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日暮倚修竹 龙柒 5394 汉字|3 英文 字 4个月前

第19章

“怎么弄回来两个?”

“他们一起出去玩,回来都上了车。”

“这是谁?长得可真不错,比那些娘们兮兮的兔爷好看多了。”

“呵,尹家的小少爷。”“尹家?”那粗声粗气的男人骂了一句,“操,东城尹家?”

“没错。”

“你他妈的想害死我?尹家的孩子也赶绑!”

那人给了蔡李一脚,蔡李吃痛,闷哼一声,他道:“他们一起上车,我能怎样?车里都准备好了,还能再把他们送回家?”

“那你也别给我绑尹家的人!齐大山没根没底的,老子借他点臭钱花花不打紧,这尹家是什么根底?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儿子了!”

蔡李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他低声道:“你别慌,这尹修竹不是尹正功的儿子,只是块遮羞布,你真撕了他,尹正功还得谢谢你。”

“不是亲儿子?”

“不知道是于黛云和哪个野男人生的。”

“操,不是亲儿子,尹正功还养着?”

“谁知道其中有什么阴私勾当。”

那粗声粗气的男人看了看尹修竹,喉结有些发干:“……尹家当真不会管?”

蔡李道:“放心吧,他和齐暮认识七八年了,他在尹家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家的小少爷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那男人好奇问:“什么日子?”

蔡李冷笑 :“猪狗不如。”

早就醒来的尹修竹听到这四个字不禁咬紧了牙关,他天生抗药,尤其是这类药物;之前的迷药虽然让他昏睡,但下车时有人一碰他,他就醒了。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他不能醒来,所以继续装睡。

他和齐暮被绑架了,对方是个未知的男人和齐家的司机蔡李。

他回忆着两人的对话,基本猜出了原委。

那个不知名字的男人先绑了蔡李的儿子,以此要挟蔡李,让他对齐暮下手。

真是防不胜防,蔡李在齐家做了四五年,是看着齐暮长大的人,如此亲近之人,怎么防得住?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尹修竹很担心齐暮,心中的焦虑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但诡异的是,他保持了绝对的冷静。

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在听了那样一番对话后,他不紧张不难过不恐慌,脑子里只有一个明确的念头——保护齐暮。

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齐暮。

那粗声粗气的男人问:“给齐大山打个电话?”

蔡李道:“还不是时候。”

“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们找到这?”

“他们不可能找到这!”蔡李吼了一嗓子后,又沉住气道,“再等等,让他们先找一阵子,心里慌了我们才好下手。”

“你别耍什么花招。”

蔡李恶狠狠地瞪他:“我能耍什么花招?我儿子不还在你手上?”

“你明白就好!”

尹修竹等了足足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那个男人出去上厕所了,只留了蔡李自己在屋里。

尹修竹睁开眼,看清了眼下的情况,他们在一个废旧的仓库里,到处都是垃圾,还有不少被废弃的不成样子的木箱,蔡李就在对面,他们收拾了一块空地,还算干净。

蔡李手上没有枪,那个男人不知道有没有武器。

他睁开眼,蔡李立马有所察觉,看了过来。

尹修竹开口就是:“齐大山不会放过你。”

蔡李蹭地站起来,一巴掌呼了过来:“闭嘴!你这个杂种!”

这一巴掌很用力,尹修竹细嫩的肌肤瞬间肿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痛后知后觉地挤进神经,涨得人头脑轰鸣。

不过尹修竹还在说着:“齐大山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绑了他,他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搞死你。”

他语调平静,却说得狠辣,一字一句都戳中了蔡李的心事。

蔡李是怕齐大山的,秦虎那废物只知道齐大山没有根基,却不想想他一个没根没底的人混到现在这个地位,凭的是什么!

尹修竹见他不出声,又道:“他想要钱的话,你们绑我就行了。”

蔡李又给他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

尹修竹咽下了嘴里的血腥,说道:“尹正功真想让我死的话,我早就死无数次了,所以我这条命还是值钱的。”

这话不像是个十三岁少年该说的,可从尹修竹的嘴里说出,又是如此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得让人心惊。

蔡李面色不定:“事已至此,你说这些也没用了!”

尹修竹快速道:“齐暮一直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把他偷偷放了,他肯定不知道你们在哪儿。”

蔡李道:“齐暮已经知道是我了!”

“是你又怎样?你好生生把他放了,和你绑了他要钱,哪个更严重?哪样更招恨?到时候你只管说自己儿子被人绑了,你只能暂时虚与委蛇,虽然帮他绑了人但又偷偷把齐暮放了,将功补过之下,齐大山还会恨到要弄死你吗?”

