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1)

别那么骄傲 随侯珠 2 万汉字|8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三十一章

  林煜堂大清早煮咖啡,浓郁的咖啡香像清晨音乐一样飘荡开来。沈熹闻了好几下,对林煜堂说:“老三,你这咖啡什么牌子,闻着挺香的。”

  林煜堂知道沈熹想喝,他搅拌着咖啡,云淡风轻回答:“一个外国牌子,上次沈叔叔送给我爸,我又从爸那里拿了一盒。”

  原来是沈建国那个老吃货的东西啊,难怪味道会不错。沈熹故意问:“沈叔叔是谁?”

  林煜堂坐下来:“我未来岳父。”

  沈熹哼了一声,反应很快:“错,是我岳父。”

  林煜堂沉着脸转过头。

  沈熹也不跟林煜堂争下去,穿好裤子小心翼翼地从上铺爬下来。她有点想喝咖啡,就走到林煜堂旁打量了一番,但就是不开口说她也想喝。

  林煜堂也不主动邀请她,最后沈熹看了好几眼,只能到卫生间洗漱。再次出来,她在自己桌上看到了一杯煮好的咖啡。

  她看向林煜堂,有点小感动。没想到林煜堂对待情敌都那么好,不会是下毒了吧。

  林煜堂整理桌面上的书籍,随口说:“请你喝。”

  “谢谢啊。”沈熹幸福地坐下来,端着咖啡嗅了嗅,然后浅浅地抿了一口。喝那么香的咖啡怎么没有点心呢,她又将桌上曲奇饼的盒子打开,取了一片蘸着咖啡吃。同时大方地分了一些给林煜堂:“这个味道不错的,你也试试。”

  “谢谢。”林煜堂接过曲奇饼,转头问沈熹,“何之洲,你以前不是都不吃甜食吗?”

  沈熹眨了下眼睛,很快就解释说:“那是我以前没有尝过啊,现在吃了甜食,才发现甜食如此美味。”

  “好吧。”林煜堂说。

  壮汉和猴子也起床了。眯着眼睛的猴子坐起来,就看到了一块儿品咖啡吃曲奇的老大和老三,感觉自己花了眼,他再次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昨天老三输了800块人民币给老大,难道还输出了感情!?

  跟猴子不一样,壮汉的重点在曲奇饼上,他探着脑袋说:“我也要。”

  林煜堂没搭理他,只有沈熹好心地拿起一块曲奇问:“不刷牙可以吃吗?”

  壮汉张着嘴点点头,整个人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大白猪:“要要要!”

  “好吧。”沈熹连续喂了壮汉两块曲奇饼,最后还细心地递上一张纸巾。壮汉擦擦嘴巴,又心满意足地睡了回去。

  林煜堂不爽地走到露台。他走出来时,沈熹已经出门了。

  ——

  沈熹跑了步,然后神清气爽地从食堂买了早饭,7点钟准时出现在了636女宿舍楼下,仰着头就看到像天人一样站在露台上的何之洲。

  小样!等个早饭也等得如此装逼……她朝何之洲招手。

  何之洲真的六点半就立在露台等早饭了,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不过他还真没有见过像沈熹这样守信的女人,说每天7点给他送早饭,没有一次是不来的。

  沈熹拿出手机,发了一个亲切的问候短信:“昨晚睡得好吗,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呵呵……

  何之洲看着短信,还是回复了短信:“如果晚上没有磨牙、说梦话以及打电话到三更半夜,应该会不错。”

  沈熹对着短信笑起来,磨牙的想必是豆豆,说梦话肯定是陈寒,至于打电话到三更半夜的就是夏维叶了。她在楼下对何之洲做了一个“一定要挺住”的手势,嘴角却一直往上翘啊翘。

  金黄色的晨光透过云层照射大地,何之洲从上往下地看了眼沈熹,感觉她的笑容也像这清朗日光一样,拨开了他心上的乌云。他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走出了宿舍。

  清早的师范校园比S大要安静一点,因为学渣们的起床时间平均比学霸们晚那么一丢丢。不过师范里也有早起的鸟儿,因为四六级快要来了。比如篮球场过去的香樟树下,就有人早起记背英语考试范文了。

  沈熹定眼一看,发现这只早起的鸟儿就是陈寒。

  陈寒似乎也看到了她,毕竟是好久不见的室友,她冲陈笑了笑,正要挥手打招呼,后背又是一疼。

  为什么每次都是拧老地方,不能换个地方么!?沈熹转身捣了何之洲一拳,忿忿道:“昨天洗澡我看到后背都一片乌青了,您不能悠着点吗?”

  说起来,沈熹从小就是一个不怕打的孩子,幼儿园“光荣”选入体校,虽然最后因为太会吃和太会哭被送回来,但是体校的严格训练养成了她不怕打的好习惯。不然上了小学,放学后也不会主动等打了。

  面对沈熹的质问,何之洲微微转过脸,“洗澡”这件事被她轻飘飘说出来,他还是感到了一丝不自在,顿了顿他说:“我拧我自己,有问题么?”

  好贱!好吧。沈熹伸出了两只魔爪,对着何之洲左揪一下,右揪一下,张牙舞爪道:“那我也要揪揪我自己。”

  何之洲换了身体怕痒很多,沈熹的手落在他身上就像挠痒痒似的难受。他深深看了眼沈熹,只能强制性将她两只手抓住,开口说:“好了,到此为止。”

  好了,到此为止。

  无奈又妥协的语气,一下子让沈熹收敛起刚冒出来的小嚣张,她的手被何之洲抓得牢牢的,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道更让她不自在起来。

  然后,她变成了淑女坐在何之洲身边,不,应该说是淑男。

  她望了眼何之洲,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瞬间,有个声音她心里闹翻了天。她浑身不自在,看向远处背范文的陈寒说:“何大哥,你要不要也背两篇?”

  何之洲不想理会沈熹如此无聊的问题,不过他对她已经有问必答了。良久还是开口说:“如果四级之前没换回来,考试你不用担心。”

  考试你不用担心……还没有比这更窝心的话了。沈熹鸡啄米地点点头,S大何神代考,她杞什么人忧什么天啊。沈熹赶紧狗腿了一把:“我就怕考得太好,系主任找我谈话呢。”

  呵呵。何之洲站起来走了两步,转过头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我买了这个星期飞青岛的机票。”

  不要——

  沈熹“呜呜”两声,拉上何之洲的手:“不能四级过后么?”

  何之洲丢给沈熹一个不能的眼神,沈熹也不好勉强,她又问:“何大哥,你有把握吗?”

  这种离奇的事谁会有把握,何之洲只是说:“试试运气吧。”

  运气真是一件很玄的东西。

  刚换身体时,沈熹真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才会穿到一个男人的身体里,现在她对何之洲的身体倒是用出感情来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随遇而安”吗?

  如果是这样,她是一个多么随遇而安的人啊!

  何之洲跟沈熹说了一件事:“温老师通知下来,说你校庆的主舞换给陈寒跳了。”

  “哦。”沈熹倒是不奇怪温老师会有这样的安排,不够爱面子的她还是挥了挥手说:“换了就换了吧,不过没有我的校庆,一下子就让人失去了期待。”

  何之洲轻哂一声。

  沈熹以为何之洲不信,她立马上网登录学校的BBS,上面有个帖子就是关于校庆节目单最让人期待节目名单,她的《红绸舞》一直排名第一。

  可是她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了,何之洲拿过她的手机,顺手牵过她的手说:“别找了,我信。”

  沈熹真不再找了。

  何之洲之所以不让沈熹再找,因为消息下来后,帖子上沈熹的《红绸舞》也变成了陈寒的《踏谣娘》,大家的关注度也跟着转移了。《红绸舞》又哪还有第一的关注度。

  关于校庆跳不了舞这件事,沈熹心里不难过是假的,今年的《红绸舞》有她自己的改编和创新,为了这支舞她准备了将近三个月……

  而这个世界没有比白努力更沮丧的事了。

  所以今天的沈熹有点不开心,上课的时候不开心,走路的时候不开心,连最开心吃饭的时候也不开心。

  不过她不开心也不会怎么表现出来,最多话比原来少一点。

  何之洲放下筷子:“换回来后不是还可以跳么?”

