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简单的洗脸刷牙,收拾了一翻之后,她理所当然的准备去厨房干活,喂饱三人。
结果刚出了浴室,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走到客厅,就看见开放式厨房里,罗正军卷着袖子在案板上咚咚咚的剁一条黄光。而陈邵阳则刚好打开微波炉,把热好的蛋炒饭拿出来,摆在吧台式餐桌上。
陈邵阳扭头看见她,微微一笑,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勺子,摆在那碟蛋炒饭旁边,向她招招手。
“你的已经热好了,过来吃吧。”
她愣愣的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缩起脚。。
陈邵阳探头看了一眼。
“怎么不穿拖鞋?得了,你先吃吧。我给你去拿。”
说着,就关上微波炉,转身去了卧室。
花梨拿起勺子,拉过餐盘,未吃先看。盘子里是再简单不过的蛋炒饭,鲜鸡蛋,火腿丁,青豌豆,白米饭。简简单单,家常便饭。
再抬头,看到对面流理台前,罗正军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条黄瓜剁成大段大块,皱了皱眉。
罗正军仰头一挑眉。
“怎么?觉得本少爷是不会下厨不会做菜的?那可就小看人了。得了,妹子你请好了,等着吃哥哥我的爱心凉拌黄瓜吧。”
罗正军会做菜?花梨是真不信。
然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瞧着他跺菜,拌酱,调汁。动作大开大合,可也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流水似的就端出了一盘酸辣黄瓜。
酸醋香蒜辣油,瓜脆色绿,看起来还蛮像一回是。
“尝尝,尝尝。这可是本大爷的拿手凉拌菜,独门密汁!”他自卖自夸,洋洋得意,伸手抓一双筷子,拍在花梨面前。
花梨半信半疑,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塞进嘴里,嚼了嚼。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入口酸辣,蒜香爽口?”
花梨咽下黄瓜,风淡云轻的点了点头。
“还行!”
“什么还行!是绝对OK!吃过都说好!花梨妹子,我跟你说,哥哥我最拿手的除了这酸辣黄瓜,还有一道红焖猪蹄。那滋味……”
他倚着流理台正准备甩开膀子吹牛,陈邵阳拎着拖鞋从卧室出来,走到花梨跟前蹲下,给她套上。
花梨低头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说不出的小得意,小惶恐。
往日刚刚在上的班长大人,如今就给她提鞋了。
穿好了站起身,陈邵阳就懒洋洋的打击罗正军。
“有功夫吹牛,还不赶快去看汤好了没有。”
“哎哟!忘了!”罗正军一个打挺跳起,跑过去把汤锅端起,又风风火火的过来叮叮咣咣的翻箱倒柜。
从柜子里翻出三只小汤碗,拿个大汤勺往小汤碗舀汤。
花梨直起脖子看汤锅,想看看是什么汤。
“哎,花梨妹子,这汤可也是有讲究的!”
罗正军正要得意卖弄,结果被用微波炉热饭的陈邵阳戳穿牛皮。
“讲究什么?再讲究也是超市里十块钱一包的方便汤!”
花梨立刻噗嗤一笑。
罗正军把手里的汤锅一摔,恼羞的骂骂咧咧。
“说我?说我?嫌弃本大爷的手艺,有本事你别吃啊!”
陈邵阳瞥他一眼,带着隔热手套拿出微波炉里的蛋炒饭,慢条斯理的开口。
“军校大食堂的手艺,也值得你吹牛,幼稚不幼稚!”
“大食堂怎么了?你能你上啊,做个蛋炒饭你还得意死了是不是!”
“至少我这是主食!”
“主食?猪食!”
“别吵了行不行。猪食?你再说,我都没法吃了。”看到这两人争吵,花梨真觉得自己以前是看走眼鬼迷心窍了。
简直就是两小孩子吵嘴嘛。
她都开腔了,两个人也就不吵了,拿了饭拿了汤,坐在她旁边吃。
一时,屋子里除了咀嚼饭菜和喝汤的声音,别无它声。
吃完了饭,花梨就自动接下了洗碗打扫的活。
罗正军会做凉拌黄瓜和放汤,陈邵阳会炒饭,手艺么,都还行。可问题是,男人下厨,厨房就是一场浩劫。这开放式厨房又漂亮又时尚,满地狼藉可受不了。
她只好洗呀,擦呀,把到处都收拾干净,擦的闪亮,这才长吁一口气。
那两个,则只会傻愣愣坐在吧台前,看她忙活。
把抹布绞干,挂在架子上铺开。她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都已经是十点半了,冬天的晚上,这就已经是该上床睡觉的时间。
可三人都刚大睡了一场,又吃饱了肚皮,精神抖擞。
古语说温饱思□,那这个点是不是就该……那啥啥了?
