口,伸手取了长筷,倒过筷尾在他左手小手指上夹了一下。

  “又来?不行。”对她这不言自明的暧昧示意,纪离郑重且坚定地摇了摇头,可唇角上扬的弧度却完美到摄人心魄。

  阳一一笑出细米碎牙,收回筷子:“那我就吃……‘猪’头肉。”那个压重拉长的“猪”字指代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

  纪离笑了,伸筷在面前的水晶盘上夹了一片卤制猪头肉放在她的小碗里,低低说了句:“小心吃的一样笨。”

  阳一一斜斜睨他一眼,回了句:“你当不会传染给你?”

  纪离嘴角一牵,抬手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头发,不再说话。

  随后的这场夜宴就没出什么大波澜了,无非是你来我往地敬酒和恭维,阳一一随时跟在纪离身边,用饮料去和别人碰碰杯,也间或跟着打趣两句,气氛总还是热烈的,即便是和朱煜,也是一派平和景象。

  阳一一在此过程中也逐渐摸明白了一些事情,今天宴请主持的是m市副市长,姓陈,亚姐是他的夫人,更是前省长的女儿,陈市是女婿借妻家上位,过不了多久应该会扶正,前途大好,可惜注定会被老婆吃死。

  而其他的则是m市的另一些分管财政和交通的官员。朱煜……阳一一猜测应该是本地大户朱家的长子,之前在阳家深闺之中对他狠辣的行事作风隐有耳闻。

  而可笑的是,她的四姐却似是十分欣赏这位朱煜,

  她之所以隐有耳闻,也是拜她四姐所赐。

  可看看今天所安排的席位,每个男的身边都安排着一位美眷,除了亚姐是正儿八经的原配……其他的?朱煜身边的女子容貌娇美,身段婀娜,眼神勾人,说起话来更是十足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显见是公关场合混熟了的人,和朱煜的互动也是处处体贴,跟他的时间明然不短。

  阳一一久不闻m市豪门秘辛,也不知道在自己离开阳家的这一年里,她的四姐有没有如愿以偿。可即便真和朱煜走到了一起,眼下这么个状况,也足够让她那处处争强好胜的四姐意难平了。

  吃完饭后,一席人又组了牌局。

  男的这边,纪离、朱煜、陈市和郑厅摆了一桌,女眷那边也陪着亚姐凑了桌。

  阳一一不太会,和那些女的也不认识,懒得搭理,就干脆坐纪离身后看他打。纪离手气极好,牌技更精,将牌算的清清楚楚,却十分收敛,有时自摸了都会将牌打出去。偶尔才胡一把,维持着不输不赢的状态。

  反观朱煜,不知是刻意放的,还是真的手气背,输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打了几圈,外面走廊上却忽起喧哗,随后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模样衣着皆是普通的男人,先向里面微微弯腰,再走进来在朱煜耳边耳语了几句。

  朱煜听了之后抬头,单凤眼含着一点嘲讽笑意看了眼纪离,再回过头去对那男人讲:“既然是个孕妇,你们死拦着就不怕出事?”

  那男人点头,道了声“是”便出去了,随后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梨花带雨的,一进房间便直接奔向纪离,揽着他脖子就哭出来:“纪总……”

  这声唤的阳一一不寒而栗,皱眉打量着这名女人……

  有些眼熟……哦,她想起了,是她醉后重逢纪离的那个晚上,冲过来示威般挽住纪离的那个。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一边感慨着,阳一一的视线一边往她肚子上落:或许是有意的,她穿的并不算宽松,因而小腹的些微凸出十分明显。

  这里面就是个将要出生的小孩?纪离的?

  女人哭的凄凄切切,纪离却神色寡淡,甚至还将才起的牌码得整整齐齐了后,才用修长手指,按着那女人的手腕,将她拖离自己,漠然开口:“别哭,直接说话。”

  女人怔然片刻,还没出声,阿谦又匆忙赶了进来,还带来了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匆匆对纪离说了声:“纪总抱歉,是我的失误。” 随后他对身后两个壮汉稍作示意,那两人便上前一左一右将那女的从纪离身上剥了下来,跟着就往外拖。

  “你来了就你解决。”纪离语气平静的就像这事真的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纪离,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对我……”女人发现纪离的冷漠,或许猜到了什么,声音怕的颤抖的如在空中飘,逐渐才变成惊恐又愤然的嘶吼,“孩子已经三个半月了……五月份那面之后没多久,我查出这个孩子,可却再也找不到你……你怎么可以不理我也不见我!?”

  “啧啧,纪总这是打算要别人的命么?”朱煜执着一张牌,在指尖玩着,“三个半月,可都成形了。若是要做,就得引产了噢,搞不好这姑娘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而另一桌的亚姐也凉飕飕地发话了:“纪总,你这是想做什么?”

  “对不起,亚姐,因为我的私事打扰你的雅兴,”纪离微微扬唇,谦和有礼地解释,“我知道亚姐一向正直仗义,一定会为她抱不平……可亚姐不如先问问她打算找我开什么条件,又是不是真的打算生这个孩子?”

  亚姐走过来,皱眉看着那哭的不停抽动的女人,摇头叹了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随后目光又带向依旧是一脸事不关己的阳一一,“都不知道自己跟了怎么样的男人么?要是真动了心,找不到他人,默默生下来一个人养大也就是了。这样眼巴巴找到,不是送上来让他欺辱的?为了钱,真是什么脸皮都不要了!”