  “可以是可以。”沈熹趴在桌上,“但如果我这样做,陈寒不是空欢喜一场么,她那人自尊心比皇后还高。”

  何之洲点点头,陈寒的确是这样的人。

  沈熹注意力来到何之洲餐盘里还没有动过的猪大排,对他说:“你不吃了吗?”

  何之洲矜贵地点了下头:“饱了。”

  沈熹叹了口气:“那我帮你吃了吧。”

  何之洲轻咳一声,然后摊手说:“欢迎。”

  因为何之洲这声“欢迎”,沈熹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她瞅了眼何之洲好几眼,欢乐地啃着猪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想笑。

  ——

  沈熹下午回921宿舍午睡,宿舍空调坏了,猴子和壮汉纷纷脱了上衣,沈熹看着有点心动,但她真不敢脱,最大程度就把衣服掀起来,不停扇风。

  沈熹这种半脱不脱的样子,更吸引了壮汉的注意。沈熹见壮汉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立马把衣服放下来。

  壮汉正在研究自己的腹肌,他感慨出声:“我加紧锻炼,早日练出八块腹肌。”然后他咧嘴一笑:“老大,你有腹肌吗?”

  “有啊。”沈熹不以为然道,“很多。”

  只有四块腹肌的壮汉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又问:“很多是几块?”

  沈熹看向壮汉:“八。”

  壮汉不相信,强调说:“很少男人有八块腹肌。”

  沈熹拍拍壮汉的肩膀:“这说明我是男人中的男人。”

  壮汉:“……”

  腹肌这种纯爷们的话题,猴子也来凑热闹,可惜他瘦的只有八块排骨,最后伤不起地回位子继续打游戏。

  壮汉还是不相信何之洲有8块腹肌,他都只有四块,清俊型号的老大怎么能有8块呢,如果这样,他的世界不是要颠覆了吗?

  “我要检验一下!”壮汉说。

  沈熹最讨厌壮汉哪一点,自己没有的东西就说全世界男人都没有。她不耐烦地掀开上衣对壮汉说:“你来数吧,数吧。没有八块我立马跳下去。”早在上个星期洗澡,她就无聊地数了何之洲的腹肌数……八块少不了!

  壮汉伸出手指,不死心地数起来:“one,two,three,four,five,six……”

  同时,在图书馆查找各种奇异事件的林煜堂回到宿舍,刚进门就看到壮汉正在数沈熹的腹肌,差点晕倒在宿舍的厕所门口……

  下午两点,921宿舍几乎都在午睡,只有林煜堂依旧睁着眼睛看上铺。他在想着挑明和不挑明的后果。如果挑明了,他和沈熹之间永远会存在一个何之洲,如果不挑明,任由沈熹这样闹下去!?

  林煜堂纠结地爬起来,他立在沈熹的床铺前,伸手推了推她。

  沈熹翻了个身,没醒来。

  林煜堂又拍了拍。

  沈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是林煜堂,莫名被吵醒的她脾气有点大,尤其是在熟人面前,嘟囔了一声,左腿子傲娇地蹬了一下床板,直接把屁股朝向林煜堂。

  林煜堂在自己床铺坐下来,拼命地喝水消气。

  沈熹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上次她随口编了一个梦境给何之洲,说看到他骑在高高的骏马上。这一次她真梦到描述中的那个场景,踏马飞燕的何之洲,雄姿英发,比坐在法拉第跑车上还要帅上两分。

  梦中他还朝她伸出了手,轻轻一拉,她就落进了他宽厚的怀抱里。流水桃花,莺歌燕舞,景不醉人人自醉……沈熹再次醒过来,不知道是梦里的景色太美,她都有点回不了神。直至她手机进来一条短信,何之洲发来的:“明天就要出发青岛,晚上一块看电影吧。”

  居然还有电影可以看……那么好,难道是最后的狂欢?沈熹“噔噔噔”就爬下床,看电影喽!

  

32、

要去看电影了,总要先收拾收拾自己再出门。不能因为变成男人,就自暴自弃了,有时候爱美有时候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沈熹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最粉的男款衬衫和一条米色裤子。她在卫生间换上出来,又在书桌上坐下来梳了梳头,然后把壮汉的镜子拿过来照了半天。

镜子里的男人眼瞳湛黑如墨,眉目却清隽似水,鼻梁英挺,薄唇棱角分明,五官生得纯粹又清雅,下巴线条犹如流水般流畅。

沈熹伸出手戳了下鼻子,好高。

她眨了下眼睛,歪着头看何之洲幽黑密致的长睫毛,貌似比不比她之前的短。

她侧过头,就连后脑勺也长得贵气逼人。

最后她捧着两边的脸颊,深深地凝望着镜子的俊脸出神:“帅啊……”

突然镜子里插|入一张“厚实”的脸,一下子影响了整体画风,沈熹愤怒地转过头:“周辰,你插|进来干嘛!”

壮汉无辜极了,他只想拿回自己的镜子挤痘痘啊,还有老大干嘛说那么黄的话,什么叫他插|进来啊。壮汉挑了挑两道黑眉说,贱兮兮地说:“老大,我哪有插|你啊!”

“你刚刚明明……”沈熹说到一半,感觉这话是有点不对劲。啊啊啊啊啊啊,她明白过来,追着壮汉打。

壮汉躲躲藏藏,心里顿时有一种回到了青葱时代与班里女生玩闹的荡漾感,他跑到了林煜堂的身后:“老三,帮我!”

林煜堂只是冷眼看着壮汉,然后蹙着眉头说:“你能把衣服穿上吗?”

壮汉;“……”

林煜堂瞥了眼沈熹,立在宿舍中间严肃开口:“我有个建议,从今天开始,我们宿舍禁止袒——胸——露——乳等不文明行为。”

沈熹立马举双手同意,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如此有节操,连堂堂也是。她配合着说:“大家一起讲文明,树新风嘛”

猴子靠在床头,为了宿舍形象好,他作为寝室长也同意林煜堂和老大的决定,他随手丢了一件衣服给周辰:“壮汉,穿上!”

壮汉接过衣服,实在不解:“……讲文明跟我不穿衣服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啦。”沈熹不留情地批|斗说,“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身材很不文明吗?”

什么叫不文明的身材?壮汉深沉地皱起眉头,随后喜上眉梢,不确定地问:“文明的反义词是不是狂野?”

狂野你个大头鬼!

宿舍三人都不再理会壮汉,壮汉跑到卫生间,露齿狂笑,守着“狂野”两字继续得意洋洋。

921宿舍,原本有何之洲和林煜堂镇压着,基本还算一个男神集中营宿舍,现在越来越往逗比集中营发展。

沈熹要出门了,她拿着一只购物袋往里面丢钱包、钥匙、纸巾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林煜堂知道她要出门,沉着脸问:“你要去哪?”

“看电影啊。”沈熹回答说,漫不经心。

看电影?跟谁看电影!林煜堂用膝盖想想也知道她跟谁一块儿看。他开口说也去,话音刚落,猴子就把他拉开了,说:“老三,你何必找虐呢。”

找虐!他是找哪门虐,他都疯掉了好么!他挣扎着要推开猴子。

又要闹哪出?沈熹转过头,看猴子拉架的模样,以为林煜堂又要冲上来打她,立马提着购物袋风一样就跑出了门了。

林煜堂看得红了眼,猴子心疼地拍拍他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老大和沈美人说不定只是演戏,咱们放宽心啊!”

林煜堂低吼:“你们不懂!”

