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赵石南轻轻点了点头:“说的有点道理。这幅锦缎上也没有五彩光泽。按你的说法,也说的过去。”
管事的和季师傅都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少爷的脾气真的是变得大好,先不责骂他们没染成,反倒是发现了新好处。
赵石南眸中闪亮,笃声吩咐着:“今天马上试一锅,既加花叶青木叶子,也加上相同分量的茶叶,要绿茶。”
“好,在下这就去。”管事的领命,带着季师傅退了出去。
赵石南的心里又腾的升起了一丝期冀,做了半辈子丝绸,却越做越有了意思。每一点进步,每一点改良,都来的偶然而美妙,似乎是上天的眷顾,总能发现这样或那样的机缘。想到这里,赵石南的胸中便是满满的天赋良机的震动。
只是他并没想过,机会也是给有准备的人,虽说是机缘巧合,却也是他细心专注,否则对那该扔的锦缎擦肩而过,又怎么会有这一发现?
季师傅煮了三锅那样的染料,分别放茶叶的比例是花叶青木叶子的一半,同比,和两倍,待到第二天上午赵石南再度到厂子里来的时候,眼前的绸都泛着同样深蓝五彩的光泽。只是最后添加了二倍茶叶的染料上色太重,把五彩光泽都掩映的看不太出来。
赵石南命人把前两批绸浸水后放在阳光下暴晒,到了下午比较,同比的略比一半的颜色更加牢固,但一半的比同比的手感更加顺滑。
赵石南一番权衡,沉声说着:“茶叶的用量减成一半。”二者相权,赵石南选择了更为重要的手感。
那夜,赵石南没有回扬州的老宅,只是在染坊静静的看着热火朝天的染色,思绪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两人伫立等锦的夜晚,那个大家一起庆功,大笑喝酒的夜晚。可如今,没有人陪着他彻夜等待,只余他自己萧索的身影。
☆、情幻生:且试
改良的成悦锦被织造了出来,色彩依然独特,泛着五彩华丽,又添了手感顺滑和色牢度强这两项优点。而这一偶然的发现,不仅可以用在锦缎上,连素纱,柔绢这些丝绸品种,也纷纷应用这一方法固色。
赵石南没有想到,临要参加赛展的锦缎,又有如神助一般突然进益了。越发觉得此次参展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看着一幅幅挂在样品室的锦缎,似云,似霞,似流金,似溢彩,赵石南的心里满满的,衡儿,我会站在那个世界最高的台子上,赢给你看,赢给祖宗看,赢给所有人看。
日夜兼程的加工,半个月后,赵家已准备好了所有的参展丝绸,除了成悦锦,还有绢、绡、纱、纺、罗共六个丝绸品种,每种九品颜色,三种图式,制成六尺见方的尺寸,作为最终的展品封了起来。只等送到南京政府万国博览会展品筹备组终选,便可出国参展。
赵石南的奋发,又引起了扬州城的注意,大家纷纷好奇着赵家怎么又突然要参展了,却也都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种心情就如看赛宝大会,明知道有件名贵的宝贝看不到也是遗憾,如今宝贝面世,大家也兴高采烈,这争的面子,不仅是赵家的,也是扬州的。
而那位找赵石南斗锦的田先生田成消息也很灵通,听到这个消息又一次带着丝绸来到赵家,命家丁通报后,再次见到了赵石南。眼前的这个人和数天前简直是两个人,神采奕奕晃得他心中惊讶,不禁说着:“赵先生如今气色很好。”
赵石南朗声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转而看着田成正色道:“我知道你到访的目的。既然你想斗锦,我愿意奉陪,不知你想怎么个斗法?”既然新锦待出,那就且试牛刀吧。
田成没想到今日的赵石南答应的这么痛快,果然是个性情中人,他想了想道:“若说丝绸锦缎,第一要比的,肯定是色,顺,滑,这些肉眼可辨的标准。”
赵石南淡淡笑着:“这个简单,找一天把你的和我的锦摆上,放在哪里,价格一样,不说明哪个锦是谁的,看哪个订购的多。”
田成点头同意。赵石南问道:“你带的东西除了锦,可还有其他要比的?”
田成说着:“还有纱、罗和绸。”
“好,那就一并比试,纱贵薄,罗贵轻,绸贵软。到时不妨一起试试。”赵石南看着田成,神色平淡。
田成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明天,正式开始比比。”
赵石南点头,意气风发道:“好。”
赵家要和一个外来的人斗锦,这在扬州城很快传的家喻户晓,大家都想看看是何方的人,敢跑到这里,和赵家斗锦。
第二天一早是个晴天,扬州城的琼花刚刚吐出新蕊。姹紫嫣红,分外妖娆。
赵石南和田成各自命人拿了一幅锦,没有厂标,挂在城东,专门找了人去登记,看准备要哪幅锦的人多。却在一挂出来,田成就是一怔,早先他在南京也见到过售卖的成悦锦,五色泛彩,是很漂亮,但是自家的锦缎色泽鲜亮,应当也相差无几。但那天赵石南挂出去的是玫瑰锦,从未售卖过的玫瑰锦,宛如一朵华丽高贵的牡丹绽开,映衬的田成的锦缎有些黯然失色。田成没有说话,心却有点凉。
而赵石南和田成到了专员的官邸,那里有各种物件争奇斗艳的展台,更便于比试。早围了不少等着看热闹的老百姓,等着看这前所未有的斗锦。
第一项是比试纱,纱的特点是薄,上好的纱穿在身上,宛如没有穿。中国古代曾有个记载在唐朝的时候,有个外国的使者见唐朝的官员,看到了官员胸前的痣,叹道:“你穿的衣服真薄,隔着一层,还能看到你的痣。”而那官员笑道:“这不是一层,是十二层。”那衣服,便是纱的质地。
这故事听起来有些夸张,但用来形容那天赵石南和田成的纱,并不过分,当两种物品一起拿出的时候,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冷气,那纱的轻薄,展开几乎是透明可见。二人的素纱都是白色,赵石南命人拿出一幅写着字的纸板,把自己的纱一层层的铺了上去,五层铺完,看字迹依然清晰如白,十层铺过,稍稍有些朦胧,一层一层的加上,每加一层,围观的人就忍不住叫声“好”,直到加到二十八层,那纸板上的字迹才算彻底看不出是什么字。
田成心里也暗暗叫好,拿出了自己的素纱,也一层一层的加上,却是加到十九层的时候,就已经看不清了纸板上的字迹,等加到二十二层的时候,已经连纸板上字的模糊影子都看不到了,只是素纱的白色。
田成对赵石南拱手道:“这局在下认输。赵家的素