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爱在春彼岸 苏意然 565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四章

  1.心底事

  从那场事故之后,不管是情感上还是工作上,罗捷都有意疏远文静,更别说会像过去那样与她贫嘴,乱开玩笑。

  如文静判断的,罗捷真的被砸傻了,灵魂出窍,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蓝水悦清楚罗捷为何会这样,但她不说,也不劝,他住院期间未曾单独去看望一次,也不与他说话。她这么做是不想直接伤文静的心,同时,她也希望这位痴心妄想的男子明白,到底谁才是谁的归宿。

  面对蓝水悦的决绝做法,受挫的罗捷早早出院,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故意躲着不见人,有事宁可打电话叫人下楼沟通,也不想踏进公司半步。

  文静被安排到设计部,做一些打杂的事,测量任务他安排其他的部下去做,以此减少两人之间的摩擦。

  就在罗捷倾注一切,用心打造自己喜欢的女孩的设计作品时,蓝水悦又在加班加点地为黎景明赶制离别的礼物。

  她们租住的小屋里弥漫着浓郁的松节油味道,地板上到处是五彩星点,一平方米大的画布立在客厅中央,上面日渐体现创作者的梦想:

  宁静的空谷,两岸怪石嶙峋,到处开满了火红色花朵,那红色荼靡一直蔓延到远方一座白色火山上,犹如火焰一般刺眼,昏黄的天空中有飞鸟盘旋,色彩梦幻。整幅画弥漫着似是而非的神秘感,令人遐想万千。

  每天,文静回到屋里,都要先来看看她到底在画什么。当油画已接近成品时,文静对她的意图十分不解,忍不住问画作的名字。

  蓝水悦想了想,很随意地说:“叫它‘春彼岸’怎么样?”

  这个名字让文静有了联想,拧了一下眉毛,再与画面拉开更远的距离,倚靠在墙壁上审视画里的风景,“难道你在画黄泉路?对岸那片红艳艳的是彼岸花吧!”

  蓝水悦顿时羞赧,闭着嘴不敢应,而是拿画笔在上面继续润色。

  文静指着画作很肯定地说:“这就和传说里描述的‘火照之路’一样,据说人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的!”

  “我晕,”蓝水悦赶紧矫正她的理解,“你别说得那么可怕好不好,这确实是彼岸花,但可没想传达那种鬼怪神话。我只是觉得这花朵美,希望它们都开在春天,不要像传说中写的,有叶无花,有花无叶,花叶永不相见。”她指着几点零星绿色说:“你看好了,这是什么,是叶子!我就希望彼岸花能花叶相见,永远相识相知相恋。”

  听她这么一说,文静也不想再去争了,感觉蓝水悦的寄望有些无聊,便故作投降地说:“随你怎么画吧,我的大艺术家,反正我不懂!”然后就窜到卧室里,双手抱头,躺在自己的床上想事情。

  因为罗捷的反常状态,文静这段时间都显得很慵懒、厌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心里想的全是罗捷,不清楚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就在文静终日为罗捷郁郁寡欢时,蓝水悦却忘了最初对自己的告诫,与黎景明来往密切,感情递增,渐而将所谓的安全距离抛于脑后。

  那段时间,蓝水悦频频与黎景明外出,为布置盛天城的样板间而亲自去家装市场采购,顺便一起订购新办公室的桌椅和器材。

  在家装市场,他们分头行动,在约定的咖啡馆碰头,相互分享自己的见闻,把内饰的购置方案摆出来,共同商讨整体建议。

  两人意见都很合拍,事情很快就办好了,余下时间,蓝水悦主动邀黎景明去看艺术陶器,她建议可以在样板间和办公室里摆放一些与氛围相符的陶器,这样更能让建筑增添质感。

  看得出来,蓝水悦对陶器情有独钟,一进陶器商场,就像放生大海的鱼儿,兴奋地往里钻。

  她抱起一只粗陶罐,笑容灿烂地回头对黎景明说:“你看这只陶罐,好有波斯的风情啊,还有那只,”她指着前面的一只灰白巨型陶碟,“风格是一致的,可以同时购买,摆放在客厅。”

  黎景明走过去端详那只巨型陶碟,导购员连忙跟了过去,用温柔的声音介绍道:“那位小姐真有眼光,这确实是同一系列的,包括厨具和杯具都有。”然后又引导黎景明往深处走,进到精品展示间里看一些进口陶瓷。

  等他回到蓝水悦面前时,只见她已挑好了两只形状奇特的陶罐,就摆在她所坐的位置前面的桌面上。

  她兴高采烈地对他说:“这两只我送你,就放在未来的办公室里,一定非常能体现你的气质。”

