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堂,只有那么远
赛斯?沃勒终于见到了络依丝?菲尔,两人离得很近,脸和脸不过一臂之隔。
他和她只有一臂之遥,她未加修饰的眼眉,消瘦白皙的手臂,染成褐色的头发,窈窕的身材,像以前一样。
他和她只有一臂之遥,他一语不发,眼神蔓延着悲哀,嘴唇轻轻地抖动,希望能靠得她更近一些,触摸她温热的手臂,像以前一样。
他和她只有一臂之遥,她平静地宛如一位圣女,他却难过的闭上了双眼。
他没有说话,时间里穿梭着某种心酸的气味。她默默地等待了很久,也许并不久。
她也没有说话,她的脸庞开始抽动,似乎有眼泪滑下,他两眼朦胧,看不太真切。
他不愿意开口,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只是对她更多的伤害,她已经禁受得够多的了。
赛斯抬起手,伸向络依丝的手臂,把它拿到桌上面。她还戴着那枚戒指,那枚赛斯从中国带来的精巧小小玛瑙戒指,他送给她的唯一礼物,从来没有摘下过。黑色的光泽闪现着忧郁,也反射着两个人的脸庞。噢,那手冷冰冰的。
赛斯取下了戒指,把它套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有一些紧……有一些不自由……他再次合上眼,以至于里面红色的液体不至于涌出来……同情和可怜,这人世上最具有伤害的感情,让它们滚远些吧。
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赛斯站起来,转身。他的右臂被她从后面拉住了,他的左手开始颤抖,那是受伤之后的后遗症,但这一次抖的格外厉害。她的手拉着他的胳膊,而后慢慢的松开了,他能感到它慢慢滑落肌肤的迷离。
他走到了房门口,帕特罗侦探长长叹了口气,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房间,离开了络依丝,这是络依丝失踪的的二十三天上午。
昨天,络依丝?方达在机场的大厅里被捕了,作为谋杀威廉?洛维加的凶手被捕了,她手里攥着那张飞往田纳西的机票,被汗水浸湿了。
阿尔。格兰特是一周前被捕的,眼见事情败露。他便极力辩解是自己绑架了络依丝,为了报复威廉,在事成之后又杀掉了络依丝。他无法解释为什么绑架络依丝而不是简,也不能说出络依丝被掩埋的地点,不过这都不重要,警方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帕特罗知道谁才是真凶。阿尔确实面临审判,却不会是谋杀罪名(在美国,杀人罪和谋杀罪是不同的)。
赛斯和帕特罗去了威廉和简安眠的陵园,在坟墓前放上一朵小野菊。威廉曾经有罪,但他是真心爱着简的。赛斯并不恨他,眼下,只有深深的无奈。
从陵园出来,他们到一家小饭馆用了午餐。菜肴丰盛,却没人有食欲。几个流氓在那里闹事,随行的几名便装警官愤怒地把他们揍了一顿。
回到警局,帕特罗递给他一支雪茄,赛斯摇摇头,取出一只“骆驼”。
直到香烟燃尽,没有人说话。
“沃勒先生,我……”帕特罗鼓足了勇气,然后用力咬了咬下嘴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我还年轻,我可能会理解你的悲哀。但现在,我得对你说声抱歉,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没什么,”赛斯平淡地说,“你是一位侦探,尽了你应尽的指责,这没有什么可争议的。”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赶到,也不知道案件的真相,你会不会揭发真相……呃,对不起,我想这是个残酷的问题,你可以不回……”
“我想我不会的,我也许不能帮助络依丝逃跑,但我至少可以做到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我有一些后悔,后悔那次在络依丝的家里,我抢先发现了那双血手套,引起了你的注意。”
“哦。”侦探点点头。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赛斯再次点烟。
“还有一个问题,你最开始怀疑的是阿尔?格兰特吗?”
“是的,阿尔的出现是个巧合,我想他和络依丝谁都没有预料到那起车祸,这纯属意外。他们没有策划这个,它却帮了他们的忙,使得报复变得更加容易了。不过我开始根本想不到这个,我只是对威廉为什么回家感到不理解。”
“是的,他爱她,他会提前下班,赶到医院看望简。”
“嗯,我一开始也觉得凶手是为了灭口才杀死威廉的,这能和简之前的车祸联系起来。后来再仔细想想,就发现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了。威廉没有理由回家,却这么干了,这是为什么。他和简真的了解凶手的真面目吗?即使有,那也应该是某些厉害关系,比如说谁曾经与络依丝有过节之类的,他想到了应该报告警方而不是回家。实物证据不可能出现在威廉和简的住所,他也不该回家取这些东西。我起初的怀疑是,他可能和什么人勾结,打算除掉简,但这也不合理。他和她的爱情暂时放在一边不理会,如果他真的有这种预谋,那他就更加不该回家了,这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结果威廉不仅回家,而且被人杀死了,这是为什么,我想凶手可能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干了。他把目标指向络依丝和威廉,先绑架而后杀人,但这也解释不通。威廉被害的现场根本就没有经过伪装,这有两个解释,一是凶手干脆不必伪装,他没有威胁二是他没有时间这么做。我搞不清是哪种可能,又把这个想法放在一边了。后来我开始回到之前的问题,就是威廉为什么会回家。我想到他的性格,那时候他最关切的就是简的安全,不过还有一件事,他对我说过,他要报复开车撞简的那个混蛋。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给威廉的公司打了两个电话,那个人告诉他,他知道了肇事者的身份。也有可能不是身份,比如说发现了那辆汽车之类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威廉接电话时愤怒地骂着什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按照这个继续思考下去,威廉应该直接找到车主,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回了家。我猜那个人一定说了这样的话‘你不能一个人去,那太危险了,在家里等着我,我很快赶到’。他们没有约在医院,因为我和文森特会制止这种愚蠢的作法,所以威廉没有怀疑,这是合理的。文森特一直呆在医院,不可能跑到市中心打公用电话,我自己没打,那就只剩下阿尔了。当时只有我们四个人在场,其他人不可能编造这个谎言。但是,阿尔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不可能亲自去杀人,而且这个想法过于疯狂,也不是全面的假设。”
“但你还是打算去证明。”
“那是后来我想起了阿尔说过的话,他无意中吐露了自己的家乡,这让我很奇怪。络依丝、阿尔以及威廉都在那里长大,但他们却从未提及此事。我马上想到了阿尔的破绽,他不能去杀人,但他可以给威廉的公司打电话。他开车到市中心,打了两次电话,后一个是在七点一刻,然后急忙返回家里。他给女朋友打了电话,告诉她七点半的时候给他家来电,有事商量,借此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但是,你无法证明这种假设,听起来也有些牵强,为什么还要去卡纳维拉尔查找证据呢?”
