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揭真相
荀良佑抬头望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是她杀的。”
方烨祈吐出一口烟雾,背往椅背上靠,“蠢货才相信是她杀的,我只是想,现在就想把她弄出来。她呆在那种地方,我很不乐意。”
荀良佑就将这话听进耳中,顿觉不舒服,好像他才是左佐能依靠的人似的,浓眉蹙了下,“我要找出真正的凶手。”
尤其是想到凶手是认识他们荀家的人,荀良佑就放不下心来,这一次是自己的二姐,那下一次……他赶跑脑子里的念头,不敢再想。
“先把她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我们家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我管的是小佐。”
“用不着你操心,两天之内,我绝对会让她出来。”
方烨祈冷哼了声,一脸不屑,“竟然要两天,呵呵,你让我去你家查一趟,保证二十分钟内就能找出来,那人绝对是你们家的。”说到最后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荀良佑当他是在吹牛,冷着脸出声赶人,“滚吧,看见你真的很烦。”
“别这样啊,不是还要和我们家合作么?”
闻言荀良佑面色变了变,确实是要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打算和他们家合作,他搞不好都要打人了。
荀文正和左利民把几十年的精力都花在了银利上面,银利一直财大气粗,根基稳固。西致不是没有实力,只是目前真要和对方杠起来,恐怕双方都会损失惨重。
但他又等不了那么久,所以选择和方家合作,暂时放下之前的恩怨,各取所需。
就在这个时候,警察局那边来了电话,刚刚带了相关证明去查了荀良媛的通话记录。
发现这几天内,她就打过两通电话,一通是昨天下午三点多,也就是打给左佐的。另一通是在两点半的时候,拨通了齐眉山别墅里的座机。
两通电话的通话时长都只有几分钟左右,且前后间隔的时间只有半个多小时。
荀良佑听完就挂断电话,坐在老板椅上陷入了沉思,方烨祈掐灭手里的烟,问道,“没进展?”
荀良佑坐了十来秒,突然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
方烨祈也起身跟了上去。
荀良佑打电话喊司机开来了车,抬脚坐上后座的时候,才发现方烨祈也跟了上来,本来想赶他下去,但因为时间紧急,不适合再跟他起争执,便出声吩咐司机开车。
一进别墅的大门,荀良佑就让管家把所有的人都喊了过来,客厅里一下子黑压压地站满了人。他往沙发上一坐,开始了审问,方烨祈坐在一旁抽烟。
“昨天下午两点半,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谁接的?”
闻言各个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没有。
荀良佑又问了管家,管家说他当时在睡午觉,并不知道有人打电话过来。
荀良佑将面前的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接着问道,“于菲呢?”
“少爷,于菲生病了,现在正在睡觉。”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今天让她去看医生,她也不去,一直在睡觉。”
“昨天她出去没有?”
“不知道。”
荀良佑抿着唇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就让管家遣散了人,起身要上楼的时候,才发现一旁的方烨祈不见了。
方烨祈正在于菲的房门前,他伸手抓着门把转动,发现门锁,就推了进去。
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床上的女人似乎很不安,翻了个身之后拉过被子将自己全身都盖住。
方烨祈走了过去,站在床前盯着凸起的一块几秒钟,然后伸手去拉被子。
于菲死死拽住。
方烨祈用力扯开。
“少爷……”于菲猛地坐起身来,见到是方烨祈之后话戛然而止,收敛了下情绪之后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不是生病了么?”方烨祈勾勾嘴角,“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他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相片,扯着嘴角笑得有些讽刺,伸手就要拿起来,于菲快一步抢到自己手里,“你别碰我东西!”
“收藏别人老公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不关你的事,请你出去。”
方烨祈收回笑容,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是在审问犯人,“昨天下午,你去过哪里?”
于菲身体一僵,垂头抿着唇不答话,手紧紧的抱着相框。
“出门了是吗?”
“……”
“去过哪里呢?”
“……”
“我猜,手机现在在你身上,对不对?”
“……”
“在出门之前,有没有接到过荀……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的电话?”方烨祈的声音放得轻飘飘的,听起来有些阴森可怕。
于菲明显抖了下,方烨祈弯腰凑近了些去看她,两人距离离得极近,张口说话的时候还能明显感觉到温热的气息,“那个死去的人叫荀良媛,你看,你手里还拿着她的相片。”他扯着嘴角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得有些像来复仇的鬼魂。
“啊!!”于菲被吓了一大跳,惊叫出声来,手用力把相框甩开,下一秒,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
荀良佑正站在门外,顺着声音朝地上望去,一个被摔碎的相框里,有一张自己上大学时的照片。
方烨祈不明意味地笑了两声,朝于菲耳边吹了口气,之后直起身朝门外走,擦着荀良佑的肩膀过去,“你养的小女佣胆子太小了,就这样也敢拿刀捅人。呵呵呵,看见没,我连二十分钟都不用。”说完他抬脚走了。
荀良佑的脸色很复杂,时而阴沉,时而不敢置信,时而愤怒,到最后突然觉得悲哀,望了瑟瑟发抖的于菲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关上门。
他哪儿也没去,一直呆在书房里,没吃饭也没睡觉。
晚上十点钟,书房的门被推开,荀良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面色苍白的于菲。
她脚上没穿鞋,走路的步伐极慢,从门口到荀良佑办公桌前的不过就是几米的距离,她却走了一分多钟,像是在走最后的路一样。
直到她在自己眼前站定身子,荀良佑才伸手抹了把脸,看似很疲惫的样子,“是要自己去自首还是我让人来抓你?”
“对不起……”于菲热泪潸潸,两只手紧抓着衣摆,一脸恐慌。
“这句话你应该跟小佐和我二姐说。”
“我不是故意的……”
“别跟我说这些话,”荀良佑开口打断,浓眉微微皱起,内心里很愤怒,但仍极力忍着,“人已经死了,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已经没用了。”
“少爷,对不起,是二小姐,她先要对我动手的……”
于菲不敢再逃避下去了,哭着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一道来,还原案发现场。
荀良媛那天早上和左佐分别之后就直接回荀家,进门的时候发现文卉芝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她厌厌地喊了声,“妈。”
文卉芝一看到她就来气,伸出手戳着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骂,“你去参加的是什么趴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荀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面的女儿,跟一群男男女女搞在一起!聚众□□,酒后驾车,没死算你命大!你已经三十了啊,人生有几个三十年,之前我还想着让你早嫁了早好,可现在我跟外人提起你都觉得丢脸!”
刚刚跟左佐碰面,荀良媛肚子里本来就有气,这会儿听见自己被说得这么不堪更是来气,脸直接沉了下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回击,文卉芝又接着骂出声,“老大是只白眼狼没错,我讨厌她讨厌得不得了,可我不得不承认,她胆子够大有头脑,手段也狠。老三比你小两岁,一个女人家在军区里也过得有模有样的!你弟弟从小就优秀,中间虽然出了意外,可你现在看看他,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你爸当年年轻的模样。而你,老二,就你最没出息了,你今年已经三十了,你爸好的时候用着你爸的钱,你爸现在不好了,你用着你弟弟的,用他的钱养男人!还有小佐,她比你小那么多,今年才上大三,可她已经在开始计划着以后进西致去帮良佑了。你自己说,你这副模样到底丢不丢脸!”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眼圈也有些红,荀良媛视若无睹,咬牙说道,“我又没花你的,你急什么?”
