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萧子规vs夜闻西)
what’s the feeling of loving someone?like a dog,like a god。
——题记
月挂中天时,夜闻西从睡梦中醒来。
梦里她不断地疲于奔命,逃离南苏丹部落的战火,逃离年少时被母亲抛却送到生父身旁的无助,逃离被指控撞车杀人的噩梦,逃离被所有人背弃的曾经……
这些年,她是这样累,却不知道该如何停下来。
又是那样的诚惶诚恐,担心停下来,下一步,就是堕入地狱,再也无法翻身。
此刻,身后的男人的胸膛温暖而踏实。
他的眉峰紧蹙,抱住她的臂膀却那般温柔而小心翼翼。
他们相拥而眠,再无其他。
像无数个不能安睡的夜里,她凭空描画的那样。
她用目光一点一点慢慢地描摹着萧子规的五官。
时光细长,他从粉嫩的孩童,长成年少时阳光温和的少年,又到长成现今强势的男人,她好像总是后知后觉他的改变。
傍晚逼仄的机场廊道里,他皱着眉头将她箍在那一方小天地间,似乎在努力地笑,眉头却如何都舒展不开。
她意料之外的重逢,于他怕也是毫无准备。
“见到我就这么避之不及?”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好沉默以对。她在外一向是独立强势无坚不摧的,可是每一次分别后的重逢,好像都更加无法竖起满身的刺去面对他。
“你回来n市,我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慢慢笑出声,晦暗的光线稍微掩盖了脸上的落寞。
也许是她手中拎着的行李箱刺痛了他的眼,他脸上出现她经久未见的怒意。
可他再生气,伸出的拳头也错开她的身体,捶向的只有坚硬的墙壁。
那一拳砸在墙上,也落在她心里,她开始笑,迅速勾起他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踮起脚,去碰那双记忆里柔软的唇。
就当是偷来的也好,或者说她犯贱撩拨他也罢。
直到这一刻相见为止,她一直是这样想念他……想要戒掉这份思念是那样艰难,让她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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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气息时轻时重。
萧子规紧闭的双眼双睫轻微抖动。
几乎是在夜闻西起身下床的同时,他清冷的声音同时钻入她的耳中:“这一次又要走多久?”
夜闻西拿起自己搁置在床头的风衣,看了一眼时间,不作声。
她总是这样让他恨不能。
“告诉我这一次我要等多久。”
夜闻西背过身去拿自己的行李箱,答非所问,语气再平常不过:“听夜色说你现在改飞欧洲航线了,多睡会儿吧。”
他并不想让她看到情绪凌乱歇斯底里的自己,可他的理智在她面前是这样容易崩溃,无法收拾。
“夜、闻、西。”他一字一顿念她的名,好像要将这个名字咬碎在嘴里。
她却依旧表现地无动于衷,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只回身对他说:“我原谅你。”
“萧子规,我早就原谅你了。”
他迅疾地起身,带翻一旁角柜上的台灯,玻璃灯罩瞬间碎落满地。
她却继续一步步往外走:“你不需要对我心怀愧疚,从过去走出来,别再等我了。”
她的脸庞闪着的光那般认真,一室寂静中,萧子规听到自己喑哑的声音:“愧疚?”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我对你的感情里,从来没有愧疚。”
夜闻西加快脚步往机师宿舍门外走,再快却还是不及身后那人的速度。
手腕被快步上前的萧子规攥紧,他倔强问询的模样和年少时一模一样:“刚刚那个吻算什么?”
她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离自己的手腕,心里有多在乎,脸上就有多残忍:“对不起。”
他目光一黯,她却笑颜一展,扔了自己的行李箱,一把扯开自己适才穿好的风衣:“时隔太久,我忘了你是纯情的三好少年。”
双/峰在她扯开的风衣里挺/立,她笑笑问:“回来几天,外地的床伴没办法带回来。你想要吗?”
他沉默,她便更加冷酷地笑:“终于发现我现在是个下贱、人尽可夫的女人?”
这样的词汇……
萧子规紧攥自己的双拳,忍住想要教训她的冲动:“闻闻,别逼我揍你。”
夜闻西配合的点头,一拢自己的风衣,“砰”的一声打开萧子规宿舍的门,语气不自觉地就带着挑衅:“你会吗?”
“我从来不在炮/友之外的人床上过夜,晚安。”
她转身就往外走,毫不拖泥带水。
萧子规左手的拳捏得毫无缝隙,右手伸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怎么,你想做我的炮/友?”