她早已经不是天真的傻姑娘,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们对她好,不就是图那点事嘛。
不过脑子里这么想,要她开口说那是不可能的。光是想,她都已经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天生犯贱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忽闪忽闪。被这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扫过,陈邵阳和罗正军都觉得心里痒痒的,热热的。
年轻人的身体,敏感,热情,有活力。
如果可以,他们当然也希望留在这屋子里,好好的疼爱她,缠绵彻夜。
可是,偏偏不能。
因为他们两个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能算是正真独立自主的人。他们还有家庭,有父母,要回家。
当然,不回家也可以。
但那样一来,就会把花梨暴露。
曾经因为他们的不谨慎,不克制,贸贸然的把花梨暴露在彼此家庭面前,使她收到了许多伤害,许多屈辱。
这样的教训,一次就够了。
只要她没跑,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那就不必着急,来日方长嘛。
于是在花梨带点小挽留的眼神里,两个人道貌岸然的离开,还不忘殷切嘱咐她管好门窗,明早起来记得吃早饭,食物都放在冰箱里。
临走,两人还轮番抱着花梨亲了亲额头。
简直有点神光笼罩,圣父降临的意味。弄得花梨一身恶寒,搞不清两个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把两尊煞星送走,她长吁一口气,把门关上,回到客厅。
三个人的时候,这小房子是真不大。
可只剩下一个人了,她就觉得这房子生生大了一倍,到处都空荡荡的。就算是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也总觉得有许多阴影,藏着数不尽的孤独和寂寞。
她关掉客厅的空调,汲着拖鞋逃入狭小的卧室。
还是那地方,看起来安全一些。
越是接近春节,街上的人就越稀少起来。
花梨顶着清晨的冷冽,坐着公交车去城外扫墓。花老爸的坟在一片密密匝匝的坟墓之中,显得特别凄凉,特别简单。
人家初一十五清明中秋都会扫墓,花梨要上学要打工,压根回不来。就算回来了,她一个小孩子家家,也什么都不懂。还是宿舍里的姐妹看自家大人怎么做,聊起的时候,她在旁边偷着开了点窍。
香烛,纸钞,她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的在花老爸坟前少了纸,点了香,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头。
“爸爸,我来看你了。我一切都好,大学里同学老师对我都很好。我有打工,学费和生活费都够,你别担心。”
都说在天之灵泉下有知,那么是否表明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以及现在发生过的苦难,老爸其实都是知道的,看到的?
那还是……不要泉下有知了。
她宁可老爸已经去投胎,已经去轮回。喝一碗孟婆汤,把前世的苦日子连同自己一起忘得干干净净,开始一段全新的旅程。
然后,这一次,一定要幸福。
等香烛烧的差不多了,她这才收拾好东西,下了山,坐车回去。
到了公寓楼下,才猛然想起,自己没有房间的钥匙,压根开不了门。
那本来就不是她的家!她怎么会忘了呢?
这认知让她瞬间茫然,霎时无助,站在公寓楼下仿佛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
可是她的行李都还在里面,还有银行卡什么的。就算是要去住酒店租房子,也得有钱才行。
所以她还是得回去,也许应该打个电话给他们,来帮她开门。可是打电话给他们,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困扰呢?万一家人朋友就在旁边?万一有事走不开?万一……再把他们那厉害的妈妈给惊动了?
那她不是……又要倒霉?
她茫茫然的摸了摸口袋,然后发现自己是杞人忧天了,手机拉在房间里,压根没带在身上。
这下好了,连电话都没得打。
那就只能干等了。
在楼下大堂等吗?万一别人以为她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就不好了。
还是去楼上门口等吧。可是万一……他们压根就不记得来呢。
像上次那样,来一下,然后好几月都消失不见,连个电话都没有。
谁知道这一回,又要消失多久。
何况,现在可是春节。
他们应该要陪自己的家人吧。
那她……怎么办?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一颗心惴惴不安,整个人惶惶无助。一直走到房间门口,傻愣愣呆呆站住,一动不动。
房门在瞬间打开,罗正军气急败坏的站在门口,一伸手就把她整个拽住。
花梨个子娇小,被他用力一拎,就跟拎只小兔子似的,整个拽起来。
她猛然抬头,张大嘴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
罗正军拧眉瞪眼,咬牙切齿,两鼻孔吭哧吭哧冒出两管热烟,破口大骂。
“你特么死哪儿去了?要不要这么让人艹心!给你打电话都不接!是不是又忘了教训!!”
他骂得急,骂得气,唾沫星子都飞了她一脸。
花梨傻愣愣的瞪着他,听见他说什么忘了教训,顿时脸颊一红。
罗正军觉得她这就是心虚的表现,更气了,两只眼瞪得跟牛眼似的,要发牛脾气。
花梨咽了咽口水,怯生生的解释。
“手机……拉在屋里了。”
在屋里?罗正军拎着她扭回头,房间里,陈邵阳从卧室枕头低下把那只爱疯找到了,原来昨晚上花梨玩手机游戏,把电都给玩光,就关机了。
难怪是打破了都打不通。
但是又关机,又不接电话,还私自出门,让他们担忧。这就是犯错,犯了大错。
罗正军气鼓鼓一把将花梨拽进屋,用力摔上门,拎着她掼进沙发里,虎视眈眈俯视笼罩。
“说!去哪儿了?是不是想跑?”