蔡李心下一震。

尹修竹又压低声音道:“那人行事鲁莽,你真觉得这事能成?回头……”

“你们在说什么!”秦虎回来了。

蔡李盯了尹修竹一眼,心中已经十分动摇:秦虎就是个人渣,还不长脑子,他成日只知吃喝嫖赌,把钱折腾空了开始动歪脑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竟然想到了绑架。

蔡李平日里喜欢去玩几把,这才认识了秦虎,秦虎听闻他给齐大山当司机,立马凑上来讨好卖弄。往日里这样的人也不少,蔡李没当回事,谁成想这秦虎竟绑了他儿子,威胁他对齐暮下手。

蔡李生怕这亡命徒伤了自己的孩子,这才一咬牙帮他把人绑了过来。可现在一想,却是心慌得不行。齐大山哪里是好惹的?这事哪里是这么容易办的?秦虎大胆妄为却不长脑子,哪里是能成事的?

虽说此刻收手也少不了牢狱之灾,但好歹亡羊补牢……

秦虎瞅了尹修竹一眼,说道:“你打他干嘛,白瞎了这张脸。”

说着他凑到尹修竹面前,掐住他下巴,看他另一边脸,“真嫩啊,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白得跟豆腐似的。”

蔡李心猛地一跳,站起来道:“行了,都是些半大孩子。”

“哈哈。”秦虎目露yin邪之色,“就是半大的孩子才招人疼。”

尹修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秦虎鄙夷一笑,松了尹修竹,对蔡李说:“可惜被你打残了,肿了半边脸就没意思了。”说着他起身,眼角却瞥向了昏睡着的齐暮。

尹修竹心猛地一紧。

蔡李也察觉到了,赶紧道:“秦虎你过来,我有个主意……”

不等他说完,秦虎便道:“我已经给齐大山发了信息,让他准备钱了。”

蔡李瞳孔猛缩:“你……”

“就你那磨磨唧唧的性子,能成什么事?等着吧,过会儿我再给他发个视频,让他看看他的宝贝儿子,这钱啊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秦虎说话间又看向了齐暮。

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雌雄莫辩的时候,这些金贵的小少爷更是没经过风吹没受过雨打,细皮嫩肉得连大姑娘都比不得。

之前只顾着看那尹修竹,如今才发现这齐暮也生得很好,半点儿不随他爸,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尤其这睡着的模样,真是又娇气又可爱……

真好啊,秦虎咽了咽唾沫:“你说咱们是不是得做点儿什么?就这么齐齐整整地让齐大山见着,他会不会不够着急?你之前说得对,他们慌了咱们才有利,我啊,也舍不得砍他手指,不如就……”

蔡李急了:“你……要做什么!”齐大山本来就不是善茬,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儿子被羞辱了,他……

秦虎已经抱起了齐暮,往里头走去:“你先看着那小子。”

尹修竹紧咬着下唇,血珠子直流都毫无所觉,他盯着蔡李,死死地盯着他:“放了我。”

蔡李已是心慌意乱,他怎么也没想到秦虎竟然荒唐成这样子,再想想自己落到他手中的儿子,顿时头皮发麻。

尹修竹厉声道:“给我解开绳子!”

“好……好……”蔡李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解开了这绳子又能怎样,尹修竹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他又能做什么?

绳子松开的瞬间,尹修竹站了起来,他脸肿着,姿态异常狼狈,可一双黑眸却像是地狱深渊,其中潜藏着的魔鬼全都爬了出来,透出了一丝猩红的血气。

他抄起了秦虎扔下的一把长刀,径直走向阴影处。

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思考不了,什么都判断不出,他脑中只徘徊着一句话。

——他是个杂种,是个没有爹没有妈的杂种,是个不配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杂种。

但是他有了他存在的价值。

这个价值是齐暮给他的。

谁都不可以伤害齐暮。

长刀落下时,尹修竹听到了秦虎凄厉的惨叫,看到了汹涌而出的粘稠血液,闻到了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铺天盖地,如同落在棺椁上的厚重的泥土。

蔡李仓皇追进来时,看到的是倒地的秦虎,满身是血的犹如修罗一般的少年。

尹修竹紧握着长刀,对蔡李说:“电话给我。”

蔡李早就被这一幕吓破了胆,他拿出手机,颤抖着给他。

尹修竹拨通了齐大山的电话,说明了位置。

自始至终他都平静冷漠,仿佛这周围没有粘稠的鲜血,没有让人作呕的腥臭。

他甚至还小心地将齐暮护在了怀里,只不过另一只手还在用力握着那柄长刀,青筋暴起地握着。

齐暮还在昏睡着,如同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一般,紧紧地挨着尹修竹,睡在一个没有噩梦的地方。