望着她这副模样,文卉芝更加来气,手指着大门口,“有种就给我滚出去!滚得远远的,你不知道要改就不要再回来了!现在就给我滚!”
荀良媛也很气,心里一横,干脆豁出去了,“滚就滚,我去死好了!”
她说完就转着轮子出了门口,文卉芝上去抢了放在她腿上的包,说这包还是她给她买的,然后愤怒地喊,“有种就去死!你要是不死,也别让我再看见你!”
这是文卉芝这辈子说得最后悔的一句话,荀良媛走了之后,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每每想起今日的场面,次次泪流满脸。
父母对儿女的期盼与心思,只有等女儿也做了父母之后他们才能懂。
司机把荀良媛送到了南山那边的别墅里之后,就被她给骂走了,在文卉芝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在了别人身上。
中午没吃饭,肚子很饿,又懒得打电话让人送饭来,可到了一点多,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钱夹放在被文卉芝抢走的包里面,身上根本没钱,只好打电话回荀家。
哪知怎么打都打不通,估计是文卉芝搞得鬼,荀良媛愤愤地收回手机,拨通了齐眉山的电话。
于菲几乎天天都呆在齐眉山里,电话来了一般都是她和管家接的,管家在午睡,她刚好有空,就跑过去接。
荀良媛的声音很不友好,“给我送饭过来!”
听见对方要自己送饭,于菲有些反应不过来,“二小姐?”从没听说过荀良媛有一天还会打电话到齐眉山来要求送饭。
“于菲?正好,你送过来吧,我在南山这边的小别墅里,半个小时之内给我送到。”
于菲一脸为难,“二小姐,开车从这边到您那边过去就要半个小时了,何况还得让厨师……”
“我管你怎么样都好,”荀良媛不耐地打断,“反正半个小时之内你必须给我送过来。”
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于菲把听筒放了回去,立马去换衣服,开车出门。
她把荀良媛的话放在了心上,上车之后就给饭店打电话先订好餐,车子开到饭店的时候就刚好带走,赶到的别墅的时候刚刚好半个小时。
进门的时候荀良媛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桌子前,于菲拎着饭走了过去,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表情,“二小姐,吃吧。”
她把饭盒打开,然后拿出路上顺便买来的苹果去洗,拿着水果刀坐在荀良媛旁边开始削皮。
“这饭谁弄的?”
闻言于菲抬起头去,瞧见荀良媛一脸厌恶,便耐心解释道,“二小姐,时间太紧迫,让大饭店准备的话都来不及了,我在小饭馆……”
“小饭馆?”荀良媛尖着声音打断,一把把于菲赶时间买来的饭推翻在地,“给我的宠物狗都不吃!!”
于菲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刀差点拿不稳,缓了缓情绪之后,好声好气说道,“要不先吃点水果吧,二小姐,你等等,我马上就削好皮了,等下我打电话回齐眉山,让厨师做好给你送过来。”
于菲说着又要开始削皮,荀良媛伸出手拿过她手里的苹果,一把丢出老远,溅了一地的汁。
于菲先是愣了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说道,“不喜欢吃苹果没关系,我去给你洗一个梨。”
她说着就要起身,荀良媛沉着脸吼了声,“你给我坐下!!”早上跟左佐杠上,回到荀家又跟母亲吵架,心情差到了极点,此刻所有的人或事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不顺眼。
于菲一屁股坐了回去,垂着头小声说道,“二小姐,请你不要为难我。”
“我为难你?”荀良媛眯着眼睛,一脸不悦,“这就叫为难了?于菲,你也很讨厌我是吧?你跟那个小狐狸精一样,明明很讨厌我,却装出一副顺着我的样子,对不对?”
于菲此刻的心情跟左佐早上时一样无语,不顺着她就要发脾气,顺着她也要发脾气。
“二小姐,我……”
“你住嘴,轮不到你说话!”荀良媛厉声打断,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刀,有意无意地敲击玻璃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骇人。
于菲一脸恐惧,害怕她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二……”
“你给我住嘴!”荀良媛扬起手就要教训她,忽而想到了早上的左佐,她收回手去,改口道,“你打个电话给那个狐狸精,让她过来。”
“我没带手机。”
“喏,给你,快打。”荀良媛从自己身上掏出手机来扔给她。
于菲伸手拿起,猜不出荀良媛是什么目的,也不敢贸然打过去。
大概是她的动作太慢,嫌烦的荀良媛又把手机夺了回来,拨了左佐的电话,“有空吗?”她的语气依旧不好。
电话那边的左佐答了话,荀良媛又威胁又骗地让她来接自己,成功之后就挂了电话,坐等她过来,连着眼前这个也喜欢装模作样的一起教训。
于菲听她讲电话的内容就知道她把左佐给骗过来了,知道等下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她便要走,“二小姐,要不我回齐眉山,让厨师给你做饭吧,等下我再送过来。”
“你别动!”
刚要起身的于菲僵住了身体,荀良媛指着桌子上的水果吩咐道,“给我吃,快点,吃完。”她晃了晃手里的刀。
于菲不敢乱动,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就吃,荀良媛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她,那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于菲吃到撑不下去了,但还剩下许多,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起身就要走,“二小姐,我吃不下了,已经快四点钟了,我该回齐眉山做事情了。”
“坐下,吃完。”
于菲抬脚就走,“二小姐,我先走了。”
“我让你坐下!”
预感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于菲哪里敢停下来,加快步伐,头也不回。
见自己的话被无视,荀良媛气极,举着刀单腿跳着追了上去,“贱人!你竟然还敢跑!”
她跳得很快,在离于菲只有几步远的时候,伸手拽住了她。
于菲大惊,伸手推了她一把,荀良媛撞到了墙面上,手紧紧拽着人不放,气到精致的五官都扭曲了,“叫你别跑了你还跑!!”
她另一只手挥着刀,于菲被吓得不轻,哭着一张脸,“二小姐,你就放过我吧,把刀放下,很危险……”
荀良媛单腿站着,手又使出力气抓着于菲,背倚着墙才得以站稳,“贱人,以前吃过的教训忘了是吧?胆子大了不少,叫你别跑你还敢跑!”
她举着刀移到于菲脸上,装腔作势地要吓她,于菲慌慌张张地躲开,荀良媛又凑了上去,于菲用力推了她一把,由于荀良媛手紧紧抓着她脚又不方便,两个人就这样往地上倒去。
落地的那一刻,荀良媛睁大了双眼!
于菲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顶着什么硬硬的东西,她惊恐地站起身来,瞧见插/进荀良媛胸口的刀只剩下刀柄时,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慌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荀良媛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她的衣服,“……贱……贱人……”她想跟她说,送她去医院,可嘴里溢满了鲜血,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死了。
于菲抖了下,第一反应就是去挥开她的手,哪知荀良媛紧紧抓着不放,她惊叫着大喊,“放开!放开!!”
荀良媛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来,伸出另一只沾满血的手,“送……送我……快点……贱人,再不送我……我,我杀了……”
于菲脑子里嗡嗡响了一阵,恢复了意识之后,听见了荀良媛最后说的三个字,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抬手将她胸口的刀拔了出来,一股血注喷到她的脸上。
她的脑子里浮现了荀良媛曾经找人侮辱她的场面,眼睛顿时红了起来,手抓着刀狠狠刺了荀良媛两下之后,世界安静下来了。
杀了荀良媛,她就没办法伤害自己了。
于菲愣坐在地上十来秒,楼下传来了引擎声。
背脊一僵,连冷汗都冒出来了,于菲连忙站起身,慌慌张张地要躲起来时,就有人在敲门,“二姐,在吗?”
