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扫贼追媳妇(1 / 1)

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 公子柔 8179 汉字|3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6章 扫贼追媳妇

落叶园的竹子被风一吹便发出了悦耳的沙拉声, 赵临胥愈来愈喜欢这个声音了。

此刻,赵临胥在院子里练剑, 剑风凌厉, 竹子东摇西摆,像是有人在给自己弹曲助兴。

“皇上。”

朔临见赵临胥停下了动作稍作歇息,随即上前给他递了一张信条。

“是朔渊传来的。”

赵临胥接过了信条。

上头内容很简略, 大约说李见瑜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倒没什么特别之处。

赵临胥看完后便将信条还给朔临去烧毁。

朔临临走前忍不住伫足问道:“皇上派人暗中护卫城主, 可是有什么打算?”

赵临胥挑眉看朔临。

朔临跪下道:“是属下多言了。”

赵临胥挥了挥手让朔临起身,笑道:“也没什么打算, 防着他是公事,但护着他是朕的私事。”

“如此属下便放心了。”

朔临从小便跟着赵临胥,两人比起君臣更像兄弟, 朔临就担心赵临胥做错了决断。

赵临胥摇了摇头道:“作为帝王,待此风波后李见瑜犯下什么罪朕都会一一定下罚清。但作为我自己, 我不会任由我想信任和护着的人出事。”“朔渊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许。”

“如此甚好。”赵临胥将手背到身后道:“封具桦那儿可有消息?”

“封具恒与王爷暗中往来的事封具桦已经知道了。作为帝王, 他定然不能容许, 毫无犹豫便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承诺了将来战事大溪的兵马可以为我们所用。封具桦的使臣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只可惜不是全部。”

赵临胥嗤笑。

他也不完全拥有大恭的所有兵权,赵斩麒算一个,还有赵临胥的叔叔和边疆的王,都不是什么安分之辈。而据说大溪兵权更为分散, 封具家毕竟方立王成国,根基不稳。

“走一步算一步吧。”

朔临离开后, 赵临胥正要回屋,就见赵江雪风风火火赶来。

“皇兄!皇兄你听说了没!”

赵临胥蹙眉道:“堂堂公主,能稍微注意仪态么。”

赵江雪可没有理赵临胥的训话,终归她也没理会过,只是拉住他的手道:“赵斩麒檄告天下他和李见瑜的大婚了,还说李见瑜坏了他的孩子!”

看之前那势头,她还以为皇兄与那城主有什么,哪知如今看来,人家连王爷的孩子都有了?

赵江雪有点懵。

赵临胥也有点懵。

“什么?”

“两情相悦情难抑制未婚先孕!”赵江雪气得直跺脚道:“话本如今都不是你和城主为主角了!”

赵临胥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屋了。

旮旯的小桌案旁还放着那两把木剑,赵临胥眼神微黯。

朔临还在查,想必赵斩麒也会查,且看最后真相究竟为何。

赵临胥回房后,就见一只信鸽停在了窗檐上。

赵临胥笑了笑,轻轻取下信鸽脚边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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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李见瑜随着薛倪和赵斩麒一同前去北南军营。

许是为了照顾李见瑜,马车行得很慢,也没有挑颠簸的路走。前日的事赵斩麒倒没追究,也没有逼问孩子从哪儿来,但李见瑜知道,这孩子怎么都会被定为北南府的。

李见瑜靠着软垫,手轻轻按着肚子,昨日喝了药后便已经不疼了。但李见瑜依旧觉得心情微妙。

之前被陆大夫把出喜脉后,李见瑜只觉得满腔怒火,对赵临胥发泄后还未来得及厘清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都没个时间静下心来喘口气。

也因此,李见瑜还从未好好正视过这个肚子里的小宝宝。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东西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所以才如此提醒李见瑜。

若是他穿越之前在医院探测出孩子,他大约会疯。但来到这里后,他从小便知道男人可以有宝宝,也见过不少孕夫。虽然习惯了,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怀疑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宝宝。

怎么可能有呢?