“是因为我想到了三个人里剩下的一个——络依丝。在那之前,我就怀疑安德鲁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安德鲁,是啊,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差不多都快忘掉他了。”
“我们这帮朋友,都没有见过安德鲁。我没有见到是在情理之中的,因为那个家伙爱吃醋,又有些暴力倾向,我们形成了三角关系。简也没有见过,络依丝把安德鲁说成一个不爱与人交际的人,加上他之前打过她,我们谁也不愿意接触这样的人。使我诧异的是,络依丝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很优秀,为什么还要和这种家伙在一起呢?我把它归咎于爱情的魔力,但后来,我在络依丝没上锁的抽屉里发现了日记本就太不合情理了。”
“那次的潜入者果然是你。”
“是的,我在发现血手套的前一天进入了她的房间。我刚来美国的时候,曾和络依丝一起住过,我不想偷窥别人的隐私,没有注意到她是否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无论如何,这个日记本都不该放在一个不上锁的抽屉里!安德鲁是个擅妒的家伙,实在没有理由不去翻看这么轻易就能拿到手的日记。日记的内容,我大概浏览了一下,里面有不少关于我的内容,这就更加引起我的怀疑。依照他的性格,如果看到这本日记,一定会打她的。但是,他们有过的几次吵架都没有听说是起于这个原因。根据管理员乔的说法,安德鲁是个‘深居简出’的人,这样的话,他该有更多的时间能呆在家里,络依丝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她是否有可能记日记都是个问题。当然,络依丝有可能把它放在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在最后的这次分手才拿出来。但这也不正常,一个因为失去恋人而感觉痛苦的女人,有可能在上午分手之后,想起把日记本转移吗?她在当天晚上就失踪了啊,根本没有时间来做这件事。我和文森特在她失踪之后就开始寻找安德鲁,手机号码是错误的,所在学院是错误的,那时候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制造假身份的男人身上。后来我才开始反复考虑日记的漏洞,并重新理解了乔所谓的‘深居简出’。管理员大多数时间都在注意进入公寓的人,但是,这不代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这么做。在管理员的休息时段里,安德鲁就有可能偷偷溜走。然后隔几天再出现在公寓里,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一直呆在家里,实际上,安德鲁根本就没有一次留在络依丝的住处过夜。他和阿尔很简单地制造了误导,使所有人认为安德鲁这个虚拟人是真实存在的。现在想想,那个日记本之所以放在不上锁的第一个抽屉里,是为了更快的被警方发现,从而证明络依丝确实是失恋而后被人绑架了。”赛斯又感觉到了人生的戏剧效果,如果没有在葬礼中文森特接到的那个电话,他可能都无法把一切怀疑串在一起。那个投机取巧的被试,一个人营造出了两个身份。这给了赛斯一种暗示。
“是的,那个时候你是我的焦点,我没有想到请乔来辨认络依丝的这些朋友。所有的线索分开来完全没有意义,但是,一旦串联起来,它们就指向了一个危险的假设。络依丝的误导很巧妙,我完全没想到她割开自己的静脉,让血染红手套。”
“焦点”这个词刺得赛斯一阵心痛,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但历史是没有当初的,人生也没有。
“因为仇恨……”帕特罗感谓着,苍老的脸庞布满悲凉,“她把自己的血……威廉强奸了她之后,她打掉了那个胎儿。那时候她的母亲带着她到了新泽西,她跟随继父wωw奇q i sh u 9 9書com网,改变了姓名,她想忘记原来的放浪生活,拥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她努力地考上名牌大学,找到一份优越的工作,到头来,她却再次看到了他,因为她的变化,他已经认不出她了。”
“她变得如此彻底,在机场接我的时候,我只能隐约地认出她。”
“即使他发现她很像当初那个受害的女孩儿,又怎么能提起呢?他和简那么好,快要结婚了……”
“如果……如果络依丝没有这个新名字,如果……”帕特罗擦擦眼睛,说不下去了。在这个悲剧中,他无法说情到底是谁做错了什么,他觉得很疲劳,三十年的探案生涯宛如过眼烟云,留下的只有心中一抹淡淡的哀伤和褪了色模糊不清的记忆。
“一周后的听证会,你会来吗?”帕特罗把赛斯送到大门口。
“我会的,尽管不能改变什么。”
“噢……这是她给你的信……”侦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赛斯看到那上面络依丝娟秀的字体,曾经那么熟悉。他把它装好。
整个下午,他都在街上游荡,始终没有勇气打开那封信……整个晚上,他都浑浑噩噩的,直到下起了大雨,他坐在发廊屋檐下的台阶上,展开了那封信。
……
※※※※※
“亲爱的赛斯: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也许我现在讲出来太迟了,但是,我爱你,宝贝儿!
我记得以前问过你人生是什么,你就笑着对我说:‘那就好像是胃壁,每个人不过是上面小小的一个细胞;没有谁能决定其他的什么,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从嘴里吃进来的东西;也许有美味的食物,但也会有苦味的药,所不同的是,人们接受的苦涩更多一些;他们只能面对这些,然后尽自己的能力消化,包含了新陈代谢,这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了。’那是你14岁时候说出的话,我比你大3岁,但却不能理解,那个时候,你就像一个成年人了。
我清楚地记得你说的这番话,那阵子,我的中文和现在一样糟糕,你的英语水平稍好一些。我永远无法忘记你说话时候蹩脚的语法和奇怪的词汇,真的很可爱。你重复了很多遍我才慢慢理解了,多年来,我也一直像一颗小小的胃壁细胞品味着人生。但直至今日,我才发现我错了,你也错了。你是与众不同的那一颗,深深地吸引了我,包括我现在犯下的所有罪行。如果你能爱上我,我不知道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从我们见面一个月之后,我发现我就爱上了你,暖暖地,从胃里升腾的感觉叫人痴醉。我感谢我们两所学校使我见到了你,真的,到现在我也好不后悔。
记得上次,我问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还年幼的那段时光,我们最亲密的举动是什么?你说你不记得了,可是宝贝儿,你说谎话的样子早就出卖了你真实的感情。我明白,你当然也记得;我明白你为什么那样回答,为什么岔开话题。我记得,我喜欢,那次我偷偷亲你时你那面红耳赤的傻傻模样。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来往,但是,那一段时间,我见不到你了。我就只能对着自己说:忘了他,永远不再想他。我开始胡闹,开始淡忘,开始堕落。但是最终,老天安排,我必须再见到你!从机场认出你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你变得更加迷人了,你有着健硕的身躯,温柔的笑容,那些还都不重要,在我的记忆力,你保存着很多男人无与伦比的关心、热心与责任。
也许你没有看出来,在共度我25岁生日的那晚,我好想把你骗到床上。依稀昏暗的灯光,轻轻抚摸你的伤痕。只是你软软淡淡的笑让我不能那么做。我能看得出你早已不是个男孩儿,但你清纯地维系着我们当年地感情,我又怎么忍心毁掉?
你对我谈起19岁时在中国交的那个女朋友,一个出台女郎,你同情她的遭遇和她生活在一起。但她最终惨死与胃癌,你说在她时日不多的时候,当她脱下上衣,你能清晰地看到胸部薄薄的那层皮肤下面凸起的一块块肿瘤,她那干枯的手臂和苍白颤抖的吻……她也是一个不同的细胞,影响着你。你从那次伤害之后变得冰冷了。你也因此不愿意给我你的爱,不敢轻易再许下诺言,我傻傻的幻想这些安慰自己。
你没有对我说起她的模样,而我却时时猜测。我多么想成为她,即使死去也好。可我也没有勇气说出口,至于你,永远也不会说。你在多数女人面前都是这样:几分可爱,几许优雅,也带有一丝倔强,甚至还会有些凄迷。你很迷人,但你对她们又是那么被动。我从未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会追求你喜欢的女性。我能看出来,你至少还是喜欢我的。但是那一次我的过激表露之后,我能感到你在悄悄远离我。
为了避免尴尬,为了不至于你以后不愿意再见到我。我对你说,我有了男朋友。不晓得是由于你不太相信而没能察觉还是故意不说,你从来没为我们几个出去玩儿时不带上他而怀疑什么。起初,我为了这个形象而不断说谎,甚至编造他的性格、爱好,以至每次我和那个虚幻之间的诸多争吵、拌嘴。那时候,你会安慰我,鼓励我,但从来不会叫我离开他,和你生活在一起,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的宝贝儿?