  阳一一深切明白这亚姐这是在连带着她……甚至是这房里所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起骂。不过这样的骂声,重量太轻,还震撼不了她那颗无耻的心,于她来说,还不如研究下这场戏码的主角来的有吸引力。

  怀孕的女人哭的愈发哀切,跪扑在地,抱着亚姐的腿说:“我就是不为钱,才日夜想着找到他!不然我真生下这个孩子,再送到他面前,他还能掐死它么,那时我所求不是更多!?我只想他因我怀孕再回到我身边,却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无情无义,不容我说上半句就要人拖我走!”

  “其实还是因为你明白,纪总根本就不会允许你有他的孩子吧!一个孩子能改变什么?纪总给过你这样的希望?”阿谦忍不住般冷冷插嘴,“与其被我们发现了之后,直接私下给你了结,不如先藏起来,再当着这么多人的

  面来闹上一场,让人给你做主,倒真是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而且,这孩子就真的是纪总的?你真敢生下来送去做DNA检测么!?”

  “阿谦,住嘴。”纪离终于稍稍皱了眉,“还想错上加错?”

  阳一一弯起唇角。

  又是这样,等阿谦将他不方便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后,才凛然制止。她这位深不可测的金主哦,莫怪要请阿谦这样看着又贱又没心机的人。

  阿谦的话让亚姐听得嗔目结舌,干脆转身重新坐回牌桌:“真是乱死了!算了,纪总的私事我管不了,只是既是私事就去别的地方解决,别扫了大家的牌兴!”

  纪离颔首,起身,对牌桌上其余三人说了个“稍等”,随后就牵起阳一一的手,一同步出包间,而那两名保镖模样的大汉也将那痛哭流涕的女人搀扶了出来。

  找了隔壁一间空房,纪离松开阳一一的手,示意有些茫然的她去开灯,自己则找了张椅子坐下,点上支烟,再对跟着进来的阿谦说,“别让她进来,你去和她谈条件就是。”

  阿谦点头,出去,并将包间的门带上了。

  阳一一另外找了张椅子坐下,原先对自己被一同带出来的茫然消退,只将手肘撑在椅背上,拄着下巴,望着纪离。

  纪离默然无语地抽完一支烟,再将视线转向噙着恬淡微笑的阳一一,轻轻笑出来:“你不怕?”

  “怕什么?我又不会像她那么笨……而且……”阳一一摇头,做着鬼脸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的是朱煜给你介绍的吧?连笨法都差不离。”

  纪离又宠纵地笑了笑,再点了一只烟,抬手招呼她坐近些。

  阳一一如他所示,挪了挪椅子,再直接如上次在车上一样,侧身倒在了他腿上,注视着他远远拿在指尖的那点猩红火光,良久,有些突兀地问:“万一真的是你的孩子呢?”

  纪离很沉地笑了声,停了停,才平平淡淡地道:“是不是都一样的。”

  阳一一不再说话,只安静看着那只烟在他手中燃烧干净。而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或许是心绪也渐渐沉淀,她背后浸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黏上雪纺里的真丝内衬,难受之余,竟觉心底生出无限荒凉。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了三小时,是因为真的这章很长……长……长……

  好吧,我知道有人会骂纪先生……唔,替纪先生租个锅盖,小号的,替自己租个大的……

  为周六、周日、周一的三连更做准备……你们,还有没有动力给我啊?挠墙

☆、14

  这样空荡荡的荒芜,她也有些说不清自己是不是终于有些后怕……后怕于这孩子或许真的是纪离的,毕竟自己和他前后两次,他从没有要主动避孕的意思。

  也许她的确是该小心些,不然这个女人的今日可能就会是她未来的下场。

  而又或者,是干脆感慨于自己对此的漠视,那毕竟也算是条生命,却没引起她任何同情心或别的情绪,就像在看一场并不动人的戏。

  可是,感慨又能改变什么呢?这样的情绪,只会给自己添些不必要的烦恼罢了。

  从跟纪离那一刻起,她不就该明白他面上温柔多情,实际最冷情不过?

  那只烟后,走廊上也再没有多的动静。

  又待了会儿,纪离才复牵着一一回去,这桌的三个男人都在隔壁桌围观女人们打牌,见他们回来,陈市最先问了句:“解决好了?”

  朱煜也斜斜瞥过来,接连摇头:“真是冷血绝情手段残忍哦,也不怕损阴德。”

  “朱煜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让她生下来呢?”纪离轻笑,“生下来认你做个干爹也不错,毕竟它能来到世上该全感谢你,是吧?”

  阳一一在心里“Bingo”了一声,果然是朱煜给安排的……而今天这一出看来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一开始,阳一一便猜测朱煜在跟纪离争生意,如若为此,有意在几位官员……尤其是颇厌恶此等事且最能说得上话的亚姐面前,毁坏纪离形象倒也解释的通。

  但如果不是为了生意,这般处处刁难是……为了女人?

  莫非朱煜情之所衷被纪离横刀夺爱?

  这样想也不无可能……即使是原本爱慕朱煜的她四姐,若是遇到纪离,应该也会转而喜欢上他的。

  毕竟,人比人气死人,原本朱煜放在人群中也算耀眼的佼佼者,可经纪离一比,就全失了光华。

  不过她想的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情?

  在她脑补不息的时候,陈市已经充当和事老,招呼大家继续回到牌桌边打牌。牵着她的手一动,阳一一方回过神来,一凝神便正好对上纪离浸着淡淡笑意的视线,又是一愣,随即也若无其事抹开笑颜。

  “不舒服?”纪离温声问她,停了停又说,“脸色不太好。”

  阳一一摇头否认:“没有呀,只是有点困了。”困倒是真的,昨晚折腾的实在太晚了,今天

  浑身也懒得厉害。

  “稍微耐心等会儿,最多再几圈就走。”纪离先让她坐下,自己才绕到椅子边。

  阳一一弯起眼角眉梢:“陪在你身边,哪有不耐心的?”