但是确实有了。

那么该怎么办。李见瑜一想到这个就烦躁。

然而放眼望去,他似乎只有一个选择。扼杀这个孩子李见瑜做不到,不是滥好心,而是没必要。那么,李见瑜只能把宝宝生下来然后好好照顾,往好处想,在这个异世里自己孤家寡人的,也没打算成亲抑或谈恋爱,那么有个孩子陪着也很好。

就这样吧。

李见瑜叹了口气。

“王妃,我们快到了。”马车外若儿轻声道:“不到半柱香。”

李见瑜“嗯”了一声。

他以前方接手落叶军时也常去军营,知道陆艾和郑柯时而不时便会带众将士一起烤肉喝酒,打打闹闹。想来是不放心自己独自在北南府,便顺带将自己捎了过来看着。

李见瑜心道,可以出来透透气倒也不错。

赵斩麒这次带来的部分北南军在城郊扎营,还未抵达,李见瑜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就能看见林中升起的袅袅炊烟,也能隐约听见叫嚷声。

入内后,薛倪扶着李见瑜下了马车。

军营内大伙儿围着空地的篝火吃吃喝喝,还有人唱歌助兴。

“将军!将军来啦!”

将士们唤赵斩麒是将军,而并非王爷。

赵斩麒点了点头,带着薛倪和李见瑜到一旁坐下。

“将军!”

很快便有人给赵斩麒递一盘满满的烤肉。

“我自己来,你给薛倪和城主。”

薛倪和李见瑜接过了烤肉,纷纷道谢。

不一会儿赵斩麒便被将士们拉着一起切磋比武了,狂呼声四起。

李见瑜眼角就见身旁的薛倪眼睛就没从赵斩麒身上移开过,看着赵斩麒和其余将士比武,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一轮又一轮的敌人给击败,眼睛里像有星星似的。

“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赵斩麒“咚”一声将剑插入了擂台上朗声笑道:“今晚有人打赢我,之后的边疆之战赏一翼统帅之职!”

气氛更加热烈了,许多人都跃跃欲试。

李见瑜心底疑惑。

之后的边疆之战?

薛倪道:“边疆又不太平了,昨日边疆镇守的其中一位北南副将来了,和王爷在书房里谈了半宿,想来又要出动乱。”

李见瑜微微蹙眉。

对了……因为赵斩麒和赵临胥的争夺之战,差点让李见瑜忽视了。其实北南军可是镇守一方,保卫大恭的勇军之一,否则也不可能有能力威胁赵临胥的龙座。

“这些战士是忠心为王爷效命的,而王爷也是真心地为大恭效命。”薛倪笑道:“皇上以前带兵镇压过不少反贼,但王爷亦如此。”

李见瑜道:“皇上公私分明,虽然心底因为母妃的事对王爷不满。但我相信皇上同时也认可王爷的汗马功劳。”

李见瑜之前从赵临胥那儿得知,当年端妃,赵临胥的生母便是被皇后,赵斩麒的母妃一杯毒酒陷害而亡的。

薛倪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王妃可知当年的真相?那时候,王爷早便知道了皇后要害端妃,便事先将毒酒换成了普通的酒水。”

李见瑜道:“但端妃最后还是死了。”

“那是因为皇上将进贡的醉人果给了端妃,那时候没人知道醉人果,但我出生大溪,懂得这些可制成毒的果子。”

李见瑜愣愣地看着薛倪,片刻才道:“你们……没告诉皇上?”

“难不成要和皇上说,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妃?”薛倪摇头道:“王爷不是这种小人,这事过了便过了。即便没有这层关系,王爷与皇上也依旧敌对。”

成王败寇,向来如此。

李见瑜笑了笑,取过眼前小桌案上的酒杯与薛倪对酌。

而不一会儿赵斩麒便把挑战的将士都给打败了,春风得意地朝他们方向而来,居高临下地对薛倪道:“如何?”

“王爷武功盖世,人中龙凤。”薛倪嘴角含笑,说得中规中矩。

“走吧。”赵斩麒道:“城主也来,本王约了陆将军和郑将军一同商讨大婚之事。”

李见瑜跟着赵斩麒和薛倪前往军营中的主帐篷,就见陆艾和郑柯已经在里头和赵斩麒的几位副将等候了。

“参见王爷!”