但在那些谎言之前,我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我从没有想到我会再见到那个令我悲伤欲绝的男人,而他居然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简?方达的男朋友,我无法饶恕他!我必须报复,却不能告诉可怜的简,威廉是个卑鄙的强奸犯!我只能等待时机。眼前的世界里,对你的爱和憧憬,渐渐被仇恨和报复取代。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那是我们各自回国之后的事儿了,我变得很放荡,成天和那些混混泡在一起。而威廉那个畜生,就是他们的老大。当然,起初我并不知道他会是那样的家伙。我那时喜欢学校里的一个男孩儿,他有些像你,有着足够多的知识和幽默的谈吐,但比你少了许多独特的气质。我把心底的这个秘密告诉威廉,他竟然找到了那个男孩儿,叫他表态。那男孩儿显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想和我交往,于是,威廉揍了他一顿。我认为他像你也是一个错误,他回到学校,把这些说了出去,我在人们的眼里成了一个暗恋男孩儿未遂就勾结流氓报复的人渣。我有一种被出卖了的感觉,苦恼之余,我再次找到威廉,向他吐露心声。我忘不了那夜,他强暴了我。
我必须报复,我彻夜难免,因为自己,也因为和他交往的简,她根本不知道在他谦和外表下隐藏着的恶魔。我必须报复,为此我不得不设计整个计划。当然,这计划的实施需要有人支持,为此,我找到了阿尔。格兰特,他是个有才华的人,以前也和威廉一起混过日子。为了我被强奸的那件事,他退出了帮派。我知道他很喜欢我,便开始利用他。
但这还不够,我想起了我对说起那些关于恋爱的谎言,这是可以利用的。从此,我的谎言开始卑鄙,我在利用你,赛斯,我在欺骗你,我的宝贝儿。
若不是因为妈妈和那个倒霉父亲离了婚,致使我改了名字,那个混蛋早就认出来了。时装、化妆是这世界上人类创造的一项奇迹,而年龄,抹去了记忆中的最后一点痕迹。
做这件事时,我也曾犹豫,因为一旦出了破绽,我就再也不能见到你,我害怕那样,更害怕你同情的目光。可事实却是,我心底藏着的愿望不会实现,你不会爱上我,我的心被复仇攫获了。
我发现,那个最初的谎言竟然可以辅助我的计划。它可以给我一个失恋的机会,并借此形成一个失踪了的机会,这样,警方就不会怀疑到我了。我开始精心地准备,为此,这个虚拟的男朋友必须真的存在以骗过细心的管理员乔。我请阿尔帮忙,他是一个好人,没有因此诈取我的肉体。利用管理员的休息时间,我们轻易就制造了一种同居的假象,没有人怀疑什么。接下来,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伪造那个日记本,这为失恋做了充足的掩护。接下来,我可以开始实现这个计划了,但当我对你谎称最后一次失恋时,我仍然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个机会。我想等你,在‘六指’酒吧等你,如果你能来,我会不顾一切把这些告诉你,我们可以远走高飞,永远地离开这个令我伤心的城市。可是,宝贝儿,你没有来。我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和我一起离开的人是阿尔,那一天老板不在,我是事先调查好了的,阿尔从没跟我们一起去过那个酒吧,这也不会叫人怀疑。我们两个一起回到家,然后营造了一种被人袭击并从窗户逃离的假象。这完全是混淆视听,从外面爬上来不容易,但是下去却很简单。
我不能取走银行的存款,因为那会破坏失踪的假象。但那也没关系,杀掉威廉之后,我会重新开始,阿尔借给我的钱足够用。
事情曾经差一点儿败露,为了把失踪和遇害做得更加真实,我割开了自己的静脉,染红了手套,制造了被杀害的样子。我利用中午年轻管理员疏忽的时段,化了装亲自把它搁到洗手间,总会有人发现的。我砸断了门上的挂链,看起来像是有人闯入的样子。但是,我没想到简会在那个时候过来。好在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公寓后面向上观看,我正好在窗子边上看到了她。我吓了一跳,决定以最快的速度逃跑。我撞到了她,不过她没有注意。
接下来,我要找机会杀死威廉,我先前的设计是这样的:想一个办法把简支出去,然后找到威廉。我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会很惊讶但不会怀疑什么。我悄悄按动手机上的预拨号码,他家的电话会响。然后他就会进屋,走进那个狭长的过道接电话,他不会注意我在后面做了什么。为了取消电话记录(作者注:基本上美国所有电话都带有录音),我在几个月之前就找人反复拨打这个电话,并留下一些下流的录音,这样他们在一个月之前就拆掉了录音机。当然,杀死威廉应该过一段时间,我不想警察发现我的失踪和他的死亡离得太近。
但是,简的意外车祸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的脑子有些乱,于是,作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称这个机会干掉威廉。我当时以为这注意也不错,阿尔负责欺骗他。而我用刀子抹过那混蛋的脖子时,心里没有丝毫怜悯。我把他的尸体弄成那样,完全是因为憎恨。这样,两个案子虽然连在了一起,但是,谁也不会怀疑是我这个消失了的人干的,阿尔也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唯一的后悔就是,没想到简会因此自杀,那个可怜的女孩儿,是我害死了她……
我自认为做得十分精妙,甚至包括了让阿尔给我的妹妹不停地打骚扰电话,好转移注意力。
可是,我最终没能骗过你。利用你对朋友也好,对喜欢的女人也好,还是只是对我而产生的关怀来制造的假象,终究骗不过你因为同样原因而产生的,对朋友失踪和遇害内幕不断的查找和探索。唉,我的宝贝儿,你真的像极了路易(《夜访吸血鬼》中布拉特?彼得扮演的男主角),迷人、强大、更可怜可悲,你终究因你的爱而丧失,为你的追求而伤心哭泣。你和他的生命一样:首先是不断遭受苦难;然后,在那些痛苦中,永远无法死去,这是你们的伟大和悲哀之处……我知道,做你的女人很幸福,也很难。很可惜,我不是能为你撑到最后的女人。记得吗?我也曾说过,人生历程中那些逝去的人终将逝去,因为他们是被这个世界所淘汰的人,是新陈代谢的失败者;这话听起来有些残酷,就像胃壁,但我倒也波澜不惊,因为我也将是其中的一员了。
我最爱看的影片,你知道——《肖申克的救赎》,安迪之所以成为安迪,因为他心中存在着希望,而我没有!我多么憎恨我们身处异国,更憎恨再次见到你时的自己的懦弱。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为自己,为你,为简。
我又想起了你的女朋友,希望自己是她。我曾经设想逃跑后的生活,一年,也许是两年,我会给你写信,把一切都告诉你,就像现在做的这样,渴求一个机会,哪怕你会告发我也在所不惜。我也知道,我害怕简会落入威廉那个混蛋手里,又怎么会让你跟我这个心似蛇蝎的女人在一起……
我对你的爱是别人无法比拟的。但是,现在,我求不来你的爱,只好求得你心中的位置。我懂得这对你的伤害,不过,听我说,赛斯,我终究不是你的女人,别为我哭泣。
我比不上曾经得到或将来终会得到你的人,可是我,是一生只爱你的女人。
我忽然之间明白你为何这般坚强了,因为你的生命中还有其他像我这样的人!