是左佐,于菲心砰砰地跳,内心十分不安,表情也很慌乱。几秒钟过后,门外又传来了她的声音,“二姐?”
“……”
“二姐,你在没在?我要开门进去了。”
于菲大惊,连忙跑到窗帘后面躲好。
与此同时,左佐推开了门。
她想要把人打晕的,哪知左佐自己晕了过来,见人倒在地上之后,于菲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完这些事情的:清理现场,擦掉自己的指纹,拿走自己带来的东西,拿走手机,最后,把刀放到左佐手里。
匆匆走到楼下时,一阵阴凉的风迎面吹来,于菲打了个哆嗦,浑浑噩噩地上了车,迅速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要让条子来破案的,还安排了于菲得知事情败露之后就逃跑最后被抓捕的情节,后来想想还是让她自首算了。
下章就了了这件事~然后要干掉大姐了~亲爸要醒了~继续洒狗血~
54松口气
荀良佑靠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她哭着说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底的光却沉得厉害。
于菲哭得双眼通红,声音也万分沙哑,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后面越说发音越不标准,但荀良佑大概知道她说的什么。
于菲离开现场后,没有直接回齐眉山,而是随便去了一家小服装店,下车的时候用包挡着身上的血迹,买了衣服换上,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血之后才敢回到别墅里。
后来她听说荀家的佣人过去找荀良媛时发现了,立马报警,之后就听说左佐被抓了。
她躲进了房间里,钻回床上,连饭没都吃,睡也睡不着,管家来找时,她谎称自己生病了。
缩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很久都不能从恐惧中抽身出来,一闭上眼就做噩梦,梦见了荀良媛,还有左佐,后来又梦见了荀良佑。
大学时期的荀良佑。
当时他出车祸了,被困在车里昏迷不醒,她路过看见,发现那车漏油时吓了一大跳,连忙搬起石块砸烂了车窗,把他给救了出来。
半拖半抱地把他带到几十米远时,后面就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于菲松了一口气,但在看清他满脸是血时,又提起心来,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了荀家唯一的男孩一命,荀文正对她感激得不得了,约了才二十岁的小姑娘见面谈话,要送给她一笔巨款。
于菲听到那笔钱的数目时,被吓到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了,荀文正起身去扶她。
她上完高中就从家里出来了,当时已经在外闯荡了两年,没有文凭,不走歪路,自己又只是一个女孩子,在这繁华的大城市生存下去有多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而如果有了那笔巨款,年迈的母亲不用起早贪黑地挣钱还已经死去的父亲欠下的债,自己也不用那么早就出来给弟弟挣学费,什么都不用愁了,因为她可以拥有花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可她却拒绝了,脑海中浮现出荀良佑俊俏的脸庞,还有新闻上看到的挺拔的身影,才十九岁,就那么优秀……
她的脸有些红,小声提了别的要求,说想呆在荀家帮忙。
二十岁,这个年纪应该得回学校上大学,可她……荀文正有几秒钟的错愕,反应过来之后不确定地问道,“真的不回学校上学吗?”
“嗯!”于菲坚定地点头。
“好。”荀文正答应了。
之后于菲就去了荀家,虽然是保姆的身份,可待遇绝对是客人的级别,荀文正不让她做任何家务事,每个月还给她一笔钱,打听到她家里有债没还,就顺便帮忙还了。
不仅如此,两年前她弟弟出国留学,也是荀文正帮忙的。
在荀家的人知道于菲是荀良佑的救命恩人,都对她很好,除了荀良媛。
钱不拿非要来家里,不知道有多讨厌,还看上了我的弟弟,也不找块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样,良佑是你能觊觎的么?荀良媛每次找于菲麻烦都这么说。
后来还趁荀良佑出国留学的时候,私底下找个男人把她玷污了,想借此断了她的念想,荀良媛深知于菲是很传统的人,一个女孩子家没了清白,哪里还有脸对喜欢的男人投怀送抱。
那个夜晚是于菲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夜,天亮了之后,她谁也不敢说,虽然很怕荀良媛,但依旧留在荀家,等着荀良佑回来。
荀良佑不是不知道于菲对自己的心思,而是当作不知道,刚开始自己只是把她当救命恩人看待而已,后来觉得熟悉了,他就把她和自己的姐姐放在一样的位置。
如果于菲愿意,荀良佑出钱养她一辈子都有可能,想好好地对待她,哪知自己的姐姐却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而且自己竟然现在才知道。
他的表情有点复杂,眉头紧紧蹙着,“为什么不早点说?”
于菲听见了,哭得更加伤心了,当时面对别人都没法说出口,更不要说是面对自己一直爱慕着的人,本来她想隐瞒一辈子,可这次不得已说出来了。
荀良佑盯着她看了十来秒才接着说道,“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可你确实犯错了,最大的错是把你的罪推给小佐。”
“对不起……当时,我……我真的很害怕,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了……”
“你很害怕,可她就不害怕么?她本来可以不害怕的,但是因为你,她怕得晕过去了,现在还呆在警察局里。”说到这里荀良佑眉头又蹙了起来,但一想到之前那场车祸,他就又松开来,一脸纠结,“六年多了,我和我家的人都很感激你,生命是无价的,但还恩总得有个头。这些年来,我想,你在荀家所得到的,应该够了。”
“对不起……”于菲的泪水就没停过。
“你自己去自首,我不想抓着你去也不想让人来抓你。”
“良佑,”于菲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我会去的,但是在这之前,能不能让我回家去见一下我妈?她老了,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荀良佑没有答话,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乌黑的眼珠轻轻转了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求你了,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她了,看完她我就会回来。”
“行李我已经让人帮你收拾好了。”
于菲有几秒钟的怔愣,他竟然都让人帮她收拾好行李了,也就是说,她就是不开口,他也会让她回去见她妈一面。
反应过来后是满满的感动,越感动歉意就越深,于菲从地上起来,嘴里说着对不起,后来又一直道谢,深深看了荀良佑一眼,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荀良佑望着她背影消失,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起身回卧室里洗了个澡,之后坐在阳台上抽烟,目光一直望着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于菲连夜坐飞机回了老家,回到于家时天还没亮,她一直带着家里的钥匙,打开门之后就进去。
于妈还以为来了贼,看清是于菲之后大喜,急忙上前抱住了她,眼底蓄满了泪水。
于菲很想哭,但极力忍着,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报,把她带回家的许多东西都拿了出来,跟自己的母亲谈了一会儿话,就要拉着她上床睡觉。
于妈要去给于菲做点吃的东西,哪知她不让,硬是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睡,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于妈心里很高兴,于菲心里很复杂。
她关了灯,在黑暗中默默流泪,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贪婪地汲取她身上最后的温暖。
下午两点钟,于菲就准备出发回焦南市了。
于妈一脸错愕,还以为自己的女儿这次要呆好几天,哪知竟然那么快就要走,心里虽然不舍得,但也不好不放她走,啰哩啰嗦交代了一大堆,然后送自己的女儿出门。
于菲笑着和她道别,转身之后泪流满面。
赶到机场的时候她给自己的弟弟打了个越洋电话,平静地把自己的事情和他说了,他已经二十出头,是个男子汉了,想必也承受得了。
交代他完成学业回来后,要好好照顾他们的母亲,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诉她。
