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蔓延

　　病毒若是不加以控制是会扩散的。人的心情也是这个道理。

　　韩焕瑶知道了安轩宇和夜璟月的事情，还是在一星期后。因为班级表演的出色，一群人嚷嚷着要去庆功。

　　韩焕瑶走在迟雨的边上，安静的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听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她突然变得不敢开口，和迟雨之间的关系很尴尬，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是她们都知道很多东西都变了。迟雨不再动不动就抱着韩焕瑶的胳膊撒娇借笔记借作业，不在上课的时候偷偷传纸条，下课时候一起买吃的。什么时候她们之间的交流就仅限于问候了。

　　迟雨脸上的笑容都可以掐出蜜汁来。看的韩焕瑶有点伤感，但是却什么话也不说。

　　一群人刚刚在包厢里打闹着，韩焕瑶有点心不在焉的看着菜单发呆。

　　“喂，嗯。好的，我马上过去。”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的震动起来，夜璟月的电话。

　　“你要去哪里？”迟雨拉着韩焕瑶的胳膊，睁眼询问着。

　　“我马上回来，夜在外面。”朝着那人笑笑，韩焕瑶点点头。

　　迟雨微微皱眉，夜璟月吗？

　　突然觉得，她们有点讨厌。迟雨盈盈的笑颜微微的降了几个弧度。

　　夜璟月穿着单薄的冬季校服就那么坐在咖啡店里。面前放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她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了。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忘记带钱包了。

　　“来两杯咖啡。”韩焕瑶看着眼前那个呆愣愣没有生气的人，很心疼。最近她是怎么了，问她也不说。

　　伸手握住了夜璟月的手，却发现那如冰块一样的温度。下意识的就想努力的去温暖这个女生，这双手。

　　良久，夜璟月眼珠转动，看到了坐在自己跟前的女生。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你来啦。”

　　搅动着咖啡，无意识的放了一大块的奶糖，“没有打扰到你吧。电话里似乎很热闹的样子。”眼神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夜璟月心不在焉。

　　“没事。”韩焕瑶皱眉，“你怎么了？”

　　夜璟月微笑，“你知道吗？安轩宇要订婚了。”

　　韩焕瑶愣住了，为什么她觉得安轩宇订婚的对象不是夜璟月，不然眼前的这女生为什么会这么没有生气？

　　“是吗？我不知道。”韩焕瑶突然自嘲的笑笑，他们几个人的事情终究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去了解的，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

　　“是啊。下个学期开学，安轩宇就要和宋映雪订婚了呐。”不知什么时候额前细碎的刘海已经长长，低下眉眼已经挡住了那眼睛。夜璟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悲，她还是让宋映雪赢了一句，赢了决胜局。

　　“我们去吃饭吧。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好啊。”

　　夜璟月笑了，但是却是凉到了心里。

　　“月姐姐！”迟雨看到夜璟月的时候心里吓一跳，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圈，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苍白的跟张白纸一样。“这边坐。”

　　“月学姐好。”二年A组的同学们对于夜璟月这个学校的风云学姐还是很喜欢的，因为夜璟月没有架子，嘻嘻哈哈的。很容易让人亲近。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好前辈。

　　“你们好。”夜璟月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有点有心无力。坐在韩焕瑶身边，“你们这是在庆功宴啊。”

　　韩焕瑶给她递了双筷子，“起筷子。”

　　“对啊，我们班拿了第一呢！”迟雨似乎是不想让她感到难堪，努力的活跃气氛中，“我们副班长跳舞可厉害了。对吧，同学们。”

　　叽叽喳喳的，很欢乐。韩焕瑶偶尔看着夜璟月的侧脸发呆，心里没由来的涌上一股不安。

　　晚上，韩焕瑶给林秀城打了电话。

　　“秀城，”打了之后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个人好像很久没有联系了，在学校也不能见到几次面。

　　“焕瑶啊。”林秀城此时正坐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呢？”

　　韩焕瑶听着电话那头淡淡的声音，心中有些慌乱，“我不可以打电话吗？”为什么她会觉得林秀城突然变远了。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不是啊，只是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林秀城深深的吸口气，换上和以前一样的口气，“要死顶着熊猫眼去上学，那可真是要不好看的哟。”

　　韩焕瑶听得出那是装的，“熊猫眼就熊猫眼，你也不能不要我！”她是慌乱的，今天看着夜璟月的样子，她开始害怕。安轩宇和夜璟月那么相爱，最后还是弄成这样。而她，和林秀城，是不是也要不可避免的变成这样。她不敢想。

　　“我不要你谁还要你？你脾气又不好。长得一点都不可爱，还动不动就生气，为了不让其他人受到祸害，我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林秀城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是带着笑意的。但是说着说着脸色就变得平静下来。

