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1)

今夜离港 兜兜麽 2000 汉字|6 英文 字 1个月前

成三份各自为政还写不完全——少一横,为难路过的强迫症患者,要忍住纠错冲动。

  佣人拿扫帚垃圾桶,为大太最爱的那一套玫瑰镶金骨瓷碟收尸。

  大太欧玉芬穿浅绿色宽松旗袍坐长沙发上哭,手帕掩住口鼻,断断续续抽泣。

  二太靠在五姐温晴肩上哭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恨满天神佛不长眼,本埠恶人千千万,为何单单让温家败落?又恨自己年少无知,居然为温广海三两句话受骗,跑来低声下气做人家姨太太。

  大太红着眼低喝,“你要是后悔,立刻拿上婚书去离婚!我绝不多说一句。”

  二太原先对大太还有几分天生的畏惧,到这一刻也豁出去,反正她什么都不求,什么都求不得,哪还需要看正房脸色?“大太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没钱还债时提离婚,当我是白痴?一分钱不要就放过你们?想都不要想。这么多年青春损失费算下来,赔到你倾家荡产哦!”

  大太一口气出不来,堵在心口,差一点气到吐血。

  人人的青春都值万金,那她欧玉芬的呢?风过水,片刻就无痕?

  看二太同温晴同仇敌忾气势,她便想念起不知流落在何处的亲生女温敏,又是一阵伤心。恰巧这时温玉进门,少不了一顿责骂,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骂完才觉舒心。

  活该,谁让她从贱*人肚子里爬出来,不必猜,百分百一样贱格。

  而温玉耸耸肩,没所谓,她早已习惯,左耳进右耳出,当她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上楼遇到被古惑仔吓得面色惨败的温妍,温玉随口问:“怎么不见爹地?”

  温妍上下牙齿磕磕碰碰,突发性口吃,“爹地被他们斩掉小指,call白车送医院…………急救…………”

  “又欠多少外债?”

  “一百五十几万,大太跪在地上磕头求情也没人手软…………好长一把西瓜刀…………那人有老虎纹身…………”

  不等她说完,温玉一面低头理她的存款单、现金、获奖证明以及回乡证,一面询问她意见,“我看大太二太都没心情过年,三太走后至今没音讯,我两个待在这里也是惹人嫌,阿姊,不如你同我一起回乡?好久未见外婆外公,我都好想他们。”

  温妍皱眉想一想,她与大学生男友近来好不容重修旧好,回大陆一走一个月,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年轻人爱情至上,一谈到恋爱,身边一切都要靠边。

  她犹犹豫豫中开口,“我或许还有课外活动,不能…………”

  “OK,我明白。不为难你,我自己回去。”

  温玉是行动派,做人做事干净利落,话音未落已开始收拾行李财物,随时准备出发。

  温妍还要讲废话,“阿玉,你自己一个人,行不行啊?”

  温玉心中莫名烦闷,懒得答她话。

  袁珊妮与陆显的相继离世,她急需离开这座伤心之城,它冷冰冰没感情,一砖一瓦全凭钞票与欲望堆砌,你残忍它便坚不可摧,一旦动心动情,它便如琉璃易碎。

  谁要傻兮兮把梦想建在这座城上?我们只需要钱、钱、钱,以及更多的钱。

  等待,等待一夜暴富,等待命运颠覆。

  温玉提着庞然大物一般的行李箱转巴士再转吉普车,在西江人流穿行的汽车站内落地时茫然无措,如同久未归家的飘零游子,少小离家老大回。

  这里的空气熟悉而陌生,这里的人潮庸碌而温暖。

  她松一口气,依然留恋着家乡粗糙简单的快乐。

  离家时春山还是个流着鼻涕瘦得皮包骨、只会跟在她身后傻笑的小猴精,如今也长成身强体壮乡下仔,穿个松垮垮白背心,胸前印“青春”两个硕大简体字,往来人群中挥动手臂,一咧嘴露出十六颗白森森的牙,太阳下会反光,白炽灯似的耀眼。

  “穗穗!穗穗!我在这里——”

  公共场所大喊大叫,在红港要被人责备没素养,在这里,行人商贩也不过抬起头看一眼,是本镇哪一位年轻人,昏昏欲睡午后吃错药一样兴奋。

  小黑人一溜小跑冲上来,抢过温玉的行李箱一把扛在肩上——为表现他是大力神,男子气,满身用不完力气。

  温玉哭笑不得,“你搬那个做什么,它有一对轮,会自己跑。放下来拖着走,省省力气。”

  春山半张脸都被黑色行李箱遮住,还看得见他傻傻笑,乐呵呵说:“地上脏,你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沾了泥不好。还有啊,我有的是力气,不要说举只箱子,再加你都没问题啦。”

  他们回到建设路,温玉的外婆在建设路路边有一栋二层小楼,一楼做铺面,日日七点开市,十点收铺,风风雨雨三十几年不间断,二楼挨挨挤挤隔成几间房,当作起居室,楼顶天台加盖一间小屋,便是温玉个人房间。

  多少年过去,金福卤水鹅仍然门庭若市,生意火红。水养外放的大肥鹅,三分油脂七分肉,皮与骨三两三将将好,一传四十年的卤水,一天一天换,又一天接一天沉淀,一揭盖,香、淳、厚,鼻尖挑*逗。

  师傅切分手艺也练过一万九千天,颈以上四段,有骨有肉,皮脆汁鲜,再分骨酥肉劲双翅,每一刀都斩在关节处,保持最大限度完整,绝不放过你齿间每一寸触感。

  七点开门迎客,从街头到街尾都是金福卤味香,勾得你腹中馋虫大动,口舌叫嚣。寻寻觅觅一等一天,排长龙为等一只极品卤水鹅。

  温玉才进门,放下行礼挽起袖子便进店帮手。街坊邻里叔叔伯伯都还认得出她,一面吃卤味分点心,一面热络亲切同她攀谈。

  卖小吃的闽南人说:“是穗穗呀?几年不见,又水又靓啦!要不要叔叔给你保媒?你哥哥‘改革’英俊又勤快…………”

  他老婆却是四川女人,听说从阿坝州四姑娘山下小镇来,羌族姑娘好火辣,一拍他头,瞪大眼,“谁要你管,人家穗穗在对岸还差没有好男人?谁稀罕‘改革’,只有空壳,钱少少麻烦多多。”凶巴巴但韵味十足。

  温玉只是笑,招呼他们加茶加水,结账换碗碟,忙忙碌碌没时间玩笑。

  春山也来帮忙,大圆桌从二楼搬到棚外,为晚来客加座。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关门歇业,温玉为外婆揉着腰,同她细细说尤美贤与福仔近况,自然,她隐去最重要关节。

  外婆握着她的手叹息,“你阿妈要走时我是不同意的,他们有钱,一贯看不起大陆人,但听你说这些年阿妹过得好,我才能安安稳稳睡个觉。不过怎么只你一个人来,坏人那么多,阿妹也放心?”

  温玉道:“我来过年呀,总不能阿妈阿弟都回外婆家,大太要说嘴的。啊——我给外婆带了礼物,今天忙得头晕,差一点连这个都忘记。”

  “回来就回来,带礼物干什么。”

  温玉很是周到,大大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