自己这几年来所存的钱都转到他的账户里,告诉他以后创业的时候可以用,那些钱够多了,荀家很大方,每个月都给她一笔令人艳羡的工资。
回到焦南市后,天已经黑了,于菲站在警察局门口深深吸了口气,之后便走了进去。
左佐出来的时候,荀良佑正在外面等着,她一看见他,立马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没事了。”荀良佑轻轻拍着她的背,随后将人打横抱起,坐上车回到了齐眉山。
回到卧室里第一件事就是放水给她洗澡,左佐一直没有说话,荀良佑也没有开口,把她的衣服脱掉之后就往浴缸里放,挤了洗发水帮她把头洗了,然后又帮她洗身体。
洗好了就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裹上浴袍抱到外面去吹干了头发之后,荀良佑就去楼下端了饭菜上来。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钟,左佐看起来有些累,此时正躺在床上睡觉,荀良佑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出声喊她,“小佐,起来吃饭,吃完再睡觉。”
左佐躺着没动,荀良佑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去抱她。
“不想吃。”左佐借着他的力气坐起身来,整个人都依偎在他身上,头靠着他的肩膀。
她淡淡吁口气,突然去吻他的脖子,荀良佑感觉到那濡湿的痒意,身体僵了下,再感觉到那条湿热的舌头时,整个人如触电那般反应了过来,手紧紧抱着她的身体。
左佐一直在亲他的脖子,一会儿过后,也没见她转移地方,荀良佑等不及了,脱了她的睡袍把她按回床上,俯身压了下去,垂首去吻她。
她的唇形很漂亮,吻起来很软很舒服,荀良佑吻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顺着细嫩的下巴向下吻去,湿热的舌头亲过锁骨,来到胸前,压着中心处的红点像画圈圈似的那么亲着舔着。
荀良佑没来得及脱衣服,腰际处冰冷的皮带扣抵着平坦的小腹,左佐觉得不舒服,抬手抱着他的头说道,“脱,你脱……”
荀良佑以为她等不及,闷笑了几声之后便抬起头来,迅速褪了自己的衣服,重新压了回去,分开她的腿要进去时才发现干得他寸步难行,缓缓往前动了下,左佐出声喊疼。
她的脸很红,目光迷离身体柔软,荀良佑还以为她准备好了,哪知她这么干涩,迫不得已停了下来。
左佐半眯着眼,以为他不做了,微微抬起头,却看见自己腿间有一颗黑乎乎的脑袋,下一秒,又异样的感觉传了过来。
男人的舌头很灵活,且又湿又热,渐渐的,带着她也湿热起来了,能明显感觉到有东西从身体里留了出来,然后被悉数舔去。
左佐被刺激得连连颤抖,嘤嘤咿咿地像是在哭,荀良佑感觉到她在退缩,伸手牢牢抓住。
荀良佑如此反反复复,左佐嘴里哼哼唧唧,发出不成调的吟声,理智荡然无存,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突然觉得身体很舒服,可又有些难过,迫不及待想要更多。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他重新压了上来,腿间有一根又热又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左佐闭着眼不敢看他。
他外边缓缓厮磨,只听见水声潺潺,荀良佑笑出了声音,嗓音里带着浅浅的情/欲,垂首与左佐脸贴着脸,缓缓推进她的身体里。
熟悉的充满感传了过来,荀良佑一开始忽轻忽重,后面渐渐规律了起来。左佐面色嫣红,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声娇吟,身子愈发软了下去。
荀良佑反反复复地疼爱她,到最后重重地顶了几下,左佐仰着头喊了声,全身酥麻地跟着他一起颤抖,大口喘息着,有汗水流进了发际线里。
欢爱过后的荀良佑很清醒,左佐却有些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睡了过去。荀良佑当她是累着了,喘匀了气就抱着她去洗澡,回来的时候才发觉她有些不正常。
身体很烫,从他刚才亲她的时候就很烫,一开始他还以为她情动了,可现在还一直烫着,脸也很红。
他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发烧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车上时左佐就有些不正常了,荀良佑有些懊恼,但也没耽搁时间,给她套上了睡衣就让管家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
医生来了之后就给左佐吊水,荀良佑一直坐在旁边陪着,等到医生收拾东西走了才关了灯躺回去睡。
左佐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才醒,脑子还不是太清醒,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了荀良佑在和别人讲话。
她半睁着眼睛,瞧见荀良佑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手拿着手机放在耳朵旁,原来是在讲电话,左佐清醒了些。
“明天记得来参加老二的葬礼!”
这是文卉芝的声音,左佐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嗓门很大,几乎是用吼的。她眨了下眼,听见荀良佑回道,“哦。”
“你哦什么?”文卉芝似乎是很生气,嗓音又大了些,“记得要准时,来的都是自家人!”
文卉芝只通知了几个直系亲属,荀良媛的死是对外封锁的了,现在的人神通广大,要真被外面的人知道,也不知道会挖出多少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你的家事,我不想参与。”荀良佑的声音依旧很轻,文卉芝昨晚就给他打过电话了,说要跟他断绝关系,断就断吧,最近真的好累,以后再说。
说完那边又吼了起来,荀良佑挂了电话,回过头看见左佐醒了,心中一喜,弯腰凑过去看她,“觉得怎么样?”
说完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正常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荀良佑不用看也知道是文卉芝,并不想接。
左佐出声催他,“良佑,是妈,快接吧。”
“现在不想跟她说话。”
闻言她坐起身来,伸长手要去拿手机替他接,荀良佑快她一步夺过,关机,随手扔开。
左佐不悦地皱眉,“你怎么不接妈的电话?”
“不想接就不接。”
“二姐……”说到这里她有些难过,黯然垂下眼帘,“妈很难过,你就别气她了,我们收拾一下,现在就过去看看她。”
她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荀良佑把她按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不去。”
“你怎么能不去?”
“……”荀良佑缄默不语,他很想告诉她,在她进警察局之后,文卉芝做出来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就又吞了回去,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左佐不知道这些事情,心里自然是焦急,但拗不过荀良佑,第二天给他锁在家里养病,他也不去上班,让桑柔送来了文件,在家里处理。
荀家墓园那边的文卉芝气得七窍生烟,接到通知的亲戚都来了,就差荀良佑和左佐,他说不来,竟然就真的不来。
回头看到老二的黑白照片时,她悲痛万分起来,荀良媛再不济,也是她亲生的,她真真切切地在乎着,如今白头人送黑发人,只觉得心疼如刀割。
荀箐忽然来了,文卉芝一看到她就出声赶她走,“滚。”
荀箐勉强笑了两声,“二妹去了,我来送送她。”
“你别惺惺作态了,给我滚!”
荀箐不理会,抬脚绕过文卉芝,在荀良媛坟前献了一束花,并且鞠了一躬。
也不知道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的脸色竟然有些悲痛,但文卉芝并不看在眼里,抬脚用力踹了她腿弯一下,“来看她不跪下怎么行?”
文卉芝的力气很大,但荀箐只是趔趄了一步,之后便站稳,转身与她面对面,“我的年龄比二妹的大,就不跪了,你也节哀,顺便消消气,在这样的日子里,发这么大的火不好。”
“你这嘴脸真恶心,”文卉芝指着她的鼻子骂,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你小的时候,总喜欢抱着我的大腿撒娇讨好我,一口一声妈叫得多甜呐,现在想起来我就想吐,看见你我也想吐,给我滚。”
越骂越气,文卉芝最后还要打她,只是刚一抬手,就被荀良萱拦住,“没必要。”
她将文卉芝拉到自己身后,上前两步与荀箐对视,“做出了那样的事,就别出现在我们家的人面前了,你自己就没觉得你很恶心么?你出现一次,我就想打你一次,今天是我姐姐下葬的日子,我不动手,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怪不得我了。”
她一说完,文卉芝就上前来推她,“滚啊,你快滚!”