  “果真是人长得漂亮,说的话也漂亮,”朱煜听见了又在对面放冷箭,一边理着自己手上的牌,一边用殊不正经的眼神打量着阳一一,“就是记得别放太多真心啊,美人。我们纪总可是最会伤人心的,有朝一日他喜新厌旧再不要你,身心俱损,才是真不划算。”

  阳一一玩着自己的头发,对朱煜勾勾唇角,温温一笑,并不回击,她的坦然和淡定倒让朱煜觉得无趣。

  郑厅此时笑呵呵地说:“小朱这是在煽风点火,可不对啊。我看纪总就真是个有艳福的,人家小姑娘自己愿意的,你这是嫉妒呢?”

  “我是嫉妒啊,”朱煜打出一张牌来,“眼看着跟着的男人这样无情地对前任,也不知道害怕自己某天会遭受同样命运的傻女人,我是最喜欢不过的,可惜名花有主喏。这样吧,美女,要是有天纪离不要你了,来跟我,保证比他对你好十倍。”

  阳一一先是瞥了眼始终浅浅笑着置若罔闻的纪离,再慢悠悠地说:“真是受宠若惊。”

  “我也是,”纪离一扬唇角,纤长手指拾起朱煜打来的那张九条,“清一色龙七对的天叫牌,第二手就有人送上门来。”

  朱煜看他摊牌,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就火了:“纪离你有本事天叫这么好的牌,有本事自胡啊!”

  “也好,你刚好打在龙上,我不胡你,只算杠了如何?”纪离并好四张九条,再去取了张牌,看到是张六条之后,表情疏淡地耸耸肩,“不好意思,朱总,清一色杠上花加番等同先前清龙七对,还需要多收你一个杠钱和自胡加分。”

  朱煜整整傻了十秒,将牌一掀都快哭了:“纪离你……作弊!”

  阳一一其实也有些傻眼,这么好的手气,是才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该有的样子么?

  是老天无眼,还是老天也觉得朱煜更欠扁,更需天收。

  最后这牌局的下半场,纪离可谓收获丰硕,而这收获里,百分之九十八都来源于朱煜。朱煜也是越战越不服输,越不服输越输的汹涌不息……直至他的跟班也面露不忍的,在输红眼睛的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他才不情不愿地勉强作罢收手。

  因为有官员在场,不便直接现金,都是记账换的筹码。最后结下来,朱煜将现金付给了陈市和郑厅,则给纪离开了张支票。而当他交支票给纪离的时候,阳一一都能看出他牙齿咬得死紧,恨不得咬纪离一口。

  输给最不想输的人,大概是会有这样的感觉。阳一一看着他那又愤怒又无计可施的表情,就想到了以前阳家那只阿拉斯加雪橇犬,被幼时调皮的阳拾叁欺负的没奈何时的炸毛样子。

  纪离接过支票转手就给了一边正满脑子大狗的阳一一,还愉悦地说了句:“朱总一诺千金,说了会对你好,便特意输给你的。”

  阳一一忍俊不禁地接过,也没看数额就叠了起来,心里在想纪离真是不忘往别人伤口上撒盐,面上却噙着笑轻巧地一起落井下石:“谢谢朱总打赏。”

  朱煜眼中放出支支利箭,抿紧嘴唇深深地呼吸,片刻后猛然起身,转向陈市和郑厅,堆起笑脸送人去了。

  阳一一和纪离跟着出去,也一同应酬了几句,待所有人走后,才上了阿辉所开的车。

  车一启动,阳一一就轻轻笑出声来。

  纪离也弯唇,“那么开心?”

  阳一一向他靠过去,微微眯起杏眼说:“今晚真是见识了你另一面。”

  “哦?”纪离的神情表明他很有兴趣听下文。

  “嗯……原来我们纪总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呀。”阳一一细细地看进他那无尽深邃的眼眸,笑的如狐狸一样,狡猾又妩媚。

  纪离笑了:“跟他……没必要一再忍让这么客气。”

  阳一一本来也看出,纪离并不特别在意今晚的宴会,换句话说,晚上列席的人,他并不看入眼里。哪怕陈市和亚姐,他也不过是客套的尊敬,而不到需要敬畏和讨好的地步。由此,对朱煜更是不用客气的……但也许就是他这种不必客气介意,反而让朱煜愈发恼火,要知道辛苦谋划一场,原本预计重创敌手,却不过是皮毛之痒,全不在乎。

  “朱煜结婚了没?”阳一一忽然开口问。

  纪离将视线带向她,似笑非笑的:“怎么?真准备将他纳入考虑?”

