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1)

正为他整理被子,忽然被他握住了手,吓了一跳之后才看清是他醒了过来,脸色有些苍白,可嘴角却挂着笑。

  严真迅速地偏过头去,不与他对视。顾淮越也不着急,慢慢地磨着她的手心,直到她耐不住痒转过来瞪他一眼之后,他才看到她已然泛红的眼眶。他沙哑着声音说:“过几天就好了。”

  “我知道。”严真弯出一个笑,“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

  “好。”

  她倒了一杯水给他,又扶他起身,顾淮越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然后又一直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严真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有。憔悴,担心,还有疲倦。”顾淮越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说,直到严真架不住瞪了他一眼之后他笑了,“你这是准备给医院再添一个病号?”

  “哪有!”严真虎着脸,“你、你还是睡着了好,一醒来就话多。”

  说不过他就岔开话题,傻丫头一个,他低低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不能再睡了,等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家,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那你赶紧好起来。”严真低声说。

  “好。”顾淮越笑着答应。

  这一回他没开空头支票。

  术后他恢复得很顺利,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用顾淮越的话说,他们当兵的,骨头都硬。

  师里也陆续来了不少人,都是一些年轻的军官,跟顾淮越说起话来倒也没有什么避讳。严真坐在一旁听这几个人插科打诨倒也觉得挺有趣,正在她走开的时候听见一位少校军官问顾淮越:“参谋长,听说您明年就调到军校去当教员了,这事是不是真的?”

  教员?严真顿住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顾淮越。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顾淮越看她一眼,才说:“你们这都是从谁那儿听来的消息?”

  “这您就别管了,反正师里传得挺乱的。老刘说您在作训这一方面是个人才,大家也都不想让您走。”

  顾淮越笑笑:“行了,你们的赞扬我就收下了。这事还没定呢,到时候再说。”

  严真一直默默地坐在床边,脑子里忽然想起他手术前说过的那件要保密的事,难道就是这件?

  “琢磨什么呢?”送走刚刚那些人,顾淮越一回来就看见严真坐在床边发呆。

  “是不是真的?”严真抬头问他。

  “什么是不是真的?”

  “哎呀,你别装糊涂。”严真急道,“你、你真的准备转成文职了?不带兵了?”

  顾淮越笑着看着她着急,过了一会儿才严肃了表情,认真地说:“嗯,不带兵了。”

  这五个字,说出来轻松,可决定却下得很困难。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要做,就做得彻底。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以后你和珈铭就是我的兵。”顾淮越笑着说,“结婚以来都没能好好照顾你和珈铭,现在还跟我受了这么这么长时间的苦,该是我补偿你们的时候了。”

  “淮越——”

  “感动了?”顾淮越逗她,“感动的话就再给我添一个兵,两个有点嫌少。”

  严真抓住他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过了很久,在他甚至有些期待的目光下,她说:“淮越,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声音也冷了几度:“什么意思?”

  “我、我是说,我准备去趟西藏,所以得分开一段时间。”

  话没说完,就感觉他松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吓我一跳。”说着他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以后说话不准留一半。”

  严真低头没吱声。

  “不用分开,要真想去,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严真拒绝,“你的腿刚做完手术,不能去那么冷的地方!”

  “没事。”顾淮越笑,“那点寒冷我还是经受得住的,我又不是残了。”

  “那也不行。”

  “严真——”他拉住她的手,试图跟她说清楚自己没问题。

  “不管怎么说也不行!”严真拨开他的手,吼这么一句后,两个人似是都被吓住了。

  很快,顾淮越收回了手,眉头微微一皱:“严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真望着他,心里有太多想对他说的话,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到病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我来跟他说。”

  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是老爷子。

  严真几近无助地看着老爷子,终究还是要老爷子替她说出口。她看了顾淮越一眼,他的视线没有松动,一直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严真就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关上了房门,离开。

  她没出息,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她就那么逃了。她原本以为这样会好一些,可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她依旧感到坐立难安。望着这么一道厚厚的门,她也听不到里面在谈些什么,只能重重地捂住脸。

  等待了不知多久,久到她都忍不住想敲门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破裂声,她眼皮子一跳,随即从椅子上跳起,什么也不想就跑上前去敲门。

  可有人比她更快,在她敲响门的前一秒,门已经打开了。

  顾淮越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是被他扫落在地板上的玻璃茶具,碎了一地,看得她触目惊心。

  “淮越——”她几近失声,拉起他的手,完好无损的样子让她稍稍松一口气,而后又是一愣,因为顾淮越反握住了她的手,用一种紧绷的语气对她说:“你跟我来。”

  在严真最初的印象里,顾淮越只有两种表情:礼貌的微笑或者平静的疏远。结婚以后,她发现他还会腹黑,会耍赖,会发火。有一样情绪她很少在他身上见到,那就是生气。即便是在上一次在B市,他在楼道里冲她发火,也是被她逼急了,而不是因为在意。

  那么现在呢?他这算是彻彻底底被自己给气到了吧?严真无助地想。

  他带她来的是军区总院的一个小花园,位置隐蔽不说,而且从这里还可以远望到B市最高的一座山,风景甚好。这个好地方,是那一段时间她天天陪他散步时发现的,没想到现在他会带她来到这里。

  实际上,严真现在有点不明白他。他把她带到这儿来,她也已经准备好承受他所有的怒火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甩开她的手,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透过背影严真能看到他双手紧紧地握着,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她动了动,忍不住试着叫他的名字:“淮越。”

  “你别说话。”顾淮越挥手阻止她开口,怕她听不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先别说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周身也绷得很紧,严真明白,他这是在忍着不对自己发火。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感到鼻子一酸,眼眶很快就湿润起来。

  “淮越。”她握住他的手,任由眼泪缓缓流下来,“对不起,我——”

  她想说些什么,可他的手却忽然从她的手中抽走。她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转了过来,更加错愕地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