荀箐身后的保镖见状,立马上前来要护着,荀家和文家那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跨了一步上前,那阵势直接把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吓蔫了。
荀箐从容不迫,“下次你的葬礼,我也会来的。”
这句话把文卉芝气个半死,在她发火之前,荀箐带着两个保镖走了。
一回到家里,她就跑去荀文正床前哭,哭着哭着觉得不够,伸出手去打他,“女儿死了,儿子不理我,老东西你怎么还不醒……今天要是儿子在场,秦箐那个小贱人敢跟我说那样的话,早给他一巴掌扇飞了……可他竟然连老二的葬礼都不去……其实那天我一时糊涂让小佐在警察局里呆了两天两夜,他就不肯理我……我知道我做错了,前天晚上打电话给他是想认错,可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断绝关系,最悲哀的是,那小畜生竟然真的答应要跟我断绝关系了,你快醒来替我去认错啊老畜生……”
荀良佑不像文卉芝说的那样不去荀良媛的葬礼,隔天早上,他早早就起了床,带着左佐去了荀家的墓园。
两人穿得很庄重,在荀良媛坟前献了花,墓碑上面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很漂亮,笑得温暖且好看,与她平日里刻薄的笑很不一样。
只可惜,不管是刻薄还是温暖,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跟过来的佣人在烧东西,那是荀良佑准备的,荀良媛喜欢什么,他就买什么烧给她,在那边也让她过富贵的生活。
左佐的表情很凝重,心中感慨万千,人说死就死,太过突然。她的眼睛有些红,但忍着没掉下眼泪来,是讨厌荀良媛没错,但她伤心并不是装出来的,不管多讨厌一个人,也不希望对方去死。
看完了荀良媛荀良佑就带着左佐走人,只留下佣人在那里烧东西,那么多东西,她在那边可以过得很好,荀良佑这么想着,带着左佐上了车。
55凭什么
左佐觉得文卉芝最近很奇怪,一天要打好多通电话给她,说几句就挂断,并且都是重复的。
“小佐。”
“在做什么?”
“良佑呢?”
“吃饭了吗?”
“你们现在在睡觉?哦,好吧,明天我再打。”
“小佐,起床了吗?”
“昨晚跟良佑睡得好吗?”
“今天上课上得怎么样?”
“中午吃什么了?”
“晚上要几点睡呢?”
……
诸如以上此类,打她的手机说了整整十天,左佐觉得奇怪,每次总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可她说的都是废话,乐此不疲。
有一次跟她说了自己要过去看看她,她连忙拒绝,“别别别……”然后继续打电话。
有时候半夜两点多也打过来,被吵醒的荀良佑不耐烦地关机,左佐一早起来,开机一看,有好多通未接电话,而且刚开机没多久,文卉芝就又打电话过来了,“小佐,起床了吗?”
左佐跟她说了几句,然后电话就被挂断,回头看见荀良佑正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随口说道,“妈最近好奇怪。”
他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跟你说了她是更年期到了。”说完伸长手把她拉回被窝里,“才六点多,再睡会儿。”
今天星期天,晚点起不碍事,左佐这么想着,就老老实实躺好,闭上眼想要再睡一会儿,哪知就感觉到有一只不安分的手撩开了自己的睡衣,轻轻贴在小腹上。
她伸手按住,感觉到他的掌心温暖无比,“你做什么?”
“摸摸看有没有动静。”
两个人离得极近,荀良佑说话时气息都喷在左佐耳边,灼热而痒,她扭了□子,回道,“就算是有了,现在也摸不出来。”再说了,准备怀孕才不过十来天,哪里有那么快。
话音落下,就感觉到耳垂被含住,左佐扭着头转过身去,伸手把人推开,“昨晚那么晚才睡,现在又要来,有完没完了。”
荀良佑贴了上去将人抱住,边亲她的嘴边模糊不清地答,“再来几次,就有动静了。”
左佐起初还反抗,后面就渐渐顺从了,荀良佑想儿子想疯了,天天都那么勤快地做。
中午吃过午饭,荀良佑被朋友约出去玩,出门前问左佐要不要去,左佐心知他是去谈生意,便摇头不愿跟去。
荀良佑只好自己走了,左佐转身要回卧室时,自己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她不用看都知道是文卉芝。
“妈。”接通之后她无奈地喊了一声。
“良佑呢?”
就猜到她会问这个,左佐耐心答道,“出门谈生意去了。”
“那正好,你出来跟我一起逛街吧,今天天气不是那么热。”
左佐想了几秒钟便答应了,“好。”
挂断电话之后就回卧室里换衣服,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左佐就开车出门了,文卉芝早就在约定的地点等着,一见到左佐开车过来,立马迎了上去。
左佐推开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差不多半个月没见面,今天一看她竟然觉得她瘦了好多。
想起荀良媛已经离开的事情,做妈的肯定会难受,左佐觉得心疼,开口问道,“妈你吃午饭没有?”
“早就吃了,”文卉芝把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我们去买衣服吧,天气越来越热了,买几套衣服给你。”
左佐的衣服多得衣柜都快塞不下了,本来想说不用,可一看到文卉芝兴致勃勃地样子便住了嘴,沉默着发动引擎,就当是去逛逛也好。
两个多小时后,两人满载而归,文卉芝跟疯了那样,拼命地给左佐买衣服,怕太多她带不回去,便叫随行的司机送到齐眉山,然后又带着她去美容院。
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半,该回家吃饭了。
可文卉芝仍一副要去别的地方的样子,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可就是说不出来。左佐也不问,想带她去吃饭时,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荀良佑,她连忙接通。
讲了几句就挂断,文卉芝凑上来问道,“是良佑?”
“嗯,他叫我回家吃饭了,”左佐点点头,提议道,“妈,要不今晚跟我回去吃晚饭吧?”
“好……”刚一答应,文卉芝又摇摇头,“不不不,还是不了。”
“怎么了?”她的反应有些奇怪,左佐一脸疑惑。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也回家。”文卉芝朝左佐摆摆手,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她。
“那好,谢谢你今天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左佐也不强求,自己开着车回了齐眉山。
到别墅里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荀良佑正坐在餐桌椅上等着她。左佐把包放好,洗好手就过去。
荀良佑拿起筷子,边问道,“去哪儿了?今天怎么那么晚回来?”
“妈找我。”
闻言荀良佑愣了下,“找你做什么?”
“就是逛逛街,”左佐往自己碗里夹了菜,顿了顿又说道,“她怪怪的,不知道怎么了,更年期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荀良佑没答话,吞下去几口饭,突然觉得想喝酒,习惯性喊道,“于菲。”
没人应答,荀良佑又喊了声,“于菲。”
左佐小声提醒,“良佑,于菲已经没在我们家了。”
闻言荀良佑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神情有些不自然,改口道,“管家。”
“管家感冒了,他老了,身体不是很好。”
听见左佐这么说,荀良佑更加不习惯了,以前吃饭时,于菲一般都会在一旁伺候着,那么多年了,她对他的生活习惯早就了若指掌,也善于察言观色。他只要喊一声“于菲”,于菲就知道他要她干什么,也很快就会做好。
如今人走了,才发现有多么的不方便。
左佐问道,“你要什么,我去拿?”
