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1)

不需要爱的情歌 春十三少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远高高在上地俯视他的人,她会平视他,会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软弱或是卑鄙,也愿意说出心里话。

  她变得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蒋谣,可是似乎,这样的她离他更近。

  祝嘉译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心,她仍旧拦腰抱着他,顶得他肋骨生疼,他的手臂就那样尴尬地伸着,好像无用武之地。最后,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环住她的肩膀、她的胳膊,他以为这种感觉早已离他远去了,但是,当他真的拥住她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如同潮水一般地向他涌来。

  蒋谣仍在大哭,不过也许是因为哭得有些累了,所以动静没有一开始那么响,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祝嘉译觉得自己的骨头简直就快要断了,于是只得有些哭笑不得地掰开她僵硬的手臂,然后伸出手掌在她那张布满眼泪和鼻涕的脸上胡乱抹了一下,感到掌心上有些恶心的湿漉漉之后,他苦笑了一下,说:“我是很讨厌你,也蛮恨你的……”

  她愣了一下,在她愣住的瞬间,哭声也停止了。但下一秒,她又嚎啕大哭起来,似乎比起刚才更大声、更可怕,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

  祝嘉译手足无措地将手掌在被单上抹了抹,然后,他低声地说了一句:

  “……但我也一直忘不了你。”

  他说话的声音是那么低沉,以至于他觉得她应该不会听到。可神奇的是,她的哭声竟然又渐渐停止了,就像是一个耍无赖的小孩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

  最后的最后,她竟破涕为笑。要不是没有开灯,否则他想,此刻这女人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她躺在那里看着他,已经放弃了哭泣,但她的手仍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从他抹干净手掌开始,就紧紧地攥着。

  “你干什么……”他也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又……很挫败。

  就好像一心一意,坚持了很久的一件事,在一夕之间又被破坏了。而破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黑暗中,蒋谣摇了摇头,抓起他的手指,放在齿间轻轻地咬了一下,说:

  “对不起……”

  就在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的时候,她又对他说道:

  “我爱你……”

  说完,她抬起头吻住了他。

  窗外的风声很大,大到让人闻而生畏的地步,不过严格地来说,即使是这样,也没能大过蒋谣的哭声。

  脑子变得清醒了一点之后,她忽然觉得尴尬——为自己刚才那毫无预兆的不可理喻。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个不讲理的泼妇,甚至比蛮狠的无知少女还要可怕。

  想到这里,蒋谣下意识地抽回手指,在自己的额头上抓了抓,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可手一拿开,就被他抓了回去。

  “?”她抬起头看着他,觉得自己脸颊发烫。

  “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恨你……”他简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蒋谣吁了一口气,变得很安静。

  “怎么不说话?”他忽然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老实答道。

  “你后悔过吗?”他像是想了很久,才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她又沉默了,直到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才沉着声音道,“当然……当然后悔过。”

  她的声音低沉到有些虚无缥缈,祝嘉译没有说话,像是还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每一次……”她顿了顿,“每一次一个人安静地呆着,想到过去,想到以后,想到你……就会觉得很后悔。”

  “……”

  “很后悔以前那样对你,”她轻声说,“你对我那么好,我却只想着自己……”

  “……”

  “还有……还有每次觉得很艰难,快要崩溃,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也会想到你……”

  听到她这样说,他蹙了蹙眉头。她看到了,尽管没有灯光,但她还是看到了。不过她没有住嘴,也没有想要隐瞒:

  “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想,假使那个时候,我选择跟你走,可能就不用忍受这些……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人总是会有些幻想,有这些幻想,才会觉得前面还有希望……”

  她看着他,尽管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笑——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幻想竟然最后还可以成真。

  她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眉心,还是打着结。她心底一沉,有些黯然地开口:

  “对不起……”

  他没有说话,像在屏着呼吸。然后,她感到他温热的气息吹在自己脸上,渐渐的,她指尖下的皮肤,被抚平了。

  “你呢,”蒋谣已全无睡意,也不管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我很想知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做了些什么,认识了什么人,有什么打算……”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想知道他的一切!

  祝嘉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道:

  “我……我那一年过完年就去了波士顿。”

  “我知道……”她脱口而出。

  “你知道?”

  “素珍告诉我的……”她顿了顿,“在拜年的电话里。”

  事实上,当她接到那个电话,当她听说他已经走了,在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可她暗暗告诉自己:这样也好。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又去找他……在这一点上,她竟变得很没有自信。

  “嗯……”他的鼻音有些模糊,可能是着了凉的关系,“然后我就去了,一个人去的,几乎什么也没有带,就带着一个旅行箱,装了一点换洗的衣服和书,就去了……下了飞机,我叫了一部车直接去学校,学校倒是就在市区,接待我的是一个黑人大妈,说话的时候像嘴里含了一个橄榄,最后给了我一叠资料和一张地图,让我自己去找宿舍。”

  “然后呢?”蒋谣不自觉地面带微笑,想象着他所说的场景。

  “然后宿舍就在学校旁边,是单人间,不过很小,卫生间还是公用的,不过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他说,“我就研究黑人大妈给我的那叠资料,第二天是周末,我问了隔壁的白人老兄,那家伙我觉得足有两百五十斤重,但是身手竟然很灵活——他告诉我先去图书馆和健身房办证,然后再去领书,办手续。”

  “健身房?”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对,”他的口气里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后来我才知道健身房是他自己加进去的,其实只要办图书馆的证就行了。然后是走各种流程,第二天忙了整整一天才搞定……接着星期一就开学了。”

  “然后呢?”

  “然后开始上课,不能完全听懂——尤其是有一门课的老师竟然是个印度人。”说到这里,他开始模仿那个印度老师说话,他学得惟妙惟肖,逗得蒋谣哈哈大笑。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天分……”她笑得眼泪也要出来了。

  “嗯,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他随口说。

  但话一出口,不止是他,连蒋谣也愣住了。

  两人沉默地对望了好一会儿,又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为了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