陆艾和郑柯看了看李见瑜,眼神复杂。

他们着实没想到李见瑜居然会朝赵斩麒一面倒。

赵斩麒在主座上坐下,翘腿环顾着主帐里的人。

“大婚日子已经定下,大溪兵马和易先生也已准备就绪。”薛倪将落叶地图平摊在桌面上问陆艾和郑柯道:“请问两位将军,你们觉得从哪里进攻最合适。”

陆艾和郑柯对视一眼,便低头仔细琢磨地图。

李见瑜坐在一旁看几位将士讨论,心底叹了口气。

看来大婚那日便是动乱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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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算命先生算出的好日子。

这一天北南府一片红彤彤,丝绸灯笼,鞭炮打得几里外都能听见。但普通百姓也就在外头看看,毕竟北南府只邀了几名贵客,里头倒是没有多热闹。

“王爷,已经派人去请王妃了。”

贴了个大“囍”字的房内,薛倪正站在赵斩麒身后,动作轻柔地给他梳头。一手握着那些不怎么服帖的黑发,一手拿着木梳缓缓往下梳。

赵斩麒坐在铜镜前,随意“嗯”了一声。

他身份尊贵,因此大婚是由麾下大奖去请李见瑜到北南府,而不是他亲自移驾。

房内很安静,静得身后人浅淡的呼吸声都能听清。赵斩麒看着铜镜里的人,思绪飘散。

很久以前,那时候他刚成年,还是个小孩子。而薛倪比他更小,小小一只声音细细软软的,无论到哪儿都跟在自己身后,扯着自己的衣角麒哥哥、麒哥哥地叫,遇到外人了便缩到自己身后,什么事都想着麒哥哥。

薛倪原本是大溪宫廷秘术师的弟子,但秘术这一块得有天赋的人才行,制度更是残酷,祭司随意选择一些孩子,有天赋的留下,没天赋的便杀了灭口。薛倪虽是后者,但他成功逃出了宫,在边疆被赵斩麒救下捡回去。

从那以后,薛倪便对赵斩麒说一不二,忠心追随。

赵斩麒微微勾唇。

小时候的薛倪当真可爱,但随着年岁增长,薛倪便成了如今这模样,内敛温和,眼底的潭水深得他再也无法窥见。

以前的小包子忽然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思深沉的薛谋士,战场上出谋划策、替自己联系大溪、为自己精打细算……

“王爷有心事?”

以及洞悉他心中所想,除了……

赵斩麒笑道:“你觉得李见瑜如何?本王与他的婚事你可满意?”

“城主漂亮聪明,还是一城之主,配得上王爷。最为重要的是他对王爷有好处。”赵斩麒挑眉道:“那今晚之后呢?之后本王也要与这城主成为正式的夫妻么。”

“若是王爷喜欢,薛倪自然也会好好侍奉城主。若王爷不喜,薛倪定助王爷与城主脱离此等夫妻关系。”

“好了,王爷。”

薛倪将木梳好生收起。

赵斩麒起身,理了理大红的喜服道:“待今夜风波后我有一物要送予你。”

“何物?”薛倪微微抬眼。

“之后你便会知道。”赵斩麒笑了笑,离开了房间。

薛倪转头看窗外的天色,夜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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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敌来袭!有敌来袭!”

“有敌攻城!”

城门哨塔上的警示钟声被敲响。

赵临胥骑着马在城门旁,看着眼前摆阵准备守城的将士。

他知道赵斩麒在想什么,只要城破了,他的死便理所应当。而“皇帝赵临胥在战场上送命,王爷赵斩麒退敌有功顺位登基”也理所应当了。

外头的敌军名义上是大溪来的,但里头混入多少北南军赵临胥心里有数,说不定还得算上落叶军。有李见瑜这个内应,想来赵斩麒事半功倍。

虽然赵临胥把陈之叔的一半骠骑军调到了京城镇守,但这里有封具桦,与他谈妥了的欢月教与百花门,还有余下的骠骑军,赵临胥觉得他足够应付。

即便有李见瑜阻挡,他也能赢。

赵临胥以前打过更为敌我悬殊的仗,他不怕败,更不怕死。

“皇上!”陈之叔留下的副将,如今的统帅刘蒲成策马到赵临胥跟前道:“落叶外的哨塔都被敌军攻占了。”

赵临胥颔首,并无意外。

李见瑜都站到赵斩麒那儿了,还想要保什么哨塔,城门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

“咚咚——咚咚——”

“敌军与我们,只有一门之隔!”赵临胥举起了剑喊道:“诸位愿不愿与我共生死!保落叶!”