  “怎么会?”阳一一不想点明自己四姐的事,就转而说,“我在思索他的助理在他耳边说的让他刹车的那句话是什么?会不会是‘老板,夫人来电话说,您要是再打就把裤子脱了抵在这里再回去。’

  ”

  阳一一模仿那助理说话时的为难表情简直惟妙惟肖,纪离失笑,抬手揉了揉她头发,染着笑意的磁性嗓音低低叹了声:“小家伙。”

  她也笑,顺着就倒在了他怀里,心中却在明确又冷静地想着另一个问题:等会儿能不能使得纪离愿意用套,不然她明天就要去买紧急避孕药了。

  可她此时的想法,没多久便被证实纯属多虑。

  这天晚上,纪离并没有碰她。

  一进房,纪离就先去开了另一小间的门,语气平和地对她道:“今晚你睡这边,冲完澡就直接睡觉,早些休息。”

  阳一一旋身,手指勾住他领口,默了默,似是静静思考过,才莞尔一笑,欣然接受他的安排,踮起脚尖去亲吻他的侧脸:“谢谢体贴,你也早些休息。”

  晚上打牌的时候,纪离就说过她脸色不好,反观他此刻依旧是神采奕奕,更不会对今晚搅局那些事在意……既然在车上时的氛围都还是融洽的,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体谅她累了,放她一晚生路。

  不过其实不用太认真计较这些原因,只要结果是她也乐意的便好。松开纪离后,眼见他微笑着转身去了书房,阳一一优哉游哉去冲了澡,套着早上他给她的T恤倒回小房间的床上,原本还觉得自己该想些东西,实际却刚脱了衣服没多久,就没心肝般迅速沉入了睡眠……

  一觉到天明。

  赖了会儿床,她才再度睁开眼睛,伸手找到床头的手机,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日期看了好一会儿,又复觉得疲惫而松懈……

  丢开手机,阳一一睁着眼睛,保持原有的姿势,静了许久,才翻身起床,洗漱完换好裙子去书房找纪离。

  他又如昨日一般在回邮件,抬眼见她进来,平平说道:“等我几分钟,回完这封邮件带你去吃早餐。”

  阳一一便一语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等他回完邮件,起身邀她出门的时候,才说:“今天我可能还是要请假……唔,半天就好。”

  “怎么了?私事还是工作上的事?”纪离用温和的眼神注视着她。

  阳一一没打算撒谎:“私事……”

  纪离看着她微垂双睫的模样,沉吟须臾,缓声说:“我今天没有其他安排,可以陪你。”

  阳一一抬起翦水双瞳,唇边晕开些笑容:“我是去墓地祭拜一个人,今天是她的忌日。

  ”

  纪离难得对着她时唇边没有半分上扬弧度,而是这般神态严肃,他抬腕看了眼表:“不管怎样,早餐不能不吃。这样,我们先去吃饭,让阿谦订好花,再开车送我们去,是m市的墓地吗?”

  他说的是“我们”。

  表明他并不忌讳,而且定了主意要和她同去。

  出乎她预料,阳一一又笑开了些,点头道:“是北郊那边的墓地。走吧,我们先去吃早饭。”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在微博上说我智商捉急……

  呜呜呜呜,我要告你们

  不就忘了两次U盘嘛……我专门放弃好不容易等来的睡懒觉的机会,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在拥堵的周末,穿城回去拿的,你们就这样欺负我噢,嘤嘤

  说好会日更的嘛,只是可能很难那么准时,大家第二天白天来看应该就没错了哈,对不起那些刷新了很久的孩子,风导导真的已经尽力了,对不起对不起T^T

  晚安,爱你们

  然后关于本章的麻将常识,看不懂的孩纸,就直接记成纪离胡了个很牛气的大牌就好了,

☆、15

  哪怕是夏天烈日当空,墓地里松柏森森,树影沉沉,依旧会有略显阴凉的寒意。

  阳一一抱着阿谦订的白菊,和纪离一步步爬上石阶,走到山中一片景观上佳的墓地前。当她抬眸看到期间所立着的一位少年时,微怔,随后泛开浅笑,对纪离低声说:“那是我弟弟……”

  “你介意?”纪离徐声反问她。

  “我怕你介意,”阳一一回眼向他看去,见他唇际笑意阔朗,又是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走吧,一起过去。”

  她真是不懂纪离,说他对她好呢,倒似是真的好,无微不至,处处纵容,甚至肯来陪她上坟,愿意去见她的亲人。

  可她真的很难相信,这好是唯独对她一人的。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去相信。

  这本身就是一盏危险的鸩酒,妖娆又美丽,却致命。

  纪离这样的男人,怎会不引得所有女人为他疯狂呢?

  在阳一一思索之间,已经和纪离缓缓行至墓前,阳拾叁也已经看到了他们,难免对纪离的存在表现出十足的诧异,待细细打量过之后,才轻声对阳一一说:“你先拜妈妈吧。我下去等你,一会儿我们聊聊。”

  说罢,阳拾叁就先转身往山下行去。待他消失在层层柏影之后,阳一一才弯腰,将手中白菊放在了十三所摆的花边,手轻抚被擦的光洁的大理石墓碑叹了声:“妈妈,五年了呢。”

  “你和你妈妈长得并不太像。”纪离垂眸看着墓碑上那张小小的照片,上面的漂亮女子眉目婉约缱绻又柔情万分,像是正对着自己挚爱的情人,露出羞怯又喜悦的笑容。

  “是啊,我像我父亲,我弟则更像她,”阳一一回过头对他笑出白洁的贝齿,“对于我来拜祭的人是我妈,你就没有些其他惊讶的反应了?不怪我瞒着你带你来见我妈妈?”毕竟一同拜祭死者,稍微一想偏,意味就不一样了。

  纪离唇边勾出极浅的弧度,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墓碑上所刻的生卒日期时,眸色才又起了些微的变化:“你妈妈……”

  “哦,对,她是跳楼死的,不然哪里来这样巧合的生卒时间?”阳一一依旧在笑着,那笑还极甜,“在她三十六岁生日那天,从三十六楼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

  纪离隐约是叹了声,伸手扶过她肩膀,似是想借她半分力气,也像是想要劝她何苦这般逞能坚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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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刹那间,阳一一如有凛冽冷风卷着轻沙吹入眼睛,令眼底深处起了酸涩之意。

  仓促地阖上眼睛,幸好并无晶莹液体滑落……她微微笑着,双手扶上两边太阳穴,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已经五年了,当初我就没哭,如今更不会。”

  纪离唇角抿紧,不发一言,近一步静静将她搂入怀中,手轻拍着她的背,良久,才叹息着问:“欠自己这么多,真的好么?”