“不了,”他突然没了喝酒的兴致,“吃饭。”
左佐再不答话,默默地吃完,就回房休息。
明天是于菲那件案子开庭审理的日子,荀良佑一早就起床,穿得整整齐齐地去了庭审现场。
不是帮荀良媛,而是帮于菲。
他有好几个夜晚失眠,都在想于菲的事情,在帮与不帮之间徘徊了好几天,最后决定要帮。
荀良媛已经死了,不可能救得回来,但于菲还活着,而且还年轻,余生不应该都在监狱里度过,或者是就此偿命。
于菲自首之后的第二天,她弟弟于栋就回来了,虽然和姐姐聚少离多,但他绝对了解自己的姐姐,她胆子那么小,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人。
一定是荀家的人欺负她了。
当时很生气地去找荀良佑算账,但被保安拦在了大厦门口,进不去没关系,他等人出来好了。
荀良佑下班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跟于菲长得很像,白白净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可他却冲上来要打他,只不过被身后的保镖拦住了,于栋气得眼睛通红,荀良佑一脸不屑,“没点本事就不要逞强了,今天就是没有保镖拦着你,你也不可能打得到我。”
说完他还哼了两声,于栋彻底被激怒,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你们是有权有势,可你们也不能欺负我姐姐!混账东西!”
“最好给我闭嘴,不然她直接死了都有可能,案件不用审理了。”
荀良佑的声音轻轻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却成功稳住了气头上的于栋,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来,无力感遍布了全身。
他那么拼命地学习,却抵不过有钱人的一句话。
荀良佑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示意让保镖松开他,然后拿出一支烟递了上去,“小伙子,吸一口消消气。”
他早就戒烟了,但因为场合需要,就放了一包在身上,偶尔拿出来递给别人抽,就像现在这样。
于栋一把推开,绷着脸狠狠瞪着荀良佑。
荀良佑把烟夹在他耳朵上,笑得有些促狭,“沉得住气了再来找我,我可以帮你。”
说完他就走了,回家找左佐吃饭做生孩子的事情。
三天后,于栋找上门来了。
荀良佑让桑柔接待他,联系律师之类的事情,都会让他跟过去。
几天过后,于栋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一开始看到荀良佑想打他,可后来见了,都有礼貌地喊哥。
荀良佑给他买通了关系,让他去见于菲一次,听她仔细说了这次的事情,姐弟都不是不讲理的人,面对帮助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再冷眼相待。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要帮自己的姐姐?
对于这个问题,荀良佑自己也想不通,他只是在凭着直觉做事,认为于菲不应该受到那么重的惩罚。
还有就是那种不想欠人的心理在作祟,他欠了于菲一命,这次就当作还回去,以后再也不别人了。
一审判决的结果不尽人意,律师按照荀良佑的意思,提起了上诉。
二审判决之后,荀良佑才愿意收手。
于菲进监狱之前,荀良佑去见了她,让她好好改造,争取减刑的机会,以后早点出来,那时候她还可以嫁人,生孩子,过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不用担心有前科,出来之后可以来找他,那个时候他会帮她安排好出来之后的事情。
于菲感动得痛哭流涕,去自首的时候,她都以为她自己非死不可了,可现在不仅能活,刑罚也减了不少,出去之后还不用担心以后的人生。
哭着和荀良佑道谢,问他能不能让她抱他一下,一下就好。
荀良佑拒绝了,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很正经的话,“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小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和于菲道别之后,荀良佑就回家了。
放暑假的左佐闲在家里没事做,偶尔会被文卉芝约出去玩,她是越来越不正常了,左佐还不知道她对自己所做出来的事情,以为她痛失爱女心里太难受,所以举止才有些不正常,越想越心疼,越心疼就对她越好。
越对她好文卉芝就越内疚,她是想道歉的,可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好用别的方法弥补她。
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在帮于菲,也知道了荀良媛做出来的那些事情,不敢阻止或者去添乱。
整天安安分分的,画点乱七八糟的,照顾好床上的老畜生,见他还不醒真的很生气,放了几句狠话,再不醒就要亲手埋了他。
放完狠话就约了左佐出来逛,和她相处得越来越好,明明是儿媳和婆婆的关系,不认识她们的,还以为是母女,关系好到荀良佑都嫉妒起来了。
回家没看到左佐,他黑着脸给她打了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眉一拧,气愤地丢开手机。
街上很热闹,左佐根本没听到包里的手机在响,倒是感觉到在震动了,急忙停下脚步拿了出来,电话刚好被挂断。
发现是荀良佑,刚要回拨过去时,左芹就打了进来。
左佐皱了皱眉,左芹很少给她打电话的,除非是有事情。
这么想着,她便接通。
“你人呢?”
那边的语气有些焦急,左佐也不和她废话,“在街上,和我妈一起。”
“你快来医院吧,爸从楼上摔下来了,很严重,要动手术!”
左佐大惊,脸色变了变,脑海中浮现出左利民日渐衰老的脸,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从荀文正倒了之后,她就没见过他了。
连忙问清是哪家医院,挂了电话之后,文卉芝见她着急,问道,“怎么了?”
“妈,我爸摔倒了,现在在医院里,我得过去看看,不能陪你了。”
左佐说着就去开车,文卉芝本来想跟去看看,可一想到左利民做出来的那些事情还有躺在床上的老畜生,就顿住了脚步,冷哼声回家。
左佐赶到医院里的时候,左利民正在准备动手术,左芹和陈玲一脸沉痛地站在手术室外,她焦急地跑过去,气还没喘匀就问道,“我爸怎么了?他怎么就从楼上摔下来了?现在怎么样了?”
“你先别说话,”左芹也一脸焦急,左利民要是真出事了,她和陈玲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血,你快去验血,爸磕破了头,流了很多血。你知道的吧?爸的血型很稀有,医生说血库里没有,现在很需要。”
“我也不是!”以前就验过了,左佐哪儿会不知道自己的血型。
左芹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我也不是,我妈也不是。怎么办啊,爸会不会死啊,爸死了我和我妈怎么办?”
左佐皱着眉接道,“住嘴!别再说这些晦气话!”
她的声音很大,表情跟要吃人似的,给她这么一吼,左芹一时间竟然不敢再说话,讪讪地闭上嘴。
左佐拿出手机,刚要给荀良佑打电话,屏幕就亮了起来,她连忙接通,迅速把事情和他说了。
荀良佑听完了之后,用两秒钟做了决定,“你先别急,我现在让人把消息放出去,找找看有没有。我现在在家,你等等,我马上就过去。”
左佐应声之后就挂了电话,左芹上前去抓着她的手臂摇晃道,“怎么样了?”
“再等等。”左佐有些不耐烦。
“为什么要再等等?荀家不是很有能耐吗?为什么不马上找来?爸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再能耐也不可能马上就变出个拥有同样血型的人来,左佐懒得理左芹这个蠢货,用力甩开她的手,就要过去长凳上坐。
左芹伸手拉住她,“到底怎么样了啊?爸要是死了……”
“你住嘴!”左佐不悦地打断,再次甩开左芹的手,转身与她面对面,厉声质问道,“我爸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陈玲上前答了句,“他没休息好,不小心摔下来的。”
“你胡说!这些日子他没上班,天天在家里养花养草,怎么可能会没休息好?”虽然半年没去看自己的父亲,可他整天在做什么,左佐还是知道的,每次一遇见左家的保姆出来买菜,她都会把人叫过来问左利民的情况,问完了还交代她不准说出去。
陈玲接着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都快五十岁了,人老了身体自然不好。”
“你撒谎!”左佐一脸肯定,“一定是因为你们,他才这样的!”