“誓死追随皇上——”

“誓死追随皇上——”

月光下,城门旁,一排排气势高昂的将士将手中的剑举得高高,像是要腾入空中。

骠骑军是赵临胥最得意,也是唯一全权攥在手里的军队。以为他随军便是在骠骑军中,之后从前任骠骑将军接过了掌权,登基后再交给以往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陈之叔。

“杀——”

城门高耸,敌军一时半刻也无法攻破。

赵临胥下了马,站上城墙和将士一起杀退那些企图攀爬而上的敌军,粗大的木桩不停地击打着城门,但那些操纵着木桩的敌军很快被乱箭射死。

赵临胥放心将统帅交给了刘蒲成,让他去摆阵下令,自己则是随着骠骑军一块儿杀得痛快。

刘蒲成远远看见身上沾着血的赵临胥,后知后觉意识到了眼前之人乃是君王,于是喊道:“皇上!这里危险!”

“危险?”赵临胥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身子一跃,手中的剑一扫便将眼前的两个敌人给扫下城墙。

“末将之意,敌人要有危险了!”刘蒲成大笑。

围绕着城门的战役胶着着,赵临胥便听见城墙下的马蹄声。

什么动静?

站在最高处的刘蒲成心底一惊。

城门外是那些如恶狼般的敌军,而城门内,骠骑军正守着城门。

但在骠骑军身后却有另一支军队在缓缓逼近,从城中而来!这些军队的数量虽然比外头的少了许多,但依旧不容小觑。

刘蒲成心想,这些人,是从落叶的北后门进来的!但其余后门与旁门不是有百花门、欢月教照看着么!

“刘将军!刘将军!”

刘蒲成还未想通,就见一个女人用轻功跃上了他所在的高台,跪下道:“北门、西门失守!其余门徒与欢月教众还在抵御剩余的敌人!”

难怪底下这些军队似乎少了许多,阵法出现缺口。

赵临胥看着军队为首的那个人。

赵斩麒一身铠甲,一马当先。

赵斩麒看着赵临胥笑道:“皇上可知李城主为何会叛?因为我告诉他一个秘密。皇上可听说过封具家的某些‘怪癖’?”

“封具桦和封具恒并非宿敌,这只是他们给我演的一场戏。”赵临胥挑眉看着底下的阵势,城门外是北南军和封具恒的人马,而眼前这些,不就是原本属于他的援兵,封具桦的人马吗?

封具桦和封具恒是一党的,也一致站在赵斩麒那里。

而赵斩麒说的怪癖……

赵临胥冷笑。

封具家有一个奇怪的习俗,他们本家推崇至极,但外人极为不齿。据说封具家有着纯正的血统,这个血统对秘术的天赋极高,因此他们喜欢本家乱1伦,哥哥娶妹妹为妻,叔叔娶侄女为妾……久而久之,他们便习惯了与本家之人成亲,无论男女。

想来封具桦和封具恒便是如此关系。

刘蒲成站到赵临胥身旁低声道:“皇上,如何?”

如今他们可是面临被里外夹攻,腹背受敌的情况了。

“硬打。”赵临胥笑道:“不然呢?”

身后的城门之战愈演愈烈,而眼前一触即发。

“打!!”刘蒲成喝道:“摆阵!”

骠骑军以往跟着赵临胥打过更为艰巨和凶险的战役,他们可不怕!