  阳一一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怀抱,心底有东西在松动,喀吱喀吱的,来势这般凶猛……可就在她妈妈的坟前,那里面曾经风华绝代的女子,跌在鲜血里、面目全非的场景,却如匕首狠狠刺入才露出的柔软……痛的她更加明白,此时的软弱有多么的不应该。

  “嗯……有天我会考虑还自己个大的,谢谢你肯陪我来。”阳一一咬着下唇,近乎狼狈地说出这句话,终于是从他怀中站直身体,向他弯起眼睛,露出甜美又无忧无虑的笑意。随后她看着纪离唇边也一点点漾出那种薄的似冰的笑容,收回手臂,同样如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陪着她往山下走。

  在他笑容出现的一刹,阳一一说不清心头的滋味——

  是庆幸,或是后悔……

  庆幸自己坚强而理智地拒绝了他的安抚,还是后悔自己没有再借着软弱多在他怀里待一些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感动。

  有些男人是不喜欢女人太坚强的,尤其是自己已经做出了要让她依靠的模样。

  阳一一苦笑,现在能有时间思考这些心机,是说明自己还有救,还是已然病入膏肓?

  **

  下了山,和等在石阶底的阳拾叁一同选了个咖啡馆坐了下来,她和纪离坐在桌子一边,十三则坐在另一边。等咖啡做好端上来后,十三最先苦笑着说:“你终究还是会来拜祭妈妈的,我想,也就这个时候说不定见到你,你才不会对我表现出不想搭理与厌弃……”停了停,他抬起眼睛,细细看了阳一一许久,才又开口,“姐,我要出国了。”

  阳一一搅泡沫的手顿了顿,也抬眸看向他:“哪个国家?美国?”

  “嗯……”阳拾叁伸了个懒腰,阳光投进玻璃窗,映得他双瞳颜色浅浅偏向褐色,却又仿佛耀着让人挪不开眼的夺目光芒,他有些自信又有些邪邪地扬起唇角,“康复后,我去给爸爸坦白了这件事,也承认了错误,他没有骂我,反而很静地想了会儿。然后说,既然二哥回来了,干脆把我

  送出去,这正好也如我的愿。那天你将钱给我,我给你打电话被你拒听,后来去你学校等你也被你躲开的时候,我就想,干脆等一切落实再来告诉你。”

  顿了顿,他倾身,趴在桌上,“姐姐,之前是我不懂事,闯下这么多祸……我给你保证,这次出国,我会努力学习、工作,积累经验。以后,我一定有本事保护你,不让他们欺负你。”

  阳一一愣了瞬,随后就笑了,伸手拍了拍他头:“小鬼,先好好学了再说,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而且从我的角度来说,依旧不希望你去再争些什么……不过,我还记得当初决心从那里出来时,你对我说,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支持我,如今我也把这句话说给你听,只要你不再胡乱莽撞闯祸,我也会支持你的决定。”

  阳拾叁快活地笑开:“姐,你比我贼多了好么?还加了个不许我闯祸的前提。”

  “那是当然,我又不会闯祸,你自然不用对我加这个前提。” 阳一一瞪了瞪眼睛,心底却是真的为阳拾叁开心。可能还是血缘的奇妙作祟,当看到她这个原本总是懦弱无知的弟弟,在经历这样的挫折后,还能如此灿烂地笑在阳光下,是的确会有喜悦在体内鼓噪的。

  “哦,对了,”阳拾叁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阳一一,“这里是五万块钱,和一张195万的欠条。我一时冲动卖肾后,那个借钱给我的人又乐又惊,说少算我尾期的利息,我没跟他客气,就先把这笔钱给你。借条上我写明了十年内把钱连本带利还清,姐,你一定要收着。”

  “这钱……”阳一一想着是十三卖肾得来的就觉得别扭,可最后却没有拒绝,转而收进了自己包里,“行,我收下了,也会严格按照借条上的日期催你还钱。”

  见她收下,阳拾叁本是有些轻松,可转眼神情就黯淡下去,唇边笑容有些反讽意味,声音也低沉了:“最开始爸爸知道是你给我钱去还的高利贷,气愤至极地摔了杯子……后来说要把钱给你,可我知道你不会再要那个家里的一分钱,就帮你拒绝了。他黯然沉默许久后,赶我出了房间……那一刻,看着他逐渐苍老的样子,我突然就有些不那么恨他了……”

  阳一一不置可否地喝咖啡,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阳拾叁便识趣地终止了这个话题,又一度看向阳一一身边,一直安静无言自顾自喝着咖啡想着事情的纪离,迟疑了会儿才轻声开口问:“姐,你真的不打算介绍下?是你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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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阳一一也看了纪离一眼,左手在桌下轻轻握住他的手,是示意,也是恳求……见纪离没有反对的意思,她再冲十三颔首,“你没猜错,是不是我的眼光还行?”

  阳拾叁顿时喜笑颜开,仿佛确认了什么般如释重负,冲纪离乖巧地喊了声:“姐夫。”

  对他这么直白自然的改口,阳一一有些错愕与难堪,手也不自觉紧了紧纪离的:“……别乱喊。”

  “你都带他去看妈妈了,迟早的事嘛,”十三冲阳一一挤了挤眼睛,“姐,你的眼光真的不错,这下我也算放心了,之前居然瞒我那么紧……不过结婚的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告诉我呀,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弟。”

  阳一一知道阳拾叁为何突然觉得安心,纪离的出类拔萃,和目前他们所展现在他面前的稳定关系,能够让他那颗不安的心得到慰藉。她此刻也想开了,就让十三认为她因祸得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他都要出国了,自己有何必要还去刻意解释,告诉他其实自己很悲壮呢?