晚安,亲爱的,明早一切将好,也许,这是你最后的伤疤。
致
人生最美妙的祝福
维妮特?丽塔&络依丝?菲尔”
背面又即:
“说真的,亲爱的赛斯,我想为我的愚蠢而哭泣,其实,对我来说,天堂,真的只有那么远……
替我问候帕特罗那个老伙计,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是他给了我在这个审讯室里写信的机会,我想,也许你们会成为朋友吧。”
赛斯拿着信纸,站了起来,他的动作缓慢,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无力得好像僵尸。永远没有那一天了,天堂……他对自己说,仿佛预见了已经发生的一切。
看守惊慌地看着倒在房间里的那具尸体,络依丝的手腕上嵌着一只锋利的刀片,她把它藏在了裤兜里。她的表情和温和,双眼睁着,眺向天花板,似乎看到更远的地方。只是这一次,鲜血铺满了这个房间,那样的绚丽……
赛斯?沃勒继续呆呆地走着,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他的头上,肩上,手里拿着的信件很快被浸湿了,那上面的字迹越来越模糊,不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下流的笑声,打骂孩子的哭叫声,以及夫妻打架的吵闹声、摔打声,雨声和其他的一切一切,徘徊在他的周围,汇集成了一个奇妙的世界。雨水冲湿了他的身体,也冲化了他双眼下的两条血线,空气中仿佛弥漫了信纸上飘散的淡淡的幽香。原来,天堂,只有那么远……
编后篇 预言/人性的囚徒
1969年初秋,在威斯康星的麦迪逊少儿犯罪矫治中心,一个名叫肖的男人推开了资料室的大门。他相貌平平,身材略瘦,穿着淡蓝色的个子衬衫,下配一条乳白色西裤。他对里面的工作小姐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中午好啊,雷切尔小姐。”
“噢,肖,你好,怎么,中午也不休息一下吗?”雷切尔小姐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本,热情地站了起来。这个叫肖的男人刚刚25岁,没有结婚。虽然他的长相一般,不过,他在22岁的时候就拿到了教育学和心理学的双料学位,两年以后,又拿到了两个硕士文凭。收入稳定的他,成了成熟女性追逐的对象,他不是没有女朋友,但两个人经常吵架,所以,订婚一年整还没有喜讯传来。不过,这倒也是他的追求者们一个很愿意面对的局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她们的存在,影响了她和他的感情。
“啊,是啊,我不觉得很累,今天上午只有两个学生来找我,呃,雷切尔小姐,你不必帮我做什么,我是随便来找点儿资料的。”肖彬彬有礼地绕了过去,雷切尔小姐多少有一些不高兴。
“不过,肖,”她不喜欢称呼他的姓,因为那样会显得外道了不少,“你也犯不上累坏了自己啊,咱们这个地方可是以使唤人出了名的。”
“是吗?我倒是不大觉得……嗯,好了,找到了,1963年杜威的那本……嗯……”肖念念有词,这通常是他用来对她们最为有效的手段。他真的很爱他的未婚妻,虽然,他们有时候常常争辩不休……
不过,这一次,雷切尔小姐不打算放弃,她走到他的身边,佯装感兴趣的样子,挨紧他,“那么,肖,你对那个即将转来的女孩儿有什么看法吗?”既然他那么喜欢说工作的事,她也就干脆把话题跟着转了过去。
“什么?”肖回头,他显得很是诧异,“什么女孩儿?”
“咦?难道院长还没有跟你说吗?”雷切尔见她抓对了路子,赶紧接着说,“一个亚裔的16岁女孩儿,马上就要转到我们这个中心了,听说将要由你负责她的行为矫正啊。”
“是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刚才说她是转来的?”
“是啊,从绿色海洋女子监狱转过来的。”
“可是,16岁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进监狱呢?”肖更加掩饰不住惊讶的神情了。
“那么,肖,你要怎么感谢我?”雷切尔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这个女孩儿的资料现在就在我这里。”
“呵呵,雷切尔小姐,我请你明天中午的饭怎么样?”
“中午,中午,又是中午!我要你今天晚上请我吃饭!每次都是中午,你的那个……你晚点儿回去她就那么大的火儿啊?”这还真让雷切尔说对了,他们的吵架往往就是以此开端的。
不过,尽管肖最后还是没有同意晚上吃饭,雷切尔还是不得不给他看,那本来就是应该要转交给他的。
肖并不知道,正是这个文件,正是这个女孩儿,改变了他的一生。他看着看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1966年的夏天,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小女孩儿来到了加州的姑妈家里。她的姨妈也是中国人,她给了她最温暖的拥抱,然后告诉她,从今往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她先是带她参观了她的新家,然后轻轻敲开了二楼一个小卧室的门,那里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男孩子,当然,他也是中国人。她要叫他哥哥,不过,她当时没有叫,鉴于那时候她的心情,自然也没有人会责怪她。
姑妈带她来到了她自己的卧室,那里收拾得很干净,虽然没有很多摆设,但是,也还算得上是一个安稳的小窝。姑妈问她还需要什么,她第一次开了口,“姑姑,姑姑,你告诉我,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坏人啊,是不是啊,那些人为什么要抓走他们啊,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话说到这儿就泣不成声了。姑妈看着她那双和她年龄远不相符的悲戚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安为这个可怜的孤儿。她无法对这个13岁的小女孩儿解释她的父母所犯下的罪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个13岁的女孩儿,坚持别人叫自己作雾,她觉得她就像那种东西,是根本没有形的。她也以为自己的存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她很少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她对玩笑和幽默差不多完全没有发应,但是,她总能理解别人的悲哀。当邻居家的老太太失去老伴的时候,她站在她的椅子边,扶住她的肩,把脸靠在她的脸上。她才那么小就懂得了沉默才是对痛哭的人们最大的理解和支持。她唯一的欢笑就是和她的哥哥在一起,他总是想方设法逗她开心,他总是不知道从哪儿弄回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起初,她不对这些毫不注意,只是不愿意伤害他的热情而给予一种象征性的关注。不过,后来,她慢慢被他感动了,她也发现他是真的待她好,也就把自己压抑的情感流露出来了。
1967年的某一天,两个孩子坐在雾的小屋里。家里没有别的人,雾发现哥哥的样子有些奇怪,但是,她没有多想什么。她只是感到紧挨着她的那个身子越来越热,他转向她,正对着她的脸。他离她越来越近了,雾不会觉得有什么,她对世俗的东西既不了解也无防备。他搂住她的肩,她觉得他的动作有点儿粗暴,他把她按在床上,盯着她的眼,他问她喜欢不喜欢自己。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不过,雾想了想平时的哥哥,就点了点头。人是一种利己的动物,当她感到体内那被撕裂了的痛楚时,她开始叫喊,但是,她的嘴被堵住了。等床单上洇了血迹,他满意地站起来,原来,他对她好,是在等着这一天。
*奇*雾,没有哭,她甚至什么也没有说,她默默自己洗好了床单。她只是觉着心里有一种被人再次丢弃的感觉,她尽量地满足他,那个时候,她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绝对不是快乐,也许,有一点微微的伤悲……
-书-他终于对她不感兴趣了,他把目光转向了学校里那些长腿丰乳的白人女生。不过,他可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所以,经常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回到家里,变得越来越粗暴了。雾的衣服下面隐藏了他虐待她的伤痕。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网+1969年的春天,综合医院里面,两位护士正在闲聊,“你看看,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在我们那个时候,16岁小女孩儿生孩子,是一件多么被人耻笑的事情啊,可是,你看看!这又来了一个!”
那个也差不多30多岁的护士横睨了一眼那个黄种小女孩儿,不屑地哼了一声,“连这种……真是世风日下!”