  黎景明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走过去看了看陶罐,心里满是喜欢。

  那天,他按蓝水悦的喜好订购了一批陶器,最后不忘送了她一只王子和美人鱼的陶罐。他说:“我相信你会喜欢。”

  蓝水悦可是欣喜若狂,拼命点头,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总是那样冰冷宁静,就像那只没有温度的陶罐,外表之下,是令人猜不透的内质。她爱不释手地抱住他给的礼物,就好比抱住了他那颗遥不可及的心。

  2.死结

  一件小小礼物让蓝水悦充满希望,同时也拉近了他们的关系。就在蓝水悦满怀激情地画画,急于将画作尽快完成而日夜奋战时,文静终日沉浸于失恋的忧伤里,非常消极,把生活过得一团糟,并学会了酗酒。

  黎景明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姚琳希又将订婚的事推入水深火热的境地。那次回集团参加季度经营会议,黎景明碰上了姚琳希的表姐彦真,她主动约黎景明会后找个地方坐坐,说有些事想与他商量。黎景明深知肯定是为姚琳希的事而来,也没拒绝,决定借她表姐这个口,向姚琳希传达他分手的决心。

  两人在铜锣烧店里碰头,在灯光昏暗的位置里,黎景明表现出一副很决绝的态度,告诉彦真,他和姚琳希已不可能了,爱情已死,不可复生,他希望姚琳希自重,别再为他浪费时间,找更好的、爱她的人过幸福生活去吧。

  “看来,你是认真的,”彦真冷笑道,“我了解心硬的男人,任由女人怎么软磨硬泡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明白,爱情不是衣服,想穿就穿,想脱就脱得干干净净,再怎么样,你都该为当初的感情负责任。”

  “彦真表姐,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原因,”他说,“我对她除了那些旧日回忆之外,已没有半点爱了,我不想勉强我自己,也不想欺骗她,勉强的婚姻并不幸福,这些道理你也该懂。”

  “各有各的理。”彦真婉转地说,“只是我担心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下,女人爱上男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而且,小琳的脾气你也知道,就是那么偏执任性,其实,换个角度去思考,这样的女孩是难能可贵的。”

  “我们的缘分早断了。”他依旧没有妥协之意,“往事我已不想再申辩,表姐你也别再说了,我心已决,希望你能体谅。”

  “当时她也是被逼无奈,”彦真的语速变快变急了,“你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大度些,何必去计较那些旧事。”

  “我没去计较,只是在分析原因,”他说,“爱情,早已在我的心里死去了,除了工作,我感不到还有事情是快乐的、值得追求的。”

  不管怎么劝解,黎景明的态度就像顽石一般,彻底将彦真折服了。本怀揣着开导规劝的目的来,结果她却变得无语,无从下手。

  劝解一桩没有生命的爱情,就好比神医治不好将死的人一般,彦真看到的全是无望。凭借她的人生阅历和对男人的了解,与黎景明交锋之后的她认为,如今,急需解开的是姚琳希这个死结。

  怀着些许焦虑,彦真急着赶赴姚家。

  姚琳希正在为黎景明准备礼物,因为她收到请柬,邀请他们下个周末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见到表姐,姚琳希非常高兴,举起一套灰色毛料西服问:“你替我看一看,景明穿这身礼服好看吗?”她再举起一套粉蓝色欧根纱礼服,满脸幸福地问:“我穿这件,与他应该很般配吧。”

  彦真不忍打击她,便淡淡地问:“他同意去了?”

  姚琳希依旧满怀希望地说:“他和新郎是高中同学,不可能拒绝。”

  彦真赞同地微微点头,“你忙吧,我先下楼去拜访姨母。”

  姚母正在一楼大厅的平台上独自喝下午茶,阅读《古兰经》打发时间,身边睡着一只白色波斯猫。见彦真过来,她满心欢喜,热情地邀她坐。彦真优雅地入座,目光落在姚母手中的那本书上,以此作为寒暄的话题,为她想说的话做铺垫。

  姚母心里也奇怪,彦真一向是个爱工作的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家里闲聊。于是她特意关心她的工作,问她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怎么今天这么有时间。见状,彦真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向姚母说出她对黎景明的看法,认为,他们再订婚的可能性不大。再按姚琳希这样的性子去发展,很可能她会把自己毁掉。

  这正是姚母的心头病,听彦真这么分析,她更是顾虑重重。女儿的性格,她深知是被自己惯坏了,那么多年过去了,想改也改不了,而且,她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彦真认为,现在只有人为的阻挠才有效,或者把她送到国外去,让距离冲淡感情,让时间治愈她的心伤。或者,就是家里不再同意这桩婚事,再找个好人家,把她尽快嫁掉。