　　“你哭了。”

　　三个字，撞击着韩焕瑶的胸口，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没有，谁说我哭了。”

　　“好，那是我听错了。”

　　“就是，你的听了出现问题了，连哭和笑都分不清楚了。”

　　林秀城想到一个小时前夜璟月和她说的话，“焕瑶知道了，我怕她想多。”就很简单的几个字，林秀城瞬间就反应过来。

　　“哎，是吗？”林秀城伸手在空气中写下几个字，沿着那笔画，便可以发现，他那是在描写韩焕瑶的名字。“那改天我得去医院看看。”

　　韩焕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韩焕灿进来的时候发现她还捏着个手机，手机还在通话中。

　　“秀城哥。”

　　“是焕灿啊。瑶瑶睡了吗？”

　　“睡了，秀城哥你也早点休息。”

　　“好。”

　　放下手机，林秀城才发现自己的耳朵生疼，原来已经两个小时了啊。

　　“林秀城，要是哪天你不要我了，记得早点和我说。”这句话，他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快进入梦乡一般。喃喃呓语。

　　声音很轻，却如千斤重石一般压着他喘不过去来。

　　韩焕灿从噩梦中醒来，看着手机时间，凌晨一点。胸口一阵疼痛，摸着那透心凉的床边，韩焕灿此时脑海里闪过一张小脸。

　　“焕灿，焕灿。”

　　突然就想听听她的声音，身体的行动总是快于脑子的转动速度。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应该是迷糊的状态。

　　“吵醒你了吗？”韩焕灿翻了个身，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都这么晚了，小丫头一定是睡得正香。

　　迟雨揉揉眼睛摸出了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心跳加快，又不敢确定是不是在做梦。过了好久才接起来。

　　“没有。”也不知道是韩焕灿问了什么，她回答的也有点迷糊。

　　他们有多久没有联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

　　“明天，一起吃饭吧。”韩焕灿最终还是先低了头，他发现做不到。放手是一件很苦难的事情。

　　“好。”迟雨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还是有待年细碎的呜咽声传了过去。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这么久。”韩焕灿心一疼，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流泪了。

　　后半夜，迟雨是带着甜甜的笑容睡去的。即便那眼角还有泪痕，也是甜的。

　　他们和好了。

　　韩焕瑶看着两个人走出教室的时候，迟雨露出那久违的笑容。心中很开心。她希望她的哥哥可以得到幸福，每天都可以快乐。

　　转身望着窗外，寒假就要到了。这个寒假似乎和去年一样，但是又不一样。

　　韩焕灿和迟雨这对情侣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而安轩宇和夜璟月却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谁也不搭理谁。而她和林秀城两个人似乎变得平淡了。迟琴开始请假，而宋映雪则是休学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看起来不正常却是再正常不过。

　　但是韩焕瑶却敏感的觉得，很多事情正在悄悄的发生。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蔓延着，一点一滴，正在深入改变他们。

　　安轩宇永远都记得夜璟月是用怎样冰冷的表情看着她，用如何残忍的语气和他说，“祝你订婚快乐。”

　　那脸上的笑容，是绝望的。

　　他多想伸手去挽留她，但是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不带一丝留恋的走了。那一刻，他矫情的听到什么东西碎了一地。狗血又矫情。

　　“夜璟月，记得等我。”安轩宇冲出去，冲着夜璟月的背影大喊。

　　夜璟月身影一阵，回头看了眼安轩宇，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看不清他脸上是怎样的表情。“我不会和你有任何来往了。”声音很轻，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给自己听。

　　“不，你一定要等我！”安轩宇追上去，一把把人搂到怀里，才发现怀中的身子好轻，轻的就跟个羽毛一样。他怕一松手，人就会飞走。“我一定给你一个完整的安轩宇，一个足够强大的安轩宇。”

　　等，这个字眼多么的可笑。夜璟月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她等不起，她也不敢等。既然放手了，就彻底一点吧。

　　于是不再和安轩宇说话，见面就是陌生人。硬生生的切断了所有的联系，单方面的幼稚。

　　女生都是敏感的。

　　韩焕瑶也一样，她不知道林秀城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她，每次她打电话他都是很疲倦的样子，然后草草了事。

　　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了一道坎，一道肉眼无法看到却是无法逾越的坎。她和林秀城之间开始变得平淡，让她感觉不真实。

　　原来她已经习惯了那个叫做林秀城的人，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咋咋呼呼，对自己任性的纵容，以为是自己在包容着他，到头来才发现，一直都是林秀城在宠着自己。

　　安全感，谁都需要。就好比溺水前的一根救命稻草，你只有使劲的抓着，努力的爬上去，才有生还的机会。

　　而林秀城就是她的拿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