猴子:“我懂。”

林煜堂现在只要想到何之洲在沈熹身体里,每天洗澡的场景都能把自己逼疯,他红着脸,逼出了一句脏话:“你懂个屁!”

猴子依旧十分坚持自己:“我真懂!”

林煜堂看着猴子,他也不想再在宿舍呆下去,心如死灰地拿了两本书,离开了宿舍。

——

何之洲玉立在S大的南门,他等了十五分钟,中间有三个人朝他吹口哨,最后都乖乖闭上了嘴巴。

沈熹从何之洲身后走过来,看到何之洲被搭讪的场景,心里有得意又奇怪。得意的是“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奇怪的是,没想到发型那么像高晓松“自己”还如此畅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与众不同的美?

她拍何之洲的肩膀,也假装男生调戏女生一样开口:“美女,哥哥请你吃饭把。”

何之洲回头瞪了她一眼,她立马收敛了,终于明白前面两男生悻悻离开的原因了。她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然后就被何之洲牵上了出租车。

其实S大的学生活动中心有电影院,票价只要五块,但何之洲嫌弃太吵。

市中心影院票价是学校影院十倍,沈熹坐在电影院的正中间,也不觉得这里就比学校的电影院要安静些。她都听到前面男女打啵发出的吞口水声。

好黄的声音,她摇摇头,悄悄对何之洲说:“何大哥,他们真不文明。”

何之洲看向沈熹所指的方向,只能对她说:“你别看就好。”

“可是……”沈熹说不出话,继续看电影。

电影是何之洲挑选的,是最近很红的科幻片。

何之洲给她买了一杯三十块的鲜榨橙汁,沈熹捧着手中的橙汁,突然想到她上一次看电影,也是这家电影院,林煜堂也给她买了一杯橙汁。

中间林煜堂离开了一会,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再回来。她借由玩林煜堂手机的时候,悄悄翻了他的通话记录,结果又是凌潮汐。

她开玩笑问林煜堂:“堂堂,你刚刚跟谁打电话。”

林煜堂回答她:“一个高中同学。”

“男的女的?”

“女的。”林煜堂把橙汁递给她喝,然后用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语气说,“凌潮汐,你也认识的,她问我一个专业的问题。”

然后她就不好再问他了,如果她不想被林煜堂讨厌的话。她了解他,知道他做事并不喜欢被人干扰,她也清楚他底线到哪里。有些时候,家里人都说林煜堂在照顾她,但他们不知道,她也在照顾林煜堂的情绪。有时候她累了,发发脾气,林煜堂又当做她只是小女孩心情不好。

爱情,不应该是舒适、愉悦和独一无二的喜欢吗?

沈熹平静地靠在舒适的靠背上,如果她不曾变成何之洲,不曾一次次听到林煜堂接听凌潮汐电话,她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计较一点?

大学毕业后,她就会和林煜堂结婚、组建家庭,然后生儿育女……她是他从小照顾大的妹妹,也是他的妻子。她相信,林煜堂一定会比任何男人都能照顾好她。

只是林煜堂会不会遗憾呢,遗憾因为她的存在,他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爱情的滋味……所以有时候他也会把视线落在其他女孩子身上,即使不选择在一起,也想体会一下心动的感觉?

沈熹皱起鼻子,眼圈就红了。何之洲望了她一眼,她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然后递到何之洲跟前,他拣了一颗吃起来。

电影散场,夜□□临,城市进入灯红酒绿的旋律。

沈熹立在五光十色的广告灯下,何之洲一眼就看出她红过的眼圈。沈熹把最后一口橙汁喝光丢进分类垃圾桶里,何之洲就开口问她:“刚刚的电影,你觉得悲伤?”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是观察情绪的高手,她转过身说:“我只是担心明天……”

“不必担心。”何之洲将手放在沈熹的后背,用一种沉稳的语气说。

沈熹点了点头,捧场地说:“我知道何大哥你一定有办法。”

“不是。”何之洲否定说,“因为担心也没用。”

这人……沈熹看了何之洲一眼,她怎么觉得何之洲心态好多了。沈熹笑起来,脚步也轻快起来,她思绪一向转换很快,看着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年轻人,问何之洲:“何大哥,你毕业工作后的理想月薪是多少啊?”

何之洲真有点跟不上沈熹跳跃的思维,他反问她:“你呢?”

沈熹认真地想了下,伸出五个指头,豪气冲天地说:“月薪五千。”

这个要求还真不高,何之洲问她:“你够花吗?”

不要问那么伤感的问题好么,她还不一定能找到五千的工作呢。沈熹从何之洲左边走到他右边:“何大哥,你快说你的,我好有个更高的目标。”

何之洲还真没有想过理想月薪这个问题,不过他已经接到几个offer,其中一家公司是他之前给他们提供技术咨询的信息科技公司,他们邀请他毕业后就加入他们,并开出了年薪五十万,外加年底分成的条件。

何之洲用简单的方式把这事跟沈熹说了下。他真不觉得五十万年薪如何,如果他自己创业,远远高于这个数。

但是沈熹听了,就激动了。

“何大哥,我们一定要做好朋友呀。”她拉上何之洲的手,狗腿十足地发问:“以后咱们换回来,你还会理我吗?”

何之洲转头看向沈熹像小狗一样的眼神,摸了下她的脑袋:“难说。”

沈熹哼哼唧唧,她缠着何之洲说个停:“何之洲,你不能这样做人好吗?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两个人怎么说也是共患难过的,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有缘分的两个人了。”

这个世界最有缘分的两个人……这话还算好听。何之洲看向川流不息的车海,这个世界最有缘的两个人,是不是天赐的良缘,天生一对?

“何之洲,你以后发达了,真不会照顾一下我吗?”沈熹不死心,何之洲不给她确定答复,她就继续问下去。

“不太想照顾,你太麻烦。”何之洲故意说。他觉得沈熹吵,但又觉得她吵得自己心情有点愉快。

他加快脚步,沈熹也跟着他加快脚步,她一点点放低要求,继续叽叽喳喳问着关于以后的问题:“何之洲,难道以后咱们碰到,你连饭也不请我吃一顿吗?”

“不请。”

“你这个小气鬼!那以后我求你办芝麻大的小事,你也不会帮我?”

“不帮。”

“那你会给我介绍优秀的男朋友吗?”

“想得美。”

“啊啊啊啊,你不能这样子做人啊……哎……你等等我先……”

33、

回学校的地铁里,只有一对年轻情侣旁边还剩下一个空位,何之洲自然让沈熹坐下,沈熹不好意思地摆手:“我是男人……”

何之洲最讨厌哪句话,就是沈熹挂在口头的“我是男人”,他一个眼神扫过去,沈熹立马听话地坐下来,然后拍拍自己的膝盖,仰着头问:“要不你坐我腿上。”

“以后吧。”何之洲说,然后淡漠地转过头。

沈熹就纳闷了,这事还有以后吗?

市中心到大学城地铁也需要二十多分钟,她无聊地看起了地铁里播放着的城市广告,比如哪里又有新开的楼盘,什么“凌驾尊贵,俯瞰繁华”什么“城市精英的梦想家园”……沈熹叹了口气,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嘀咕的女声,她循声望去,坐在她旁边的女孩就送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沈熹郁结,心里虽然明白他们在鄙视自己什么,还是理直气壮地开口:“我女朋友疼我不可以啊?”

呵呵,人渣!年轻情侣继续鄙视她,根本不停下来。

公共场合,白眼的攻击力往往比语言还厉害,沈熹气得要跺脚:“你们!”然后她的脑袋被何之洲按住,强制性按了回来。

“别管他们。”何之洲说,语气从容又淡定。随后他放在她脑袋的左手,来到她的肩膀,以一种强势又自然的姿态垂放着。

沈熹真安分了。

从地铁站出来,沈熹走在何之洲前面,她模仿起那对情侣一脸呕血的表情。何之洲赞扬了一句:“演得跟猴子一样。”

沈熹以为何之洲夸她灵活,立马说:“何大哥,你说我当明星适合吗?”