  姚母选择第二条建议。

  待丈夫回来,姚母和他连夜商定办法,决定于三天后,带女儿出国旅行一趟,先让她冷静些,再安插她到加拿大的分公司去工作一段时间,物色到好人家就安排相亲。如果遇到反抗,那态度的坚决是必要的。

  可是,姚琳希却不愿听从安排,因为她早为和黎景明出席婚礼而满怀期望,要求父母修改旅行时间,至少要等朋友的婚礼结束后。姚母生怕夜长梦多,坚决反对,在姚琳希的质疑下,她也不隐瞒了,当即提出反对他们的婚事,并以“这是你父亲的意思”的来压她。

  一提到这,姚琳希当即爆发,愤怒地对自己的母亲说:“谁也不能阻挠我,我不会再听你们的任何安排,想当初,我就听了你们的话,景明才变成这样的……”

  “小琳,请注意你的修辞,”姚父当即怒喝,打断她的话,“不许这样对你妈妈说话!父母如何决定,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是为你好。明天就收拾东西,陪妈妈去欧洲。”

  “我不去!”她很任性地说,不顾一切地跑上楼。

  姚母在楼下望着她怒吼:“你给我回来,小琳!”

  她停下脚步,很无礼地对母亲说:“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谁也休想再插手这件事。”

  “如果不要我们管,那就搬出去,”姚父严厉地说,“如果你真要嫁那个男人,那么,这个女儿我就不认了!”

  姚琳希吓坏了,她不敢相信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急忙走下楼,不敢相信地说:“你们用这些来威胁我?”

  姚家父母无颜面对她,彼此都低头沉默。

  姚母好声劝姚琳希别乱想,说:“爸爸只是一时气糊涂了。”

  可姚琳希半句好话都听不进去,失魂落魄地缓缓上楼,感觉全世界要塌下来了,她的一生将要在这场无法圆满的爱情里毁灭。

  从小,她都很敬重父亲,也将父亲的话当成九鼎金言,说一不二,从不违抗。当年,父亲见黎景明的父亲周志和因进军股市失败,无颜面对下半生的债务和孤寂而自杀,他就反对这桩婚约。姚琳希尽管心里痛苦不堪,但没丝毫反抗。虽然黎景明多次叫她离开这个家,她却因少女天生的依赖和惰性,不敢去面对那些失去家庭支持的生活,和一个遭遇全族反对的男子相依为命。

  那时,父母和族人的反对声高涨,很快就扼杀了这对年轻人的爱情。深受压力的姚琳希结束了与黎景明往来,却灭不掉她对他的爱,当初,由自己口里对景明说出“分手”二字,更是她深深的悔恨。后来,在姚琳希的坚持下,同时,黎景明将濒临破产的“采纳艺术”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她的父亲才又同意了这桩婚事。这之后,姚琳希之所以在这段爱情中那么坚定固执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黎景明,在这五年的反复觉悟和掂量之下,她认识到了人生的真谛绝非是富裕安稳的生活保证,而是和爱人厮守永生。

  她花了五年去感悟,把自己对爱情的坚持锤炼得坚固如钻,除了那个男人,她谁也不接受。面对父亲的又一次反对,她这次决定以死相抵,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绝食。

  担忧的姚母请锁匠打开房门,推门进去看到的却是一具身穿美丽欧根纱礼服的毫无血色的躯体,躺在满床的铃兰草叶里。

  3.压抑的痛

  因发现及时,姚琳希挽回了生命,她的举动却惊动了所有人。接到消息后,黎景明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去医院探望。

  姚母一见到他,就羞愧地掩面而泣,哀求他看在她与他的父亲周志和的情分上,不要再折磨她女儿了。

  不知情的人都认为,这件事该由黎景明承担所有责任。

  在重症监护室外,彦真也警告黎景明,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别为一些私人小****,而掀翻了一片江海,姚家不是好惹的,再说,如果她实在看不下,同样也会出手相助。彦真把话说得很直白:“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你就为一介感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硬,今后还怎么在商场上和这些老前辈打交道?不要以为你有本事让彩纳艺术起死回生,就能够抵挡敌人的进攻,人要向前看,换位思考,你与姚家联姻,哪点不对你有利?如果你的父母在世,我相信他们肯定会支持你们的结合。”

  黎景明对此无一声回应,只是桀骜不驯地看了看她,假装谦虚地低头而去。

  彦真对他傲慢的态度非常生气,又抓不到他的把柄当众指责,在他身后咬牙切齿:“总有一天会让你好看!”