  何况,她又是真的悲壮了么?初夜或许还能勉强算是被逼上梁山,如今的情况,却一切都是自愿的。

  相对比于阳一一的尴尬,纪离却相当自如地起身向阳拾叁伸出手去:“我叫纪离,你好。”

  阳拾叁连忙起身和他握手:“你好,姐夫。以后你也叫我十三就好。”

  “好,”和十三握完手,纪离又复坐下,微笑着问,“去哪所学校?”

  “UCLA。”十三很开心地和他交谈。

  “很好的学校,洛杉矶也是不错的城市。”纪离的样子十足温良的如一个关心弟弟的大哥哥。

  “嘿嘿,还行……也不是靠我自己进去的,”阳拾叁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随后说,“而且我要先读一年预科,姐夫你之前也有留洋经历吗?”

  “我本科是在麻省理工念的机械工程,硕士在哥大,主修建筑,回国工作了一段时间才又去哈佛修了MBA。”

  相比于阳拾叁崇拜的星星眼,阳一一则一副看怪胎的眼神看他:“你……真的不歧视我这个在本地读音乐学院的人?”

  纪离轻笑,摸摸她脑袋:“安心,不歧视你。”

  阳一一夸张地松出口气,心里却在吐槽:看来纪离不光喜欢收集美女,还喜欢收集名校……

  “我要向姐夫看齐!”阳拾叁攥拳发誓,想了想又很真诚地问,“姐夫你现在在做生意吗?”

  “是。”

  十三越发激动,就差使劲摇尾巴了:“主要做哪个方向的?”

  “家族生意主营房地产,我自己更喜欢做些投资……”纪离徐声说完,见十三一脸兴奋神情,就又温和地笑笑,“你记个我的邮箱。”

  十三猛点头,慌忙拿出手机记好。

  “这个邮箱是我自己在回的,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想问我,直接给我邮件。”见他记完后,纪离补充说道。

  “谢谢姐夫!”十三又确认了一遍已经存好,才将手机放回包里。

  阳一一在一旁看着他们热切交谈,心里的情绪就如口中的杏仁摩卡,层次丰富而复杂。

  她忽然想,如果早上不那么顺从于纪离的想法,坚持一个人来,不让纪离和阳拾叁见面,她和他之间的牵绊会不会就少了一些。

  而如今,十三口口喊着姐夫,他安之若素地接受,并真正如一个姐夫该做的那样去关照十三……若有一天,她和他分离,想起今天他所做的一切,除了感激,还会不会觉得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纪离对一一好不好?有孩子这样问我,我也笑着来问你们

  因为我觉得纪离对她真的是挺好的,可有时候,莫名其妙来的好,更让人不容易相信,尤其对一一这样极没有安全感的人。

  那你们肯定又想问我,为什么纪离对一一这么好,他有没有动真心?

  我也不知道,大概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破回答啊……

  这章还揭露了一一妈妈的死因,后文会讲讲她爹妈的事情

  好难得一章没有跳票,按时更新了……那些上章霸王我的孩子,你们忍心么?用熊猫眼看着你哦,一直看着你哦!

☆、16

  临分别的时候,纪离将腕上的表摘了下来,递给十三:“之前不知道会见你,所以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表我只戴了几天,望你不会介意。”

  阳拾叁短暂的诧异后,慌忙摆手说太值钱不能要。

  “你刚才跟你姐姐说准备一步步靠自己,去美国后想必会活的比较艰难,”纪离带着浅淡的微笑,平静地解释,“可男孩子不能缺一只好表,尤其是你打算走这条路。”

  “收下吧,”见十三询问般看向自己,阳一一点头给了同意,又笑,“就连我都注意到,你刚才忍不住冲这表看了好几眼。”

  “之前在展览上看到过,没敢买……”阳拾叁又怯又喜地收下了表:“姐夫,谢谢你,我会好好努力的!你要好好对我姐啊,她有时候性子可能不太好,你稍稍包容她一些,她真的不容易……不要欺负她呀,不然即使你给我这么豪爽的贿赂,我也不会饶过你。”

  “得了得了,谁性子不好了?小屁孩还学会威胁人了。”阳一一不耐烦地挥手撵他,“快上车回去吧,小心照顾自己,我就不去送机了,不喜欢那种场合。你在国外如果遇到什么麻烦……”

  “姐姐,我不会再遇到麻烦来扰你的,你放心!”十三截断她的话,在阳光下向她展开最耀目的笑容,随后又走过来抱了抱她,“我爱你,姐……虽然你性子是真的很奇怪……”一说完就迅即放开她,转身如鼠窜般钻进车子,开走了。

  阳一一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尾,吁出口气,再转向纪离,一扬唇:“我们也回去吧,唔……或者你愿不愿意陪我去逛街?有些想去看看家居馆,给家里添些东西,还想买几件衣服。”

  “好。”纪离微笑着扶上她的腰。

  “那我们现在先去吃饭,烤肉可不可以?吃完去家居馆逛到3点,再逛逛商场;随后4点的时候,需要赶去‘音色’,有我的场,我请你喝咖啡;等我唱完,我们找个地方去吃些清淡的晚餐,吃完再一起回去,如何?”