萧子规看着她,突然叹口气,将她一把箍进怀里,大力踢上门。
“解气了吗?”
夜闻西推他:“我一点四十五分的飞机。”
他抱的更紧:“从前我比不上你五年级的同桌北胖,后来我不如你高中时的老师,现在,我连一架飞机都不如了吗?”
夜闻西推他:“我一点四十五分的飞机。”
萧子规笑:“你是复读机吗?”
夜闻西终于换了新内容:“不是今天凌晨一点四十五分,也会有明天,还可以是后天。”
他的臂弯一僵。
“我说过,别再等了。”
萧子规放开她,看着她那张自己看了十多年的容颜,突然觉得是那样惹人讨厌。
“我等我的,跟你无关。”
她毫不留情:“碍眼。”
他眉峰蹙起,心里却突然一松:“那你更努力一点,和我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隔了三秒,她才点头:“好,我努力。这次之后,别再见了。”
萧子规心里一抽:“你原谅我了,所以以后可以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并不想提往事,可她这样无辜这样干净地将他丢开,他没有办法容忍。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我没有对不起你。”
夜闻西转身,避开他的视线。
可她没有办法堵住他脱口而出的话语:“我不会原谅你。”
他将她身体掰过来,逼她直视她的眼睛。
“你一直自以为是、自私、不可理喻。”
他笑:“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是个睚眦必报、记仇、禽兽不如的男人。”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双唇转瞬就贴了上来,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一寸寸碾压。
“我一直相信你。”
“相信你不会做出故意想要撞死夜斯臣的事,即便你们并不亲密,他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是你一直不愿意相信我,以为我只是不介意你犯错。事发之后,你有一次哪怕冷静下来听我说吗?”
“没有”,他眼里的光那样细碎,太多的情绪从他眼眸中溢出来,“夜闻西,你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被全世界背弃,而我,是其中最可恨的那一个。你忙着想要离开这座城市,将我踢出你的世界,你甚至等不及我从部队回来。”
“你一走了之,让我变成一个无信无义不可依靠的男人,我不会原谅你。”
他将那段过往轻易地揭开,回忆像潮水一样在她胸膛里上涌,一遍遍冲刷着她的理智。
一时静默。
隔了数秒,夜闻西突然笑出声:“萧子规,十五岁夏天的期末考试前,你跟我说过一句话。”
“你说我永远考不过你,赢不了你。”
“你说得对。我赢不了你。”
“你几句话而已,就把我变成一个庸人自扰的可笑的女人。”
萧子规想要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夜闻西脸上的笑却将他所有的动作冰封。
“萧子规,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是我误会也好,钻牛角尖也好,庸人自扰也罢。五年前,你没有来得及出现在我身边。现在,我也不需要你陪着我、原谅我……你如果原谅我的自私,然后呢?重温旧梦吗?”
“不可能的。”
她抬起手去碰他的脸。
“这几年,我梦见过它几次。”
她又笑,好像遇见很逗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必要欺骗你。不止几次。”
“可我梦见的越多,就越清楚。萧子规是我的青梅,是我的同窗,也是我的初恋。”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过去。”
她的语调一直平稳不见波动。
“我们现在没有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所以我没有办法努力。”
“我爱你。可你也知道,我是个自私的女人。”
“这些年,生下我又将我抛给生父的妈妈,接我回身旁却总是悲伤地透过我看另一个人的爸爸,不断提醒我私生女身份的他的妻子罗阿姨,从来视我为敌的他的儿子夜斯臣……所有人教会我的只有一样东西——自爱。”
“我爱你,可我更加自爱。没有那件事,也许我们也早就翻脸,视如仇敌。”
“我会整日杞人忧天,我无法相信别人,我没有办法相信一段感情。”
她收回手臂,整理自己的风衣:“大概我这样的人,只适合孤独终老。”
她觉得还不够,自己需要对那个吻做出解释。
“至于机场廊道里那个吻,你就当我犯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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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闻西走得很快,很怕他跟出来。
下楼的时候,正巧有新一班机到港,三两个空姐分批走过来。
脸上的笑都那样纯粹,温暖。
反观她自己。这些年非洲的日晒,奔波劳累,忧虑……她好像都忘了真正的笑,是什么模样。
他身边有这样好的选择,何必为了她这一株苍老的树,放弃这一片葱茏的森林。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萧子规,再见。
仅仅这样,唇角已经能感觉到眼泪的腥咸。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而跟她相关的,都是难堪、不愉。
她不舍得将他拖进来,她是那样自私的一个人,不允许任何人,将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亮色染黑,哪怕这个人,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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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候机大厅,依旧有不绝的人潮。
夜闻西落座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夜色,她的堂妹。
过去,她们并不亲厚,如今,却反而距离拉近一些。
她略微整理了下情绪接了起来:“这么晚还不睡?”
