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盛夏的心脏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如此熟悉的声音,难道、难道会是……
Sunshine 7 假面的告白
我想离开,可是我还期待,假面的告白,对自己不坦白
裴晋递出一张十元的纸钞,然而送餐小弟并没有接过去,却径自想要迈进大门。裴晋这时立即警觉,一手伸进口袋想要掏出刀,一手则试图关上门,但为时已晚—只见顾映宁一个闪身飞快地跨进了屋里,胳膊肘抬起制住裴晋欲拔刀的手,一下子将裴晋逼到了门边的角落。裴晋当然不甘,目眦尽裂地一个挺身欲反击,顾映宁早已预料到一般闪过身去。裴晋扑了个空,自然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到底是谁?陈子健手下没人了吗,就派你一个!”
顾映宁浑身都紧绷着,仿佛一头领地被侵略而逆鳞的兽,随时可能伸出进攻的利爪。他冷冷一笑,哼声道:“陈子健还不够资格请我。”
意识到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裴晋也谨慎起来,手仍旧放在口袋附近,他瞪着顾映宁:“那你究竟要做什么!”
微微侧头,看到角落里哆嗦蜷缩着的盛夏,顾映宁眼中隐隐映出一团火焰,但当他回过头时却又消失不见了。轻轻抬颔,顾映宁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冰冷:“很简单,放了她。”
裴晋失声:“不可能!我若放了她,谁又来放了我!”
顾映宁周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不怒自威,他加重语气:“我说,放了她。”
在这股低气压之下,裴晋只觉得不可违抗的震慑令他几乎想要仓皇而逃。但只是几秒钟的恍惚,很快裴晋还是回过神来,眼珠子微微一转,很快就想通了这里头的关系。他眉开眼笑,嘴唇歪成很诡异的弧度,道:“原来如此……明白了,你是这丫头的姘头吧?”
他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到盛夏身前,看着顾映宁也越走越近,倏地拔刀而出,刀锋直指盛夏的脖颈:“别再过来!”裴晋的笑容已经有些扭曲,“多美的脖子啊,又白又嫩,你说,要是划上一刀,会不会更加好看?”
额头的青筋终于压抑不住地暴了出来,顾映宁双拳紧握却又强迫着松开。他深吸一口气,闭眼之后再睁开已是深色一片:“裴晋,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裴晋嗤了一声:“你小子倒是个会讲心理的,可惜我裴晋也不是好糊弄的,想让我着道你还嫩了点!”
从进门到现在,每一招过手都不曾占优势,而盛夏却因为自己而重新陷入了险境,顾映宁到底是冷静不下去了。戾气完全释放出来,他单枪匹马,却毫无惧意:“若是迷途知返你还有条活路,否则的话,就来比比谁的手快!”
顾映宁话音刚落,裴晋已经猛地扑了过来,扬手甩起刀就要往顾映宁身上砍。盛夏手脚被缚、双眼被蒙,根本看不见他们厮打的情况,只听打斗和碰撞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心急如焚中,盛夏只能屏息分辨顾映宁的喘息声,每听到他的一次闷哼,她的心也跟着狠狠地被揪起戳痛。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时间好似慢到能听见每一滴水珠落入涧谷里的声音,又好似直接跌去了虚无让盛夏的心提吊了一世纪之久—终于,当顾映宁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前冲不退将裴晋逼得毫无退路时,他愤怒地一把夺过刀,又一拳打得裴晋趔趄扑地,甚至牙都断了两颗。
他的声音厉得令人生畏:“裴晋,你想死,但我还不想奉陪!”
带着这腔愤怒,顾映宁大步流星地走到盛夏旁边,蹲下身麻利地为她除去了蒙眼的布,又用刀一下子割断了她手脚上的麻绳。终于重见光明重见了他,盛夏的眼泪忍不住又一次喷薄而出。恐惧依旧存在,却因为他在身旁而渐渐安心起来。
她脸上的五指印和肌肤上的青青紫紫那么清晰,顾映宁看着这些刺眼至极的颜色,血液里汩汩的狂怒让他恨不得一刀结束了那杂碎!
他冲盛夏怒吼:“吃个午饭都能吃成这样,你是没有长脑子吗?”
他愤怒,怒自己因为赌气而不见她这么些天,怒自己竟来得这样迟让她吃尽了苦头,怒自己来救她竟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可是盛夏却完全懂了他的愤怒。
浑身都觉得痛,盛夏轻轻嘶声:“我们先赶紧离开好不好……”
一把抱起她,顾映宁迈步就要离开,然而就在刚才他们说话的工夫,裴晋竟然又站了起来,甚至还堵在大门口。他笑得格外狰狞:
“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他不寻常的神情让顾映宁不由心下一惊,像裴晋这般孑然一身的人若是发起疯来,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果然,裴晋右手举起,握在手心的赫然是一只打火机。
抱着盛夏慢慢地往后退步,顾映宁屏息警戒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裴晋张口,鼻孔里喷气道:“小子,我不信你会给我留活路。
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拍两散同归于尽!”
心咯噔一下猛地下沉,顾映宁脊背倏然一僵,而臂弯里那副身躯亦是陡然间僵硬。他一边继续慢慢地后退,一边用余光飞快地扫视四周,同时也警惕地注意着裴晋的一举一动。
大概是已经陷入了癫狂不顾的状态,裴晋似乎并没有发觉顾映宁的后退,他的眼睛已经充血般猩红,整张脸竟扭曲得变了形,那条疤痕也越发得显得可怖。他狞笑:“刚刚我已经把煤气打开了,现在,只要我轻轻地一擦打火机,‘嗙’!”他故意做着夸张的动作,“我们三个人瞬间就会被炸得渣都不剩!”
莫大的惊骇震得盛夏几乎无法动弹,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危在旦夕”这四个字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使是刚才也没有。而现在,裴晋握着打火机的那只手却牵动了她和顾映宁全部的神经—生或死,都只在这一夕之间。
盛夏如此,顾映宁又何尝不是。素来高高在上无需担心安危的顾氏总裁何曾有过这样的境遇,臂弯的僵硬是他最真实的反应—但他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因为他此刻肩负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安危,更是盛夏的全部信任。
用力紧了紧怀里抱着的盛夏,顾映宁不住地深呼吸,竭力不让自己有半点儿颤抖。附在盛夏耳畔,他声音轻却坚定:“放心,不会有事的。”
明知两人都已毫无退路,只有孤注一掷的可能,但既然他说不会有事,她原本慌乱冰凉的心竟然就因此安定了许多。只要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有事,也没有遗憾了吧。
就在此刻,裴晋终于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