直到齐大山赶来,尹修竹脑中的那根弦才彻底绷断。

齐大山颤抖着拥住了他,声音里有着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慌乱:“没事了,孩子,你放心,都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大敢说话,不如就举着锅盖爬走吧……

第20章回过神的蔡李已经吓得屁滚尿流,“齐总,我是被要挟的,都是秦虎,他抓了我儿子,威胁我必须听他的,他是个亡命徒,我赌不起啊,我就那么一个孩子,我……”

齐大山犹在后怕,对着他胸口就是一脚:“你的孩子是孩子,齐暮和尹修竹就不是孩子了吗!”

蔡李吃痛,却还在求饶:“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吓着小少爷了,但我真没想伤他,后来……后来是我放了尹修竹,要不是我……”他赶紧拿出拿绳子,慌乱得解释着。

齐大山听得头皮发麻:“蔡李,你当我是傻子吗!”

蔡李被他吼得一震。

齐大山道:“你儿子被绑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秦虎图什么?他不就是想要钱吗?你只要开口,我会不管你?”

蔡李说不出话了,他结巴道:“那、那么多钱,不……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你心里有数!”齐大山拽过他衣领,逼视他,“你根本是自己想要钱吧,你如果真为了你儿子,你就不会干出这样的混账事!”

一句话把蔡李那深藏在暗处的心思全都掀出来了。

是……

齐大山一个字都没说错,他的儿子被绑了,他应该去找齐大山,齐大山一定会帮他的,可是他不甘心。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他待在齐大山身边,看他越做越大,看他越赚越多,看他的儿子要什么有什么!

白天是七巧珠宝里的数不尽的金银钻石,晚上却是不足百平的小公寓。他一边受人奉承,一边又不过是个司机,巨大的反差让他心里严重不平。

凭什么!十六年前齐大山不过是个地痞流氓,只是因为娶了乔家的大小姐就一步登天,越走越高!

如果齐大山生来富贵也就罢了,可他以前就是个混混,是个吃不上饭的垃圾,是社会最底层的渣子,他凭什么有今天?他凭什么!

这种妒忌、不甘心和莫名其妙的仇恨在蔡李心里膨胀发酵,最终被秦虎的一把火给点了。

等他脑门一热把事给干了,又慌了。

尹修竹看出了他的心思,三言两语的挑拨更是让他乱了阵脚。他心中的嫉恨在瞬间消退,涌上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惶恐与不安——齐大山是什么人?秦虎是什么人?他这样做了,怎么可能会善终?

等秦虎要行荒唐事时,蔡李彻底没了主心骨,任由尹修竹差遣。

“对不起……对不起……”蔡李懊悔到了极点,抱着齐大山的腿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昏了头……”

齐大山不再与他废话:“这些话,去监狱里说吧!”

***

尹修竹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小孩子,一岁多还不会走路,他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茫然地看着屋外。

屋外有人在说话,他听不懂,只觉得那被拉长的倒影像一条条弯曲的虫子,丑陋又恶心。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骂,还有重物坠地的声音。那声音一点儿都不尖锐,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异常沉闷,这种沉闷就像鼓声一样,震得人脑袋嗡嗡作响。

男人走了,女人进来,她生得真美,却面目狰狞。

孩子并不亲近她,甚至有些怕她,他怯生生地向后挪了一下了,女人已经将他拎了起来,白皙的手扣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掐住。

孩子睁大眼,犹如缺水的鱼儿般,无助又茫然地挣扎着。

女人最终还是松开了他,却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毫不留情地,用冷硬的手指在他稚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肿起的红痕。

孩子放声大哭,女人歇斯底里,直到有人将她拉走。

尹修竹猛地睁开眼,只觉得脸颊上有冰冷的凉意,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药香。

乍看到眼前的女人时,他仿佛还在梦中,黑眸陡然一缩。

乔瑾被吓了一跳,温声道:“没事了,小竹,是我。”

她的声音唤醒了尹修竹,他垂下眼帘,轻声问道:“乔阿姨,齐暮……”

乔瑾道:“他还在睡,不要紧,睡一晚上就好了。”

尹修竹点了点头。

乔瑾轻声问他:“饿不饿?”