夜色似乎很着急:“我听大伯说你要走。”
夜闻西默认。
“怎么会这么快,我刚刚知道你回来过。”
变故突生,她离开夜家,离开n市那年,夜色还在国外。随着夜色母亲姜北薇改嫁萧子规的父亲萧何,她们和夜家的联络本身也少了很多。
后来……她知道夜家人爱面子,一定粉饰太平,对外淡化那一场事故。
自己在别人转达给夜色的部分中,只怕是旅医海外,追求个人志向的那种人。
“爷爷明天生日”,夜色说,“他年纪大了,你知道的,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
“大伯提到见过你,爷爷想要见你。”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绝夜色,夜家……她的生父夜光远,竟然还会向别人提起她。
“色/色,我是公干回来。他——你大伯我只是意外打过一个照面,我有行程,要抓紧回去,没有时间留在这里访亲。”
好像唯恐她拒绝,夜色语速匆忙:“算我求你,改签好不好?你在机场对不对?我马上开车去机场接你。”
夜色电话挂得那样快,快得她来不及再次回绝。
她握着手机出神,更多的回忆翻滚出来。
那个夏天的雨似乎格外大,将路面冲刷的一干二净。
她开车从学校回家的那个夜晚,生父夜光远的妻子罗琳在电话里告诉她,夜光远病了,要她回家劝他停工,注意休息。
她们一向交流不多,这为数不多的交流中,更多是罗琳对她的挖苦和讽刺。
牵扯到夜光远……那个时候,自己一度觉得那个男人,自己的爸爸很可怜…——爱而不得、郁郁寡欢。
后来——
她匆忙开车回家,绕过漫水桥之后,看到前方对向的车辆明晃晃的前照灯。
距离太近,视线因为雨帘被遮蔽,能见度低。
她想要靠近路侧山体让行,却不料对方的车擦向自己而来,而自己的车,却在此刻刹车失灵。
再后来——
她记得罗琳阴狠的表情:“为了开车撞死我们,你预谋了多久?”
预谋?她冷笑无能。撞死他们?四轮车撞四轮车?情节更合理的编排,这难道不算是同归于尽?
如果这是一个巧合,该有多巧?她碰巧刹车失灵,碰到撞到的那辆车里的人是罗琳和夜斯臣。碰巧她在那个时间回家,而他们外出。
可是事故调查的结果是那样巧。
是她的全责。
这场事故在很多人眼里是那样合情合理。
进门多年的私生女怀恨在心数年,一直盘算除掉同父异母的弟弟和继母。
她在那场事故里受了轻伤,而她的弟弟——在icu挣扎了多天,终于夺回一条命,却永远地失去一条腿。
恶毒的私生女作恶是这样合情合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故事很流畅连贯。毕竟,再厌恶私生女的主母,都不会为了赶眼中钉出门,而搭上自己亲生儿子的健康,甚至差一点,就是生命。
那个时候,自己抱着他逝去的爱情不闻世事的生父怎么说的?
他说:“闻闻,我不怪你,是我忽略你,没有好好关爱你。”
他觉得是自己疏于管教,给她的关爱不够让她心生愤恨,所以即便她蓄意撞死弟弟也可以原谅?
任她如何解释陈述,他都一言不发。
那个时候,如今想要见她的爷爷怎么说的?
他说:“闻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但那是你的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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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闻西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拔/出来。
她想像自己回去见爷爷夜森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他会不会说:“我不怪你,人难免犯错。”
她要的从来不是原谅,不是将就,不是容忍……而是身边人的一份信任。
思绪还在往事里沉浸,突然身旁的座椅上有人落座。
冰凉的双手,被人塞进一杯热牛奶。
萧子规好看的脸就在她眼前,如假包换。
她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看,萧子规禁不住蹙眉问:“这个喜好变了吗?现在想喝什么,告诉我,我再去买,不要凑合。”
她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可是为什么他又这样云淡风轻地出现在自己身旁。
他将自己手里拎着的大衣扔到她身上:“披上,自己动手,别指望我帮你穿。”
有过路的机场地勤看到萧子规,跟他打招呼,挤眉弄眼:“萧少,女朋友?”