“不适合。”何之洲很快给出了答案。

沈熹没有再问下去,她想起一件事:今年校庆节目排序之所以竞争激烈,是因为校庆嘉宾请来了一位媒体界的大佬,大佬明年有一部古装3D电影打算用新人,特意过来挑选会跳舞的女主角。

机会难得,大家都想上。沈熹低着头走在路边,再次抬头问:“可是很多人都告诉我,我可以靠脸吃饭啊。”

“明星不只靠脸,还靠脑。”何之洲毫不留情的说,然后给沈熹稍稍分析了两句,比如当明星风险太大,她不一定能当上明星,最多是小演员;另外靠脸吃饭的明星承受的压力更大。

“你介意自己是被骂红吗?”他问她,“连你以后老公都要受牵连的那种骂?”

何之洲居然还考虑到她以后老公的问题……好吧,他说得也有道理。沈熹觉得自己还是认命吧,以找到一份月薪五千的工作为目标吧。

“而且靠脸吃饭不一定是当什么明星。”何之洲看沈熹低着头,话锋一转。

沈熹抬起头:“比如?”

“比如嫁个好老公。”何之洲平静地吐出答案。

沈熹笑起来,她想不到何之洲也会说出那么接地气的答案,不过貌似还真这样子。她对何之洲说:“我会加油的。”

何之洲:“加油没用。”

沈熹:“……”

何之洲边走边说:“这个要靠缘分。”

——

明天就要去青岛了。

晚上沈熹在921宿舍里,不敢光明正大地收拾行李。只有猴子、壮汉和林煜堂都不在的时候,她翻了翻何之洲的衣柜。然后她翻出了一条深蓝色的游泳裤,这是何之洲以前的留下的,她琢磨着要不要带上……

她给何之洲发了一条短信,好心提醒他:“何大哥,我的游泳衣还在我那个的白色的旅行箱里。”

结果可怜的短信,又遭到了无情的无视。

沈熹把何之洲这条游泳裤放在自己跟前比划了一下,感觉有点偏小。她脑子里浮现何之洲上次在青岛穿这条游泳裤的样子,仿佛是一条健美的鲸鱼,但有个地方因为紧绷有点不雅,所以她决定还是到青岛后再买一件宽松的。

夜深了,沈熹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想一些严肃的问题。最后她有准备地把所有事情经过写在了手机里的私人日志里,密码设定1234。

终于深情并茂地把“秘密”储存进手机后,她都想给自己点个赞。

宿舍里响起壮汉和猴子打鼾的声音,两人似乎较上劲,一个呼呼呼,一个咕噜噜,配合得十分有节奏感。

林煜堂睡在下铺,隐隐感觉上铺有光,他猜想是沈熹还在玩手机,开口询问道:“你还没有睡?”

下铺传来林煜堂的声音,沈熹翻过身,想不到林煜堂还醒着。她探着脑袋看向下铺,借着晦暗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到林煜堂睁着的眸子,仿佛是黑夜月光下的一汪清潭。

“我有心事,睡不着。”她轻声对林煜堂说。

林煜堂心里一梗,开口说:“你可以跟我说说。”

沈熹犹豫了一番,然后感觉这样对话不太方便了,她轻声问:“我可以下来跟你说吗?”

林煜堂心里把何之洲当成了沈熹,所以不仅没有反对,声线也十分温柔:“好,你下来。”

沈熹掀开空调被起来,轻手轻脚地从上铺爬下来。她身上只穿着背心和花短裤,顺利着落到林煜堂的床铺后,像一只大猫模样,一点点地朝林煜堂睡觉的那头爬过去。

沈熹一点点地移动,那头的林煜堂也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眼前的“何之洲”就是“沈熹”,不要再纠结了,他要勇敢面对!

沈熹终于爬到了林煜堂身边,然后不容易地轻叹一声:“我来了……”

林煜堂不自然地把脸别向另一边。

夜色静静,呼噜声继续,对面的壮汉和猴子还睡得正香呢。沈熹掀开被子,十分灵巧地钻进了林煜堂的被窝里,打算以悄悄话的方式跟林煜堂说这事,总之不能让猴子和壮汉他们听到。

只是男宿舍的架子床,又怎么能躺下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当沈熹进来的那一刻,林煜堂不管怎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整个人还是不寒而栗,身体绷得直直的。

“林煜堂,我有个秘密跟你说。”沈熹凑过头,趴在林煜堂耳边,开始叽叽咕咕了。

“……你说。”林煜堂要被痒死了。

同时,外头起风了,宿舍里的窗帘被外面的夜风掀开了一角,银雾般的月光立马投进室内,林煜堂逼自己转过头,然后他看到,左边“何之洲”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他”还像美人鱼一样撑着脑袋,虽然一脸纯良的模样,但被子里的长腿却嚣张地摆着一个造型。

除此,两人温热的呼吸缠绕在逼仄的空间,仿佛是会点燃的火折子。林煜堂大脑遽然一热,一时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画面,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咣!”

一声巨响,正打算全盘交代的沈熹先被林煜堂踹到了地上。

“堂……疼……”堂堂两个音,当沈熹整个屁股跌坐在地上时,最后一个堂直接发成了疼。尼玛!她第一次被人踢下了床。

沈熹狠狠地看了眼床上想解释的林煜堂,忍着“火辣辣”的剧痛,艰难地爬了起来,然后拐着腿重新爬回上铺。

她再也不相信林煜堂,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他根本是借机报复她,才故意耍花招引诱她下来。

沈熹躺回床上,一声不吭。

林煜堂立在架子床前,心里复杂又操蛋。 他伸手推了推已经爬回上铺的沈熹:“我们出去说吧。”

沈熹把被子一卷,理都不理林煜堂。

林煜堂又推了她一下:“刚刚摔疼了?”

沈熹火了,大吼一声:“林煜堂,你不要再骚扰我好不好,我要睡觉!”

骚扰……好大的罪名!

猴子和壮汉立马从呼噜声里醒来,眯着眼睛看向对面床铺的场景,心里纷纷大叫一声“卧槽!”随后,猴子试着开口:“老三,你就让老大睡吧,天大的事也第二天再说啊……”

林煜堂深吸一口,什么也不再说,直接走向露台吹夜风。

——

第二天,黑眼圈明显的林煜堂、猴子和壮汉一起到实验室学习,沈熹躺在床上不起来。他们已经习惯老大耍小性子,也不强迫了,好心的壮汉甚至留了几块面包给老大。林煜堂打算买一些酸奶过来,想想又作罢。

三人全部离去后,沈熹立马咕噜咕噜地起床了,然后提着偷偷收拾好的行李就奔出了校门。何之洲先到了机场,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戴着一副墨镜的何之洲,正跟旁边一位外国人交谈,似乎帮外国人解决什么问题。

她就喜欢这种外冷内热的好少年!沈熹走过去:“嗨。”

外国人笑看着她,立马又问了一大堆。

沈熹面带微笑,假装听得懂的模样,何之洲牵上她的手,替她回答了一些问题。

沈熹不经意地听着,其实有些地方她还是听懂了。比如何之洲说她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她抓了下头,耳根有点烧。

飞机上,沈熹戴着墨镜装帅,最后无聊地摘下来,开口问何之洲:“何大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指宿舍那边。

何之洲看着飞机免费提供的报纸:“我不用逃。”

好吧。沈熹闭上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场景:花凋谢了一地,男人一身白色锦袍,冠发如墨,眉眼清雅又细致,他立在远处看着她,目光沉静,仿佛一眼就要天荒地老……

这人真像Cosplay的何之洲啊。沈熹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人,随后认命的拿出镜子照了照。

何之洲翻了翻报纸:“你看我做什么?”