他不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因为,她将无法解释这个小孽种是从哪儿来的,她会把这件事暴露的。所以,那天晚上,他狠狠地打了她。
她什么没有说……
第二天的下午,在城里的一家武器专卖店,老板正在悠闲地看着色情杂志。他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立刻惊愕地合不拢嘴,一个个子矮小的黄种女孩儿站在他的柜台前,手里攥着一卷钞票,她一语不发,指指其中的一把枪……
1969年5月20日,一个震惊全市的新闻是:一16岁亚裔女孩儿枪杀了收养她的姑妈一家人三口,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三年前,她的父母曾因涉嫌抢劫银行双双被捕,这是否说明,犯罪因子作为一种遗传……
1969年10月6日,肖终于见到了这个将要改变他命运的女孩儿。这个身材矮小的黄皮肤女孩子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她面无表情地站在肖的面前,仿佛自己已经死了。肖心里一阵绞痛。
肖没有想过要她跟自己说话,他知道他也许努力一辈子也办不到这件事。在这个矫治中心里,除去矫正人员找学生的必要谈话以外,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学生主动预约。这倒不代表学生们自己发现潜藏在灵魂深处的问题,他们经常的问题是面对同宿学生的欺负甚至虐待,这一类情况,在世界各地的同类机构或是监狱里都是司空见惯的现状。但是,雾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一个学员愿意欺负她,差不多这里多部的人都知道她所做的可怕的事。肖每天都会主动约见她,那个场面,宛如一个面对自己成为植物人的妻子,那是几乎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耳边低语。为了雾,肖推掉了几乎那个时段里面所有的预约;为了雾,他可以把未婚妻的挑衅置之度外而选择与她聊至深夜;为了雾,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把全部的娱乐活动取消了,为了雾……
1969年11月30日的上午,雾要被转送到一家名为华尔逊的医疗机构,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快要生产了。
当院长告知肖这一消息的时候,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几乎是吼嚷道,“为什么您要接受这样的要求,院长先生,我们这里也可以也可以帮她接生的,为什么您要……”
“好了,肖!”院长坐在自己的软皮椅里,头也不抬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华尔逊是隶属于军方的高级研究中心,我们没有可能违抗他们的……”
“但是,院长大人,我听说过一个传言,那里有一群激进的心理学家,”肖还在争辩,“他们,他们在用人类做实验,您难道……”
“够了,肖,作为一名矫正人员,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工作就是工作,它是不能够和感情搀杂在一起的!你以为我不同情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吗?但是,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要有足够的能力改变他们,使这些孩子能够变成这个社会需要的人,肖,你回答我,你对雾的治疗有效吗?你能让她开口哪怕说出一句话吗?不能,肖,你做不到!固然那里有一些出格的科学家,但是,他们可能会有办法改变雾,这就足够了。如果你明白我的话,请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这里需要你继续工作!”院长低头摆了摆手,肖无奈地离开了。当肖走出院长办公室之后,院长抬起头,他的眼光悲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办法……”他闭上了眼,眼皮在不住地抽动着……
1970年2月,雾在华尔逊医学机构产下一子,但是,在那之前的两个月发生了什么,雾都不记得了……
1970年3月的一个夜晚,华尔逊医学机构大门处的两名保安人员被人击倒,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面罩的男人潜入这里。他很快找到了雾呆着的病房,又击倒了一名护士,把雾抗在肩上,往外就跑。雾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就像一具可以随意被人摆弄的玩偶,她什么也不做,任由他背着她往外跑。一句熟悉的话语重新换回了她的感觉,“雾,是我,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我会带你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肖的声音,这是在她浑然放弃了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不断地在她耳边反复响起的声音。雾抱紧他的脖子……
肖义无返顾地迈向了他选择的道路,他没有一点犹豫,他知道,她是他想要的,他唯一想要的。
肖跑到大门口了,他快要成功了。
“砰”的一声枪响,肖的左脚无力地一歪,再也支撑不住了,即是如此,他还是努力向前倒下,他的脸重重摔在地面上,他不能让刚刚生产完的雾压在下面。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皮靴踏在他的肩上。很有力,他无法挣脱。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上方想起:“你是一个很有勇气的男人,我真的没有想到,不过,作为一个矫治人员,你原本就不该跟你的学生发生感情的。”
另一个人从他的的背上夺走了雾,雾在哭,无声地哭,但是,没有人理会。
“雾,不许哭!”那个男人一声断喝,雾吓得不敢出声了。
“雾,你应该感到骄傲,我改变了近亲相奸的遗传因子,你的儿子将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
“雾,他即将成为全世界的情人,你身为他的母亲,是让人羡慕的。”
另一个人对那个男人说:“乔纳森先生,干掉他吗?”
“不,我想到了一个更为有趣的游戏……”
肖无法听到后面的话了,他只记得那皮靴重重地磕了他的脖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970年5月17日上午十点半,法官的判锤落下:“经过陪审团一致裁决,前麦迪逊少儿犯罪矫治中心矫治人员肖?查尔斯一级谋杀罪名成立。他杀害了华尔逊医学中心的两名保安人员和一名护士,被判处终生监禁。法官斯皮耳森。”
“不,不是我,是那两个家伙,是他们杀了人,不,不是我,不是我……”肖从被告席上跳起来大声叫着,两名法警冲到他的面前,架起了他,“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无罪的,我是无罪,他们绑架了雾,拿她做人体试验,不是我……”肖的声音很快被愤怒的咒骂声和哭泣声所淹没。他被拖了出去……
“喂,你他妈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喂,我跟你说话呢,你他妈聋了!”一个同监的犯人踹了肖的头,肖面无表情地翻过身来,他早已被打得遍体鳞伤。他半睁着空洞的眼睛,那个家伙摇了摇头,“唉,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告诉你,我杀了三个警察……”
……
肖拍打着铁门,一个狱警走了过来,“5031号?你他妈闹什么闹!”
“我想上个厕所。”
“尿裤裆里吧,这他妈不是宾馆!”狱警不耐烦地啐了一口痰。
“可是,我要尿……”
“你他妈烦不烦啊,安静点儿!”狱警一警棍砸在肖抓着铁栅栏门的手上,两根指骨被打断了,肖抱着手指惨叫着。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待狱警走后,同宿扶起了滚在地上的肖,“狱警不是人,这就是我杀警察的原因。好了,就跟这儿尿吧,我不会嫌你的。”
……
又过了两个月。
“肖,对不起,我想解除我们的婚约……”
“肖,我知道你可能很难受,但是,我们没有可能了。下个月我就要嫁人了。肖,你在听我说话吗?肖……”
“探视时间结束!5031号,站起来,双手背在头后!”
铁门“卡啦啦”拉上了,肖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房间”里……
ID的故事,到现在就完全收尾了……人是利己的动物……也正因此,人世间的罪恶和阴暗才成为了生活无法缺少的一面;也正因为此,犯罪心理学的故事,永远不会终结……
有罪的人
什么样的人可以作为领袖?莱瓦德教授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段时间之内,他认为自己弄清了答案,却不敢将这套言论公之与众,因为这会触及一些他永远不愿意提及的秘密,碰到他的伤处。
那么,到底什么样的人可以成为领袖?或者说,他需要具备怎样的特质呢?莱瓦德发现,利用断言,重复和传染,是一个显著的特点。
说出简洁有力的断言,不理睬任何证据和推理,是让某种观念进入大众头脑最可靠的办法之一。当然,仅有断言 还不够,如果在观念进入大众头脑之后还能让他根深蒂固,那么就需要不断重复。拿破仑曾经说过,极为重要的修辞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重复!