萧子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那人:“不是,还在追,未来的。”
夜闻西一愣,很快眼神恢复了疏离:“你这人——”
他点头:“对,我这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沟通无用。我这人是有精神病,难缠。”
她看着他,没想到他读自己的眼神读心语的功夫时隔这么久更加炉火纯青。
“不文明。”萧子规看着她摇头。
夜闻西把牛奶塞回他手里:“莫名其妙。”
“你刚才心里难道不是在说‘我/操’?我就当你佩服我看穿你。承认吧,什么样的你我没见过,不用维持你的淑女形象。”
这样的对话,好像年少时无数次斗嘴一样。
“你说一句‘我、操’,我已经在心里给你铺好床了,你可以说第二次,我不介意。”
夜闻西不想看他。
在自己那段长篇大论之后,难道他不应该自己放下,开始新生?
她还未来得及出招,萧子规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色/色。”他接起来,语调温和柔软。
她听不到夜色说了什么,但是能从萧子规的回话中猜出大概。
自从夜色母亲改嫁萧子规的父亲,他们之间便多了这一条联系。
夜色,是他们共同的妹妹。
“我明天休息。”
“是,我还在机场。”
“接什么人?非美女不去。”
“为我好?不信。”
“谁?”
他侧身看向自己。
夜闻西听到他对夜色继续说道:“我不知道。”
“放心,你哥我一向矜持,不会吓跑她。”
“嗯,我现在很忙,以后再让你八卦。”
“是夜色。”他向自己交代。
夜闻西扭过头:“听到了。”
“她让我来机场接你,她有急勤。”
夜闻西皱眉:“我没打算回去。”
萧子规将手机塞回口袋,语调稀松平常:“我知道,一点四十五分的飞机嘛。”
夜闻西瞬间无言。
“你刚才的战斗力呢?”萧子规又将热牛奶塞回她手里,“果然需要我让你,你才能赢”。
“我闭嘴,你随便说些什么给我听吧。”
夜闻西手一抖,眼里明显得看他不顺眼,似乎在说——你有病。
萧子规丝毫不介意:“我刚刚已经坦诚了。我是有精神病啊,你就当话疗给我治病。”
她依然冷冷的:“我要说的已经说完。”
“你爱我什么?”他反反复复盯着她从下到上看,问题出口的瞬间,夜闻西脸色更僵了。
“在我的宿舍里,你不是说爱我吗?”
夜闻西撇开目光:“无赖。”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阳光、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原来你喜欢我无赖。”
“滚。”她脱口而出,皱眉不悦地看着他。
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和萧子规这样坐下去。
夜闻西站起身往候机厅外走去。萧子规在身后喊:“喂,你去哪儿?一点四十五分的飞机!”
她充耳不闻。
他的气息太过温暖,离她这样近,教她如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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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闻西最终还是去了夜宅。
夜森亲自致电给她,言语苍老乏力。
“闻闻,我老了。”
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碰面。
走在年少时无过无数遍的路上,夜闻西不想承认,可她心底满怀忐忑。
离开太久,她自认没有办法和夜家人自然寒暄。
她的离开,她想许多人喜闻乐见。而她的归来,哪怕只是短暂归来,想必许多人并不乐见。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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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向门铃的那刻,夜闻西心里做过很多建设。
夜森电话里提到,不会碰到有些人。
可现实是,来应门的,竟然是罗琳,她曾经的罗阿姨,她生父的妻子。
她想倒头就走,可罗琳并无任何言语,给她开了门,就后撤不见人影。
罗森在正厅坐着,看到她进门,拿起端放在一旁的眼镜挂在脸上。
“闻闻,过来。”
她知道自己该叫爷爷,可喉咙发紧,挤不出声音。
她一步步向罗森走过去,还未走近,却瞥到一旁突然出现的轮椅。
她整个人僵直的站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踏入这个地方让自己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抱歉。”她对着罗森微微颔首,转身就走。
经过门厅花园的时候,突然被高处泼下来的水浇湿淋透。
她苦笑。
抬眼看二楼窗户后的那个女人。
多么可悲——她得了婚姻,却一辈子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和另一个远走的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爱,甚至将战火蔓延至自己的儿子。
她快步迈出夜家大门,晦暗的天幕却在此时骤变,开始零星落雨。
全身已经被淋湿,她不需要躲雨。
踩在石砖路上,只觉得身心俱疲。她立在漫天雨中,不想挪动一步。
突然有人挡住自己的去路。
她抬头——好像童话故事一样,又是萧子规。
她该不该相信他给的那个美好结局?
