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笼中·鸟
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于云雾之中一样,浮浮沉沉,飘忽不定。
耳旁没有水声潺潺,微微动一动手指却又能清楚的感觉到水波流动的触感。我是深陷于梦境之中,还是真当身临其境,已入深水,溺毙而亡。
昏沉中,鼻尖残留的味道却仍未消散,隐隐约约还浮游着一丝刺鼻萦绕在口腔和鼻中。
我还活着么?
多少次睁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无法驱散的黑暗,四周安静无声,身体总觉得像浸在冷水中一样的湿滑阴寒。
我稍稍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是被什么东西住了,而且着实是躺在水中。但水位很浅,浅的都不足以淹没我半个身子。
忽然,脑中想起了昏迷前的事,以及拉修为了救我奋不顾身的扑上来撕咬,最终倒在了血泊里的模样。
所有伤心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那个小家伙是在和我生气啊,分明它气我保护不了她的姐姐米修而不愿贴近于我,可却还在我遇到危险之际奋不顾身的扑上来。
明明知道自己只是那样小的身躯,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只为救我…
为什么…
为什么我谁都无法保护,这些年我都在做什么,而这些年我究竟是强大了自己,还是养肥了那些曾经就像把我除去的仇人。
我不曾与任何人勾心斗角,我也过去不曾同安苒韩和雅一起明争暗斗,可幸运女神为什么从不眷顾与我。三番四次的夺走我珍爱之物,可依靠之人。
“米修,拉修…”
古人只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如今的我即便是到了这样万般伤心的境地,却也是想要哭,都没有眼泪可以流下。想要放声呐喊,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支支吾吾的声音不断的通过嗓子传出,然后又被硬生生的憋会腹中。
我,是被禁声了吗?
抛去这一股脑的悲伤后,我才恍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还有目前最应该担忧的事情。
冷静下来后,我又试着发了几次声音,只感觉口中已被什么东西封住,即便在怎么挣扎也喊不出声音。
而眼前的一片漆黑也更不是天色深沉所致。恐怕,我已是被当时开着银色面包车假借快递之名的人所绑走了。
扭动了几下身体后,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劲儿,亦不能挣脱。也不知这是刚才迷魂我的药物所致,还是我现在浸在水中而拿不出力气脱离这样的困境。
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四周太过安静,无论我现在身处何地,说明这些人都已经放松了戒备,只留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并无人一旁看管。若此刻我发出太大的声音惊动了他们,恐怕对自己不利。
也不知这些都是什么人,绑架我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知晓我是Madeleine的店长,所以把我绑来敲诈一笔吗。
可我不过今天早上才到杭州,之前也从未在Madeleine正式露面过,除了最早开始就时常光顾的老客人之外,应该没有几个人认得我才对。
我正想着,隐约听到远处有声音传了过来,便忙装着还没有醒的样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装作昏迷。
或许是曾在黑夜里呆的久,耳朵已经变得很是灵光,只要附近有一点细微的响动都能听出四五分的清楚。
人就是这样,总会在自己弱点之上填补其它能力,眼睛不好的人耳朵自然灵敏,而腿脚不好的,手也会越发的灵巧能干。
我一边装作昏迷,手也一刻没闲着的松懈起绑着我的绳子。虽然在有水的浮力让我动起来有些吃力,可缓慢进行也会有些成效。
“你说都这么久了,她也该醒了吧。”
“药是你配的,你问我我去问谁。”
“药是我配的没错,可乙醚这种东西不过是按分量轻重使用而已,是个长了手的人都能操办。”
“哈哈,你要这么说,她若是没醒就是你的错了。谁让你心胸狭小善于记仇呢。这次让你逮到机会,可不是要借此报复一番,以泄心头怨恨啊。”
“那是自然…”
两个男人粗狂不羁的声音,话语中又透着种种轻薄和不屑。只不过他们口中所说的报复,还有泄愤这样的词语让我心里不禁打起了寒颤。
这些人分明是有意冲我而来,既不是为了钱,更不会存有其他意图。目的只是如他们对话所说,是为了泄愤…
若真是这样,恐怕他们不会留我太久便会下手了,我得快点想办法逃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的言语,呼吸,乃至从未见过却也逐渐清晰的五官也开始浮现于眼前所见的黑暗之中。
当时就觉得那个引我过去的人声音熟悉,可直至现在也想不起究竟在哪听过。而现在正对话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引我过去的那个人,另一个虽然头一次听到,但也没有陌生之感。
我对声音的辨析很敏感,能清楚的记下一个人的音容相貌,也少许有些恋声癖的毛病,所以对此额外留心。
忽然,一双手用力的使劲儿的按压了我几下,身下的一汪积水也被他拍打的飞溅起几滴落在了我的脸上。
“她还没醒,怎么办。”
那人声音有些焦急,像是怕我就这样一睡不起了一样。随后又更加用力的拍打了我几下,我见没有响应,便问起身旁的人。
“不可能啊,按理说早该醒了,更何况她还则样半浸在水里,乙醚的药力也会遇水稀释的更快。”
那个引我上车上车的人解释道。
“是不是你用的太多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用乙醚了,这东西的用量还会掌握不好吗。”