赵临胥扭了扭脖子,跃下城门,跨上了悦风。

赵斩麒笑了笑,也纵马朝赵临胥而去,“哐啷!”一声两把剑撞在了一块儿。

“赵斩麒!你从未赢过朕。”赵临胥咧嘴笑。

“今日便赢了。”赵斩麒挑眉道:“皇上不仅会输了这场比试,还会输了江山。”

说着,赵斩麒朝赵临胥身后昂了昂头。

“咚”一声坚固的城门被撞开,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大大咧咧地向敌人敞开怀抱。

但出乎意料的事却发生了,城门打开的那一刻,似乎是牵动了什么东西,就见城门连带着整座城墙发出了奇怪的机械声,大约能听出是木料与铁器的摩擦。

接着,就听见“嗖嗖嗖”的声音,城墙的每一块石砖骨碌骨碌地转了转,露出了另一面。而那一面有一个黑黝黝,深不见底的洞口。

每一块石头都在转动后朝敌军露出了这些诡异的缺口,一时间敌军眼前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洞,渗人得紧。

敌军将领察觉到什么,瞪大了眼喊道:“撤退!全都给我撤退!!”

然而就在此刻,城门外的丛林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影,藏在草丛林木之中,将敌军给尽数包围。

那些人影手上皆持着一把弓箭。

“嗖——”

人影射出的箭和从那些石壁洞口喷发而出的交合在一起,四面八方、铺垫盖地的利器让敌人逃无可逃。

一时间箭雨纷纷,哀嚎遍野。

刘蒲成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眼前意料之外的变故。

城门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暗器?

难不成……

嗖嗖嗖——

在最后一支利箭从石壁中射出后,就见一个男人领着那些原本藏在林中的人影出列。

“剿杀他们!”

为首的男人正是陆艾,他身后的,自然是落叶军。

赵临胥笑了笑,眼中有意外与兴奋的光彩。

他就知道,美人是站在他这边的!

赵临胥喜出望外,只觉得浑身都多了几分力气,无处宣泄。

看着赵斩麒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赵临胥道:“可惜了,弟弟,今日依旧和往日一样的结局。”

说罢便挥剑朝赵斩麒砍去。

赵斩麒双眼微眯。

很好。

李见瑜骗了他。

嫁给他,摧毁哨塔,出谋划策不过是障眼法,李见瑜从一开始便打着要迷惑他,让他自信满满的算盘!

但他也不傻。

“李见瑜叛了本王又如何?”赵斩麒眼中有着戾气,挥剑挡开了赵临胥气势汹汹的一击道:“大溪帝王与兵权最大的王爷都站在本王这里,落叶军与残缺不齐的骠骑军又如何能抵挡?”

赵临胥挑眉。

看出来赵斩麒如今心情非常糟糕,想来他非常不喜被人背叛抑或是计划出了什么差错。这和自己一样,赵临胥对于他人的背叛无法忍受,但他对于计划以外的事反倒觉得有趣。

赵临胥笑道:“怎么?就许你找大溪,朕不能找了?”

赵斩麒心底生出几分疑虑。

不可能吧?

能请出封具桦和封具恒着实不容易了,也是薛倪有手段,以往待过大溪皇宫才有办法。就大溪那个风气,赵临胥怎么可能有本事让大溪帮忙与出兵。

“哐啷!”

赵临胥剑尖堪堪划过赵斩麒的侧脸。赵斩麒不愿再恍神,手臂蓄力挥剑刺向赵临胥的腰。

夜色下,两条身影如电闪雷鸣般,酣畅淋漓地宣泄,让体内的野兽咆哮、撕咬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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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外,迎亲的轿子、一箱箱的聘礼被放在了府门旁无人理会。

迎亲队的普通老百姓听说外头打仗,还隐约能听见杀声,早吓得都跑回家和家眷准备应对了,哪还有心情迎亲打鼓吹唢呐,而前来接送的一小队北南军却是将城主府包围了起来,这是他们王爷的命令,为防变故。

府内,李见瑜正躺在书房的软塌上安静地等待。

陆艾带着落叶军去助赵临胥一臂之力了,陆艾是这次的主帅,但郑柯不是,因此李见瑜在等郑柯完成了他分内事后来接自己。

外头看守的北南军不多,他相信郑柯可以带人搞定。

毕竟若他乖乖待在这里毫无作为也太危险了,万一赵斩麒愤怒之下失了理智,让人来杀自己,那自己给谁哭去。

府内不算寂静,院子处传来的蝉鸣声、流水声,还有远方的厮杀声。

李见瑜叹了口气,这次的浑水他原不想搅合,但赵斩麒丝毫不给他选择,也就不能怪他反扑了。

赵斩麒约他谈,李见瑜不能不去,一味逃避不是解决之法。而之后赵斩麒逼他站队,告诉李见瑜若是他没助赵斩麒一臂之力,赵临胥败了后李见瑜与落叶城也无法脱身。

李见瑜原想相信赵临胥,信他能赢,但李见瑜做不到。

吃下九鼎丸后易妙算便告诉他,封具桦和封具恒日日在宫里靡乐,那赵临胥怎么能赢?