这样的例子在生活中数不胜数,如果我们成千上万次听到××巧克力就是最好的巧克力,那我们最终就会感觉到社会各界都在如此谈论,并且渐渐相信××巧克力就是最好的。
当断言和重复生效以后,传染的步骤几乎不需要领袖来做,任何观念,情感,在人群中都具有病菌一样的强大传染力。这是一种十分普遍的自然现象,甚至在聚集成群的动物中,也可以看到这种现象。马厩中有一匹马踢它的饲养员,另一匹马,也会起而效尤;羊群中的几只羊感到了恐慌,这种感觉也会迅速蔓延开来。在聚集在领袖之下的人群中,从断言到重复,以及随之而来的传染过后,所有的人就不会再对领袖的话提出质疑。而因此,在这个奇妙的环境中也就产生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这就是名望。
莱瓦德发现,名望是领袖的第二个重要特点。没有多少人敢于对拥有重大名望的人或事物公开说三道四。对于一个现代读者而言,研读荷马的作品肯定是一件令人生厌的事情,可是谁敢到处这样宣称呢?巴特农神庙——雅典卫城中主要的建筑之一,十七世纪毁于战火,从其现在残存的状态看来,不过是一堆没有意义的落魄废墟,但是他的巨大名望却使它看起来不是那个样子,似乎真的连接了悠远的历史。那些拥有最大名望的人——尽管都已长眠于地下,比如亚历山大,凯撒,穆罕默德与佛祖——然而,他们的巨大声望,至今仍令大众顶礼膜拜或深感畏惧。
可以说,领袖利用断言,重复和感染,增加了他在领导群体里的声望,而名望反过来使他的言论,他的行为——尽管可能缺乏指挥艺术——仍然可以造成巨大的影响力。
这些观点,也许还能阐述清楚,但对于莱瓦德教授而言,将这些理论整理出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他没有勇气这么做,因为他对于领袖的观察出自身边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马尔克斯。乔纳森将军。
钱纳森是个军人,所以他可以比普通人有更多机会接受那些断言的命令,以及长官一次又一次令人烦躁的重复命令。也许正是这些使他领悟到了领导的美丽。乔纳森或许还是个野心家,他使用同样甚至更为变本加厉的手段,领导他手下的一批忠实部下,同时,还深深的影响了另一批人与他合作(比如说莱瓦德教授本人),还有其他一些在各自领域有能力或者为新的人(包含政界,警界及其他各个方面)。
没有人教会乔纳森如何成为一个领袖,他完全是无师自通,并且做得极为卓越。莱瓦德一直以来,就对乔纳森怀有深深的敬畏。
至于乔纳森所做的长达数十年的实验观察,莱瓦德无论怎么考虑,都没有发现这个实验本身可能对乔纳森自己带来一点点好处,或许正像将军自己所说的:“这将对于后人进行犯罪行为的研究,带来巨大的影响。”
相当长的时间里,莱瓦德一直认为将军是一个英雄。可随着年岁的与日俱增,这样有些自欺欺人的说法越来越站不住脚了。
甚至到了今天,大约是洛依丝案件结束的一个月后,莱瓦德竟对这位他一直敬畏的乔纳森将军发火了。
“你居然不守信用,”教授探身将一双粗糙的大手拍在桌子上,他的小眼睛努力地圆睁着,光溜溜的头顶上仅存的几根长长的头发甚至抖动了几下,“你居然不守信用,说好了,|奇-_-书^_^网|在这一年里,你不会干扰赛斯的生活。可你没有做到!”
“怎么了?我的老朋友?”将军依旧保持微笑,“什么事情令你如此恼火呢?我究竟做了什么?”他的半张脸藏在光线背后,看不真切。
“不要试图隐瞒我,洛依丝的案子,难道你不知道?”
“当然,我知道。可这又怎么了?难道你在怀疑是我,帮助洛依丝完成了罪行吗?老伙计,现实一点好不好?我虽然致力于观察赛斯周围的生活环境,而那个女孩在赛斯的生活中(奇*书*网^.^整*理*提*供),也确实举足轻重,可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不会对赛斯身边所有的人都感兴趣,这也会牵扯太多不必要的精力,你应该明白。别太紧张了。”将军伸手在教授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
“也许你说的对,”教授的预期趋于缓和,“赛斯最近的情绪都不太对劲,他手臂的伤势回复的也不好,我总感觉,那骨头还是断裂的。。。。。”
“他当然不对劲,毕竟那个女孩——赛斯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赛斯来到美国的第一个熟人,去世了,他不可能没有反应,对吗?”
是的,洛依丝的去世比她被关进监狱更加令赛斯心痛。。。。。。是的,她的自杀。。。。。。她的。。。。。教授若有所思,以至于将军后来说的几句话,他都没有听进去。。。。。她的自杀。。。。。。
“她的自杀。。。。。。。”教授禁不住轻轻念叨了一句,将军笑意更浓。
“她,洛依丝,是你杀的。。。。。。。”教授重新抬起头来,咄咄逼人紧紧盯住乔纳森,“也许,在这个案件中,你都没有插手,因为你监视的是赛斯,所以你和他同步知道了答案。但是随后,你干掉了洛依丝》”
“你想说什么?”将军吧双手交叉起来,肘部支撑在桌面上,两眼眯起,似乎细细地打量起手指来。
“洛依丝用刀片自杀了,我原本就怀疑,她是怎么将刀片带进拘留所的呢?难道没有经过严格的搜身吗?这不可能。是你或者你手下的人给了洛依丝这个机会,封住了看守的嘴,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然而对普通人来说就太困难了。”
将军默然无语,只是偶尔抬起头,兴趣十足的瞧瞧教授。
“你除掉了洛依丝,是因为如果她被关进监狱,赛斯会经常去看望她,挂念她,这对今后的实验有所不利。所以,你认为干掉她,才是最好的选择,你。。。。。。”
“莱瓦德,我的好伙计。”将军打断了教授的话,“你觉得我这么做是有罪的吗?”
“当然,你,你又一次杀了人,你现在所作所为,完全偏离了我们当初讲好的,乔纳森,你,你是邪恶的人!”
“说得太好了,“将军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有一个故事,你愿不愿意听听?“将军并没有等待教授的答复,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曾经认识个小男孩,呃,对了,叫做什么都不重要,比如说,巴比。恩,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巴比的父母说自己的孩子有问题,把他送到心理医生那里。可随着医生的调查,这个孩子不仅仅恐惧心理比普通人强,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被虐待和被毒打的痕迹。最后,心理医生发现巴比的父母是很恶毒的人,举一个例子:巴比的父母与祖母发生争执,他的父亲侮辱祖母是个‘荡妇’。事后,六岁的小男孩就问他的父亲:‘你为什么叫祖母荡妇?’结果这位父亲大吼道:‘我告诉过你,不要来烦我。我现在就要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胡说!我要用肥皂水给你漱漱口,让你知道别人叫你闭嘴,而你还在胡说八道时,就会得到教训。’于是,父亲拖着孩子来到洗手间,狠狠地教训了那个孩子。好的,故事到此结束,老伙计,你从中想到了什么呢?你是这方面的行家。“
“这。。。。。”莱瓦德有些莫名其妙,“这和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请你回答我。”
“好吧。。。。。。。。这是心理学里的转嫁机制。人性恶的种类形形色色,但是人们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有罪的,所以,当有人质疑自己的罪恶时,便会形成转嫁机制,将一切都推给别人,寻找替罪羊,牺牲他人来保护自己的形象,这就是,是。。。。。。”
“怎么了?”将军显得饶有兴趣,“说下去,这是什么呢?”
教授感到恐慌,咄咄逼人的气势烟消云散,他支支吾吾,而后颓然的向后倒进沙发里。
“那么我来继续说好了。关于我自己,或许我就是邪恶的,可我也从来不想否认什么。而你,亲爱的莱瓦德教授,却总是遮遮掩掩,试图逃避什么。如果你指责我,那么,你呢?难道你把你自己所作的都忘记了吗?难道那些因为实验而不得不做出的伤害别人的事情,全是我一个人所为吗?教授,你应该还记得帕米拉吧。。。。。。”
帕米拉,这名字令教授一阵哆嗦。
是的,帕米拉。。。。。。一段段往事像剪辑过的电影,在教授面前闪现而过。。。。。。
那座辉煌的建筑物,一到了傍晚,便换了另外一副样子,显得阴冷恐怖。
其中的某一个小小房间里,只有一张窄窄的小床,一个女孩儿坐在床上,无助的看着房门的方向。那个女孩儿,叫做帕米拉。
不,如果说她真的是个女孩儿,那边有些不合适了——尽管她的身材娇小,可过分膨胀的乳房,显示她还没有度过哺乳期。
可,那确实是一张孩子的面孔。。。。。。。
那面孔上的双眼紧紧盯着房门方向,每逢有人进来,帕米拉就会对来人说:“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吗?”