“那现在怎么办,她要是一直不醒,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呵,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吗,既然她不醒,那我们就强制的让她醒过来…”说着,他眼角微眯,脸上浮起一丝阴险的笑。
两人相视一笑,阴沉的笑容里不知道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恶毒想法。
我既知道他们要使坏与我,可却也不知道先下是该动一动以求自保,还是继续沉默才是脱身最好的办法。
就在我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一桶冷水猛的淋到了头上,还没等我喘息过来,又是一桶同样冰冷的水迎面而下。
一桶接一桶,水渐渐没过了我半个身体,然后更高,更高,开始有水流堵住鼻子。
我紧闭呼吸,可终究也坚持不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处在什么地方,若是玻璃罩子一样的地方,就算是我能一直闭气,也会被他们发现,到那时情况可能会更糟。
我呛了几口水,只觉得自己怕是挨不过这一劫了。水慢慢的从鼻腔侵蚀进身体,一种憋涩的感觉盘旋在意识里,气泡翻涌,大口水涌进嘴里,像是永也填不满的黑洞。
原来溺死是这个感觉,不能呼吸,口鼻都被水压填充,整个人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憋得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水位竟忽然下降,空气重新迎面而来。我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这样来之不易的空气。
我不住的咳嗽,把嘴里参与的水咳出来。
可还没等我喘匀了气息,先前的事情有再度轮回一样的重复了过来,又是几桶水急促的灌下,难熬的十几秒对我来说像是漫长的几个世纪。每每在我快要呛溺而晕厥的时候,水位便会再次落下。
反复来回数次,我便已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也不由控制的瑟瑟发抖起来。
“诶,行了。你在这样折腾下去,她要是没命了我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另一个男人一手拦下了还准备往我身上倒水的人。
“你怎么总是这么怕事…”
那人被拦下了手中提着的水桶自后,一脸不高兴的把水桶仍在一旁。然后点了颗烟坐在一旁的地上:“接下来怎么办,她也迟迟个每个动静,难不成我们一直这样守着她吗。”
“不守着,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要是中途返回了怎么办,或者扑过来反咬我们一口。咱俩既没权也没钱,不得不多为自己做做打算,不能一味相信别人的话。”
那人吐了一个烟圈,敲了敲身边的男人,也看了看我。然后愤恨的把烟头撇在了地上。
“那依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只听到一旁电话声响了起来。依铃声判断,那应该是我的手机。
两人起身,走到轮椅前,从我侧面的挂着的口袋中掏出手机。而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后,随即,一抹阴笑浮于嘴角。
“我们的机会来了。”那人笑着朝对面的人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那个男人疑惑的看着他,不解他出此言的意义是什么。
“喂。”
那个引我来此的男人没有对此稍作解释,而是果决的接起了我的电话。
“你是?”电话那头,司徒磊闻听是一个男人的,瞬间声音犹如下降了好几十度一样的冷若冰霜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夏珞琳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想让她再平安无事的回去,就拿钱来赎吧。”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死寂,随后便像是一座活火山突然喷发了一样低声怒斥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珞琳会在你那。”
“看看好你现在的身份和处境,我们是谁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但是这钱交不交你自己决定。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我也说不准自己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人说话阴阳怪气,句句透着压制住了司徒磊的得意腔调。
“好,多少钱,时间地点都由你们说。可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会善罢甘休…”司徒磊在电话那头强压怒火,狠狠的说道。
“这你放心,时间和地点我自会告诉你,至于钱,先带五百万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吧。”
说罢,这个男人阴笑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又随手把电话丢给那个还一头雾水的男人手里:“把司徒磊的电话记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回来,万一他报警了,我们哥俩可就彻底栽在他手里了。”那人一脸担忧。
“司徒磊一定会乖乖过来,不为别的,我们手里只要有她在,就等于是握了一道护身符,准保安全,且高枕无忧。”
他笑着,望向一旁躺在水洼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