沈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买头等舱,钱多啊!”

“因为是用你的卡。”何之洲说,视线不离开报纸。

“骗人,你又不知道我密码。”

“123456。”何之洲把密码说了出来。

“啊啊啊!何之洲,你怎么能这样!”沈熹生气地抓过何之洲的手腕,她想狠狠咬上一口,只是这白皙如玉的手腕也是她的啊……最后她嘟着嘴在他手腕小啄一下,以示惩戒。

果然,何之洲肉麻地甩开她的手。

中午12点,飞机降落青岛机场。走出机场,腥咸的空气扑面而来,青岛也比上次来的时候更热了。沈熹问何之洲:“何大哥,如果这次能换回来,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没什么要做的。”何之洲回答得很快。答案无比虚伪,因为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检验自己身体有没有被玩坏。望天!

“哦。”沈熹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第一件事就是穿上裙子,然后转圈啊转圈啊。”

何之洲问:“不怕转傻么?”

“当然不怕啊。”沈熹说起自己练舞的骄傲成绩,“虽然我脑子没你转得快,但原地转圈,我可以连续转上好几个小时呢,你也不看看我是学什么的。”

何之洲眼底笑意浮动,然后开口说:“以后你有表演,我会来看。”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如此捧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从机场到酒店,一路说说笑笑,冲淡了她藏在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这次酒店也是何之洲提早订的,一样是五星级花园式酒店,不过比上次更靠近海边。从酒店出来步行五分钟就可以看到大海。

然后也只有一间标间。这点她和何之洲无形间达到了共识,都这个样子了,真没必要再拘泥男女之别了。

酒店有宽敞的露台,欧式的窗台放着两盆鲜妍的郁金香,角落还有一些绿色常青植物,以及一架铁艺秋千。

沈熹坐在秋千喝着何之洲叫上来的冰饮和精致点心,觉得度蜜月也不过如此了。她看何之洲对着电脑键盘手指如飞,盘坐在秋千说:“何大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何之洲抬起头:“你说。”

沈熹说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好玩的:“有个女人有173厘米高,相亲的时候,四舍五入地自己报170;有个男人只有167,也四舍五入地给自己报170,然后两个身高一样的人,见面了……哈哈哈哈哈!”

“呵。”何之洲低下头,继续手中的事情。

沈熹有点挫败,随后又说了一个。

何之洲依旧没有笑。

她又说。

他依旧不笑。

酒店的晌午时光就在沈熹一个笑话又一个笑话里消磨掉。阳光清透,浮云逐风,舒适温凉的海风徐徐扑来。沈熹看到何之洲藏在眼底的笑意,才发觉自己根本是被他骗了。

她气呼呼地从秋千下来,回房午睡了。

何之洲坐在竹藤椅上揉了揉额头,转过身发觉沈熹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他蹙起了眉头,怎么睡成这个样子,就像一只……乌龟?

……

沈熹这一觉睡得格外冗长,迷迷糊糊地跌落到一个个的梦境里,她感觉自己在做梦,又无法从梦境里走出来,仿佛灵魂在动似的。

梦里,她在一个小竹林里没方向地走着,这个看不到人烟的地方让她提心吊胆,她左右张望,最后顺着落英缤纷的小路走下来,入眼的便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

让人惊喜的是,这里还有一群绾着发的女人在河里浣纱,她们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她走过去与她们打招呼:“嗨。”

她们只是冲她笑笑,但没有跟她说话。天色晴好,她脱掉鞋子和袜子,将双脚浸泡在冰凉的河里。河里有鱼儿,不肥不瘦,机灵地穿来穿去,她卷起裤子下河捉鱼了。河里浣纱的姑娘个个都是面慈心善,她不小心撞到了她们,她们也是回头对她粲然一笑。

然后她就看到对面的河岸放着一个竹篓子,用今年新春竹子编织的竹篓,小巧可爱,竹篓的边边露出一截藕色的布条,她淌着水过去。突然,竹篓里冒出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天哪,里头居然放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好,她看得亲切,爬上了河岸后,笑着问小男孩儿:“你是哪家的小孩啊?”

小男孩儿看着她,咧嘴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可爱的梨涡,然后伸出白乎乎的手指向某个方向。

她抬头看过去,一个眉目清秀的女人便朝她走过来,可惜女人仿佛看不到她一样,只是弯腰将小男孩从竹篓里抱出来,温柔询问:“厖儿乖不乖?”

“乖——”小男孩儿有模有样的回答,然后趴在清秀女子的肩膀,又糯糯地开口叫了一声“姨姨”。

原来这位女子并不是小男孩的妈妈。

小男孩儿由他姨姨抱着回家了,她看着小男儿离去十分不舍,就跟在了小男孩的后头走着,小男孩乖乖地趴在清秀女人的肩膀,时不时抬眼看她,他眼瞳黑亮,里面有着纯粹的好奇。

小男孩家住小木屋,前面有个大大的院子,院子种着花儿也养着鸡。木头做的房门贴着红色对联,上面写着“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突然,不远处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一位长相方正的男人从马背飞身而下。

男人推开小木屋,清秀女子给他倒了一些酒,桌上的粗盘子里放着一些下酒的小菜。

男人喝了一口酒说:“如果他知道,厖儿即使不是太子,也会一世荣华。”

清秀女子冷嗤一声:“谁稀罕。”

男人抱起小男孩儿,用筷子沾了少许酒喂他,小男孩蹙起了眉头,就快要哭了,然后又忍了下来,十分委屈。

“对啊,不稀罕。”男人笑起来,附和说,“她也不稀罕。”

她是谁?

清秀女人从男人手中抱过小男孩,脸上神色悲伤又带着少许痛快,她望着怀里的小男孩,较真地说:“咱们厖儿才不要当他何之洲的儿子呢。”

何之洲?!

这是什么梦啊!天雷滚滚来啊……

沈熹被雷得直接醒了过来,然后她睁开眼,就看到何之洲立在她床前,正弯着腰看她,眼底有一抹浅浅的探究。

因为刚刚的梦,沈熹看到何之洲就想笑,她从床上爬起来,故作神秘地问:“何大哥,你猜我刚刚梦到什么了?”

何之洲在她床边坐下来:“好吃的?”

沈熹摇头:“当然不是。”

何之洲猜了一个就不想猜了,不过他看到沈熹一脸期盼的模样,配合地继续猜:“难道是我?”

沈熹还是摇头,过了会说:“不过很靠近了。”

“嗯?”何之洲抬了下眼,然后打开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你说答案吧,我猜不到。

沈熹抿着唇就想笑,她看着何之洲说:“我梦到你儿子啦——”

喷!

何之洲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随后他有点兴趣地问:“那你看仔细了么,我儿子长什么样子?”

沈熹不以为然地回答:“你傻呀!你儿子当然长得像你了,难道还像隔壁老王么?”

何之洲被水呛住,咳嗽起来。他狠狠瞪向沈熹:如果可以,他真想揍她一顿。

34、

人生多有趣,永远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以某时某刻到底会是谁陪伴在你的身边。

晚上吃的是海鲜大餐,地点依旧是上次吃过的餐馆。餐馆老板娘还认得她和何之洲。何之洲去结账的时候,女老板笑着揶揄说:“上次你们是一伙人过来吧,那时我还以为你和另一个戴眼镜男孩是一对,没想到你和这位大帅哥才是一对啊。”

老板娘话里戴眼镜的男孩是林煜堂,他有轻度近视,出门基本会戴着眼镜;大帅哥应该是何之洲,但现在,里头已经是沈熹的芯了。

沈熹立在何之洲身边,被老板娘揶揄得有点忏愧,好像她红杏出墙被抓到一样。倒是何之洲继续淡定结账,收回老板娘找回来的钱。

“下次再来啊。”老板娘笑得很热情,“关于这事,我跟店里伙计还打过赌呢,回头要把赌金给他们。”

沈熹更不好意思了,立在何之洲身边就像一个害羞的大男孩。她真没想到,这家店的老板娘和伙计们会如此无聊。

结果她和何之洲从店里出来时,何之洲更无聊地问她:“我们上次过来,为什么会有人打赌我们是一对?”