花梨摔进沙发里,疼是不疼,但脑子被震的糊里糊涂。
扶着脑袋,她撩起眼皮看着罗正军,撅着嘴争辩。
“胡说什么。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
她这就是犟嘴,可把罗正军给气坏了。
“好啊,刚对你好点,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小穷酸,你这就是欠教训!我看你是好日子过久了,就把你罗大爷的手段给忘了,就皮痒了。得!今天我罗大爷不给你收收筋骨拉拉皮,我就跟你姓!”
他又开始嘴贱手欠乱发脾气,花梨那在懦弱也是有火气的。当下屁股一撅,从沙发里蹿起来,梗着细脖子就跟他呛。
“来啊,来啊!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你不就会扒衣服干我嘛。来啊!有本事把我干死!算你本事!”
哟喝嘿,这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罗正军气的磨牙,当下掳胳膊卷袖子,就要动手。
“好你个小穷酸,行啊,有种啦哈,不怕你罗大爷了哈。你等着!你等着!”
但别看他气急了气疯了,嘴巴贱脾气臭,可其实没想动手,也没打算动手。面对花梨,他还能怎么着?打她,哪舍得。骂她,那也是被她气的。就算是干她,那也不是说干就能干的。
瞧见两个跟乌眼鸡似的斗,陈邵阳直摇头。
赶忙上前cha进去,把罗正军推开,扭头看了看花梨。
“花梨,够了!”
被他一看,花梨登时就浑身过电,哆嗦一下,想起了这位大爷教训人的那些手段。立马,就老实了。
“我们是真的担心你。你要出去没事,跟我们说一声,免得我们找你找不到,会胡思乱想的。”他上前,轻轻握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真心没有丝毫威胁教训的意思。就是觉得担心,特别的担心。看到她回来了,他真是大松了一口气。她要是再不回来,他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坐在沙发里能想出千百万种把她抓回来绑起来关起来的恐怖方法。
“我,我没去哪儿呀。我就是去公墓看我爸而已。我能跑哪儿去?我行李都在这儿,银行卡都没带,我怎么跑啊!”
但听在花梨眼里,这可就算是赤果果的威胁了。连忙交待清楚,表明清白,洗清罪名。
“合着你这意思是,有行李有银行卡,你就可以跑了?好啊,小穷酸你就想着跑呢!你这回可算是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旁边罗正军骂骂咧咧还要曲解她。
花梨急了,梗脖子回骂。
“跑怎么了?我不跑才傻子呢。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干嘛?让你们两再那样我?我就一条命,可禁不起你们两这么折腾。一次两次的,把我往死里折腾。我要是不跑,我墓志铭就得写,这是被两个男人干死的女人!”
嗬,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小白兔越发牙尖嘴利,脸皮也厚了呢。
她这黄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罗正军是在高速道服务站见识过她含蓄的黄腔了,没想到过了一天,她就进化了哈。
陈邵阳是头一回听,贤妻良母开黄腔,那真是比女流氓讲黄色笑话还刺激。他刚刚担惊受怕,心惊肉跳,本来神经就脆弱。好这一刺激,直接下腹打挺立正,尴尬不已。
可偏偏那罗正军不省事,被花梨噎了黄腔,愣了一下就重振旗鼓,要找补回来。
娘的,开黄腔要是还输给小白兔,他就别混了。
而花梨也不甘示弱,仿佛是突然之间脑门开了窍,找到了对付罗正军的办法,要跟他好好过过招。
陈邵阳夹在中间,伸手一扶额头,索性把花梨拦腰一抄,直接堵住她的嘴。
吵架得两个人才吵得起来,他拿下一个,自然就解决了问题。
花梨没想到他是说亲就亲,一点过场都没有的,一时被吓傻。等反应过来,就是拳打脚踢,拼命挣扎。
见自己的王八拳绣花腿没用,灵机一动,就一爪子挠过去。
好这果然让陈邵阳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可一想到她又来这招野猫挠爪,他就气的咬牙。陈邵阳生气那可不是拧眉瞪眼,而是越生气越微笑。
他眼一眯,嘴一翘,眼镜片一闪。花梨就嗷的一声,吓得头发都竖起来,连忙抱住头。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我不跑,我听话,我下次记得手机充电,我在不跟罗正军吵架!”
她可是学乖了。
只可惜陈邵阳已经被她激出了火,拦腰抱着她,大步走进卧室,狠狠把她扔进大床。
她跌下去,弹起来,抱着脑袋一咕噜打滚还想跑。
陈邵阳扑上去,老虎扑羊似的,四脚四手摁住她。
“跑什么?你不是想要做一个被两个男人干死的女人么。我成全你呀!”
陈大公子挑着眉哼笑一声,撩起嘴角,露出一嘴闪瞎人的大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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