“蠢得要死。”
萧子规一脸凛冽,目光锁定在她苍白的脸上,他迅速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将她拦腰抱起,几步塞进不远处他停在路旁的车里。
他从副驾驶位前的储物柜里掏出几条毛巾盖在她脑袋上:“等我一下。”
夜闻西看到他又从车后座摸出一根棒球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的目光忍不住追随着他走,看到他径直走向夜家宅邸外停靠的那几辆车。
她看得到他挥动的手臂挥舞棒球棍砸向那几辆车的前窗玻璃,一下又一下,力道强劲。
傻透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眼眶一热。
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男人。
她有生之年所有的运气,似乎都用来遇见他。
而他是这样好,她应该原谅上天此后赐予她的所有不幸。
他砸的那般恣意,她笑着笑着,就笑出一脸泪滴。
等他发泄完回来,她已经收拾好自己适才旁观他砸车时泪如雨下的那一张脸。
“幼稚。”她略微撇嘴,语气末梢微微上扬,像他们十几岁不断斗嘴时一样。
他接过她摊在膝头的毛巾,在她头顶一阵乱揉。
“幼稚也比有人站在雨里准备淋死强。”
“萧子规。”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说。”
她没有准备好:“没什么。”
萧子规扔下手上的毛巾,不满地看着她:“自己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冷哼:“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闪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看得他心软、心动。
“还走吗?”他问的随意,紧绷的身体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夜闻西看着他不语,似乎很为难。
萧子规叹口气准备丧权辱国地表示——自己可以随她天涯海角。他不想要再度分离。
可她静默数秒,突然低下头捞起他的手臂,冲着他的手背咬下去。
他呲牙咧嘴地抽回,见到她咬出的血印直呼:“夜闻西,你什么时候改属狗了?”
夜闻西微笑:“从咬你那一口开始,刚刚变得。”
what’s the feeling of loving someone?like a dog,like a god。
如果那人是他,她应该努力,做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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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规宠溺地看着她笑。
五岁那年,他第一次遇到夜闻西。
到今天,已经二十年有余。
终于,她又回到自己的世界里,这一次,他坚决不允许她再度外逃出境。
初见,在并不清晰的记忆里,是他去追脱了线的风筝,断了的线最终和前来n市旅行的她手中的那一条缠在了一起。
毫无征兆的开始。
如果那个时候时光告诉他,有人能告诉他,以后他会那样沉陷其中无法自拔……他一定一见钟情,再见定情。
可惜时光没有如果。
当年匆匆一瞥,并未过多留意。直到六岁那年,她被生父从源潭乡下接来n市,转到他所在的班级里。
也正式,走进他的生命。
分开的那些年,初见时她的模样总是在他脑海里翻来又覆去。
一双大眼睛清澈无比,闪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还夹杂着些许恐惧。
后来,她是他的初中同学;
再后来,她是他的高中同学。
……
他回忆里的每一个部分,都和她有关。
2014年春天,他被妹妹夜色拖拽着怀旧,坐在影院里看那部《同桌的你》。别人的故事里并不深刻地描述,却让他突然觉得遗憾。
他们同学那么多年,却从来不是同桌。
她以后向别人说起自己,只怕也只是那许多个同学之一。
而他从来贪心,一直想做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过去,熟络的他们是同学朋友打趣的对象。
别人问他们什么关系,他们也从来不会遮遮掩掩。
她喜欢说:“有一腿。”
他喜欢说:“少儿不宜。”
那些玩笑话,伴随着他们渡过最灿烂的青春。
如果现在有人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和那天在机场遇见同事时的答案不同。
也许矫情,可他并不介意。
他的青春,从遇见她开始,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她是他的青春,是他的年少,是他做过的路,是他看过的海岸线,是他伤过的雪。她在世,她是一切。
自她别后,他看到一切,都能兜兜转转想到她。
他已经等了五年,他还会继续等下去,等她有足够的信心,等她自己站到自己面前。
那是他亲爱的肋骨,无可缺失。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给他开个坑的来着,因为我很喜欢他。
突然怀念写虐恋情深,还是那个更顺手。
萧哥哥是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