这个问题,还真是发人深省,沈熹想了想说:“因为相比猴子和壮汉,我跟你看起来更靠谱点吧。”

何之洲:“……”

S市,正在酒吧感受夜店文化的猴子的壮汉无辜躺枪,一前一后地打了个喷嚏。猴子和壮汉身边还坐着一脸抑郁的林煜堂。三人纷纷趴在酒吧的吧台上,猴子玩游戏输了,要接受惩罚,壮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递给猴子:“去给我买一包中华过来。”

贱人啊!

猴子大骂。喝着酒的林煜堂笑了,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还呛出半口酒。他有点醉了,回来的时候基本挂在壮汉的身上:“我跟你们说个秘密……”

“啥?”

“沈熹和何之洲……”林煜堂刚开口,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跑到路边的垃圾桶一阵呕吐。吐光了,人也清醒了。

“老大和沈美人怎么?”猴子在旁追问。

林煜堂:“没什么。”

——

夜色加浓,青岛的海滩四周都点缀着灯火,仿佛整个大海都处于一片滟滟的流光之中,美得不可思议。沈熹跟着何之洲上了一艘游艇。这一艘游艇是青岛海上俱乐部最好的一艘游艇。她按照何之洲所说的,与俱乐部的负责人说明身份。负责人立马亲自打电话确认后。她和何之洲不仅有了最好的游艇,还有了最好的船长。

“这游艇是谁的?”她在海上问何之洲。

何之洲立在甲板上,吹着风:“我爷爷的。”

沈熹咧嘴:“没想到你是富三代。”

何之洲倒是笑了,背靠栏杆,颇认真地问:“沈熹,你怕不怕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

沈熹被问懵了,立马变得像小白兔一样无措:“现在这个年头当男人压力很大的,如果不小心娶到败家娘们……”

何之洲抿了下嘴,然后他拍了下沈熹的后背:“别担心。”

沈熹点点头,心里没有担心是假的。

深夜,她躺在甲板想最坏的打算,如果一个月过去还换不过来,她打算跟爸爸妈妈如实交代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她……她要怎么说比较点,比如这样说——“沈建国,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想要一个儿子吗?哈哈,恭喜你,你终于梦想成真啦!”

沈熹想着沈建国下巴掉下来的模样,弯了下嘴角。

“你笑什么?”何之洲躺在她旁边,问她。

沈熹摇摇头:“没什么。”

何之洲双手抱着后脑勺,笔直地仰望着星空。过了会他坐起来,拿起手中的平板电脑,继续研究这两个星期制作的模拟图。

什么《磁场论》,什么《星象学说》,什么《乙巳占》……最近他把能看的书都看了,满脑子都在想突破口,但有些事就像他身边这位人说的:“机缘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和她这场闹剧,是老天爷故整的恶作剧,总有结束的一天吧。

沈熹大字型地躺在甲板上,夜里的海风已经有些凉了。她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碰了碰身边的何之洲:“何大哥,现在我跳进海里,你再救我一次好不好?”

何之洲转过头看她。

沈熹伸手指向海底:“说不准秘密就在海里呢。”说完,她快速爬了起来。

“沈熹!”何之洲牵住了她的手,“没用的。”

“可是没有试,你怎么知道没用呢。”沈熹眨着眼说。其实她也很害怕,她依稀记得上次掉进海里冰凉又绝望的滋味,可是她不想因为她的胆小和瞻前顾后,何之洲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她对着海面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围栏上挂上一条腿,还勇敢地晃荡了两下,证明她的“勇气”。

“何大哥,你一定要下来救我啊。”沈熹左腿在风中剧烈颤抖,不忘回头对后面的人嘱咐。

何之洲看着沈熹:“……你跳吧,不过你最好指望自己游上来,我不会救你。”

“什么?”沈熹把腿再伸出去一点,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

何之洲样子平静,眼底已有了担心:“你先下来,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好吧。”沈熹艰难地将左腿一点点搬回来,只是一个不小心,重心失衡,她往后仰去之时,被何之洲一把拉了回来。

沈熹几乎软瘫在游艇的栏杆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色有点苍白。

何之洲看着她:“记住教训,别乱来了。”

沈熹坐在甲板,有点丢脸,也有点实诚地说:“我太没用了。”

听到如此实诚的话,何之洲也说了一句好听的话:“沈熹,你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棒多了。”

沈熹侧过头,强调说:“我以前也很棒的。”

何之洲笑了下,然后他把平板电脑拿过来,打开他制作的星象图,一点点地放大给沈熹看。上次沈熹为了让他安心,她编了一个梦境给她;现在,他尽量用所谓科学知识把这件离奇事件分析出来,同样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沈熹听得一知半解,过了会她说:“何大哥,我们给那天夜里突然出现的乌云密布的现象取个名字吧,就像大家会给海啸取名一样。”

何之洲同意,然后说:“你取一个吧。”

沈熹脑神经一向简单,既然这事是关于她和何之洲的,她立马想到的就是用两个人名字组合一下,再弄个谐音的出来,她说:“稀粥现象如何?”

何之洲唇角勾了勾,点了点头:“那就叫稀粥现象吧。”

——

沈熹和何之洲在海上呆了一天,何之洲讨厌海浪翻滚的声音,最后一晚决定回酒店。沈熹没什么意见。回酒店的时候,她带回了四斤小龙虾和两瓶青岛啤酒。

“祝我们早日各归各位。”沈熹打开啤酒说祝酒词。

何之洲拿起啤酒与她碰了碰:“但愿如此。”

但愿如此……沈熹清楚地感觉到何之洲不开心,可是她除了请他喝酒吃龙虾,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然后明明是她请喝酒,她比何之洲还先睡着了。再次醒来,她躺在靠露台的床上,身上好好的盖着被子;房间空调又被何之洲调到了一个最适合睡眠的温度。

但是何之洲人呢?对面床铺,连被子都是平整的。

“何大哥……”沈熹叫了下。

没有人应她。

“何之洲!”她跑到露台找人,整个海滨城市灯火璀璨,犹如烟火降落。

她回到房间,立马拿起手机给何之洲打电话,结果何之洲手机在酒店房间里响起来,他根本没有带手机。沈熹蹲□子,着急又难受。

夜里11点,沈熹急匆匆地来到酒店大堂,她急得快要哭出来,她询问值班的大堂经理,大堂经理给她指了一个方向:“我记得是那边。”

沈熹擦擦不小心蹦出来的眼泪,跑出了酒店。

大堂经理第一次看到男人哭得如此惹人心疼,拿起对讲机对保安室的人说:“893房间有情况,男孩的女朋友出走了,你们过来帮忙找。”

深夜了,街道热闹依旧,沈熹穿过湍急的车流,再一次来到了沙滩里。整个四周已经沉寂下来,只有浪潮声忽近忽远,忽高忽低。

“何之洲,你在哪!”

“何大哥,你快出来……”

“何之洲!何之洲!何之洲!!!”