“你也别乱说话,什么叫因为我们?他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跟我吵什么?”
“事情没弄清楚?那现在就来弄清楚,敢做就要敢当,畏畏缩缩的跟什么似的。”
“我告诉你……”
“行了行了!”左芹不耐烦地打断,将陈玲拉到身后,抬头去左佐对视,“你不就是想说是我干的吗?没错,确实是我,满意了没?是我惹他生气的,这几天我一直吵着他给我买法拉利,早上他一出房门,我也去吵,他死活不肯,我就使劲儿拽他晃他,然后不小心把他推下来了。你别吼我妈,就是我干的,有什么都冲我来!谁叫他不肯给我买,我就是要推他!”
大概是生气,后面那句话左芹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结果下场就是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陈玲吃惊得睁大了双眼,上前朝左佐吼道,“你打她干什么?凭什么打她?我是亲生母亲,我都舍不得打她,你凭什么?”
左佐呵呵冷笑两声,学着左芹说话,“谁叫她要推我爸,我就是打她!”
陈玲努了努嘴又要说话,左佐比她先一步开口,“左芹,我问你,你凭什么让我爸给你买法拉利?你凭什么找我爸要钱?加上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间,你在左家一共白吃白住了二十二年,我们左家,从不欠你什么,凭什么我爸不答应给你买法拉利,你就要把他推下去?你告诉我你凭的是什么?我爸为什么得给你买法拉利?”
她一声声质问着,话里有话,陈玲面色发白。
左芹是有些蠢,但不是傻子,一听这话还有看到陈玲的脸色,她一脸惊愕,“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左家?那是我爸,我找爸给我买法拉利有什么错?还有,我是失手才把他推下去的,你问我凭什么?我才要问你凭什么?凭什么他对你那么好,那么偏心,为什么我们的待遇相差那么大?凭什么……”
“小芹。”陈玲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妈,你别拉我。”左芹抽回自己的手,因为愤怒,双眼变得有些红,“我今天要搞个明白,我告诉你,左佐,我不怕你,我只是不服气,凭什么爸他那么偏心?从你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正眼看过我,你个私生女,抢走了原本所有属于我的东西,告诉我,你到底凭什么?”
“凭什么?”又不止她一个人有气,左佐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你问你妈啊,她不要脸,大着肚子来到我们左家,你这个‘早产儿’,其实是个贱种,不信你问她是不是?!”
“你才是贱种!”左芹愤怒地大喊出声,“你妈是小三!她做了不要脸的事情,所以才得了报应,不仅疯了,后来还死了……”
啪!
又说丽华,左佐气得不得了,又一个巴掌挥过去,力气大到手掌一下子就红了,而且还在发抖。
左芹被打得嘴角出血,要冲上前打回去,陈玲死死地拉住她,“小芹,别闹了……”
“妈,你别拉我!我不能给她白白打了!我要亲自告诉她,到底谁才是贱种!”她的情绪很激动,声音大得像是要掩盖什么,张牙舞爪的左芹像疯了一样。
吵得这么大声,一下子多了很多来围观的人,医生一脸严肃地要左芹安静,再不安静要叫保安了。
左芹这才静了下来,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荀良佑过来的时候,发现左佐双眼通红,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父亲的事情而难过,连忙柔声安慰道,“别怕,没事的,人我已经带过来了。”
左佐心中一喜,连忙问道,“是谁?”
话音刚落,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是陶瑛,左佐的表情变得很复杂。
荀良佑利用了媒体与网络的优势发布消息,本来没抱多大的希望,结果真的找到了,而且还很快,过来的半路上司机接到了电话,就顺便去把人带了过来。
陶瑛不敢看左佐,转身去验血抽血,步伐匆匆。
左佐暂时想不了那么多,心里松了一口气,手拉着荀良佑的手不放开。
陶瑛抽完血就离开了,手术顺利地进行。
等到手术室里的医生出来说明情况之后,左佐彻底放下心来了,没事就好。
回头一看,才发现陈玲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她无心理会太多,拉着荀良佑去了左利民的病房。
56计中计
左利民情况是稳定下来了,只不过还没醒,左佐和荀良佑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天色渐渐晚了下来,床上的人仍一点动静都没有。
左佐面色渐渐沉重起来,荀良佑柔声安慰道,“会醒的,医生都说了,他没有生命危险。”
左佐抿了抿唇,沉默半晌,问道,“良佑,你还讨厌我爸爸吗?”
荀良佑毫不犹豫地答,“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他。”
“他……”一想起荀文正还没醒,左佐就愧疚得要死,如今都没法完整地说出那件事来。
“已经过去了,别再说了。”荀良佑抓着她的手揉了揉,“天黑了,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
左佐摇摇头,“不饿。”
荀良佑还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看了眼,发现是客户,跟左佐说了声之后就走出去接。
望着门被带上,左佐才收回视线,突然喊了句,“爸。”
床上的左利民一动也不动。
“别装了,”左佐皱着眉接着道,“我都知道你醒了,你还装?”
“……”
“你再装我走了。”刚刚她问荀良佑讨不讨厌他的时候,他就有反应了,这时候还装,左佐没好气地起身就要走。
“等等……小佐……”左利民这才睁开眼,撑着床半坐起身来,用力过猛难受得咳了几声,话就此顿住。
左佐回过头去,快步走到床前,一脸担忧地问道,“爸,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没事,咳……”
他清了清嗓子,左佐扶着他坐好,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就近坐在他跟前,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道,“爸,跟荀家道个歉吧。”
当时就想这么说了,可惜没勇气,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现在见面了,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最好,左佐不等他回答,又说道,“良佑听电话去了,等下他进来,你跟他道歉。”
左利民本来脸色发白,听到这里脸直接绿了,一脸固执,“我干嘛要道歉?我没错。”
左佐本来心疼他,可一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来,板起脸皱眉道,“你干出了那样的事情,你还说你没错。”
“反正我没错。”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反正我没错。”
“……”左佐手紧紧抓着衣摆,想要出声指责他,但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最终没把话说出口。
她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下午我把事情和左芹说了。”
“什么事情?”
“我说她不是你亲生的,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我想她能懂,你会怪我吗?”
左利民有片刻的错愣,随即又很快恢复淡然,“知道就知道吧,没事。”
“你会怪我吗?”
左佐本来不想说的,后面实在是忍无可忍,曾经不止一次跟左芹透漏过,她不是左家的人,可她脑袋不灵光,那么多次都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你会怪我吗?”
“我怎么可能会怪你,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在这个世界上,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就只有你一个。”他轻声说完,话锋一转,“倒是你,怪了我整整半年,这期间从来没有看过我,过年的时候也不回家!是不是没有今天下午的事情发生,你就永远都不见我了?”
“我……”左佐欲言又止,停顿两秒后接着道,“我都说了,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不肯道歉,还说自己没错,那你倒是说说,你哪里没错?”