  对于她的絮絮叨叨,纪离笑容反而愈发温柔:“一切听你安排。”

  “今天都让我付钱好不好?”阳一一由纪离护着坐进车里,再对他说。

  纪离这下终是微皱眉毛:“为什么?”

  “不告诉你,”阳一一傲娇地一扭脖子,又转回来,扬着下巴说,“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呵呵,”

  纪离又一度被她逗笑了,想了想后,伸手去顺她的长发,“好,都依你。”

  阳一一笑如春花,前倾身子扶着驾驶座的皮椅,就对前方的阿谦报了一个地址,随后又转过来对纪离说,“这家烤肉店味道真的是极品,中午人会少些,能坐到包间,也比较方便。哦,对了,阿谦,给你推荐这家店旁边的牛肉面,也不错哦。”

  纪离轻笑:“第一次觉得原来你也很会吃。”

  “总的来说我还是比较节制的,”阳一一轻咬着下嘴唇,娇憨地说,“但偶尔在自己特别喜欢的食物上放纵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嘛。”

  “等等,只有我在感慨身为助理兼司机,在老板被美女请客吃烤肉的时候,自己只能吃牛肉面这件苦命的事情吗?”

  阳一一转头看着纪离:“我觉得阿谦没有阿辉懂事。”言下之意隐约是问纪离今天为何选择阿谦来开车。

  纪离只笑不语,阿谦却有些不满地反抗:“为什么……”

  “因为阿辉从来不会试着想来做250w的电灯泡。”

  “一定要是250这么特别的数字么?阳小姐?”阿谦笑的有些咬牙切齿的。

  “随口说的,”阳一一也笑,“不过……”

  阿谦真的是个健谈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在阳一一停顿时,顺着就往下接:“不过……你觉得挺适合我的?”

  “不过……那家牛肉面是真的挺好吃的。”装无辜来逗人谁不会啊,阳一一心中默想。

  纪离忍俊不禁,低笑出声,阿谦也跟着在笑,可那笑怎么看怎么苦涩,摇头晃脑地嘀咕:“所以我说,伺候女人是个苦差事,一不小心就把她们得罪了,偏偏又很小心眼,一旦记恨上就会找机会报复你……”

  阳一一笑着看向纪离,清楚地看见他镜片后的温润眼中,所漾着的浅浅笑意。

  于是她也笑得愈发动人。

  今天和十三的交谈中,透露了很多有关阳家的信息……

  对于她的身世,他不问,是对她的尊重,亦或是早就知道了?

  阳一一有那么一些的好奇。

  可她也不会去问他,因为她相信,在她和他的关系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问的。

  而有一些答案,随着时间流逝,早晚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这是她和他相处的哲学。

  如先前所说的安排,两人先一起吃了她介绍的烤肉,这家的口味也获得了纪离的认可,随后又逛去家居馆,阳一一买了好几套心仪的床上用品,又选了自己喜欢的窗帘风格,装饰品倒是添的不多。再到商场去试衣服,身材比例完美的她,穿什么都好看,又能穿出自己独特的风格,按照舒适的匆匆挑了几件之后便拉着纪离赶到了音色。

  今天是带些民谣的主题,合作的乐手并不是袁深,而是一名私交不算太熟的吉他手。

  安然注视着纪离唱完全场,毫不羞涩,唱到动情处的时候,阳一一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勾引他,用歌里所唱的深情勾引他。

  而他,也一直让视线安然落在她身上,看她散着黑瀑布般的长发,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背带裙,唱最清新动人的调子。

  晚餐是阿谦找的地方,喝的广式粥,几碟素菜和点心都做的十足可口,阳一一忍不住多吃了些,便又拉着纪离,去定河边散步消食,再沿着河堤步行回酒店。

  定河边的光彩工程年前才重新投资改造了一番,各式现代花灯垂挂堤边树上,五颜六色霓虹照耀,将水泥小路映照的恍如白日。阳一一挽着纪离,一路都没有说话,可两人男俊女美,实在太吸睛,不少散步经过的路人还会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再任视线逐渐变得惊艳。

  “我再长高些就好了,”快到酒店的时候,阳一一比划了一下自己和纪离之间的身高差,“163配你还是矮了点。”

  “你还会长高的。” 纪离的声音,比此时河面吹来的夜风更柔和。

  “可我都快19岁了。”阳一一撅唇。

  “有些女孩子可以长到22岁。”纪离伸手理了理她头发,轻声安抚。

  “我不觉得自己会这么幸运诶,我妈妈就挺矮的,还不到1米6……”阳一一摇了摇头,“而且就算长到22岁又能高到哪里去?最多165。而等我22岁时,你多半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纪离面无表情,静了一会儿才说:“其实现在就很好,我不觉得我们之间的身高差有任何问题。”

  阳一一笑了,微扁着唇道:“真讨厌啊,就不能安慰我一下,说我22岁时你一定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问题是你22岁时还想和我在一起吗?”纪离弯起唇角,悠悠反问她,随

  后又说,“不过你再长高一两公分,对你的演艺事业或许会更添些筹码。”

  阳一一有些微怔然,停了停,再状若无事地笑着伸了个懒腰:“走的有些累了,上去泡澡。”

  “嗯,正好,今晚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洗完直接睡就行。”纪离风平浪静地接道。

  胸口有瞬息的凝滞,像是缘于气息不畅,阳一一发现自己如最普通的女人般,内心深处,也这样不甘于被冷落。可她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没太大的变化,只不置可否地跟着纪离进入了电梯。

  泡澡的时候,阳一一滴了两滴薄荷精油,缓解了一下今天有些绷紧的神经……有些事,她越想表现的坚强快活满不在乎,却只会让自己更加疲惫。花那么多心思演出来,外面那个如此聪明的观众,看着的时候,就不会嘲笑她的伪装?