她的孩子——一个破碎的人偶——你可以将人偶的头和躯干在房间的角落找到,递还给她。
然后,帕米拉便会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对你露出惨淡的一笑:‘谢谢你,好心人。把那些坏人都赶走好吗?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
帕米拉。。。。。。。
“够了!“教授双手掩着面部,脑袋沉重的耷拉着, “别再说了,我求求你。”
“别这样,我的老朋友,”乔纳森将军起身关切的拍打莱瓦德的后背,“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关于实验,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不可能再回头,做好准备吧,我还有事,要告辞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莱瓦德浑身颤抖,那些他一直试图忘记的往事,如今,重现在他的记忆里。他无法去掉那些记忆,更无法逃避,他所犯下的罪,不可饶恕。。。。。。
时间回溯至一九六九年初秋。在威斯康星的麦迪逊少儿犯罪矫治中心,一个名叫肖恩。阿尔弗莱德的男人推开了资料室的大门。他相貌平平,身材略瘦,穿着淡蓝色的格子衬衫,下配一条乳白色西裤。他对里面的工作小结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中午好啊,雷切尔小姐。“
“Hi, 肖,你好。怎么,中午也不休息一下吗?“雷切尔小姐赶紧放下手里的书,热情的站了起来。这个叫肖恩的男人刚刚二十五岁,还没有结婚,虽然他的长相一般,不过他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就拿到了教育学和心理学的双料学位,两年以后,有拿到了两个硕士文凭。收入稳定的他,成了成熟女性追逐的对象。他不是没有女朋友,但两个人经常吵架,所以,订婚一年整还没有喜讯传来。不过,这倒也是一个他的追求者们很愿意面对的局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她们的存在,影响了她和他的感情。
“啊,是啊,我不觉得很累,今天上午只有两个学生来找过我。呃,雷切尔小姐,你不必帮我做什么,我是随便来找点资料的。“肖彬彬有礼的绕了过去,雷切尔小姐多少有些不高兴。
“不过,肖,”她不喜欢称呼他的姓,因为那样会显得外道了不少,“你也犯不上累坏了自己啊,咱们这个地方可是以使唤人出了名的。”
“是吗?我倒是不大觉得。。。。。。恩,好了,找到了,一九六三年杜威的那本。。。。。。恩。。。。。。”肖恩念念有词的岔开话题,这通常是他用来对付女人们最为有效的手段。他真的很爱他的未婚妻,虽然,两个人有时候常常争辩不休。。。。。。。。
不过,这一次,雷切尔小姐不打算放弃,她走到他的身边,佯装感兴趣的样子,接近他:“那么,肖,你对那个即将转来的女孩儿有什么看法吗?”既然他那么喜欢说工作的事,她也就干脆把话题跟着转了过去。
“什么?”肖恩回头,他显得很是诧异,“什么女孩儿?”
“咦?难道院长还没有跟你说吗?”雷切尔见她抓对了路子,赶紧接着说:“一个亚裔的十六岁女孩儿,马上就要转到我们这个中心了,听说将要由你负责她的行为矫正啊。”
“是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刚才说她是转来的?”
“是啊,从绿色海洋女子监狱转过来的。”
“可是,十六岁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进监狱呢?” 肖恩更加掩饰不住惊讶的申请了。
“那么,肖,你要怎么感谢我呢?”雷切尔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这个女孩儿的资料现在就在我这里.”
“呵呵,雷切尔小姐,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怎么样?“
“中午,中午,又是中午!我要你今天晚上请我吃饭!每次都是中午,你的那个。。。。。你晚点儿回去她就那么大的火儿啊?”这还真让雷切尔说对了,他们吵架往往就是以此为开端的。
不过,尽管肖恩最后仍没有同意晚上吃饭,雷切尔还是不得不把资料交给他看,那本来就是应该要转交给他的。
肖恩并不知道,正是这个文件,正是这个女孩儿,改变了他的一生。此刻他看着看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一九六六年的夏天,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小女孩儿来到了加州的姑妈家里。她的姑妈也是中国人,姑妈给了她最温暖的拥抱,然后告诉她,从今往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姑妈先是带她参观了她的新家,然后轻轻敲开了二楼一个小卧室的门,那里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当然,他也是中国人。她要叫他哥哥,不过,她当时没有叫,鉴于她那时候的心情,自然也没有人责怪她。
姑妈带她来到了自己的卧室,那里收拾的很干净,虽然没有很多摆设,但是,也还算得上是一个安稳的小窝。姑妈问她还需要什么,她第一次开了口:“姑姑,姑姑,你告诉我,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坏人啊,是不是啊?那些人为什么要抓走他们啊?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话说到这儿就泣不成声了。姑妈看着她那双和她年龄远不相符的悲戚的眼睛,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安慰这个可怜的孤儿。她无法对这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解释她的父母所犯下的罪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名字叫做帕米拉,可私下里,她希望所有的人叫她“雾”,她觉得她就像那种东西,是根本没有形的。她也以为自己的存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她很少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她对玩笑和幽默差不多完全没有反应,但是,她总能理解别人的悲哀。当邻居家的老太太失去老伴的时候,她站在她的椅子边,扶住她的肩,把脸靠在她的脸上。她才那么小就懂得了沉默才是对痛苦的人们最大的理解和支持。她唯一的欢笑就是和她的哥哥在一起,他总是想方设法逗她开心,他总是不知道从哪儿弄回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给她。起初,她对这些毫不在意,只是不愿意伤害他的热情而给予一种象征性的关注。不过,后来,她慢慢被他感动了,她也发现他是真的待她好,也就把自己压抑的情感流露出来了。
一九六七年的某一天,两个孩子坐在帕米拉的小小寝室里。家里没有别的人,帕米拉发现哥哥的样子有些奇怪,但是,她没有多想什么。她只是感到紧挨着她的那个身体越来越热,他转向她,正对着她的脸。他离她越来越近了,她不会觉得有什么,她对世俗的东西既不了解也无防备。他搂住她的肩,她觉得他的动作有点儿粗暴,他把她按在床上,盯着她的眼,他问她喜不喜欢自己。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不过,帕米拉想了想平时的哥哥,就点了点头,人是一种利己的动物,当她感到体内那种被撕裂了的痛楚时,她开始叫喊,随后,她的嘴被堵住了。等床单上洇了血迹,他满意的站起来,原来,他对她好,实在等着这一天!
小小的帕米拉,没有哭,她甚至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自己洗好了床单。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一种再次被人丢弃的感觉,她尽量地满足他,那个时候,她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绝对不是快乐,也许,有一点微微的伤悲。。。。。。。。
他终于对她不感兴趣了,他把目光转向了学校里那些长腿丰乳的白人女生。不过,他可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所以,经常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回到家里,他变得越来越粗暴了,帕米拉的衣服下面隐藏了他虐待她的伤痕。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九六九年的春天,医院的护士休息室里,两位护士正在闲聊:“你看看,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在我们那个时候,十六岁的女孩儿生孩子,是一件多么让人耻笑的事情啊!可是,你看看,这又来了一个!”
那个也差不多三十多岁的护士横睨了一眼那个黄种小女孩儿,不屑的哼了一声:“连这种黄皮肤的。。。。。。。真是世风日下!”
哥哥不让帕米拉生下这个孩子,因为,她将无法解释这个小孽种是从哪儿来的,她会把这件事暴露的。他的做法是在当天晚上,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并且告诫她,如果真的生下这个孩子,她就会死!
