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7 章(1 / 1)

狐说魃道 水心沙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反复复的字句和韵律,同终日缭绕在客堂里的香火味一样,是我童年时伴着成长所习惯成自然的一些东西。

  姥姥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为我念起过,狐狸从来都是对经文嗤之以鼻的,连客堂的香炉也几乎成了摆设,所以久而久之,那些原本如生活里一部分般的熟悉记忆,也就成了陈旧的过往中的一个片段,被我不经意间丢在脑子的某个角落,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忘却了它们的存在。

  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在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再次听见。并且更没想到的是,那从手机里将它们念出的苍老而缓慢的声音,明明白白就是姥姥的声音。

  姥姥……

  自她去世后,任凭我拥有一双阴阳眼,任凭我见了多少个鬼怪妖孽,我都无法再见到她一面的姥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拨通我没有信号的手机,念出这么一句经文来呢……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地想着,想得好一阵忘了呼吸都没有任何知觉。

  直至突然意识到周围静得仿佛坟墓一样没有一点声音,才惊觉手机内的话音不知几时已经消失了,而原本狠狠撞击在门板上那股几乎随时都要将门板和橱柜推到、随后从外头闯进来的力道,也似乎随之一起消失了。

  只有隐隐一些雨声在外头闷闷地响着,带着单调的节奏,一阵又一阵重复得令人几乎忽略它的存在。

  而若非是我幻觉,那么雨声里好像还夹杂着一些哭声,很模糊又很难受的哭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般的压抑在外头的某处悄悄地抽泣着……

  是谁?谁在哭?

  当时当地我完全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个问题,只将那早已一片死寂的手机紧紧贴在我耳朵上,然后压低了声音,一遍又一遍对着它问:“姥姥?是你吗姥姥?是你吗姥姥……”

  手机内依旧没有一点声音。

  于是用力按了下键盘想看看它是否还接通着,但灯光刚刚从屏幕上亮起,我突然见到面前那扇堵着门板和橱柜的房门竟敞开了。开了很大一道口子,足够我透过它将外面被雨水笼罩的世界看得一清二楚,我看到就在离门不到一步远的距离,一个矮小又跛着足的人影歪歪斜斜地在那儿站着。

  这真叫我大吃一惊。

  一时全身都动弹不得,只愣愣看着他,不确定他究竟是人还是那些追踪而来的不化尸。他没有不化尸那么干瘪,全身被雨淋得透湿,散发出一股酸腐而腥臭的味道,那股味道显然来自那些正从他身上滑落下来的黑色的液体,它们不停顺着雨水滑落下来,积在他脚下,好大的一滩,并沿着房门敞开的那道口子缓缓流进了室内。

  在我呆看着不知所措间,他嘴里突兀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抽泣。

  随即一脚朝里踏了进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将脸凑到了手机的灯光处。“宝……宝珠……”他含含糊糊地叫我名字。

  此时灯灭了,而我不会再将它摁亮,因为那瞬间我已经清楚看清了他的脸。

  “黑子……”

  黑子在他家仓库里被飞溅的玻璃扎中了后脑勺。

  受了那样的伤,断无活着的可能性,可他现在偏偏活生生地站在了我面前。左眼上那块穿透而出的玻璃在夜色里闪着幽幽的光,像是在告诉我,他遇害的那一瞬间并非是我的幻觉。而他此时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同样也不是我的幻觉。

  当时只觉得脑子里乱透了。

  先是姥姥的电话,然后是死了又活生生出现在我眼前,用他那只被玻璃扎成了黑窟窿的眼睛对我流着泪的黑子。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珠……”恍惚间,黑子又叫了我一声,并且用手里一团漆黑的东西抹了抹他不断流着黑色眼泪的眼睛。

  那团东西是只死猫。脖子长得有点畸形,全身腐烂的黑色死猫。

  他将那只猫递到了面前,哭哭啼啼用他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小黑……墓姑子杀了……墓姑子……不是墓姑子……”

  话说得如此模糊,以致我一时听不明白他究竟想对我表达些什么。正要因此而追问,没防备他突然朝后猛退了一步,随后抬起头,对着漫天落下的雨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啊——!!她说全都要死啊——!!早就死了啊!!早就死了啊!!!”

  话音未落,他扭头就朝远处狂奔而去,速度快得根本由不得我张嘴叫住他。

  而我脑子里亦是乱糟糟的,乱得像团结不开的绳结。直至他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如山岭般起伏的槐树林阴影中,方才缓过了劲,想着他的出现和他所说的模糊不清的话,横竖觉得不对劲,便匆忙起身想要追住他。

  但谁知没跑两步,突然砰的声枪响,自前方不知哪处兀地射来一枚子弹。

  紧贴着我脸侧呼啸而过,脸上随即热辣辣一阵剧痛,惊得我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就在那瞬间突然有人自黑暗中猛冲过来,一头将我撞倒在地,抡起胳膊没头没脑就对着我一拳挥了过来,幸在此时有人蓦地一声惊叫,随后飞快奔来把那人的拳头死死抱住,大声道:

  “是宝珠!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全文免费阅读 202养尸地二十八

  直到袭击我的那人被拖开,我才看清原来他是谢驴子。

  一眼认出他,原本几乎被我忘记的怒气一下子就直冲到了脑门心,只觉得全身都哆嗦了起来,我猛地从地上一跳而起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一边狠狠地朝他啐了口唾沫。

  他倒也没躲,只尴尬地朝我笑了笑,然后挣脱开林绢的手站直了身体。

  我这才发现他左边身体受了伤,可能伤到了肋骨,所以刚才才会被林绢轻易地制止住了他继续朝我挥来的拳头。之后,其余的人先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汪进贤,小邵,罗小乔……他们看起来都跟谢驴子和林绢一样,好像是刚从泥坑里爬出来似的,狼狈不堪,且惊魂不定,泥浆水几乎完全盖住了他们本来的面目,他们一边走一边朝后看着,好像在担心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们。

  最后一个出现的人是谭哲。他脸色煞白,抓着枪的手微微发抖,我留意到他身上也受了伤,没有握枪的那只手上全是血,半个手掌的肉都翻了出来。但相比较,却是罗小乔的状况看起来最差,比我逃离前所见的她差得太多,就好像一个垂危的病人似的瑟瑟发抖着,神色恍惚,在小邵的搀扶下心不在焉地看着我。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