  从浴缸里出来,阳一一裹了浴袍,趿拉着拖鞋先在包里捣鼓一番,再去书房找纪离。

  他应该也才洗过澡,穿着休闲,没戴眼镜的双眸微垂,认真地锁住屏幕。阳一一径直走过去,将包装精美的盒子摆在他右手侧:“送给你的。”

  纪离怔愣片刻后伸手拆开了盒子,随着轻笑了声,抬眼看向阳一一:“什么时候买的?”

  “我骗你说自己将手机落在二楼洗手间的时候去买的,之前逛街时我曾经一眼看中这块表,广告上的模特很帅,可我觉得一定没有你戴好看……”阳一一从盒子里取出表来,给纪离戴上,“刚好今天你把表送给了十三,我也有理由和动力去买下来送给你……远不如你送十三那块值钱,但是我的一份心意……唔,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停住不太顺畅的声音,伸手抓了抓泡澡时被热气蒸腾的微湿的头发,星眸清亮,又冲纪离笑的娇俏:“不过我转而想起,你给十三的见面礼,比当初给我的那啥还丰厚……我是不是换了个更不合适的话题?”

  纪离拉着她手,由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唇际浅笑温润如蒙上薄雾的月光:“是的,一一,这个话题不好,你总不能这样比较着来吃你弟弟的醋。我给他那块表,对他那样好,是因为他是你的弟弟。”

  阳一一伸手环住他脖子:“这句话我很喜欢听,那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这块表?”

  “比之前那块更好,”纪离垂眼端详那表片刻后,说的无比诚挚,“可是我能不能问问,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安排好一切,

  请我吃饭喝咖啡,衣服自己买单,还给我买表当礼物,是准备包养我吗?”

  阳一一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后“嘻嘻”直乐,如一只被逗乐的小松鼠:“原来我们纪总也是会开玩笑的。”看着他眼睛说完后,顿了顿,她依偎进他怀里,“因为我想谢谢你……”从在墓地的那个怀抱和宽慰,在十三面前的妥帖周全,今天一天任由她有些失常般胡闹的细致体贴……

  这刻她说的话,没有看着他眼睛说,却是她最真实的情绪。

  她不知道纪离会不会懂。

  她对他,或者说,她和他之间,很多时候都是半真半假,真假混合惯了,谁也分不清了,也从不用再去计较。

  就这一天一夜好了,让她肆无忌惮地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激。

  只是感激……

  毕竟,今天这一切失常的源头,都是为着那个痴傻爱过最后却落得悲惨结局的傻女人。

  她不会是那样傻的女人。

  静静地依靠了会儿,当纪离的手指穿过她头发落在她腰上时,她笑着睁开眼睛,仰头问:“你今晚是不是还有事?”

  纪离眼尾微挑:“也可以没事,不过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又是早上?”阳一一鼓腮,不满地抱怨:“就不能改下午吗?”

  “唔……可以。”纪离轻笑一声,随后直接抱着她起身,往外走去。

  阳一一调整了下环着他脖子的双臂,笑眯眯地说:“那以后都定下午的飞机。”

  “好。”纪离稍稍低头,吻了她的额头,而当将她放在床上时,他吻上了她的唇。

  轻浅的触碰后,逐渐深入辗转,阳一一发出一声宛如满足的叹息,纵容自己无限制地向他迎合而去。

  这是她和他之间的初吻,漫长的让阳一一近乎窒息,而此过程中,她听见了很多细碎又暧昧的声音,从床单受摩擦的窸窣声,舌头交缠时的喘息声,到她猛烈的心跳声……当这吻以如狂风暴雨般的方式结束时,她全然喘不过气来,必须要越来越深刻的呼吸,才能挽救缺氧的心跳。

  他的动作热切里带着温柔,一波又一波地将她带上顶峰,痛苦又欢愉,他的确有这样让她忘我的魔力。

  第二天早上醒来,难得的纪离也还在床上躺着,她便往他怀里缩了缩,靠着闭眼又要睡着,隔了好一会儿,感觉到他伸手顺她耳发,才懒洋洋问了句:“几点了?”

  “8点半。”纪离一本正经地回答。

  “有没有觉得这块表在8点半的时候添了些特别的魅力?”阳一一抓着他睡衣袖子玩。

  “时时刻刻都有特别魅力,”纪离依旧用的严肃认真的语气,“和你一样。”

  “那你有没有看出这块表和这个人,此时的魅力都在说明一件事……”

  “没有,是什么?”

  “希望你陪着一起赖床到10点半。”阳一一打了个哈欠。

  纪离抚着她的头发,笑的胸膛有很低的嗡响:“陪你再睡会儿吧。”

  阳一一满足地选了个更舒服的地方靠着,很快就再度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是因为稍嫌急促的敲门声。

  阳一一皱眉,撑起身子看了纪离一眼,他似也有些无奈,拍了拍她额头:“起床。”

  等她穿好衣服,敲门声就暂时停了下来,可当阳一一刷完牙,正在喝头杯水的时候,“咚咚咚”的声音又起,也已穿戴整齐的纪离去开了门。

  “纪大哥,你怎么手机关机呢?”

  听到这个声音,阳一一终没忍住转过视线,当抬眼看清两个来找纪离的人时,心头却是猛然一跳失了拍子,瞬间地不知该做什么,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出现,是为了证明我码字到半夜也要更

  但其实困得一塌糊涂,心里还忧虑着晚上的表演,三个小时的睡眠要肿么搞T^T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