沈熹快要崩溃了,眼泪刷刷刷地流下来。她想到了小时候,她在深夜里醒来找不到爸爸妈妈的那种绝望,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沈熹,我在这。”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沈熹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一个箭步上前,就抱住了立在后面的何之洲:“呜呜呜呜……何之洲……你跑哪儿去了……”

何之洲回抱沈熹:“心烦,所以出来散散心。”

“……你不能跟我说一下么……”

“你睡得很香,我不好吵醒你。”

“那你也要留一张纸条给我啊!”沈熹哭得停不下来。

“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让沈熹彻彻底底大哭出声,她抱着何之洲,哭得悲怆又委屈。良久,才稍稍收住了眼泪,呜咽说:“我怕你想不开……”

“傻的——”何之洲笑着骂,然后给沈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是我不好。”

沈熹皱着鼻子:“……以后不准这样。”

何之洲点点头,然后牵着沈熹的手向前面走过去:“我带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何之洲带沈熹看的是一个用沙滩堆砌的房子,这原本是沈熹白天堆了一半的东西,可惜她没有耐心,房子只完工了一半,属于严重的“烂尾工程”。

何之洲打开携带式手电筒,在幽蓝的手电筒光投照下,沈熹眼前是一座可爱又别具匠心的沙滩房子。

有花园、有窗户,还有她要的大大的露台。

“何大哥,你怎么做到的?”沈熹蹲下来,抬头问何之洲。

何之洲盘坐下来:“我也是今天发现,我可能还有建筑天分。”

“你自恋!”沈熹捣了何之洲一拳。

何之洲在沙滩躺下来,今晚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海风刮过他的身体,他开口:“一切随缘吧。”

沈熹双手撑在沙滩上,她仰着脑袋看了眼满天繁星,突然转头对何之洲说:“何大哥,如果我们换不回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神经。”何之洲不作回答。

沈熹挠了下何之洲。

何之洲爬起来,走向有海浪的前面。

沈熹追上去,近处的海浪涌上来只到她的脚踝,冰凉凉得十分舒服。她拉上何之洲身上穿着的中性白衬衫:“何大哥,难道你嫌弃自己不够帅吗?”

海浪褪下去,何之洲坐在湿湿的海滩上,回答沈熹刚刚这个永远换不回去的假设问题:“如果真那么悲催的话,我可以考虑下娶你。”

“哈哈。”沈熹笑,笑何之洲这个时候还逞能要当男人。

她也在沙滩坐下来,然后像个爷们似的规划了一个未来给何之洲:“何大哥,咱们结婚了,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何之洲望了眼沈熹,淡淡说出一个事实:“我,你养不起!”

“怎么就养不起了!”沈熹较真地看着何之洲,“我以后可以办舞蹈培训班,就算你每天吃燕窝,我也供你!”

沈熹太信誓旦旦,何之洲听得有些愣了。

“哗啦”一声,新的一波海浪即将涌过来,越来越近,两人双脚已经被海水淹没。海浪即将爬上身体,沈熹捂着耳朵大叫一声,然后在猝不及防的瞬间,她感到嘴巴一凉,何之洲已经翻身吻住了她。

何之洲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也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看。

夜里的海浪一*地翻涌上来,从头到脚,海水是咸腥的,吻是温热的,心跳是加快的,心情是不可思议的,感情来了是疯狂的。

连自己都吻地下去,没有一点疯狂,谁能办得到。

35、

两人回到酒店,何之洲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沈熹进去冲凉水澡,原因不言而喻。

沈熹冲凉的时候,何之洲靠在床头看起了电视。他将所有的电视台都换了一个遍,耳边依旧是卫生间传来的哗啦啦的洗澡声音。

他想起自己在沙滩上的冲动,现在不是不懊恼。不过既然吻了就吻了,他吻的时候是把沈熹当做沈熹……只是不知道沈熹她,有没有把他当做他……

真是让人精神分裂的问题!何之洲的太阳穴跟着电视里鼓噪的女主持人声音一跳一跳。过了片刻,他转头看向卫生间蹙起眉头:沈熹怎么洗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出来?

卫生间里的沈熹哪是在洗澡,根本就是在花洒下面来回踱步叹气。她双手插着精瘦的腰上,任由冷水打在后背的肌肤上,刺激得毛孔全起了鸡皮疙瘩。她想到今晚在沙滩发生的一切,一颗心也可怜地颤抖起来,

她居然吻了自己……

呜呜!如果这样的湿吻才算初吻的话,她的初吻居然是给了自己!

卧槽!还有比这坑爹的事情么!

更要命的是,她吻着吻着,想到自己是个男人,还反客为了,最后还起了反应!!!

天哪!她脑子彻底坏掉了么?!

一番冷水澡,虽然下面大丁丁已经偃旗息鼓,但她真没脸出去了,要不她自宫算了?

外面的何之洲还是怕沈熹在卫生间里头出个什么状况,他立在卫生间的玻璃门外,轻咳一声问:“你,好了吗?”

沈熹蹲在卫生间里画圈圈,听到何之洲在外面问候她,更不自在了,过了会才开口:“你先睡吧,我还要再洗洗。”

还要再洗洗……但她已经洗了一个多小时了!外头的何之洲一口老血直接呕了出来,随后他还是淡定地上床睡觉,稍稍想了下,将电视和灯都关了。

沈熹感到外面静下来,灯也关了。她立马推开卫生间的门,披着白色的浴巾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然后用被子将自己像蚕宝宝一样包裹起来,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

一个瞬间,酒店房间只剩下月光静悄悄地偷溜进来。

何之洲还是忍不住开口:“沈熹……”

何之洲一开口,沈熹脸颊就开始发烫,她背对着何之洲:“何大哥,我已经睡了。”

已经睡了……何之洲叹了一口气,配合着沈熹不再说话。

第二天,沈熹昨晚的尴尬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她一向是一个来得快去得快的人。今天就要回S市了,她蹲在地上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跟沙发上的何之洲说:“何大哥,你放心吧,以后我随时陪你来青岛。”

何之洲点了下头,继续看手中的书。

沈熹继续收拾行李,她收拾自己的,也收拾何之洲的,当收拾到私密物件时,她突然大叫一声,拿起手中的胸衣晃给何之洲看:“何大哥,里面的海绵呢!”

何之洲站起来,他觉得自己需要去露台吹一会风。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老说女人虚荣,沈熹的虚荣体现什么地方呢——故意买大一个罩杯,然后再在里面充斥厚厚的海绵!

C罩杯?他低头瞥了眼胸前,估计要打个七折……

最私密的事情居然被发现了!沈熹蹲在地上,不开心地哼哼唧唧,她就没有见过像何之洲这种男人,现在哪个女人不做假啊!她们眼线都可以算眼睛,硅胶都都真胸,她垫个海绵怎么了……

结果飞机上,她将这件事与何之洲申诉,何之洲居然还倒打一耙,说她弄虚作假。

啧啧,敢情他拆了她的海绵,还是光荣的“打假”行为啊!

沈熹真想一口咬死何之洲,她化身小狼狗扑向何之洲。可惜还没有扑到,她就被何之洲按住脑袋。

“别闹。”

沈熹继续拱着:“嗷嗷。”

何之洲无奈,伸手拍了下她脑袋,喉咙里发出两道短促又轻快的笑声。在这趟没结果的青岛之旅,他还是一次畅快地笑出声。

只是这一幕,在过来送热饮和甜点的空姐眼里,就变成了饿狼食花场景——沈熹是饿狼,何之洲是娇花。

——

沈熹回到921宿舍,发觉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林煜堂不在就算了,猴子和壮汉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在宿舍溜达了一圈,然后踮起脚尖化成小天鹅,连续转了六个圈儿。她想起青岛的吻,她在不面对何之洲的时候,心情还是有点美妙的。

心情美妙了,身姿就曼妙起来。

她一会儿小天鹅,一会儿是杰克逊的天空漫步,最后还跳起了大妈最爱——广场舞。

“好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

从头到尾,林煜堂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从沈熹进来到广场舞,一直是开着录像。

……

沈熹一个人玩累了,她给猴子、壮汉,包括林煜堂都发了一条短信:“亲,你们家的老大回来啦!”

两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对在校街吃盖浇饭的壮汉来说,最能形容他最近的心情了。两天没有见老大,他对老大的思念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种滋味,就连对张然都不曾有过。

所以他收到老大发来的短信,快速扒了两口饭,对猴子说:“老大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猴子没什么提议,他也收到了老大的短信,心情莫名好起来,他给老大回复:“我和壮汉在外面吃饭,需要给你带点吃的吗?”