“反正我没错。”
“那你跟我说啊,我也好跟良佑交代。”
“我就是没错。”
“……”他如此固执,左佐无言以对。
两个人都不说话,周围静了十来秒,门突然被打开,接完电话的荀良佑大步走了进来。
“岳父,醒了。”他轻笑着走到床前,拉了张椅子坐下,看起来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左利民哼了声不接他的话,貌似很生气的模样,忽而又转头对左佐道,“小佐,去买饭,我肚子饿。”
他精神头挺足的,但左佐不放心让他进食,接道,“我去叫医生来看看,问问他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荀良佑出声纠正她,“你去餐厅里让人现做,我跟爸谈会儿话。”
闻言左佐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要支开她谈话,估计是要谈之前的事情,她不肯走,“我听听又不会怎么样。”
“你快去,买回来我再跟你说,他是装肚子饿,我是真肚子饿。”
听见荀良佑是真的肚子饿,左佐这才起身,心里有些不愿意离开,但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门一被带上,左利民立马变了脸,坐直身体伸长手,在他打到自己之前,荀良佑直直跪在了地上。
“别以为你跪,我就不打你!”
荀良佑挺直了腰身,“你打吧,我不还手。”
“我量你也不敢!”他一拳捶在荀良佑肩膀上,想继续打,却因为身体还没恢复的原因而使不出力气,只得重新坐回去。
“岳父……”
“我才不是你岳父!”荀良佑一开口,左利民就冷着脸打断。
“那行,反正小佐是我老婆。”荀良佑一脸坦然,虽是跪着,气场上却不输人,“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但请你别否认我,我老婆她爸,我跟你道个歉。”
他说完就起身来,坐回椅子上,左利民瞪了他一眼,“说对不起就完了是吧?你竟然敢干出那种事情,还从头装到尾,跟真的废材似的,要早知道是这样,我和你爸也不用搞那么一出。”
那天荀箐找上门来,说要合作,左利民当然是不同意,哼了声转身要走时,被拦住了去路。
荀箐拿出几张照片来,左利民一看,脸色大变,“这……快收起来!”
“慌慌张张干什么,向外流出的照片都是处理过的,被人看到也没关系。”荀箐笑得有些促狭,“左叔还记得之前那件事吗?”
“你怎么知道的?”左利民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只不过为了顾全左佐的感受,他就当不知道罢了,没想到的是,荀箐竟然也知道。
“你知道谁干的么?”
左利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看见荀箐的红唇动了动,“您的女婿。”
她笑着把照片塞进左利民兜里,面色如常地接着开口,“今晚我在中景餐厅设宴,还请左叔赏个脸。”
说完她就走了,左利民愣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抓着照片气冲冲地要去找荀文正算账。
兄弟俩吵了一顿,吵着吵着左利民说出荀箐找他的事情,荀文正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跌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可置信。
左利民也冷静了些,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拿出打火机边把照片烧掉边说道,“别问我是不是真的,这就是真的,那臭丫头的胃口真大,想要干掉你,独吞掉整个银利。哼,我们两个人才刚好扛得过来,她自己一个人也不怕撑着……只可惜她找错了人,我怎么可能对付自己的兄弟兼亲家,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我也会为我女儿考虑。”
照片伴随着他落下的话音烧完,荀文正迟迟不说话,左利民收回打火机,接着道,“她倒是摸清了我的弱点,但她盘算错了,知道我最疼小佐,那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情。拿着几张破照片就想坑我,也不想想……”
“你去给她坑一次吧。”荀文正打断他的话,脸色缓和了许多。
左利民有些不懂他打的什么主意,“你什么意思?”
“将计就计。”
因为这四个字,荀文正真的倒了。
左利民按照他们两个人一起制定的计划,假意配合着荀箐,接过她给的药,按照她的指示,放进荀文正平时吃的药里面。
当时为了可以方便替换,他在自己兜里放了一粒真的抗高血压的药,哪知后来竟然搞混了。
荀文正吞下去之后,昏迷着给送到了医院里,本来只想跟小辈玩玩给荀箐个教训,可哪知竟然搞成了真的。
按照原来的计划,左利民还在沾沾自喜,想象着荀箐那个吃了豹子胆的下场,他高兴得不得了,后来他被抓进警察局里的时候,还一脸惬意,警察以为他疯了。
等到从派出所里出来之后,偷偷去了医院的病房里,看见荀文正还躺在病床上时,没好气地上前推了推,“别装了,再装你儿子就要被人欺负了。”
荀文正一动不动。
左利民用力推了推。
荀文正还是一动不动。
左利民慌了。
匆匆忙忙回到家,仔细回想了下那天的场面,才发现是自己把药弄错了,虽说不是故意的,可荀文正确确实实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
本来就是做做戏,哪知搞成真的了,一想到荀文正可能会醒不过来,自己的女儿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永远不理会自己,左利民就吃不下饭。
外面就算是把他说成畜生他都无所谓,可左佐一旦不理会他,心里就难受得很。
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然后孤独而寂寞地坐在床头抽烟,想着丽华想着左佐,彻夜不眠到早上,拿起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竟然有白头发了。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忍不住给左佐打了电话,很想就此把事情挑开了说,可一想到和荀文正的约定,左利民就把话都吞了回去,默默地等着左佐挂了电话。
过年的时候几乎都躲在被窝里睡觉,因为女儿不肯来看他,他觉得整个人生都没意义了,想死又舍不得,干脆睡觉算了,睡着了什么都不会想。
新年过去了之后,左利民再次忍不住了,决定把事情坦白时,电视上忽然在播报有关于西致的新闻,当看清荀良佑的脸时,他惊愕得连反应都忘记了。
话又被堵了回去。
想着荀文正没醒,女儿和女婿也不用受人欺负,左利民把接下来的时间当成给自己放了个长假,每天都无所事事,养花养草,遛狗逗猫。
看着很清闲,实际到无聊到想死,每天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左芹抱着他的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他给她买法拉利。
他不肯答应,左芹就每天来抱他大腿,次次哭着喊着,“左佐的车多到开不完,为什么我就一辆奥迪?而且已经开了那么久了!”
“那是良佑给她买的,别来烦我!”左利民一脚甩开她。
第二天一早,刚出房门时,等候多时的左芹就又扑了上来,“爸,给我买法拉利吧!”
昨晚实在太无聊,闲着没事做给自己养了半年的猫和狗剃光了毛,之后发现特别难看,今天左利民要带它们去宠物店里打扮一下,没时间和左芹耗,一脸不耐地推开她,“明天再谈,今天没时间。”
“你每次都说明天再谈,”左芹又扑了上去,死死地拉着他的胳膊,“明天到底是什么时候嘛?爸,要不你先借我五百万……不对,车子买回来之后还要改装,要多点,越多越好,先借给我吧,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跟你说了没时间了,烦不烦,走开!”
左利民再次推开她,左芹又扑了上去,两个人推搡着走到了楼梯口,用力过猛,导致发生了惨剧。
其实也没那么惨,除了放了点血,左利民依旧好好的,这会儿还有力气骂荀良佑,“装得跟真废材似的,把我们骗得团团转,最过份的是还骗了小佐!那件事情竟然是你这个畜生做出来的!”
荀良佑做得最后悔的就是这一件事,但时间不能倒退,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弥补,“我承认是我不对,但是,岳父,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对小佐好的。”
“你还对不起我。”
这老人真是得寸进尺,荀良佑心里骂了他几句,但表面上仍好声好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家里那只猫。”自己家里的那只猫给他剃完毛之后变得好丑,脑子里忽然想起皮毛光滑如缎的银刚,左利民肯定是想要它了。
“不行。”荀良佑拒绝得很干脆,银刚是他养了好几年的猫,怎么可能轻易送人,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岳父。
闻言左利民要发火,门突然被推开,已经买好饭的左佐回来了,两个人的谈话被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