李见瑜只能如此了。

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和权利交托给另一个人,自己的城与百姓,自己的命,自然是自己来想办法。

而如今他也成功了。

李见瑜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是那块女巫老奶奶送他的凤凰佩。李见瑜挺喜欢的,也许当真是因为如老奶奶所说,这玉佩能带给凤凰福气与安神作用,李见瑜摸着心绪也平静了不少。

落叶多事,风波未平,因此李见瑜让小九儿跟着孟磬书走了,如今落叶府就剩他一个人。

“咿呀——”

李见瑜一愣,起身就见房门被推开,来人易妙算。

李见瑜心底有不详的预感,但面上依旧滴水不漏道:“易先生怎么来了?”

易妙算开门见山道:“兵符呢?”

李见瑜挑眉道:“先生为何要兵符?”

“王妃,您叛了王爷,心中便没有羞愧之意吗?如今尚有挽救的机会,把兵符给我。”

李见瑜轻轻冷笑了几声。

易妙算这是想要他的兵权然后杀了他吧?这样,易妙算便可以说落叶城主在混战中“意外”身亡。如今他还在,因此陆艾与郑柯听他的,落叶军听他们的。但他若死了,落叶军便必须得听兵符之令了。

“落叶兵符,在哪里。”易妙算重申。

李见瑜手轻轻放在腰间的匕首上,心道郑柯怎么还没来。

“王妃,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易先生当真为王爷鞠躬尽瘁。”

“我为封具家办事,与王爷无关。倒是王妃……”易妙算摇头道:“赵临胥与赵斩麒,为何王妃偏要选赵临胥?”

“因为我……”

李见瑜思绪微微恍惚。

为何?

“因为……”李见瑜定了定神,勾唇道:“我遵守诺言。”

不久以前,有人和他说,美人,你的落叶军,朕有一次使用的机会。

“那便可惜了。”大溪皇族没几个不会秘术的,易妙算手中腾起一团火焰,眼神阴沉道:“最后问王妃一次,兵符在哪儿?”

李见瑜挑眉看他。

“再见了,王妃。”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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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下刀光剑影,杀声连天,地面与天空都被染红了。

落叶军与骠骑军并肩杀退封具与北南军,百花门的丝绸阵法与欢月教的秘术更是帮了大忙。

“将军!”

花幻兮踩着绸缎落到刘蒲成身边,忧心忡忡道:“不知将军可有留意到,我们如今处在劣势,这样下去不妙。”

花幻兮必须下令让门徒摆阵协助大军,因此对于战局最为清楚。

刘蒲成还未应答,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嚎叫。然而这嚎叫听着不像人,倒像是……

“鬼面大将驾到!!!”

刘蒲成踏上更高的哨塔一看,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

这他娘的什么东西!

就见不远处,郑柯骑在马上一马当先,但他跟前却有一群……猪。猪群“咚咚咚”,嚎叫着往前冲,连地面都为之震动。

赵临胥也看傻了。

这些猪和以前“欢迎”他初来落叶的那些可不一样,以前那些猪不过是被人放了出来,迷失地寻找方向而已。

但这些,尾巴绑着火把,疯了一般往前冲的可不一样。若是被这些上百上千斤的生物给撞上了,就算留有一命,但接着被踩一脚那还有救?

更别提那些尾巴上绑着的火把还会烧到人身上。

郑柯骑在马上笑喊道:“我!郑柯!专为城主放猪!!给我冲啊——”

那些猪便这么撞入了敌军中,顿时一片混乱。阵法被打乱不说,猪群身上的火蔓延烧开,场面一片惨烈。

赵斩麒面色极为难看,而接着他的面色根本不能用难看形容了。

因为在郑柯身后,是一个戴着鬼面具,身穿暗色铠甲的高大男人。夜色之下,那男人看着可怖诡异。

“大溪的鬼面将军?那么他身后的是……鬼面军?”刘蒲成下巴都合不上了,这一出一出的。

赵斩麒不敢置信。

赵临胥居然能请到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啊!