沈熹也只有在921宿舍才能享受这种老大待遇,对比之前她在636宿舍,简直是质的跨越。

她给猴子回复短信:“我要一个大山东粗粮煎饼,加脆皮加鸡蛋加生菜,还要两串里脊肉和香肠,至尊黄金版的。”

老大就要至尊黄金版的……沈熹甜滋滋地发完短信,转过头就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林煜堂。

“嗨,老三。”她打招呼。

“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林煜堂可没有她的好笑脸,黑着一张脸,见她就问,“还有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听?”

沈熹有点怔了,弱弱开口:“我只是回了一趟家。”

“回家?!”林煜堂气急了,一步步靠近,正打算继续逼问,沈熹弯了一个腰,就绕过了林煜堂,她端起卫生间的脸盆跑出去:“我洗衣服去!”

林煜堂望着沈熹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恼。他走向自己的书桌,拿起手机,打开里面特意录下来的东西,结果真没让他失望:里面的“何之洲”又是跳天鹅舞,又是天空漫步,最后还扭起了秧歌……

唯有两个可能性,何之洲真变成了沈熹,或者是何之洲疯掉了……所以他应该是拿着录像去质问沈熹?

林煜堂按掉手机,心里面的各种想法横冲直撞,都快要把他逼疯了。

最后结果……如果不是何之洲疯了,就是他疯了!

——

沈熹吃上了猴子买回来的至尊黄金版大山东粗粮煎饼,好美味,好享受!

壮汉两天没见着老大,就特别想与老大近乎近乎,他凑过脸说:“老大,可以分我一点吗?”

沈熹抬了下眼,不情愿地撕了一小块给壮汉,顺道加一句:“这可是我的晚饭。”意思就是,你也真好意思要!

壮汉接过老大给的煎饼,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猴子看壮汉不顺眼,开口问老大:“老大,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沈熹依旧是用“回家”的借口,她说:“我回了一趟家,享受家庭的温暖去了。”

猴子有点纳闷,老大的爸爸妈妈不都在国外吗?难道他回老爷子的家。他露齿笑啊笑,巴结起来:“老爷子最近怎么样啊?”

沈熹一口一口地咬着煎饼,瞎编道:“好着呢,最近跟着一群老太太跳广场舞,每天都是江南style,别提有多嗨了。”

这是沈熹自个亲爷爷的状态。

事实是何宅那位无辜躺枪的何老爷,正坐在轮椅写书法。写着写着,他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生气地问家里的保姆说:“你是不是偷偷又养花了!”

保姆更是无辜躺枪:“何老,我真没有啊……”

猴子是见过何之洲爷爷的,他听完老大说的“每天都是江南style”,不敢确定地问:“老大,你爷爷的腿好了?”

沈熹被猴子问糊涂了,难道何之洲爷爷的腿有问题吗?她心虚地低头继续吃煎饼,过了会才说:“最近才好的,所以特别嗨。”

“原来这样子。”猴子理解地点点头。

沈熹连忙跟着点头:“就是这样子。”

晚上,沈熹一如既往到操场跑步。外面刚下了一场急雨,整个校园被刷洗得焕然一新,尤其到了夜间,不仅没有夏日的闷热,反而多了一份清凉和湿润。

她跑了两圈,就接到了何之洲打来的电话。

以前她跟何之洲打电话都是汇报突发情况。哪像现在,她晚上吃了个粗粮煎饼,都会跟他说一说。

然后何之洲居然会问她:“好吃吗?”

“好吃好吃好吃!”她捧着手机,把她最爱的黄金搭配与何之洲说了一遍。

聊到最后,何之洲又习惯打击她:“这些小吃都不怎么干净,没有卫生许可证,如果用了地沟油,就是垃圾食品。”

他居然说她最爱的煎饼是垃圾食品!沈熹气呼呼说:“就算是垃圾食品,难道我连垃圾都吃不上了吗?”

何之洲:“……好吧。”

沈熹笑呵呵,想到爷爷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馅,问何之洲:“那个,我今天告诉猴子他们,你爷爷的腿已经好了,没问题吗?”

何之洲正在喝水,又咳嗽起来,他憋着一口气说:“我爷爷的腿十年前就在手术台锯掉了。”

沈熹嘴巴张成了“O”型,良久,羞愧地说:“我跟他们说,说爷爷最近在跳广场舞……”

何之洲手撑着额头:“就算我爷爷腿是好的,他也不会去跳广场舞。”

636宿舍来人了,何之洲手机未挂断,走进来的夏维叶就冷讽一句:“沈熹,这个周末跟谁出去啊?”

何之洲挂上手机,背靠椅背淡淡回应:“何之洲,约会。”

夏维叶再一次找虐成功。

——

沈熹跑完步回到921宿舍,猴子和壮汉正热闹地讨论一个话题,是否要报名参加学院举办“青年杯”文艺汇演。

壮汉想参加,但是猴子说没有好节目,就不要上台丢脸。

壮汉很自信:“就凭我周辰的名字,院学生会也要给我一分面子吧。”

呵呵。猴子问林煜堂:“老三,你有兴趣么,要不我们921宿舍一起出个节目也挺好的。”

林煜堂摇摇头:“你们参加吧。”

沈熹回来了,她站在门口听完猴子和壮汉的对话,真心觉得有句话特有道理——上帝在你面前关上了一道门的同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这不,这扇窗打开了!

她扬着笑脸走进去:“要参加要参加啊!我们921宿舍作为全校最优秀的男宿舍,没条件不参加啊。”

猴子有点心动。

壮汉直接是激动:“老大,你有什么建议?”

沈熹认真地想了想:“我们排个舞如何?”

猴子:“……”

壮汉是爱舞蹈的热血孩子:“老大,正有此意啊!”

坐在床上的林煜堂想到了手机视频里的《天鹅舞》,凉凉地反问一句:“跳什么舞?《天鹅舞》吗?”

“哈哈哈哈……搞笑啊老三!”壮汉站起来,把自己的T恤拉开,“我觉得咱们应该跳《鸵鸟舞》比较好。”

沈熹托着下巴,脑子转啊转:“男生跳爵士比较帅,要不我们排一段爵士舞?”

猴子没跳过舞,有点担心:“我不会跳,老大。”

“爵士很简单的。”沈熹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然后站直身体,即兴就跳了一段杰克逊的《All nite》,她跳得快速又富有节奏感,面上还带着一种舞者的活泼和生动。

结束的时候,她*地转过头,用英语说:“you see see,so easy!”

921的小伙伴们除了林煜堂,全都惊呆了!

壮汉都差点跪下来膜拜:“老大,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沈熹在林煜堂身边坐下来,有模有样地解释起来:“我不是跟熹熹在一起么,她是舞蹈专业,为了跟她更有共同语言,我专门去学的。”

好吧。他们突然理解老大能追上沈美人的原因了,原来是暗地里下来苦功夫。猴子给了林煜堂一剂同情的眼神,林煜堂只有冷冷一笑。

师范学院有校庆,S大有他们的“青年杯”。大家逐渐进入了忙碌状态。不知不觉,四六级就到了。

忙着练舞的猴子呜呼一声,差点忘了自己还要考六级,考试前一个星期,连忙跑去图书馆临时抱佛脚了。

沈熹在宿舍喝着酸奶,心中暗喜。而且这种喜悦情绪,随着考试的临近,直接喜上眉梢。尤其是考试前几天,她连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都会笑起来:爸爸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她四级过不了啦。

何之洲受不了沈熹这副样子,他放下筷子,淡淡来了一句:“其实避开所有正确答案,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难。”

什么?避开所有正确答案!

沈熹立马拉上了何之洲的手,巍颤颤地说,“何大哥,你千万别淘气啊……”

淘气……

何之洲决定了,他要避开所有的正确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