“还好。”尹修竹道,“我不想吃东西。”

乔瑾还想说点儿什么,这时发现了丈夫给她打的手势,她便说道:“那行,你休息会儿,有什么事尽管说。”

尹修竹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乔瑾出了屋子,一脸担忧地看向齐大山。

齐大山直到现在心情都没法平静下来,谁都不知道他看到那一幕时受到的震撼有多大,哪能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会……会……

齐大山闭了闭眼。

法医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这孩子的手劲很大,卧刀的姿势稳且准,如果他慌乱之下反手卧刀,捅向歹徒腰腹,那歹徒受伤后极有可能会反扑,但他选择了正手卧刀,用右手助力,瞄准的是歹徒的后心窝。”

真的是毫不犹豫且异常狠辣的一刀,别说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即便是普通的成年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都没无法做到。

如果没有受过相关训练,那他的确是“天赋异禀”。

这句话意有所指:一个高智商、过度早熟的孩子,如果是反社会型人格,那未来……

齐大山轻吁口气后,推门进屋。

尹修竹安静地坐在那儿,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齐大山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膀道:“还好吗?”

尹修竹转头看向他,轻声道:“齐叔叔。”

齐大山心里五味杂陈,他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你这属于正当防卫,没有事的。其他的也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人知道。”他顿了下,又道,“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蔡李已经绳之以法,秦虎他没……”

没死这俩字还没说完,尹修竹便道:“他死了。”

齐大山猛地一怔。

尹修竹道:“我知道。”

齐大山顿了下,也不瞒他了:“他死有余辜。”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齐大山觉得尹修竹根本不畏惧自己杀了人,他甚至没把这件事放到心里,他不在乎。

那他到底在乎什么。

尹修竹看向他:“齐叔叔,您能帮我个忙吗?”

齐大山神色一凛,凝声道:“你说。”尹修竹救了齐暮,单单这份大恩,他齐大山一辈子都还不完!

尹修竹道:“我想成为尹正功的儿子。”

齐大山一愣。

尹修竹轻声问:“在什么情况下,会无法通过亲子鉴定来判断血脉呢?”他似乎在问自己,但却把齐大山给问醒了。

齐大山:“双胞胎……”

尹修竹垂眸:“……会不会有更尖端的技术,能检测出真正的结果,十多年前没法判断的事,也许现在可以了。”

齐大山明白了,他心一滞,问道:“你当真想回那个家?”

尹修竹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想。”

他要保护齐暮,他要护他一生一世,如果连齐大山都做不到,那他就需要更多更强更大的力量。

齐大山定了定神道:“好,我帮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尹修竹应道:“您说。”

齐大山咬了咬牙,有些艰难地说道:“你可以定期见一见心理咨询师吗?”说完他又解释道,“不是说你有什么问题,只是遭遇了这样的事,定期……”

“好,谢谢您。”尹修竹对齐大山笑了笑,“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齐大山见他神态不似作伪,松了口气。

齐暮醒来时,还迷瞪瞪的:“妈,尹修竹呢?”

乔瑾一时间竟说不出半个字,只用力将他抱入怀中,眼泪直流。

齐暮顿时有些慌:“怎么了?妈,你怎么了?”

“没事……”乔瑾哽咽道,“妈妈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你这辈子能好好的。”

齐大山把这事说给齐暮听了,不过他隐去了尹修竹的作为,只说是蔡李的手机定位暴露了位置,警察及时赶到把昏迷的他们给救了出来,有惊无险。

齐暮急了:“尹修竹呢?回家了吗?他怎么样,是不是吓坏了?”

说完他又懊恼道:“让他跟着我受苦了,他那么胆小,肯定哭惨了。”

齐大山想想那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少年,顿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齐暮又道:“我去给他打电话!”

齐大山拦下他道:“好了,尹修竹刚回家,你让他休息会儿,等过些天我带你去看看他。”

齐暮这才放松下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提蔡李一句,只一个劲得安慰妈妈,变着花样地哄她开心,直到她破涕为笑。

然而深夜,乔瑾来给齐暮盖被子时,看到了他哭湿的枕巾也听到了梦中的呓语。

“蔡叔叔……为什么……”

一个接送他四年的人为什么会做下这么可怕的事。

齐暮不懂。

可他却不能问,甚至不敢哭,他舍不得再让父母跟着难过。

乔瑾泪流满面,低头在他眼角吻了下。

尹家。

黑发少年蜷缩在床上,终于睡着了。

他没盖被子,光洁的脚踝落在外面,连月光都不忍碰触。

他睡得很沉,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下却是微扬的唇——他远离了噩梦,因为怀中紧紧抱着的物事。

那是一件上衣:蓝色的,有着浅白的衣领,带着阳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