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北的肩,似笑非笑地说:“听清楚了么?知道去停车场该怎么找吧?”
站在角落里的顾亦北唇角一勾,眼神像是晴朗星空般明亮,往沈洛肩膀回了一拳:“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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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有了杜晓在地下停车场一边愤愤诅咒顾亦北一辈子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一边踩油门提速,就被突然闪现在面前的顾亦北微笑拦下的“心跳”事件。
杜晓吓得瞳孔放大,圆睁双眸,喘着气半晌回不过神来。而肇事者却丝毫无惧,还神情闲适地信步绕过离自己已经只有5厘米的车头,走到驾驶座边,扶着窗框俯首问她:“美女?能搭个车么?”
这场景如此熟悉,那次在路迟的高层公寓下,他就是这样混不正经地要蹭她的车……
只是当时的车变成了法拉利,当时的人……似乎成熟了许多。
时间在一点点拨转,快速地闪过了许多她与他的回忆。甜蜜的,伤感的……她和他的那些争吵,那些她现在想来越来越不值得计较的事情……
因为她的自尊,她究竟放弃与错过了什么?
不过,也好……
既然她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被放弃掉,或许也没有什么太值得遗憾的……
想到这里,她终于回过神,向顾亦北慢慢露出个笑容:“Call me Michelle.”
顾亦北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心里暗骂一句:Michelle个毛毛!
直到杜晓帅气地一使眼神,示意他上车,他才勉强放下一肚子腹诽,决定暂避敌人嚣张锋芒,先攻占山头有利地形再说。
“你要搭我车去哪儿?沈洛呢?”见他上车后,杜晓再次启动车子,问他。
“哦,原来Michelle小姐是认识我们的呀,”顾亦北微微一笑,说的绵里藏针,“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呢。”
“顾亦北……”她扁着嘴缓缓摇头,啧啧两声,又继续念他名字,“顾亦北啊顾亦北,你在这嘴上好像一点都没变啊。”
顾亦北很诚恳地点头:“彼此彼此。唔,既然认识,就带我随便逛逛?当初我学校在西部,也没多少机会来纽约。”
“好吧,”杜晓注意力不在此上,轻易妥协,眼尾又扫扫他左手上的戒指,一抿唇,似再次品到苦涩,声音却还是顽强地轻松着,“毒舌不改,身份却像是要变了,你订婚啦?”
顾亦北也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唇角隐有上扬,只随意应了一声。
杜晓觉得呼吸紧迫,语声飘忽:“什么时候?哦,我是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还没定,”顾亦北笑容不多,却十足暧昧,“得选个我们都有空的时候吧。”
有空……
记忆被拉回那一天傍晚的沙发,她靠在他怀里,喂他剥好的葡萄,他的手抚上她脸,微眯眼睛坏笑着,却又是非比寻常的认真,问她:“有空的时候,我们结个婚?”
连那时心跳快停止的感觉都这般记忆清晰,可如今,他有空的时候,结婚对象却换了人。
杜晓极其厌恶自己现在不停的自怜自艾,不断地回忆过去……这是她的选择,当初也是认定了彼此不合适才义无反顾地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恭喜,”她眨了眨眼,才勉强将眼睛中的酸涩压抑下去,平静的祝福出了口,却还是忍不住心口憋着的那股气。
刚好红灯,她停下来,手支在窗沿,掩住额头,深吸几口气后,才哑着声音问,“那既然如此,你今天还为什么来呢?”
顾亦北将她全部动作一点不落地收入眼底,玩世不恭的笑意却依旧浮在唇角,“来谈生意啊……”
“别跟我说你来之前不知道将要和你们合作的人是我!”杜晓忍无可忍地断下他的话来,锁住他平静无波的视线,再开口时,已是抑不住的颤抖,“顾亦北……你真的做的出来……”
的确,今天见到他,整个人不算脱胎换骨,却也变化极多。身上原本还残存一些的男孩子气褪的一干二净,笔挺的定制西装包裹之下的俨然是一个成熟至极的商界精英。从再见他的第一眼起,她便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可她完完全全想不到,他虽然应约而来,却带着他要结婚的消息,如此残忍地让她的心情一天之中大起大落,最后直坠入谷底……
“怎么了?我做什么了?”顾亦北眉心皱起,有些苦恼有些探究地望向一脸灰败的她,沉吟片刻才一扬唇角,“对,我是知道。但首先,我来美国也不止为了这一件事。其次,即使单论此事,在商言商不说,我也的确很久没见到你了。毕竟我们曾有过那么一场,顺道来看看你不过分吧?这样有伤到你?莫非你其实不是单纯想和我公司合作而是有其他打算?唔,你原本什么打算的?”
绿灯亮了,杜晓原本掩在鼻梁上的手滑落到疼痛不堪的心口,狠狠一按,然后服输般笑了:“罢了,不说了。我钱包里有一样原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顾亦北桃花眼微眯:“什么东西?”
“你自己找找,钱包票据栏里,一张纸条。”杜晓声音也平静下来,直视前方认真开车,指挥着顾亦北在她钱包里翻找着。
顾亦北如她所言找到了那张纸条,是文定宴那天早上,他写给她的——“老婆,早点已经准备好了,你起来的时候如果凉了就用微波炉热热,不过小心被烫。今天公司需要我去守着,爸妈那边可能要辛苦你了,随时联系,最迟晚上见。”
落款是“全世界最爱你的老公”,后面还有她一笔一划写得歪歪扭扭的四个字:“谢谢老公”……
纸条被收存的很好,叠的整整齐齐的,可是边角以及折叠的地方却早已经被磨绒,显然曾无数次被人查看摩挲最后又妥帖收藏。顾亦北突然有些哽咽,手指掩在唇边掩饰所有异状,但却无法控制逐渐沉重的呼吸。
杜晓并不侧首看他,只微笑着说,“不能再留这张纸条了。”
顾亦北沉默,低首将纸条再度折好,解开衣服,将纸条放在了最贴近胸口的口袋。本来要将杜晓的钱包合好,放回她包里,目光却触及一边相片格中的照片,于是若无其事开口:“咦,你又换回你弟弟的照片了?”
“我弟弟那会儿哪有那么清晰的像素?而且穿的可是裙子呢,”杜晓低低笑了声,今天大概是忆旧的日子,所有对话都似曾相识,她眨眨妩媚的丹凤眼,侧过脸问顾亦北,“长得像我吧?”
顾亦北一动不动看着那照片,心中如电流般窜过一个念头,如一记猛锤将他敲傻,手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烈颤抖,声音几乎发不出来:“这是……?”
“其实不像我对不对?”杜晓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是笑着自顾自往下说,“倒是长得比较像某头猪……果然女儿像爸爸……”
“停车!”顾亦北再也受不了,冷冷吐出这两个字来。
杜晓也没料到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