帕米拉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的下午,在城里的一家武器专卖店,老板正在悠闲地看着色情杂志。他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立刻惊愕地合不拢嘴,一个个子矮小的黄种女孩儿站在他的柜台前,手里攥着一卷钞票,她一语不发,指指其中的一把枪。。。。。。。
一九六九年五月二十日,一个震惊全市的新闻是:一个十六岁亚裔女孩儿枪杀了收养她的姑妈一家三口人,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三年前,她的父母曾因涉嫌抢劫银行双双被捕,这是否说明,犯罪因子会作为一种遗传。。。。。。
依旧六九年十月六日,肖恩终于见到了将要改变他命运的女孩儿——帕米拉。这个身材矮小的黄皮肤女孩儿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她面无表情的站在肖恩的面前,仿佛自己已经死了,这令他心里一阵绞痛。
肖恩没有想过要她再次开口说话,他知道他也许努力一辈子也办不到这件事。
在这家矫治中心里,出去矫正人员找学生进行的必要谈话以外,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学生主动预约。这倒不代表学生们自己发现潜藏在灵魂深处的问题——他们经常提出的问题是面对同宿学生的欺负甚至虐待。这类情况,在世界各地的同类机构或是监狱里都是司空见惯的现状——所以,学生们会借跟心理医生的预约而暂时逃避暴力。
但是,帕米拉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一个学员愿意欺负她,这里大部人人都知道她所作的可怕的事。肖恩每天都会主动约会她,那个场面,宛如一个面对自己成为植物人的妻子,那是几乎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耳边低语。为了帕米拉,肖推掉了那个时段里几乎所有的预约;为了帕米拉,他可以将未婚妻的挑衅置之度外而选择向她低语至深夜;为了帕米拉,肖恩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把全部的娱乐活动取消了;为了帕米拉。。。。。。。
然而,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三十日的上午,帕米拉却要被转送到一家名为华尔逊的医疗机构,差不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快要生产了。
当院长告知肖恩这一消息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几乎是吼道:“为什么您要接受这样的要求?!院长先生,我们这里也可以帮她接生的,为什么您要。。。。。。。”
“好了,肖恩!”院长坐在自己的软皮椅里,头也不抬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应该也知道的,华尔逊是隶属于军方的高级研究中心,我们没有可能违抗他们的。。。。。。。“
“但是,院长先生,我听说过一个传言,那里有一群激进的心理学家,”肖还在争辩,“他们,他们在做人性追踪实验,您难道。。。。。。。”
“够了,肖,作为一名矫正人员,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工作就是工作,它是不能够和感情掺杂在一起的!你以为我不同情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吗?但是,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要有足够的能力改变他们,使这些孩子能够变成这个社会需要的人。肖恩。阿尔弗莱德,你回答我,你对帕米拉的治疗有效吗?你能让她开口哪怕说出一句话吗?不能,肖,你做不到!固然那里有一些出格的科学家,但是,他们可能会有办法改变帕米拉,这就足够了。如果你明白我的话,请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这里需要你继续工作!”院长低头摆了摆手,肖恩无奈的离开了。当肖恩走出院长办公室之后,院长抬起头,他的目光悲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办法。。。。。”他闭上了眼,眼皮在不住的抽动着。。。。。。。
肖恩走在院子里,那时候还很年轻的莱瓦德走到他身边,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两人一起走进矫治所附近的酒吧。
年轻的莱瓦德,那时候,当然还没有谢顶。他是肖恩的同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劝诫肖恩不要惹是生非,然而肖恩那个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一九七零年二月,帕米拉在华尔逊医学机构产下一子,但是,在那之前的两个月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一九七零年三月的一个夜晚,华尔逊医学机构大门外的两名保安人员被人击倒,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面罩的男人潜入这里,他很快找到了帕米拉住的病房,又击倒了一名护士,吧帕米拉背在背上,往外就跑。帕米拉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就像一具可以随意被人摆弄的玩偶,她什么也不做,任由他扛着她往外跑。那个时候,她手里那个小小的玩具人偶掉在了地上。。。。。。。
黑暗中,一句熟悉的话语重新唤回了帕米拉的感觉:“是我,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我会带你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肖恩的声音——这是在她浑然放弃了这个世界后,还有一个人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不厌其烦的在她耳边反复说话的声音。帕米拉抱紧他的脖子。。。。。。
肖恩义无反顾的迈向了他选择的道路,他没有一点犹豫,他知道,她是他想要的,他唯一想要的。
肖恩跑到大门口了,他快要成功了。
砰的一声枪响,肖的左脚无力地一歪,便再也支撑不住了,即使如此,他还是努力向前倒下,他的脸重重摔在地面上,他不能让刚刚生产完的帕米拉被压在下面。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皮靴踏在他的肩上。很有力,他无法挣脱。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头部上方响起:“你是一个很有勇气的男人,我真的没有想到。不过,作为一个矫治人员,你原本就不该跟你的学生产生感情的。”
另一个人从他的背上夺走了帕米拉,她在哭,无声的哭,但是,没有人理会。
“帕米拉,不许哭!!”那个男人一声断喝,帕米拉吓得不敢出声了。
“帕米拉,你应该感到庆幸,我将会改变你儿子的受教环境,我会用最好的手段来培养他,你的儿子将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而不会跟随罪恶的你,背负杀人者儿子的罪名。”
“帕米拉,你的儿子将成为全世界的最重要的男人,成为‘情人’。身为他的母亲,你应该感到骄傲。”
另一个声音对那个男人说:“乔纳森将军,我请求你不要伤害肖恩。。。。。。。”
那个声音,肖恩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莱瓦德!他背叛了他,作为成为实验研究人员的入场券。
“当然,我想到了一个更为有趣的游戏。。。。。。”
肖恩无法听到后面的话了,他只记得那皮靴重重的磕了一下他的脖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九七零年五月十七日上午十点三十分,法官的判锤落下:“经过陪审团一直裁决,钱麦迪逊少儿犯罪矫治中心矫治人员肖。阿尔弗莱德一级谋杀罪名成立。他杀害了华尔逊医学中心的两名保安人员和一名护士,被判处终身监禁。法官斯皮尔森。”
“不,不是我,是那两个家伙,是他们杀了人!不,不是我,不是我。。。。。。”肖恩从被告席上跳起来大声叫道,两名法警冲到他的面前,架起了他。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他们绑架了帕米拉,用她的儿子进行实验研究,不是我。。。。。。。。”肖恩的声音很快被愤怒的咒骂声和哭泣声所湮没。他被拖了出去。。。。。。
“喂,你他妈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喂,我跟你说话呢,你他妈聋了!”一个同监的犯人踹着肖恩的头,肖恩面无表情地翻过身来,他早已被打得遍体鳞伤,半睁着空洞的眼睛。那个家伙摇了摇头:“唉,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告诉你,我杀了三个警察。。。。。。
……….
肖恩拍打着铁门,一名狱警走了过来:“5031号,你他妈闹什么闹!“
“我想上个厕所,冲水马桶堵住了。“
“拉在裤裆里吧,你他妈的以为这儿是宾馆吗!“狱警不耐烦的啐了一口痰。
“可是,我要。。。。。。。“
“你他妈烦不烦啊,安静点儿!”狱警一警棍砸在肖恩抓着铁栅栏门的受伤,两根指骨被打断了,肖恩抱着手指惨叫着。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待狱警走后,同监的狱友扶起了滚在地上的肖恩,“狱警不是人,所有的警察都不是人,这就是我杀警察的原因。好了,就跟这儿解决吧,我把被子蒙在头上,不会嫌你的。”
。。。。。。。
又过了两个月。
“肖,对不起,我想解除我们的婚约。。。。。。。
“肖,我知道你可能很难受,但是,我们没有可能了。下个月我就要嫁人了。肖,你在听我说话吗?肖。。。。。。。。“
“探视时间结束!5031号,站起来,双手背在后头!“
铁门咔啦啦被拉上了,肖恩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房间“里。。。。。。。
到底,谁才是有罪的人?
塞斯·沃勒将如何成为“情人”?本案中塞斯左手的伤势又会对其日后的生活产生则样的影响?所谓一年之后的实验,将会给塞斯以及他的朋友文森特的生活带来什么变故?在新的故事中,经历了恐怖变故的文森特以其独特的视角来观察世界,慢慢寻找塞斯的足迹。新的故事中还会揭开莱瓦德教授和乔纳森将军等人的往事。一切将在下一本书《耳语娃娃》中有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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