  从医院出来,黎景明变得心事重重,心里在掂量彦真所说的话,承认她说得有理。

  公司从当初面临被拍卖,发展到至今上百号人的规模,实属不易。彩纳艺术是父亲和母亲共同创造的,母亲早逝,由父亲苦心经营。可是父亲中年时,迷信股票的威力,妄想靠资本运作扩张公司,没想到却遭人陷害,一败涂地。如今,公司历经几番颠簸才回到他的手上,今天取得的成效,在那些大家族企业之中,不过是零星小花,弱不禁风,没多少值得傲慢的资本。从彦真的语气里,他也听得出来,姚家已将他视为仇敌,虽然表面上对此视而不见,可商场上却是一个危险的征兆。

  把问题越往商场上思考,黎景明就越犹豫不决,脚步放缓,难以再像过去那样,内心冷静地从容面对。

  回到公司,他在电梯口遇到刚下班的蓝水悦,她当时一阵惊讶,恭敬地打招呼,两人擦肩而过。突然,听到他叫住她,蓝水悦当即回头,问他什么事。

  黎景明竟然变得尴尬,小声地说“没什么”,想了想又问她吃饭了没有。蓝水悦摇摇头。他用手指了一下前方,轻声说“不如我们一起走”,便大步往外走。

  蓝水悦跟上他,没问去向,在她心里,只要他要求,不管去哪里,去干什么,她都乐意相伴。

  他们在外滩一家中餐馆吃饭,坐在临窗的位置,能欣赏到江上的夜景。虽然,他们外出时常常共进午餐,却不曾像这次一般,来到这么浪漫的地方。

  可是,蓝水悦明显看到他的脸色不好,精神恍惚,点了很多菜,却只是一味地喝酒。她第一次见他喝那么多酒,一瓶法国红酒很快就见底,他甚至忘了自己还要开车。蓝水悦实在看不下去了,压住他的酒杯,让服务员沏茶,他却冷笑道:“我没事,就是想要个放松的机会,不会醉的。”

  “我看得出你不开心。”蓝水悦说。

  “过了今夜就好了。”黎景明已醉得眼神有些迷离了,还逞强地说,“给我讲故事吧,说什么都行。”他心里怀念的是,过去每当他心情不好,父亲就给他讲故事,意在让他从中获得启发。

  蓝水悦唯命是从,但却不知该讲什么故事才好,难不成对他讲童话?想到此,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坦白地说:“黎总,我不善讲故事,不知道您想听什么。”

  “随便说说,好让这世界变得热闹点。”他恍惚地说。

  “说我小时候的故事吧,”蓝水悦羞涩地笑,“记得是在七岁那年,我已经上二年级了,爸爸从部队回家,给我和弟弟带了很多的麻雀糖,结果妈妈却每人只给两颗,剩下的就全没收回去了。后来,我和弟弟就整天想方设法去偷吃麻雀糖。待妈妈打算把糖带回姥姥家时,发现只剩下裹得圆圆的纸壳,纸壳上有个拇指大的洞口,她还以为是老鼠偷吃了,还在厨房里骂老鼠太可恶。”说着,蓝水悦忍不住笑,感叹一声,陷入记忆里。

  “可惜,爸爸不在了,他这一辈子常年在外,每年才有半个月假期与我们团聚,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蓝水悦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这不是什么可以安慰人的好故事,想了想又说:“不提这些伤心事了,说说我们大学的趣事吧。”

  黎景明却听得入神,顺着她那些记忆感叹道:“父亲是人生的导师,对每个人的影响至深,你怀念他是应当的。”他在此时特别怀念自己的父亲。

  “我十二岁时,他因公殉职,”蓝水悦沉重地说,“妈妈带我们去参加追悼会,妈妈一见到爸爸的遗体就晕了过去。爸爸和我们生活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年,但我真的好想他,希望上天能再给一个机会,让他好好地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说到此,蓝水悦热泪盈眶,这是她初次大胆地面对自己父亲的逝世以及这些年作为单亲孩子的辛酸,她苦苦尘封的记忆的瓶盖,一下子掀开了,眼泪情不自禁地像断线的珍珠下坠。

  蓝水悦失去控制般地捂脸哭泣。

  黎景明很不忍心,将心比心,他能理解她内心的痛苦,也能体谅她对父亲的怀念之后定有怨恨,那些感情或许就如他一样。他无力用语言去安慰她,因为他知道,任何语言都是无用的。

  他悄悄地坐到她身边,伸手揽她入怀,借出肩膀,让她靠在上面哭泣。

  得到了依靠的蓝水悦情感全然崩溃,压抑了很多年的复杂情感就像山洪暴发一般,把她的所有忍耐全部冲垮,她反身紧紧抱住他,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放声哭泣。

  然而,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一台相机,正把这一瞬间定格在画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