赵临胥笑了笑,一只白鸽从鬼面将军身上飞了出来,落在赵临胥肩上。

“不错,兑现诺言了。”赵临胥挑眉。

大局已定。

赵斩麒咬牙喊道:“撤兵!”

刘蒲成大喜道:“不能让他们退!”

“让他们退!”赵临胥喊道:“穷寇莫追!”

赵临胥和赵斩麒一直在马背上过招,此刻赵临胥虽然下了莫穷追的号令,但他自己也没打算就这么让赵斩麒离开。

赵斩麒矮身闪过赵临胥朝他肩膀上的一刺,狞笑道:“皇上,莫要忘了,李见瑜还在本王手中。他牺牲了自己嫁予本王只为助皇上一臂之力,更是皇上寻寻觅觅的那一夜神秘人,皇上便忍心?”

赵临胥身子一僵。

什么?

“本王忘了,皇上还不知道。”赵斩麒摇了摇头道:“当真可怜。”

李见瑜也当真藏得深。赵斩麒心道,若不是李见瑜那日在北南府中腹痛,他也不会联想到这事儿从而着手查。那一晚的事赵临胥查不到,但他赵斩麒是幕后黑手,查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一些。

“你说什么!”

高手对决,微小的破绽便是致命的。趁赵临胥分神,动作慢了几拍从而露出破绽,赵斩麒一脚便将赵临胥踹下了马,接着投出长枪。

待赵临胥起身反应过来,赵斩麒早没了身影。

混账!

赵临胥只觉得满头懵。

赵斩麒方才说的话……

他说李见瑜是……

李见瑜……

“皇上!”花幻兮上前担忧道:“皇上怎么了?怎地脸色如此差,是受伤了吗?”

许是因为之前一起在山洞里对敌凶兽的关系,花幻兮待赵临胥也较为随意一些,毕竟赵临胥从未在她面前摆过任何架子,虚心地请她在此战中伸出援手。

“不可能……李见瑜身上没有图纹。”

他怎么会没留意到?

“图纹?”赵临胥的喃喃自语花幻兮没有刻意去听,因此只隐约捕捉到李见瑜和图纹这两个关键词,逐而问道:“皇上也见过李城主身上的图纹?”

赵临胥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花幻兮。

“是凤凰图纹,对吧?”赵临胥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颤抖。

“是。那时候城主被凶兽所伤,疼痛便会让图腾浮现。城主让我不要乱与外人说,皇上见过了也自当替城主保守秘密。”

赵临胥愣了片刻,却是笑了。

可笑,可笑。

原来如此。

以往所有无法解释与蹊跷的事如今自己总算都明白了。

他早该猜到的。

“皇上!”郑柯纵马到赵临胥跟前喊道:“皇上也看到了,我们城主没有叛!城主早便知道封具桦与封具恒狼狈为奸……皇上?”

赵临胥定了定神,紧紧握着拳道:“李见瑜如今在哪儿?”“自然是在城主府里,末将因为在外头偶遇了鬼面将军,来不及去接他,便差百花门的姐妹帮忙了。百花门门徒武艺高强,定没问题!”

说曹操,曹操便到。

不一会儿,一名女子骑马前来。

“如何了。”郑柯上前去迎,却见那女子独自前来,心底随机一沉,拔高了音量喊道:“城主呢?!”

“城主……”女人面色苍白,颤声道:“我与众姐妹到城主府时,整座府邸已经被烧成了灰,只,只剩下残垣断壁……”

郑柯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女人。

不可能……

不可能……

“是,是真的,大家都看见了……一个人,一个都没有。”要不是这女人是百花门门徒,早便被那惨烈的样子给吓傻了。

郑柯一个大男人的,当场便红了眼眶。

“不可能……”城主不是胸有成竹的吗?城主说了不会有事,自己和陆艾尽管按照他说的去做……他的城主怎么会……

赵临胥紧紧地攥着缰绳,紧得手掌都被勒出血痕,看着刘蒲成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骑马踏着地上还未干涸的血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